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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太极剑

    天才蒙蒙亮,云天便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近些日子的野外生活彻底调整了他的生物钟,每天起的比鸡还早,给身边还在熟睡中的心愿盖好被子,云天出门便看到老人在院子里练剑。

    云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老人手中还是那把没开封的太极剑,看上去像是街边十几块一把的那种,一招一式挥舞的极慢,一如之前一样,像极了公园里练剑养生的老大爷。剑法虽慢,却极有韵律,舞剑的老人此刻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一招一式如同世间万物的一呼一吸,无比自然,从地上的青石板夹缝中生出的杂草似乎也在随之舞动,散发出勃勃生机。

    老人舞完了一个大周天才收剑,给自己倒上了一壶茶,含笑看着云天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见老人发问,云天思考了一下,答到:“这剑法精妙异常,小子只能看个皮毛,在我的感觉中,您舞剑的时候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就好像...嗯...我也说不上来,像是与天地在一同呼吸。”

    老人点了点头:“从我师傅传我剑法开始,老夫练了多少年的剑,才领悟到了关键在于呼吸,你能这么快领悟,说明你很有天赋,没错,这剑法名为太极,就我看来本质上就是呼吸法。然而,我在你的剑法里看到了太极剑法的影子,却远比太极剑法要精妙,所以我大胆推测,太极剑法和你手中的剑法有渊源,甚至很有可能出自你手中的剑法!”

    云天被老人头头是道的猜测震惊了,正想说话,却被老人打断。

    “告诉你这些,不是觊觎你的剑法,只是想告诉你,我其实没什么可教你的,你欠缺的只是时间和磨炼。不过虽然剑法我教不了你,却可以教你点别的,比如说...怎么用势。”

    “势?那是什么?”云天一脸不解。

    “你昨天差点杀掉葛青的那招,就是势的一种。”

    “您是说,剑气?”

    “你管那叫剑气?看来武侠小说看了不少”老人莞尔一笑道:“也确实有人管它叫剑气,但是在我看来,其实就是势的一种运用,用剑之人,精气神需要无比集中,所以会不断锻炼精神意志,当你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便能够使之离体,古时说一个眼神便能杀人,说的便是这种精气神,而当心神寄托于剑,则可以把这种力量转为实质,所以剑有剑气,刀也可以有刀气,斧也可以有斧气,其实本质上都是势的运用。”

    “我见过的势最强大之人,是一个刀客,当年那改天换地的一刀,我至今记忆犹新。”老人说着说着,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一阵感叹。

    “我要教你的,正是势的运用,你之前的剑气,形聚却神散,一击既碎。只能欺负欺负葛青这种小孩子,真的遇到了狠角色,硬抗你这一下,都只会伤到点皮毛。”老人批评的毫不客气。

    “葛老说的是。”云天的虚心让葛老很是受用。

    “那么,我现在就给你演示一下,看好了!”老人一声低喝,压低了腰身手握剑柄,一股无形的气势以老者为圆心喷涌而出,桌上的茶杯中满满的茶水开始荡漾起阵阵波纹,云天甚至听到了那把没开封的太极剑在剑鞘里微微铮鸣,一股令云天感到心悸的感觉,悄悄浮现。

    “刷拉....”蓄势到了极点,剑出鞘,然后回鞘,云天看着静悄悄的院子,什么也没发生。

    “葛老,这是...”云天一脸懵逼,就这?

    老人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天空,云天向上一看,天上的一朵云被切成了两半,中间呈现了光滑平整的接口。

    “这...”云天看着天上的云彩,看着老者天地伟力般的一剑,心生向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看着一脸渴望的云天,老人又在一旁感慨道:“我有个徒儿,和你很像,天资聪颖,对力量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云天好奇。

    “他娶妻生子之后出门游历,老夫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经脉逆转,走火入魔,浑身缠绕着死气,神志不清,甚至对着妻儿动了手,还是我出手拦下,亲手了结了他。临死前,他恢复了神志,没有反抗,只是跪在地上痛哭,求我照顾好他的老婆孩子。”老人语气平静,不过云天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一丝悲哀。

    “所以,他是葛青还是葛红的父亲?”云天也同样沉痛,原来葛青葛红有这样的身世,真让人感叹。

    葛洪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说道:“都不是,他叫马龙,是马冬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孙辈自己出去游历?都是我跟着去的。”

    云天无语,您老拎的还真清楚,葛青葛红看来确实是被惯坏的。

    “那,他去哪游历,您知道吗?”云天又接着问道。

    “其实这也是老夫想和你说的,他去的地方,和你要去的地方一样。”

    “昆仑?”云天大惊。

    老人点了点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去昆仑,你可知昆仑在何方?”

