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真我
一切多余的物件都仿佛经历过岁月了岁月的洗礼，风化成细碎的尘埃，进而被吹散，房间被荡涤一空。
仅剩下眼前的光影及身下泛着水晶般梦幻色彩的神座。
“你是谁？”
光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诗月下意识想开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料想光影所询问的，并非是简单的名姓，而是某些更深层次的答案。
可她自己对于自身的过去，都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
一时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失掉了遮挡的墙壁，似乎有些冷了。不远处的虚无逐渐蔓延，发出细微的破碎声，仅余的温度在这嘶声中不断流逝。寒意从指尖开始，如蛇般滑过肌肤，顺着衣服间缝隙窜入，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住身体。沁入骨髓的冰寒僵硬了躯体，心跳也渐渐放缓。
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呼吸。
最终，还是光影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毫无疑问，方才你所用的是真正的临水照。”
“但是这不可能，你并未理解我的‘道’。”
“想要在不曾掌握——的情况下，复现这一式，只有三种可能。”
虽然看不清光影面目，诗月明显感受到了注视在身上的锐利目光，不夹带一丝情感，理智而又冷漠。
“其一，你是超越了三生境的存在。通向那个不可知境界的钥匙在我手里，我可以确定，在我所能触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里，绝对不存在那个层次的生灵。”
光影自言自语般解释道，完全不在乎诗月能否理解，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却不让人觉得过分傲慢，仿若她之所言，本应是真理。
“其二，你彻底掌握了这世间一切的法则，不论是先天存在的，还是后来者添补的。”
很显然，这也不可能，诗月自嘲似得叹了口气，心里却暗自一紧，像是心血来潮般，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最后一种可能性，料想也是错的。
“其三……你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别无二致的天赋，做出了分毫不差的选择，哪怕是时间上的微小差异，也会引发变故。”
“只有如此，才能诞生一模一样的法。”
光影停下了话语，投射过来的视线压迫感更甚了几分，诗月小心地提出猜测，莫名的压力让她罕见的露出紧张模样，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也许……和悠有关……就是……三千红尘卷。”
“呵，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声轻笑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光影再度陷入思索。
看到似曾相识的动作，回忆起先前混乱无序的景致，天秤失衡，羽翼蒙尘，身处其中无能为力，只能祈求幸运的恩赐。诗月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眼眸中的退缩一闪而逝，进而变为了坚定，纵然无济于事，也要竭尽所能。
寒霜从脚边蔓延，冰蓝色的霜线如蛇般在地面上蜿蜒，不知从何处飘落的雪花四处纷飞，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淹没了诗月的身影。
明明只是一线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哎呀，这么谨慎干嘛，我又不会伤害你。再说了，就算出事了，我也能把你捞……”
察觉到了稚嫩的冰雪逐渐侵占本就不大的空间，光影笑着打趣道。
话到末尾停了下来，语气一转，带着三分玩味七分期许：“你是不是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比如说某些刻骨铭心的往事，隔个一两天就会下意识忽略？”
欸？
被一提醒，诗月确实回忆起了某段本不该被遗忘的记忆。
被血色浸润的村庄，狞笑着屠戮无辜者的士卒，目睹一切发生的愤怒，平静后弥漫心间的悲伤……
明明只是前几天发生的事……为什么自己会像没事人一样。
如今心头传来的刺痛，是真实的吗？
诗月捂着心口，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来晚一步只见得遍地的尸骸，一切早已无可挽回。美好的回忆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心脏。
她分不清这是真实的悲哀，还是被矫正的情绪。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就被忽略了呢？
忽地，一双手抱住了诗月，脸庞触及到某个柔软的部位，清淡的香气涌入鼻间，一如那空谷幽兰，不沾染尘世污浊，散发着清雅的气息。
“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
