第一百一十章 故人
新师弟能迅速融入青流峰是好事情，但这个融入的方式有点太费试剑台了。
他这个月已经因为维修试剑台的事情去普济峰五次了。
来跟长榕进行每月例行汇报之前溯风才从普济峰回来，想到普济峰的弟子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溯风捂脸。
“师尊，您快管管小江跟白榆吧。”
他已经无法再去第六次了。
看到自己大徒弟苦恼的样子，长榕给他出主意，“下次让小江或者小白去就是了，谁破坏的谁负责。”
反正让她出面是不可能的。
弟子们勤奋上进是好事，她这个师尊应该多加鼓励。
“你要是愿意，把他们打一顿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她补充道。
不，这个不行。
不过下次然他们去普济峰报修这个主意可以。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溯风来小竹楼还有一件事。
“这一个月，共计三名化神仙尊在离开无量峰后受到了魔修的伏击，其中一名化神仙尊手中的菩提果被魔修夺走。”
长榕：？
“我不是说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了吗？”
长榕试图封闭自己的听觉，但溯风察觉到她的意图，完全不给她机会，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长生子仙尊在两月前突然陨落，他的弟子们在五日前也被发现暴毙在无量峰附近，而唯一的活口称他们手中的菩提果也被魔修夺走了。”
“三十枚菩提果，目前已知青霄剑门五枚，雪邙山四枚，金羽宗两枚，无量峰三枚，蓬莱一枚，其中蓬莱在刚离开无量峰的时候遭受到了魔修伏击，损失一枚菩提果。现在五大宗门手中共有十五枚菩提果，魔修那边最少三枚。”
长榕重重的躺回摇椅上，安详的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蓬莱的飞舟遭受到魔修攻击的地方距离无量峰并不是很远，勿空大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去支援，将一名出窍大圆满的修士击毙，重伤三人，其余人逃脱，裴仙尊因为保护弟子而受了重伤，据说又是中了毒，目前正在养伤中。”
“对于魔修的身份目前还没有确认，但似乎并非是同一股势力，五大宗门最近正全力追查魔修的来历。”
“好了师尊，我说完了。”溯风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空气静默了片刻，溯风乖巧地站在一边，等了很久才听到长榕幽幽的叹息声。
魔修的事情长榕心中早有预料。
六成跟她说过，在无量峰中发现了魔修的踪迹，但在整个大比结束后，后者都一直没有露面，那么只能是在结束后的返程时动手了。
长榕可不相信对方会什么都不做。
无量峰上化神修士众多，确实不是一个动手的好地方。
但是在返程的时候，修士们刚刚结束长时间的大比，心神正处于懈怠的状态，十分容易被下手。
只是没有想到裴祁苍居然受了重伤。
“裴仙尊体内的毒刚被华容治好，结果又中毒了。”
长榕觉得对方的运气真的是太差了。
不过魔修挑蓬莱下手也不是没有道理。
散修们手中拿到了菩提果，肯定不会声张，魔修伏击他们，能不能拿到菩提果也要看运气。
但身为五大宗门之一的蓬莱，手里肯定有菩提果，而他们的实力也是五大宗门里最弱的。
虽然综合排名很高，但事实上蓬莱还是药修占很大一部分，此次来参加无量峰大比的弟子，也有近一半的药修。
除了裴祁苍的另一名化神修士，也是药修。
这样的蓬莱，在魔修眼里，就是一只上好的肥羊。
不宰他们宰谁呢。
不过这些魔修的行事真的……很猖狂啊。
长榕半躺在摇椅上，看天空上云卷云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从摇椅上坐起来，长榕屈起手指弹了一下溯风的额头。
“是掌门跟你说的这些？”
虽然溯风替自己打理青流峰的事务，但是像这种事情，他还没有资格了解到。
除非有人告诉他，想通过他让自己知道。
溯风摇头，“不是，是池陵仙尊。”
池陵？
长榕扬眉。
“他来青流峰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而且她可不记得对方跟溯风有什么接触，青流峰上池陵熟悉的人大概只有胥辰跟龙晔吧。
“池陵仙尊是来找师尊您的，但是您让我对外宣称闭关，于是池陵仙尊就让我等您闭关结束后，告知您无量峰大比的后续。”
溯风十分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师尊跟池陵仙尊去了一趟无量峰后，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从池陵仙尊看自己的眼神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以及自家师尊提起对方是言语间的熟稔可以窥知一二。
溯风很高兴自家师尊在青霄剑门终于有了青元掌门跟华容仙尊之外的新朋友。
他从来没有见过长榕跟石焰仙尊交谈过，而面对衡重仙尊两人更多的是围绕华容仙尊进行交谈。
师尊下山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溯风以为自家师尊只有青元掌门跟华容仙尊两个朋友。
不过从白榆口中得知，师尊还有一名叫做计道研的友人，后者的身份也不一般，是锦城商会的会长。
溯风觉得自家师尊出去一趟变了不少，但很快的懒散又让他知道对方还是那个师尊。
为了光明正大的偷懒不被人打扰，甚至还对外宣布自己在无量峰执行中颇有感悟，要在小竹楼闭关。
所以池陵仙尊见不到师尊，就让自己传话了。
