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八的课让人昏昏欲睡，已经微微谢顶的吴全秉教授的文学概论，让他讲的跟在听相声一样，木子菁开着课本，黑色笔在手里转来转去，坐在前排趴着睡觉的池莨让她无心听课，尽管吴教授又在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这个人真的阴魂不散，她有时候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眼前的人明明不存在，因为除了她没人看得见，自己还跟他对话，还让他留在自己家里，还允许他一直跟着自己。但是如果不管他，他能去哪呢，最主要的问题是，不管她去到哪，池莨总能出现，她明明已经确认过，昨天下午离开家的时候，他是留在客厅睡觉的。路上也并没有出现他的，额，勉强算作身影吧。
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木子菁想着，那些电视剧里不是有很多，因为一个人执念太大，执念化成人，只有本人跟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能看见。
再或许，他的空降，是不是来拯救我的？他预感到我会分手，所以来......不不不，木子菁反驳自己这条想法，不就是一个分手吗，她可不需要谁来拯救。
“好了，马上要下课了，我们来点名。”吴教授回到讲台上，翻开花名册，跳着点了十几个人名。这个吴教授的点名方式是最让人难受的，被点到名的概率很小又很大，想来上课的时候可能不会被点，不想来上课的时候必定被点，所谓的墨菲定律也不过如此。
文学概论的课结束了，一整天就只有这两节，温夏把书塞给木子菁，拎着电脑匆忙地跑去宣传部的办公室，其他两个室友都去了图书馆，她们相约要考取教师资格证。木子菁要抱着四本书回寝室，池莨揉着眼睛，跟在木子菁身后。
教学楼到寝室中间有一片人工湖，木子菁带着池莨在湖中央的亭子里，说出了她想说的。
“听着，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但你不能一直都跟着我，我需要上课，所以我上课的时候，你可以在我的宿舍床上待着，前提是我们宿舍没有人。而且，我们也需要弄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莨坐在亭子里，好奇地看人工湖的景色，木子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笑眯眯地，“好啊。”
木子菁看着他好像被冻红的脸，疑惑地问：“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昨天晚上被冻的吧？”
池莨摸向自己的脸，有些热，“不是，是刚才睡觉睡的。木子菁，那你们在宿舍的时候，我去哪？”
“你怕冷吗？”木子菁思索片刻。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昨天晚上在墙边睡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冷，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木子菁立马皱眉，朝着石凳子坐下去，手杵着桌子，桌子上还有些清晨露水没有散去，阳光也没来得及带走它。
木子菁叹着气，有点发愁：“那晚上你在哪里睡觉啊，总不能一直让你在那个墙边待着。”
池莨移到木子菁身旁，俯下身，跟她脸的距离超级近，木子菁往后躲了一下，只见他说：“怎么？你开始关心我了？”
木子菁一个白眼，站起来对着他，明明是在仰视，却有一种俯视万物的压迫感，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什么时候没关心你了？”
“关心我你昨天晚上把我赶出去，还不出来看我。”池莨低声嘟囔，羽绒服帽子周围的绒毛微微颤动，有些起风了。木子菁从凉亭的美人靠上抱起四本书，向池莨勾勾手说：“行了，你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起风了，可能会下雨。”
池莨无奈的跟着她走，喃喃道：“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冬天怎么会下雨。”
“说什么呢？”木子菁扭头。
池莨摆摆手，“没事儿，说你美丽。”
“切。肯定不是。”
“对了，”池莨快走两步，跟木子菁齐肩。“那个水枪还在家里呢，你可以把它拿过来吗？”
木子菁啧一声，不解地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水枪啊，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了，你又碰不到，怎么玩啊。”
“你别管，你就带过来，放你宿舍就行。”
“好好好，给你拿行了吧。”
池莨笑起来，哼着小曲，就差蹦蹦跳跳了。木子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水枪开心成这样，但他愉悦的样子让她不太好的心情也好起来。
