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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南阳国都,南城。夜色下,梨花满城,古色古香,横桥上,一十一二岁的黄毛小儿正牵着一三十来岁的邋遢乞丐一路小跑,后边儿还跟着一个手拿木棍的壮汉。

    原来是跑在前面的二人偷吃了这小贩的糖葫芦,正被满街追打着要钱呢。

    这乞丐便是名响天下的龚青峰,至于这小孩儿,无名无姓,一个乡野村夫的孩子罢了。

    二人慌不择路,七转八回间溜进一条窄巷,带头的小孩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左顾右盼,心想跑这么快,该是甩掉了那商贩。

    果不其然,窄巷两边都没有那商贩的身影,气愤的叫骂声也再听不见。小孩儿这才放下心来,大口喘着粗气。反观这乞丐大叔,面不改色气不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叔,你不累嘛?”

    “不累啊,你叔我可是是神仙。”

    神仙?一身破烂衣衫,蓬头垢面,说自己是神仙,任谁也会当他是个疯子。当然,眼前这小孩儿也不例外,翻了个白眼继续喘着粗气。

    “就是他们!官爷!他们手里还拿着我的糖葫芦!”

    这商贩也不嫌事儿小,竟惹来了这南城守卫。带头的也不啰嗦,一见面就拔刀示威,这可把小孩儿吓得不轻,未曾想自己只不过吃了一串糖葫芦,如今却要受这牢狱之灾,造孽啊。

    “不就一串糖葫芦嘛!何至于此啊?”龚青峰还试图和解,可跟一个当差的说这话,不就等同于认罪吗?况且,这小孩儿手里还拿着证据。

    果然,听完这话,那带头的守卫就来劲了,毕竟大小也是件案子。再说这南城近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衙门都快成空壳了,好不容易来个案子,这些个当差的当然不能放过,赶紧把帽子给二人扣上,“按本朝律法,行窃者,仗三十,来人!把这两个窃贼给我拿下!”

    话毕,窄巷两头的守卫蜂拥而上,一个个面目狰狞,都盼着拿下这两个“窃贼”讨功要赏。谁料眼看着要得手之时,一阵金光乍现,龚青峰二人竟凭空消失,只留的不知所以的守卫面面相觑。

    正当地下诸位惊诧之时,天上传来龚青峰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们皇帝小儿,就说老夫在庙里等他!”

    好家伙,行窃据捕不说,转头来对当今天子出言不逊,如此藐视王法,恨得那几个守卫咬牙切齿。奈何龚青峰神出鬼没,几人也只好作罢。

    翌日,南城皇宫,南城守卫长姜奎将昨日之事悉数转告。

    “他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堂前,皇帝正品着茶,听了这话不免有些诧异。但也很快猜到邋遢乞丐的身份,毕竟天下有这胆量的,恐怕只他一人。

    “这个死老头,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罢了罢了,就让朕前去会会这老友吧!”

    虽说贵为天子,可皇帝心里知道,这南阳国是那龚青峰一手建立的,只不过那老头无心论政,所以这皇帝的位子才落到他李家头上。可毕竟是天子,傲气还是有些的。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禀报,他身边还有个小孩儿,估摸着有十一二岁。”

    皇帝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嘴里还喃喃自语:“莫非真让他给找着了?”

    “备马。”

    另一边,破庙内,小孩儿睡眼惺忪,艰难地起身,环顾四周,见自己行动自如,没有进大牢,这才放下心来。

    这破庙看起来有些年头,用料还算扎实,虽然房顶破了几个窟窿,但墙体还算结实,从墙上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打砸过,连匾都被摘了去。

    再说这神像,英姿飒爽,气宇不凡,不像菩萨不像佛,倒有些像战士,手握长剑,脚踏祥云,身上的披风虽有些破旧,但却也为这神像增添几分气度。

    忽而传来一阵鼾声,小孩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里明明还被围捕,千钧一发之际只记得一阵白光,而后便是今晨在这破庙中醒来。

    “莫非…真是个神仙?”

    小孩儿这样想着,仔仔细细打量着熟睡的龚青峰,四仰八叉,鼾声如雷,时不时还吧唧嘴…

    “是我多虑了…”

    小孩儿失望地拍了拍脑门,想起几天前被这大叔忽悠着说拜师学武,一路上可谓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到了南城,却因为馋那一串糖葫芦险些进了大牢。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山上,虽日子过的清苦,但也不必遭受这些罪。小孩儿越想越气,一怒之下狠狠一脚踹醒熟睡的龚青峰。

    “叔!你不是说拜师嘛!咱们都出来好几天了!我师傅呢?!”