“池陵仙尊后来又去指导了一下小师……胥辰的修炼。”
叫了二十多年的小师弟，溯风一时间不能完全改掉自己的习惯。
“胥辰这次去了一次无量峰，实力提高了不少，战斗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前些日子溯风跟胥辰切磋了一场，发现他在战斗中法术与剑法的结合运用越来越灵活了。
“胥辰长大了。”
但一想到这样的成长是伴随着战斗的，溯风的心情就很复杂。
他是长榕一手教出来的，很多方面也继承了长榕的想法。
身为大师兄，他也想让师弟师妹们在自己的庇佑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决定他人的人生。
像是六成，他不喜欢战斗，他跟师尊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勉强六成去修炼，当然，除非必要。
只要是他们的选择，他跟师尊都会去守护。
内心的复杂只是一瞬，溯风知道胥辰有着自己的志向，他渴望变强，并为之努力，他作为大师兄，能做的就是指点他的修炼，引领他一步步前进。
“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师尊您可以继续晒太阳了。”
溯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小坛酒放在长榕旁边的石桌上，然后顺手把地上的酒壶都收走。
“这是小江托我给您带的酒，是他出去历练的时候从当地买的，据说十分受人欢迎。”
江桐旻知道自家师尊喜欢喝酒，每次出去历练总会带一些当地的特产酒水回来。
“师尊您打算闭关到是什么时候？还有最近喝的酒是不是有点多，虽然是修士不容易醉，但说到底酗酒并不是个好习惯……”
溯风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灵气发生了变化，他警觉抬头，金红色的火焰一朵一朵的在空中炸开，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感到灼意。
“……师尊？”
长榕凝重的脸色让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溯风扛着热浪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顺着长榕的目光看去。
是小江给师尊的酒。
用力闭了闭眼，想压下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但最终理智还是屈服于心中的剧烈躁动的情感。
周围的灵气反映出了长榕的内心，火焰簇簇丛生，在空中张牙舞爪的燃烧，甚至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一整院的灵植被金红色的火焰吞没，在火舌快要舔舐到小竹楼的时候，长榕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漫天的火焰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下一地的灰烬。
当初宋誉在初试使用的火海，跟长榕无意识中产生的火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燥热的空气提醒着溯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看着长榕颤抖的嘴唇，心中想着，上一次见到师尊失态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裴仙尊来青流峰问师尊要流霞仙的时候。
长榕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随手一挥，风卷着灵植焚烧产生的灰烬跟着热浪一起离开。
长榕的神识一直笼罩这青流峰，她知道江桐旻现在正跟白榆在试剑台上切磋，并且刚刚修好的试剑台又被他们两人破坏了好几处。
长榕懒得去想两个剑修为什么会把试剑台砸出那么多坑，她传音给江桐旻，让他现在立刻来见自己。
同白榆进行激烈交锋的江桐旻听到长榕的声音，直接收了剑表示师尊有事找下次再约架。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长榕瞥了一眼脸上写着大大的好奇的溯风，点点下巴，“倒酒。”
溯风嘿嘿一笑，走上前拔开酒塞，将里面无色的酒液倒入玉质的酒杯中，恭恭敬敬地递到长榕手边。
酒液入喉，长榕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溯风看着长榕的表情变化，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盛。
“师尊，这坛酒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选用了一个很保守的措辞。
“特殊的不是酒，而是酿酒的人。”长榕现在的心情很好，对着溯风也多说了几句，“我有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喝酒，所以就酿酒给我喝。”
朋友？
又是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长榕的形容让溯风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华容仙尊。
但这个选项溯风立刻否决了。
“师尊怎么知道这是您的朋友酿的酒呢？”