刚走出人工湖，水泥路上零散的干树枝被小风吹得到处乱跑，木子菁戴上帽子，右脚还不太利索，身后徐宁的大嗓门传出来，池莨顿住脚步，显然被她吓到了。
“木子！”徐宁风一般跑过去，搂住木子菁的脖子。“你下课啦。”
木子菁被她的冲力给弄得踉跄几步，稳住身体后腾出右手搂上她的腰，“是啊，你今天没课，怎么没睡到中午。”
徐宁往身后努了努嘴，姜淮翩翩君子一样，穿着纯白羽绒服淡然地走近她们。
“姜淮？”木子菁道：“你们项目结束了？”
姜淮胳膊上搭着一条粉色针织围巾，右肩上还有徐宁的托特包，他点点头，回道：“对，昨天刚刚结束。”
“那你们这是？”
徐宁用力抱着木子菁，“来找你啊。”
木子菁从她宽大的衣服袖子中把嘴拔出来，“so？”
“so！带你去吃饭。”
木子菁看看姜淮，有些迟疑：“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徐宁翻个白眼，撒开她，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说的好像你以前没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似的，快回去放书。姜淮，你在门口等我们吧。”
木子菁吐舌道：“我不是怕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你们小别胜新婚嘛。”
“什么新婚？！”徐宁音量上去，“我可还没准备结婚呢。”
“如果姜淮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木子菁问她。徐宁咬着下嘴唇，害羞地说：“那得看他怎么求了。”说完徐宁谨慎地看了眼身后，幸好姜淮已经走远了。
木子菁偷笑，“还说没准备结婚，我看人家刚掏出戒指你就得跟人家跑了。”
徐宁撞她的肩膀，“什么呀，我是那样的人吗？先别说跟不跟姜淮结婚，反正我结婚的时候，你肯定是伴娘，这是没跑的。”
“放心吧徐大小姐，”木子菁眨眨眼，“你要让别人当伴娘我还不干呢。”
徐宁笑嘻嘻：“嘿嘿嘿，我们小木子怎么这么可爱。啊，快走快走吧，别让姜淮等太久了，外面太冷了。”说完她拉着木子菁小跑起来，手臂上的重量减轻了，右脚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感，木子菁跟着徐宁一直小跑到寝室放下书，然后快速地跟姜淮会合。
她们身后跟着跑的池莨满是怨恨，这个木子菁，还是没有时刻记住自己的存在。
姜淮绅士的帮两位女生拉开后车门，徐宁扶着木子菁坐进去，顺势坐在她身边，木子菁在的时候，徐宁从来不会坐进副驾驶里。
黑色轿车行驶在主道路上，车里空调的温度是她们最喜欢的，姜淮体贴地打开音响，是她们去KTV必唱的曲目，徐宁已经哼唱起来，木子菁笑着为她鼓掌，眼神一转，池莨怨念的脸正扭着看她。木子菁激灵一下，姜淮向后车镜里瞥了一眼，徐宁沉浸在歌唱里没发觉，她满是歉意地看着池莨，深知自己又把他给忘记了。
池莨扭着头累了，便转过去，舒适地坐在副驾驶，但脸上的怨念并没消失。
看来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消气了，又不可能当着徐宁跟姜淮的面掏手机打字，只能晚上回宿舍之后再向他解释了，木子菁想。说通自己的内心后，她开心地跟着徐宁一起唱起来。
离学校几站路的一家火锅店里，姜淮早已经预定好了包间，服务员确认手机号后带着他们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锅底跟菜也都已经摆好了，徐宁跟木子菁的口味姜淮已经摸透了。木子菁看了看表，不到十二点，但看到满桌子的肉跟菜，肚子也很合时宜的咕噜起来。
姜淮帮她们下好肉跟菜，调了三份调料，一一摆在她们面前，徐宁爱吃麻酱跟原汤碟，木子菁接过油碟，对姜淮说了声谢谢。
徐宁把熟肉都捞起来，全都给了木子菁，美其名曰：“多吃点肉，你都瘦了。”
木子菁塞满嘴，含糊不清地说：“好了好了，太多了，你跟姜淮快吃吧。”
“别着急，这一大盘肉都是她的。”姜淮把羊肉端到木子菁手边，抚了一下徐宁的头，“你快吃吧，早饭都没吃。”
“你没吃早饭啊！”木子菁夹起一片被煮卷了的羊肉，蘸了几下油碟，嚼了几下滑到胃里。
徐宁吃着姜淮夹给她的青菜，在麻酱里滚了几圈，大口大口地吃掉，她揉揉肚子，青菜并不能慰藉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又自己用漏勺捞了些肉，羊牛混杂，伴着微辣原汤碟吃下去。
“是啊，早上为了出门，时间全用来化妆了，我去找你的时候肚子都快饿扁了。”徐宁说着，嘴里的肉一刻都不停歇。
“慢点吃，”木子菁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别噎到。”
姜淮迅速地把肉跟菜下到锅里，生怕供应不上她。“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让你早起吃早饭，见我还化妆，又不是没见过你的素颜。总是不吃早饭又该胃疼了，到时候别躺我怀里哼唧。”姜淮略显抱怨，徐宁放下筷子，噘着嘴给了他一个吻。
“咦~”池莨坐在对面，看着这个带着麻酱、油渍的吻落在姜淮那白净的脸上，顿时觉得反胃。
“人家不是为了美美的跟你去约会嘛。”徐宁捏着嗓子，撒娇的对姜淮说。每次她惹到了姜淮，都会用这一招。