光影散去了遮掩身姿的辉光，露出一个仿佛是白纸折叠出的少女，银白色的秀发自然垂落，身着同样洁白无暇的衣裙，荷叶领下是一个大蝴蝶结，再往下点缀着颗菱形的宝石，裙摆袖口上铭刻着繁复的花纹，明明乍一看都是毫无差别的白色才对。唯有那双眼睛，是深邃的蓝色，似是藏着浩瀚星空，璀璨令人沉醉。
少女眼中满是慈爱，重复着曾做过无数次的事，轻拍着诗月的背，安慰着受伤的灵魂。
许久，像是哭够了，诗月带着泪痕甩开少女的怀抱。
褪色，是诗月对少女的第一印象。
毫无根据的就这么认为。
尽管眼眸灵动，映照着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好奇、欣喜、如释重负、平静……每一瞬都在变化，仿佛不需言辞就能得知少女想说的话。
可她总觉得少女缺了点什么。
诗月定了定神，等待着少女给出一个解释。
此时，少女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神明，似是坠落人间，沾染了几分红尘烟火，却无碍其高洁，清澈纯粹得让人不忍触碰。
“你不是我，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不该承担任何属于我的责任。”
“恭喜你。”
少女凑到诗月耳畔，轻声说着，婉转动人的嗓音，似那极尽绚烂的荆棘鸟，于消逝前最后的一段绝唱，蕴含着奇妙的魔力，一时间充满了诗月的脑海。
见诗月失神，少女浅笑着退远，一直到虚无与空间的交界处才停下。
一瞬间似水流转的眼眸重新凝结坚冰，少女伸出手臂，一本厚厚的书册落在手中，厚厚的深蓝色外壳，镶着金线勾勒出的纹样，内里夹着洁白的纸张。
书册自己展开，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每一页都填满了未知的奇异文字。
一直翻到了末页。
少女伸出手指，紫色的血液渗出指尖，以血为墨，书写着最后一段故事。
在诗月所不知道的外界，浩瀚宇宙中的每一个世界，每一颗星球，无论白天黑夜，任那乌云蔽日还是朗朗晴天，天空尽数变成了一方静谧的夜色。
群星闪烁，拱卫着一轮紫月。
这是这万年来第三次紫月现世。
第一次，它伴随着星辉之战，星界十二位冕下仅余其一。
第二次，它抹平了世间绝大部分号称永恒的圣地，鲜血铺满天穹。
无知的人们称其为天谴。
如今，便是这第三次了。
“以水月之名，此刻之后，她的命运将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少女口中吐出无法理解的音节，像是一首早已失传的歌谣，消逝的光芒再度涌现，刺目、绚烂，如同辉煌的恒星，在燃尽前肆意绽放着光和热。
随着不断书写，书页上字迹并未增多，反而在大片大片的消失。
哎，可惜，我还是看到了她的未来。
即使命运的指针断裂，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干涉下，那个孩子仍会朝着深渊滑落吧。
水月心想着。
光芒渐渐暗淡，身体如同迎着晨曦的泡沫，在黎明的微光里悄然破碎。
仅剩下眼前的光影及身下泛着水晶般梦幻色彩的神座。
“你是谁？”
光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诗月下意识想开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料想光影所询问的，并非是简单的名姓，而是某些更深层次的答案。
可她自己对于自身的过去，都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
一时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失掉了遮挡的墙壁，似乎有些冷了。不远处的虚无逐渐蔓延，发出细微的破碎声，仅余的温度在这嘶声中不断流逝。寒意从指尖开始，如蛇般滑过肌肤，顺着衣服间缝隙窜入，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住身体。沁入骨髓的冰寒僵硬了躯体，心跳也渐渐放缓。
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呼吸。
最终，还是光影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毫无疑问，方才你所用的是真正的临水照。”
“但是这不可能，你并未理解我的‘道’。”
“想要在不曾掌握——的情况下，复现这一式，只有三种可能。”
虽然看不清光影面目，诗月明显感受到了注视在身上的锐利目光，不夹带一丝情感，理智而又冷漠。
“其一，你是超越了三生境的存在。通向那个不可知境界的钥匙在我手里，我可以确定，在我所能触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里，绝对不存在那个层次的生灵。”
光影自言自语般解释道，完全不在乎诗月能否理解，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却不让人觉得过分傲慢，仿若她之所言，本应是真理。
“其二，你彻底掌握了这世间一切的法则，不论是先天存在的，还是后来者添补的。”
很显然，这也不可能，诗月自嘲似得叹了口气，心里却暗自一紧，像是心血来潮般，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最后一种可能性，料想也是错的。
“其三……你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别无二致的天赋，做出了分毫不差的选择，哪怕是时间上的微小差异，也会引发变故。”
“只有如此，才能诞生一模一样的法。”
光影停下了话语，投射过来的视线压迫感更甚了几分，诗月小心地提出猜测，莫名的压力让她罕见的露出紧张模样，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也许……和悠有关……就是……三千红尘卷。”