溯风问完，就注意到自己手中拿着的酒坛外壁有着不同的凸起，他低头观察酒坛，发现自己摸到的凸起是一朵花的印记。
“这是什么花？”
花瓣纤细繁多，花蕊呈五角星，开放的状态却是圆形。
溯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是星烛花，这种花长在青霄剑门一百公里远处的山坡上。”长榕很详细地说出星烛花生长的地点，“它的花蕊会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发出淡黄色的光，一整片连在一起，很好看。”
她合上眼，仿佛自己口中形容的漫山遍野的星烛花就映在眼前。
长榕脸上怀念的神情触动了溯风的某段记忆，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实见过这种花。
在通向那座墓的路边，溯风看到落在地上的花瓣。
“师尊您的朋友……”
“死了，不过还没完全死。”长榕将酒杯放下，止住溯风想要继续给她添酒的动作。“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珍重的好友逝世，活着的人只能回忆着过往，然后给死去的人扫扫墓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人没死透，变成鬼修了。”
长榕可以确信对方当时死的不能再死了，也确信酒坛上的印记一定是自己朋友的代表。
只有对方如今成了鬼修才能解释这件事。
并非所有的修士都能成为鬼修。
强大的神识与执念是成为鬼修必不可缺的两个条件，除此之外，如果得不到修炼的方法，即便侥幸能以魂魄的状态存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修仙界的第一名鬼修，是一位修炼到化神大圆满的天才。
因为一场战斗而失去生命，他不甘于这么简单的陨落，在自己的魂魄消散之前，研究出了以魂魄的状态吸纳灵气进行修炼的方法，于是世间便有了鬼修的存在。
成为鬼修的条件苛刻，因为拜托了肉体的限制，鬼修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不老不死了。
虽然鬼修的存在只有五六千年，但因为无老不死这个特性，现存的鬼修也有很多，形成了鬼界。
长榕不知道佟文是怎么变成鬼修的，毕竟他当时的修为不过金丹，这样的修为，魂魄还没能凝成形怕是就消散了。
所以她从来没有抱着对方还“活着”的期望。
但眼前的星烛花印记又明确地告诉她，佟文还“活着”。
星烛花最右边三瓣的纹路，勾勒出一个倒过来的佟字。
这个印记，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知道。
今天刚考完两场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榨干了。
*终于放假了，终于要来新副本了！
他这个月已经因为维修试剑台的事情去普济峰五次了。
来跟长榕进行每月例行汇报之前溯风才从普济峰回来，想到普济峰的弟子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溯风捂脸。
“师尊，您快管管小江跟白榆吧。”
他已经无法再去第六次了。
看到自己大徒弟苦恼的样子，长榕给他出主意，“下次让小江或者小白去就是了，谁破坏的谁负责。”
反正让她出面是不可能的。
弟子们勤奋上进是好事，她这个师尊应该多加鼓励。
“你要是愿意，把他们打一顿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她补充道。
不，这个不行。
不过下次然他们去普济峰报修这个主意可以。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溯风来小竹楼还有一件事。
“这一个月，共计三名化神仙尊在离开无量峰后受到了魔修的伏击，其中一名化神仙尊手中的菩提果被魔修夺走。”
长榕：？
“我不是说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了吗？”
长榕试图封闭自己的听觉，但溯风察觉到她的意图，完全不给她机会，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长生子仙尊在两月前突然陨落，他的弟子们在五日前也被发现暴毙在无量峰附近，而唯一的活口称他们手中的菩提果也被魔修夺走了。”
“三十枚菩提果，目前已知青霄剑门五枚，雪邙山四枚，金羽宗两枚，无量峰三枚，蓬莱一枚，其中蓬莱在刚离开无量峰的时候遭受到了魔修伏击，损失一枚菩提果。现在五大宗门手中共有十五枚菩提果，魔修那边最少三枚。”
长榕重重的躺回摇椅上，安详的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蓬莱的飞舟遭受到魔修攻击的地方距离无量峰并不是很远，勿空大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去支援，将一名出窍大圆满的修士击毙，重伤三人，其余人逃脱，裴仙尊因为保护弟子而受了重伤，据说又是中了毒，目前正在养伤中。”
“对于魔修的身份目前还没有确认，但似乎并非是同一股势力，五大宗门最近正全力追查魔修的来历。”
“好了师尊，我说完了。”溯风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空气静默了片刻，溯风乖巧地站在一边，等了很久才听到长榕幽幽的叹息声。
魔修的事情长榕心中早有预料。
六成跟她说过，在无量峰中发现了魔修的踪迹，但在整个大比结束后，后者都一直没有露面，那么只能是在结束后的返程时动手了。
长榕可不相信对方会什么都不做。
无量峰上化神修士众多，确实不是一个动手的好地方。