木子菁挑眉，低下头默默地吃菜，徐宁曾对木子菁试过这招，当她油腻腻的嘴伸过来的时候，木子菁没忍住给了她的脑袋一巴掌。可惜啊，帅气的姜淮就吃她这一招。
池莨移到木子菁旁边空着的凳子上，开始旁若无人的说话。“难道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吗？”
木子菁把桌子上的手机拿下去，用左手在桌子底下打了行字，又放回桌子上，池莨正好能看到的位置。
“你懂什么，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木子菁。”池莨好奇地凑近她。
“嗯？”她习惯性地出声回应。
徐宁看向她：“嗯什么？”
木子菁摇摇头，看着姜淮脸上干掉的油跟酱，浅笑了一下说：“没事没事，快吃吧。”
池莨继续道：“你跟你前男友，也做过这种事情吗？”
木子菁咀嚼的速度减下去，仔细想想，她跟温初楽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总是规规矩矩的，乖乖的，因为温初楽说喜欢她安静时的样子。她摇头，在手机上写上。
“没有，他不喜欢。他喜欢我安静。”
池莨顿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声说：“其实你并不是安静的，对吧？”
木子菁垂眸，咽下嘴里的东西，不语。旁边徐宁跟姜淮在打打闹闹，木子菁看过去，徐宁跟姜淮在一起后总是开心的样子。她跟温初楽在一起后也很开心，但总会有一种隔膜，一种难以言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跟克制。
池莨感觉到了她的低落，忙说：“我开玩笑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开心就重要。”
木子菁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然后站起来去厕所，池莨叹了口气，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跟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靠着墙等她。
靠近卫生间四人座的位置上，一个女生正在对着对面的男朋友撒娇，池莨只能看到女生粉嫩的脸，正在做着奇怪的委屈表情。“啊呀，你就去帮人家买一下嘛，外面太阳这么大，晒黑了怎么办？”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无奈地笑道：“好好好，我去给你买，你先吃着，我上个厕所出来去买。”
得逞的女生笑了，心满意足地吃着热腾腾的油条。对面的男生抓起外套，朝池莨的方向走来，池莨定睛一看，好熟悉的脸。男生走进卫生间，他才想起来，这张脸到底是谁。
木子菁在马桶蹲了一会，收拾好心情才出去，又洗了把脸，慢吞吞的走出女厕的门，在卫生间的走廊里，碰到了拿擦手纸边擦手边往外走的温初楽。
这家火锅店，是以前他们四个最喜欢来的，姜淮开车，温初楽在副驾驶，木子菁跟徐宁在后座聊学校的琐碎事，现在他们分手了，在熟悉的地方遇到，会勾起许多要开始远去的回忆。
温初楽跟木子菁互相愣了几秒钟，木子菁低下头准备离开，温初楽却提前开口了。
他说：“木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木子菁皱眉，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的跟他对话，一定要保证自己流露出来的情感是不在意，但出口的还是无尽的放不下。“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就要走出去，温初楽快走两步拉住她的小臂。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好吗？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虽然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但我们一起长大，你总不能因为我们分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木子菁甩开他的胳膊，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声量不大，却格外清晰。“不要这段感情的是你，喜欢上别人的是你，先跟我说话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好。我对你没有敌意，我祝你跟你的新女友幸福，行了吧？”
说完她气愤地掀开卫生间的双开布帘子，略过池莨，径直走回包间。姜淮已经买完单了，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拉着徐宁在包间里边吃最后的一些生菜，边唠家常。
温初楽从化妆品店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他曾坐过无数次的姜淮的车。他看不到车内众人的表情，却能想象到后车座里的木子菁一定在睡觉，她总会在吃饱后坐车时，睡得极香。