    “在....昆仑山?国家五A级旅游景点?”云天试探着回到。

    “...恭喜你,答对了。”老者有些无语:“不过如果你真的去了那里,只能顺便旅个游,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昆仑。”

    “那真正的昆仑在哪?”云天这下听不明白了。

    “我知道,我去过,但是我不会告诉你。”老人说了一句让云天想打人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昆仑有灵,如果它觉得你可以进去,那么你便可以,如果它觉得不行,那么你永远也找不到进去的门路。”

    “这么玄乎?”

    “就是这么玄乎!想当年我....咳咳...不说也罢,总之想去昆仑,除非你与昆仑有缘,或者有人带你去。”

    “那葛老能带我去吗?”

    “我能,但是我不想带你去。”

    “。。。”这嗑没法唠了,云天一阵心累,接触时间长了发现这老头特别喜欢怼人,干脆叫改名叫葛怼怼好了。

    “为什么?”云天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让你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应该就有人告诉过你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吧?”老人看着云天,仿佛能看到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是这么说过,但是他也没说不能搭便车和坐公交啊?”

    “....那你怎么不坐飞机火车一步到位呢?”老人被雷的差点说不出话。

    “因为我没有钱...”云天说出了大实话。

    老人以手扶额,这还真是...一个好理由,不过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总之,我想告诉你的是,自古以来,想去昆仑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个时候的昆仑是圣山,受天下膜拜,成群结队的人一路向西,只有心志坚定之人可以进入真正的昆仑,我想你要走的应该也是这条路。”

    云天点头,老人的说法也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他便继续问道:“那马冬云的父亲,也是这样去的吗?”

    “不,他当年实力也不弱,我给他指了路,然后他直接御剑飞过去了。”

    “。。。”云天感觉一万匹马从心中奔腾而过,然后掉头回来又踩了一遍。

    “云天,你可知当年的人们管这条路叫什么?”老人看出了云天心中的郁闷,捋着胡子说道。

    “额,川藏高速?”云天的脑子又开始短路了。

    老爷子一剑柄拍在他脑门上,说道:“高什么速?听好了,那个时候,这条路被称为问心路。”

    “那个时候,寻访昆仑之人大多是为了求道,求法,所以当时的昆仑真人以大法力铸就了这问心路,只要你面向昆仑而行,便是在这路上,问自己的心,为何而来?而最后只有意志坚定,问心无愧之人能够登上真正的昆仑,否则你去的地方只会是那个游客络绎不绝的旅游景点。”

    云天听着葛洪的解释,心里蓦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苏强对他说过的话。

    “这一路上,你可以搭车,可以行走,但一定要在经过的每一个城市留下你的足迹,可以为善,可以作恶,但一定要遵循你内心的决定,问心无愧。”

    苏强说这些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而云天也是每一个字都记得丝毫不差。

    问心无愧,原来是为了这般,云天好像明白了什么,冲老人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

    老人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云天,又想起了几年前自己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笑得爽朗,眼神深处却是无比深邃,连自己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下,他交待下来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这人情也就两清了,那小家伙,啧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话说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是不是葛青又要闯祸了?这倒霉孩子...”老人在一旁胡思乱想着,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那现在,我来教你势,如何运用。接着!”老人回过了神,从地上拿了一根竹竿扔给了云天。

    云天顺手接过了竹竿,竹竿很粗,两头被磨圆了,看上去像是一根棍子。

    紧接着,老人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鸡蛋,摆在了云天面前的石凳上。

    “看见这个鸡蛋了吗?你手里的竹竿现在就是你手中的剑,但你不准出剑,聚敛你的杀意,想象着你即将要出的这一剑,是你最强的一剑,然后将心神集中在这个鸡蛋上,把它冻住。”

    云天:“...这怎么可能!”

    老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手中握住了太极剑的剑鞘,微微躬身,闭上了眼睛,云天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凉到了头顶,然后惊愕的看着石桌上茶杯里的水挂上了一层寒霜,很快冻成了冰。

    “看见了吗,剑气森然便自然带着寒意,所以...噼啪!!”一声惊响,打断了葛洪的话,仔细一看,原来是桌上的茶壶炸开了,里面的冰碴撒满了桌子。

    “葛老,看上去是水结冰膨胀了,把壶撑爆了。”云天分析道。

    “我知道,我物理学的很好,只是,我忘了这茬了。”老人看着碎裂的茶壶,平静的说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大彬提梁青花紫砂壶啊!!就这么碎了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响彻原野,吓的隔壁院子的公鸡又打了一次鸣,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人们。

    日头转眼上了三竿,葛青被葛洪拎着后脖领,准备扔到练功房里,葛青看着脸色阴沉的爷爷,不知道这一大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云天也好奇练功房是什么样子,放下了手中的竹竿,看起了热闹。