但是在返程的时候，修士们刚刚结束长时间的大比，心神正处于懈怠的状态，十分容易被下手。
只是没有想到裴祁苍居然受了重伤。
“裴仙尊体内的毒刚被华容治好，结果又中毒了。”
长榕觉得对方的运气真的是太差了。
不过魔修挑蓬莱下手也不是没有道理。
散修们手中拿到了菩提果，肯定不会声张，魔修伏击他们，能不能拿到菩提果也要看运气。
但身为五大宗门之一的蓬莱，手里肯定有菩提果，而他们的实力也是五大宗门里最弱的。
虽然综合排名很高，但事实上蓬莱还是药修占很大一部分，此次来参加无量峰大比的弟子，也有近一半的药修。
除了裴祁苍的另一名化神修士，也是药修。
这样的蓬莱，在魔修眼里，就是一只上好的肥羊。
不宰他们宰谁呢。
不过这些魔修的行事真的……很猖狂啊。
长榕半躺在摇椅上，看天空上云卷云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从摇椅上坐起来，长榕屈起手指弹了一下溯风的额头。
“是掌门跟你说的这些？”
虽然溯风替自己打理青流峰的事务，但是像这种事情，他还没有资格了解到。
除非有人告诉他，想通过他让自己知道。
溯风摇头，“不是，是池陵仙尊。”
池陵？
长榕扬眉。
“他来青流峰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而且她可不记得对方跟溯风有什么接触，青流峰上池陵熟悉的人大概只有胥辰跟龙晔吧。
“池陵仙尊是来找师尊您的，但是您让我对外宣称闭关，于是池陵仙尊就让我等您闭关结束后，告知您无量峰大比的后续。”
溯风十分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师尊跟池陵仙尊去了一趟无量峰后，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从池陵仙尊看自己的眼神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以及自家师尊提起对方是言语间的熟稔可以窥知一二。
溯风很高兴自家师尊在青霄剑门终于有了青元掌门跟华容仙尊之外的新朋友。
他从来没有见过长榕跟石焰仙尊交谈过，而面对衡重仙尊两人更多的是围绕华容仙尊进行交谈。
师尊下山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溯风以为自家师尊只有青元掌门跟华容仙尊两个朋友。
不过从白榆口中得知，师尊还有一名叫做计道研的友人，后者的身份也不一般，是锦城商会的会长。
溯风觉得自家师尊出去一趟变了不少，但很快的懒散又让他知道对方还是那个师尊。
为了光明正大的偷懒不被人打扰，甚至还对外宣布自己在无量峰执行中颇有感悟，要在小竹楼闭关。
所以池陵仙尊见不到师尊，就让自己传话了。
“池陵仙尊后来又去指导了一下小师……胥辰的修炼。”
叫了二十多年的小师弟，溯风一时间不能完全改掉自己的习惯。
“胥辰这次去了一次无量峰，实力提高了不少，战斗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前些日子溯风跟胥辰切磋了一场，发现他在战斗中法术与剑法的结合运用越来越灵活了。
“胥辰长大了。”
但一想到这样的成长是伴随着战斗的，溯风的心情就很复杂。
他是长榕一手教出来的，很多方面也继承了长榕的想法。
身为大师兄，他也想让师弟师妹们在自己的庇佑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决定他人的人生。
像是六成，他不喜欢战斗，他跟师尊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勉强六成去修炼，当然，除非必要。
只要是他们的选择，他跟师尊都会去守护。
内心的复杂只是一瞬，溯风知道胥辰有着自己的志向，他渴望变强，并为之努力，他作为大师兄，能做的就是指点他的修炼，引领他一步步前进。
“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师尊您可以继续晒太阳了。”
溯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小坛酒放在长榕旁边的石桌上，然后顺手把地上的酒壶都收走。
“这是小江托我给您带的酒，是他出去历练的时候从当地买的，据说十分受人欢迎。”
江桐旻知道自家师尊喜欢喝酒，每次出去历练总会带一些当地的特产酒水回来。
“师尊您打算闭关到是什么时候？还有最近喝的酒是不是有点多，虽然是修士不容易醉，但说到底酗酒并不是个好习惯……”
溯风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灵气发生了变化，他警觉抬头，金红色的火焰一朵一朵的在空中炸开，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感到灼意。
“……师尊？”
长榕凝重的脸色让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溯风扛着热浪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顺着长榕的目光看去。
是小江给师尊的酒。
用力闭了闭眼，想压下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但最终理智还是屈服于心中的剧烈躁动的情感。
周围的灵气反映出了长榕的内心，火焰簇簇丛生，在空中张牙舞爪的燃烧，甚至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一整院的灵植被金红色的火焰吞没，在火舌快要舔舐到小竹楼的时候，长榕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漫天的火焰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下一地的灰烬。