这个人真的阴魂不散，她有时候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眼前的人明明不存在，因为除了她没人看得见，自己还跟他对话，还让他留在自己家里，还允许他一直跟着自己。但是如果不管他，他能去哪呢，最主要的问题是，不管她去到哪，池莨总能出现，她明明已经确认过，昨天下午离开家的时候，他是留在客厅睡觉的。路上也并没有出现他的，额，勉强算作身影吧。
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木子菁想着，那些电视剧里不是有很多，因为一个人执念太大，执念化成人，只有本人跟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能看见。
再或许，他的空降，是不是来拯救我的？他预感到我会分手，所以来......不不不，木子菁反驳自己这条想法，不就是一个分手吗，她可不需要谁来拯救。
“好了，马上要下课了，我们来点名。”吴教授回到讲台上，翻开花名册，跳着点了十几个人名。这个吴教授的点名方式是最让人难受的，被点到名的概率很小又很大，想来上课的时候可能不会被点，不想来上课的时候必定被点，所谓的墨菲定律也不过如此。
文学概论的课结束了，一整天就只有这两节，温夏把书塞给木子菁，拎着电脑匆忙地跑去宣传部的办公室，其他两个室友都去了图书馆，她们相约要考取教师资格证。木子菁要抱着四本书回寝室，池莨揉着眼睛，跟在木子菁身后。
教学楼到寝室中间有一片人工湖，木子菁带着池莨在湖中央的亭子里，说出了她想说的。
“听着，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但你不能一直都跟着我，我需要上课，所以我上课的时候，你可以在我的宿舍床上待着，前提是我们宿舍没有人。而且，我们也需要弄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莨坐在亭子里，好奇地看人工湖的景色，木子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笑眯眯地，“好啊。”
木子菁看着他好像被冻红的脸，疑惑地问：“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昨天晚上被冻的吧？”
池莨摸向自己的脸，有些热，“不是，是刚才睡觉睡的。木子菁，那你们在宿舍的时候，我去哪？”
“你怕冷吗？”木子菁思索片刻。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昨天晚上在墙边睡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冷，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木子菁立马皱眉，朝着石凳子坐下去，手杵着桌子，桌子上还有些清晨露水没有散去，阳光也没来得及带走它。
木子菁叹着气，有点发愁：“那晚上你在哪里睡觉啊，总不能一直让你在那个墙边待着。”
池莨移到木子菁身旁，俯下身，跟她脸的距离超级近，木子菁往后躲了一下，只见他说：“怎么？你开始关心我了？”
木子菁一个白眼，站起来对着他，明明是在仰视，却有一种俯视万物的压迫感，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什么时候没关心你了？”
“关心我你昨天晚上把我赶出去，还不出来看我。”池莨低声嘟囔，羽绒服帽子周围的绒毛微微颤动，有些起风了。木子菁从凉亭的美人靠上抱起四本书，向池莨勾勾手说：“行了，你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起风了，可能会下雨。”
池莨无奈的跟着她走，喃喃道：“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冬天怎么会下雨。”
“说什么呢？”木子菁扭头。
池莨摆摆手，“没事儿，说你美丽。”
“切。肯定不是。”
“对了，”池莨快走两步，跟木子菁齐肩。“那个水枪还在家里呢，你可以把它拿过来吗？”
木子菁啧一声，不解地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水枪啊，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了，你又碰不到，怎么玩啊。”
“你别管，你就带过来，放你宿舍就行。”
“好好好，给你拿行了吧。”
池莨笑起来，哼着小曲，就差蹦蹦跳跳了。木子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水枪开心成这样，但他愉悦的样子让她不太好的心情也好起来。
刚走出人工湖，水泥路上零散的干树枝被小风吹得到处乱跑，木子菁戴上帽子，右脚还不太利索，身后徐宁的大嗓门传出来，池莨顿住脚步，显然被她吓到了。
“木子！”徐宁风一般跑过去，搂住木子菁的脖子。“你下课啦。”
木子菁被她的冲力给弄得踉跄几步，稳住身体后腾出右手搂上她的腰，“是啊，你今天没课，怎么没睡到中午。”