    美梦被扰的龚青峰有些恼火,看着面前怒发冲冠的小孩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先带你见个人!”

    说完,转身换了个姿势又闭上双眼。小孩儿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坐在一旁的茅草上生着闷气。

    虽说是长在山里的孩子,除了父亲外没见过几个人,但偶尔下山的时候也会见到些刀剑侠客,小孩儿打小心里就极其崇拜这些江湖人士,幻想着自己有天也能仗剑走天涯,不过也仅仅是幻想,毕竟一个山野村夫,除了砍柴挑水,再没有其他本事。

    “来了。”

    片刻后龚青峰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一把老骨头咔咔作响。

    “谁啊?”

    小孩儿话音未落,就看见破庙门前的竹林小道上,富贵堂皇的马车出现在二人眼前。驾马的是姜奎,而马车上的人,正是南阳国君。

    “龚老!多年未见,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

    “小子,你倒是老了不少啊。”

    二人简单的寒暄之后,目光一齐看向龚青峰身旁的小孩儿。小孩儿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一边揣测着眼前这人的身份,一边不自觉地往龚青峰身后躲闪。

    就在此时,龚青峰说了句让小孩儿猝不及防的话。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收的徒弟,既然你来了,就给他取个名字吧。”

    原来龚青峰所说的师傅就是他自己,小孩儿瞪大双眼,目光呆滞,想起这乞丐不止一次自称神仙,再加上眼前这个衣着光鲜,一看就知道身份显赫的人也称呼他为龚老,小孩儿更加确信,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就算不是神仙,也确实是武艺超群,不然怎会在昨天的前后包夹中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皇帝没有回答龚青峰,倒是急匆匆地一把抓过龚青峰,往竹林走去。

    “龚老,想必你也清楚南阳国现在的境地吧。”

    龚青峰微微点了点头,“不周之战,北安军溃败,北安王战死,南阳国内各王爷都蠢蠢欲动,好在风长生代管北安,还算治理有方,这才暂时遏制住他们嚣张的气焰。”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风长生虽颇有些才干,但毕竟不是正主,朝廷对他的议论可不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北安城一日无主,南阳国就一日无安宁,但这孩子太小,现在接管北安城为时尚早,难以服众。你回去告诉那些王爷,就说我龚青峰回来了,这孩子我带回北安城,待他学有所成,再掌管北安。”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原来南阳国看起来国泰民安,实际上却危机四伏。八大城池,除了北安城效忠皇室别无二心外,其余六大城的城主都各怀鬼胎。尤其是那南晋王,早就垂涎这天子之位,只不过畏惧北安军的实力,所以才忍气吞声,无所作为。

    五年前的不周之战,北安军的溃败让这位南晋王兴奋不已,据说连皇帝亲诏都请不动他。好在北安城实力雄厚,不出三年,竟又培养出一批新军,这才让南晋王有所收敛。

    一番交谈后,二人若有所思地回到破庙。皇帝走到小孩儿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向来居高不下的他,竟蹲下身来,温柔的眼神连姜奎都是第一次见。

    “孩子,从今往后,你就叫李云济…”

    济者,渡也,这个名字包含的意义,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无法理解的。从拥有这个名字开始,李云济的命运就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叔,他是谁啊?”

    看着远去的马车,李云济终于问出那个困惑他的问题。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跟自己之说一句话,还是给自己取名字,若不是个算命先生,李云济实在想不出其他答案来。

    “他,他是你义父。”

    “义父…”

    李云济半信半疑地喃喃自语,不过好歹自己也有了个名字,也算是圆了自己一个心愿,所以李云济便也认了这个义父。可不知怎的,他心中对这位“义父”,竟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二人送走李云济的义父后,躺在茅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可这龚青峰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对李云济是爱答不理。突然,龚青峰一跃而起,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说道:

    “小子,该上路喽!”

    只见他大喝一声:“青渊!”

    霎时间风起云涌,云层之上,九霄之外,一把剑竟从天而降,连带着一道闪电,重重地劈向龚青峰所在的破庙,停在龚青峰面前。场面何其壮观,惊得小孩儿目瞪口呆,生生咽了口口水,脑子里更是空白一片。

    “这是青渊剑,天下第一剑。由极北之地的玄铜打造而成,剑刃锋利无比,天下无剑能出其右,持此剑者,上开天,下破地,天上地下,唯其独尊。”

    李云济仔细打量着这把天外来物,强大的气场压得李云济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愧是天下第一剑,绝非凡物。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李云济缓过神来,龚青峰就开口说道,随后携着李云济踏上青渊,往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