“呵，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声轻笑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光影再度陷入思索。
看到似曾相识的动作，回忆起先前混乱无序的景致，天秤失衡，羽翼蒙尘，身处其中无能为力，只能祈求幸运的恩赐。诗月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眼眸中的退缩一闪而逝，进而变为了坚定，纵然无济于事，也要竭尽所能。
寒霜从脚边蔓延，冰蓝色的霜线如蛇般在地面上蜿蜒，不知从何处飘落的雪花四处纷飞，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淹没了诗月的身影。
明明只是一线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哎呀，这么谨慎干嘛，我又不会伤害你。再说了，就算出事了，我也能把你捞……”
察觉到了稚嫩的冰雪逐渐侵占本就不大的空间，光影笑着打趣道。
话到末尾停了下来，语气一转，带着三分玩味七分期许：“你是不是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比如说某些刻骨铭心的往事，隔个一两天就会下意识忽略？”
欸？
被一提醒，诗月确实回忆起了某段本不该被遗忘的记忆。
被血色浸润的村庄，狞笑着屠戮无辜者的士卒，目睹一切发生的愤怒，平静后弥漫心间的悲伤……
明明只是前几天发生的事……为什么自己会像没事人一样。
如今心头传来的刺痛，是真实的吗？
诗月捂着心口，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来晚一步只见得遍地的尸骸，一切早已无可挽回。美好的回忆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心脏。
她分不清这是真实的悲哀，还是被矫正的情绪。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就被忽略了呢？
忽地，一双手抱住了诗月，脸庞触及到某个柔软的部位，清淡的香气涌入鼻间，一如那空谷幽兰，不沾染尘世污浊，散发着清雅的气息。
“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
光影散去了遮掩身姿的辉光，露出一个仿佛是白纸折叠出的少女，银白色的秀发自然垂落，身着同样洁白无暇的衣裙，荷叶领下是一个大蝴蝶结，再往下点缀着颗菱形的宝石，裙摆袖口上铭刻着繁复的花纹，明明乍一看都是毫无差别的白色才对。唯有那双眼睛，是深邃的蓝色，似是藏着浩瀚星空，璀璨令人沉醉。
少女眼中满是慈爱，重复着曾做过无数次的事，轻拍着诗月的背，安慰着受伤的灵魂。
许久，像是哭够了，诗月带着泪痕甩开少女的怀抱。
褪色，是诗月对少女的第一印象。
毫无根据的就这么认为。
尽管眼眸灵动，映照着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好奇、欣喜、如释重负、平静……每一瞬都在变化，仿佛不需言辞就能得知少女想说的话。
可她总觉得少女缺了点什么。
诗月定了定神，等待着少女给出一个解释。
此时，少女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神明，似是坠落人间，沾染了几分红尘烟火，却无碍其高洁，清澈纯粹得让人不忍触碰。
“你不是我，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不该承担任何属于我的责任。”
“恭喜你。”
少女凑到诗月耳畔，轻声说着，婉转动人的嗓音，似那极尽绚烂的荆棘鸟，于消逝前最后的一段绝唱，蕴含着奇妙的魔力，一时间充满了诗月的脑海。
见诗月失神，少女浅笑着退远，一直到虚无与空间的交界处才停下。
一瞬间似水流转的眼眸重新凝结坚冰，少女伸出手臂，一本厚厚的书册落在手中，厚厚的深蓝色外壳，镶着金线勾勒出的纹样，内里夹着洁白的纸张。
书册自己展开，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每一页都填满了未知的奇异文字。
一直翻到了末页。
少女伸出手指，紫色的血液渗出指尖，以血为墨，书写着最后一段故事。
在诗月所不知道的外界，浩瀚宇宙中的每一个世界，每一颗星球，无论白天黑夜，任那乌云蔽日还是朗朗晴天，天空尽数变成了一方静谧的夜色。
群星闪烁，拱卫着一轮紫月。
这是这万年来第三次紫月现世。
第一次，它伴随着星辉之战，星界十二位冕下仅余其一。
第二次，它抹平了世间绝大部分号称永恒的圣地，鲜血铺满天穹。
无知的人们称其为天谴。
如今，便是这第三次了。
“以水月之名，此刻之后，她的命运将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少女口中吐出无法理解的音节，像是一首早已失传的歌谣，消逝的光芒再度涌现，刺目、绚烂，如同辉煌的恒星，在燃尽前肆意绽放着光和热。
随着不断书写，书页上字迹并未增多，反而在大片大片的消失。
哎，可惜，我还是看到了她的未来。
即使命运的指针断裂，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干涉下，那个孩子仍会朝着深渊滑落吧。
水月心想着。
光芒渐渐暗淡，身体如同迎着晨曦的泡沫，在黎明的微光里悄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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