徐宁往身后努了努嘴，姜淮翩翩君子一样，穿着纯白羽绒服淡然地走近她们。
“姜淮？”木子菁道：“你们项目结束了？”
姜淮胳膊上搭着一条粉色针织围巾，右肩上还有徐宁的托特包，他点点头，回道：“对，昨天刚刚结束。”
“那你们这是？”
徐宁用力抱着木子菁，“来找你啊。”
木子菁从她宽大的衣服袖子中把嘴拔出来，“so？”
“so！带你去吃饭。”
木子菁看看姜淮，有些迟疑：“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徐宁翻个白眼，撒开她，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说的好像你以前没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似的，快回去放书。姜淮，你在门口等我们吧。”
木子菁吐舌道：“我不是怕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你们小别胜新婚嘛。”
“什么新婚？！”徐宁音量上去，“我可还没准备结婚呢。”
“如果姜淮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木子菁问她。徐宁咬着下嘴唇，害羞地说：“那得看他怎么求了。”说完徐宁谨慎地看了眼身后，幸好姜淮已经走远了。
木子菁偷笑，“还说没准备结婚，我看人家刚掏出戒指你就得跟人家跑了。”
徐宁撞她的肩膀，“什么呀，我是那样的人吗？先别说跟不跟姜淮结婚，反正我结婚的时候，你肯定是伴娘，这是没跑的。”
“放心吧徐大小姐，”木子菁眨眨眼，“你要让别人当伴娘我还不干呢。”
徐宁笑嘻嘻：“嘿嘿嘿，我们小木子怎么这么可爱。啊，快走快走吧，别让姜淮等太久了，外面太冷了。”说完她拉着木子菁小跑起来，手臂上的重量减轻了，右脚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感，木子菁跟着徐宁一直小跑到寝室放下书，然后快速地跟姜淮会合。
她们身后跟着跑的池莨满是怨恨，这个木子菁，还是没有时刻记住自己的存在。
姜淮绅士的帮两位女生拉开后车门，徐宁扶着木子菁坐进去，顺势坐在她身边，木子菁在的时候，徐宁从来不会坐进副驾驶里。
黑色轿车行驶在主道路上，车里空调的温度是她们最喜欢的，姜淮体贴地打开音响，是她们去KTV必唱的曲目，徐宁已经哼唱起来，木子菁笑着为她鼓掌，眼神一转，池莨怨念的脸正扭着看她。木子菁激灵一下，姜淮向后车镜里瞥了一眼，徐宁沉浸在歌唱里没发觉，她满是歉意地看着池莨，深知自己又把他给忘记了。
池莨扭着头累了，便转过去，舒适地坐在副驾驶，但脸上的怨念并没消失。
看来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消气了，又不可能当着徐宁跟姜淮的面掏手机打字，只能晚上回宿舍之后再向他解释了，木子菁想。说通自己的内心后，她开心地跟着徐宁一起唱起来。
离学校几站路的一家火锅店里，姜淮早已经预定好了包间，服务员确认手机号后带着他们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锅底跟菜也都已经摆好了，徐宁跟木子菁的口味姜淮已经摸透了。木子菁看了看表，不到十二点，但看到满桌子的肉跟菜，肚子也很合时宜的咕噜起来。
姜淮帮她们下好肉跟菜，调了三份调料，一一摆在她们面前，徐宁爱吃麻酱跟原汤碟，木子菁接过油碟，对姜淮说了声谢谢。
徐宁把熟肉都捞起来，全都给了木子菁，美其名曰：“多吃点肉，你都瘦了。”
木子菁塞满嘴，含糊不清地说：“好了好了，太多了，你跟姜淮快吃吧。”
“别着急，这一大盘肉都是她的。”姜淮把羊肉端到木子菁手边，抚了一下徐宁的头，“你快吃吧，早饭都没吃。”
“你没吃早饭啊！”木子菁夹起一片被煮卷了的羊肉，蘸了几下油碟，嚼了几下滑到胃里。
徐宁吃着姜淮夹给她的青菜，在麻酱里滚了几圈，大口大口地吃掉，她揉揉肚子，青菜并不能慰藉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又自己用漏勺捞了些肉，羊牛混杂，伴着微辣原汤碟吃下去。
“是啊，早上为了出门，时间全用来化妆了，我去找你的时候肚子都快饿扁了。”徐宁说着，嘴里的肉一刻都不停歇。
“慢点吃，”木子菁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别噎到。”
姜淮迅速地把肉跟菜下到锅里，生怕供应不上她。“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让你早起吃早饭，见我还化妆，又不是没见过你的素颜。总是不吃早饭又该胃疼了，到时候别躺我怀里哼唧。”姜淮略显抱怨，徐宁放下筷子，噘着嘴给了他一个吻。
“咦~”池莨坐在对面，看着这个带着麻酱、油渍的吻落在姜淮那白净的脸上，顿时觉得反胃。
“人家不是为了美美的跟你去约会嘛。”徐宁捏着嗓子，撒娇的对姜淮说。每次她惹到了姜淮，都会用这一招。
木子菁挑眉，低下头默默地吃菜，徐宁曾对木子菁试过这招，当她油腻腻的嘴伸过来的时候，木子菁没忍住给了她的脑袋一巴掌。可惜啊，帅气的姜淮就吃她这一招。
池莨移到木子菁旁边空着的凳子上，开始旁若无人的说话。“难道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吗？”