    练功房很大,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桩,和连杆之类的装置,之间葛洪一步迈出,改变了地势,开启了内蕴其中的阵法,那些木桩忽然之间就噼里啪啦的自己动了起来,速度极快,云天看了一下这木桩的密集程度,以自己没有入微的身法怕是会被打个鼻青脸肿,而入微的状态,又能坚持多久?葛青可是要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这孩子,吃枣药丸。云天在心里给葛青直接判了个死刑。

    “爷爷,你怎么把所有的木桩全都打开了?”葛青看着练功房里的景象,吓的一个激灵,他之前不是没有进过练功房,恰恰相反,他在里面呆过的时间比在外面都多。

    “哼哼,都说了是惩罚,你以为还会和以前一样吗?”不顾葛青的哀嚎挣扎,葛洪随手一丢,把葛青扔了进去。

    “八门锁开!听我号令!六丁六甲归位,结封印之阵!”老爷子一声大喝,练功房的门应声而关,泛起了阵阵金光。

    “啊....额....呕....噗....爷爷....我错了!哦噗....别打了,尿死了...”练功房里很快传来了葛青的惨叫,和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到后面葛青说的话都开始口齿不清了。

    “这样,真的不会被打死吗?”饶是云天也有点于心不忍了,要知道这才几分钟就惨成了这样,这要是三天...云天有点不敢想象了。

    “没事,这练功房是我特制的,里面的人晕倒了,它就会停下来,等到人醒了才会重新启动”老人骄傲的说到。

    “那...要是一直不醒呢?”云天又问道。

    “嘿嘿,晕倒了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一些特殊的叫醒服务,保证他一定会醒过来。”此刻在云天眼里,老爷子的笑容无异于就是恶魔的微笑。

    “唉?你不是在练功吗,难不成也想去练功房里玩玩?”老爷子突然侧脸转向了云天,阴恻恻的说到。

    云天原地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道:“不!还是不了!我这就回去练功!”然后一溜烟跑了。

    “哼哼,年轻人...”老人看着突然练的特别认真的云天,听着自己孙子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心里非常舒畅,紫砂壶碎掉的郁闷似乎也消减了很多,结果突然间,练功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就晕了?这小子确实欠练!体质差的不行!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咳咳,那时候好像我还没拜入师门呢,不过他还是差了!毕竟要青出于洪胜于洪嘛!”为老不尊的葛洪心里想着,悠闲的背着手,准备去旁边街上的古玩市场....淘一个紫砂壶去。

    即便葛洪走了,云天也并没有偷懒,和着葛青时有时无的哀嚎声将心神沉浸在这一截不长不短的竹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老人刚才说过的话:“势可以千变万化,可以很轻,也可以很重,可以爆烈如火,也可以森寒如冰,关键在于其中蕴含的意志。刚才我所做的,便是用森寒的剑气渗透进了茶杯和茶壶,只要意志足够强大,精神力量也是可以影响现实的。”

    “可精神力量是如何影响现实的呢?”云天在心里思考着其中的原理,这个问题他刚才也问过,然而葛洪也支吾了半天说不上来,最后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赶紧照着练!”

    老人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不过这次教云天的东西是实打实的,云天一次次的将心神沉入竹竿,却毫无效果,石凳上的鸡蛋纹丝不动,只有在微风吹过的时候轻微的晃了晃,似乎是在无声的嘲笑着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人。

    日头从东面悄悄划过,转眼就要从西边溜走了,云天看着眼前的鸡蛋,竭力忍着想拿起黑剑把它砍成碎末的冲动。

    云天曾经认为自己耐性很好,但事实证明不然。在几千?或者几万次的沉入心神,却毫无效果过程中,他也慢慢暴躁了起来。

    不知是道具坏掉了还是怎么的,练功房里已经好久没传来过葛青的惨叫声了,结果在此刻又响了起来,而且显得格外凄惨,让云天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变的更糟了,他的心思开始不住的回想那些糟糕的事情,父母的失踪、年事已高的奶奶、垃圾山上的罪恶,以及在苏家那晚软弱无力的自己,各种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负面情绪最终统统转化成了愤怒,云天猛的抬头,一声怒吼: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一股无形的势从云天身上爆发,他手中的竹竿猛的炸裂开来,还有面前的鸡蛋、石凳...和后面的半堵墙。

    好巧不巧的,从半堵墙露出的洞里,走进来了一个满脸石灰手上还提着个紫砂壶的白褂大爷,仔细一看,原来是葛洪。

    葛洪看着一地的碎砖,和一旁怒气冲冲的云天,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