当初宋誉在初试使用的火海，跟长榕无意识中产生的火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燥热的空气提醒着溯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看着长榕颤抖的嘴唇，心中想着，上一次见到师尊失态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裴仙尊来青流峰问师尊要流霞仙的时候。
长榕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随手一挥，风卷着灵植焚烧产生的灰烬跟着热浪一起离开。
长榕的神识一直笼罩这青流峰，她知道江桐旻现在正跟白榆在试剑台上切磋，并且刚刚修好的试剑台又被他们两人破坏了好几处。
长榕懒得去想两个剑修为什么会把试剑台砸出那么多坑，她传音给江桐旻，让他现在立刻来见自己。
同白榆进行激烈交锋的江桐旻听到长榕的声音，直接收了剑表示师尊有事找下次再约架。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长榕瞥了一眼脸上写着大大的好奇的溯风，点点下巴，“倒酒。”
溯风嘿嘿一笑，走上前拔开酒塞，将里面无色的酒液倒入玉质的酒杯中，恭恭敬敬地递到长榕手边。
酒液入喉，长榕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溯风看着长榕的表情变化，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盛。
“师尊，这坛酒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选用了一个很保守的措辞。
“特殊的不是酒，而是酿酒的人。”长榕现在的心情很好，对着溯风也多说了几句，“我有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喝酒，所以就酿酒给我喝。”
朋友？
又是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长榕的形容让溯风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华容仙尊。
但这个选项溯风立刻否决了。
“师尊怎么知道这是您的朋友酿的酒呢？”
溯风问完，就注意到自己手中拿着的酒坛外壁有着不同的凸起，他低头观察酒坛，发现自己摸到的凸起是一朵花的印记。
“这是什么花？”
花瓣纤细繁多，花蕊呈五角星，开放的状态却是圆形。
溯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是星烛花，这种花长在青霄剑门一百公里远处的山坡上。”长榕很详细地说出星烛花生长的地点，“它的花蕊会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发出淡黄色的光，一整片连在一起，很好看。”
她合上眼，仿佛自己口中形容的漫山遍野的星烛花就映在眼前。
长榕脸上怀念的神情触动了溯风的某段记忆，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实见过这种花。
在通向那座墓的路边，溯风看到落在地上的花瓣。
“师尊您的朋友……”
“死了，不过还没完全死。”长榕将酒杯放下，止住溯风想要继续给她添酒的动作。“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珍重的好友逝世，活着的人只能回忆着过往，然后给死去的人扫扫墓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人没死透，变成鬼修了。”
长榕可以确信对方当时死的不能再死了，也确信酒坛上的印记一定是自己朋友的代表。
只有对方如今成了鬼修才能解释这件事。
并非所有的修士都能成为鬼修。
强大的神识与执念是成为鬼修必不可缺的两个条件，除此之外，如果得不到修炼的方法，即便侥幸能以魂魄的状态存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修仙界的第一名鬼修，是一位修炼到化神大圆满的天才。
因为一场战斗而失去生命，他不甘于这么简单的陨落，在自己的魂魄消散之前，研究出了以魂魄的状态吸纳灵气进行修炼的方法，于是世间便有了鬼修的存在。
成为鬼修的条件苛刻，因为拜托了肉体的限制，鬼修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不老不死了。
虽然鬼修的存在只有五六千年，但因为无老不死这个特性，现存的鬼修也有很多，形成了鬼界。
长榕不知道佟文是怎么变成鬼修的，毕竟他当时的修为不过金丹，这样的修为，魂魄还没能凝成形怕是就消散了。
所以她从来没有抱着对方还“活着”的期望。
但眼前的星烛花印记又明确地告诉她，佟文还“活着”。
星烛花最右边三瓣的纹路，勾勒出一个倒过来的佟字。
这个印记，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知道。
今天刚考完两场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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