木子菁把桌子上的手机拿下去，用左手在桌子底下打了行字，又放回桌子上，池莨正好能看到的位置。
“你懂什么，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木子菁。”池莨好奇地凑近她。
“嗯？”她习惯性地出声回应。
徐宁看向她：“嗯什么？”
木子菁摇摇头，看着姜淮脸上干掉的油跟酱，浅笑了一下说：“没事没事，快吃吧。”
池莨继续道：“你跟你前男友，也做过这种事情吗？”
木子菁咀嚼的速度减下去，仔细想想，她跟温初楽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总是规规矩矩的，乖乖的，因为温初楽说喜欢她安静时的样子。她摇头，在手机上写上。
“没有，他不喜欢。他喜欢我安静。”
池莨顿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声说：“其实你并不是安静的，对吧？”
木子菁垂眸，咽下嘴里的东西，不语。旁边徐宁跟姜淮在打打闹闹，木子菁看过去，徐宁跟姜淮在一起后总是开心的样子。她跟温初楽在一起后也很开心，但总会有一种隔膜，一种难以言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跟克制。
池莨感觉到了她的低落，忙说：“我开玩笑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开心就重要。”
木子菁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然后站起来去厕所，池莨叹了口气，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跟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靠着墙等她。
靠近卫生间四人座的位置上，一个女生正在对着对面的男朋友撒娇，池莨只能看到女生粉嫩的脸，正在做着奇怪的委屈表情。“啊呀，你就去帮人家买一下嘛，外面太阳这么大，晒黑了怎么办？”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无奈地笑道：“好好好，我去给你买，你先吃着，我上个厕所出来去买。”
得逞的女生笑了，心满意足地吃着热腾腾的油条。对面的男生抓起外套，朝池莨的方向走来，池莨定睛一看，好熟悉的脸。男生走进卫生间，他才想起来，这张脸到底是谁。
木子菁在马桶蹲了一会，收拾好心情才出去，又洗了把脸，慢吞吞的走出女厕的门，在卫生间的走廊里，碰到了拿擦手纸边擦手边往外走的温初楽。
这家火锅店，是以前他们四个最喜欢来的，姜淮开车，温初楽在副驾驶，木子菁跟徐宁在后座聊学校的琐碎事，现在他们分手了，在熟悉的地方遇到，会勾起许多要开始远去的回忆。
温初楽跟木子菁互相愣了几秒钟，木子菁低下头准备离开，温初楽却提前开口了。
他说：“木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木子菁皱眉，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的跟他对话，一定要保证自己流露出来的情感是不在意，但出口的还是无尽的放不下。“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就要走出去，温初楽快走两步拉住她的小臂。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好吗？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虽然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但我们一起长大，你总不能因为我们分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木子菁甩开他的胳膊，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声量不大，却格外清晰。“不要这段感情的是你，喜欢上别人的是你，先跟我说话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好。我对你没有敌意，我祝你跟你的新女友幸福，行了吧？”
说完她气愤地掀开卫生间的双开布帘子，略过池莨，径直走回包间。姜淮已经买完单了，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拉着徐宁在包间里边吃最后的一些生菜，边唠家常。
温初楽从化妆品店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他曾坐过无数次的姜淮的车。他看不到车内众人的表情，却能想象到后车座里的木子菁一定在睡觉，她总会在吃饱后坐车时，睡得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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