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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下谪仙

    少女耳根羞红,少年的这句嫂嫂叫的实在羞人。

    羞赧下,将一块玉简放置云定手中。

    “白灵资质平平,偶得一篇秘法,望叔叔莫要嫌弃,”

    不等云定回拒,又是盈盈一福,匆匆离去。

    云定望着远去的妙影,心头升起感概,此等女子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如此豁达,活得如此通透,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看着手上的玉简,心中掀起了波澜,叹世间无奈,情起而不知终,唯有剑。

    唯有舞剑,传承于父亲的剑。

    云定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柄古剑握于手中。

    剑身如雪如霜,寒芒四闪,剑柄上的金环是日月的光辉镀染,剑身修长,刻有古字:谪仙。

    这是父母遗物,是父亲的剑。

    云定暗叹:那个宽大背影,也愈加模糊。

    他也常从梦中惊醒,也总是看不清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也想在梦中努力看清。准备了八年之久,借故地,借心中执念幻化,可惜终是徒劳。

    昏睡过去的记忆,晕厥之前的记忆藏得太过深邃,音容难忆。

    “哎!”

    执剑,心中想要清除杂念,借剑平复激荡而起的内心。

    起势,

    弓步削剑,

    左虚步撩,

    进步绞剑,

    提膝上刺,

    虚步下截......

    风吹过,抚过挥舞的霜寒,掠过少年的长发,扇动着长袍猎猎作响,剑式有些刻板。

    秋枫湖畔的夜风,像酒,醉了少年的心,使得少年眼中无光,醉眼迷离。

    周身银辉,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剑式舞动,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陡然掀起层层波澜;像是爆裂的火山,海啸山崩似的迸发,炸裂出冲天烟销。

    剑式在波澜里,烟销中,渐渐透露了剑势,显得愈加灵动、厚重。

    这套世俗的剑法,云定练了十二年,名曰:太极。

    道家流传最广的剑法,蕴阴阳,藏两极。

    儿时父亲所教。

    自蹒跚学步,一柄木剑,笨拙舞动,到如今重拾父亲旧剑,月下湖畔舞剑。

    舞动谪仙,好似谪仙人。

    身随剑动,思绪飘渺,往事在波光的秋枫湖中,在蜿蜒的宫灯下浮现。

    茅屋下,宽大的背影被幼小的孩童拿剑追逐,一个婉约的女子在木墩上绣着小衣,不见面容慈爱,却知其眉眼如水。

    八年来,孤身走过子嗣堂的暗巷,从三尺小儿到七尺少年;

    门口救助的妙姨,多年细心的照顾,如娘亲犹在;

    红尘中少女那般阔达与通透,小心翼翼的活着;

    那条他八年不曾踏入的血色街道,再次走过,悟过;

    在不堪回首的漫天血色中,一遍遍寻找那双消逝的音容,一次次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胆小,昏阙在那街道中。

    斗转星移下,往事闪过,心头感悟如泉水般汹涌而出。

    天地无声,唯有剑声。

    剑势已起,无言的意境交融,风缠上了剑,腻上了少年。

    谪仙剑愈发暗淡了,雪融了,霜化了,寒芒收敛,金环褪去,化成一道金色液体,注入古字中,谪仙二字熠熠生辉。

    云定沉浸在剑中,感悟于秋枫湖畔。

    剑上的古字也渐渐化了,如雪如霜一般,化成了一滩金水,落在云定的手上,侵没于肌肤中。剑依旧在舞动,金水顺着血液流动。

    流过风池,穿过关元,抵达三阴,回到委中,在涌泉中徘徊。而后一路向上,润湿了大椎,停在印堂上,金光一闪入没其中,少年舞动的身姿定在原地。

    一篇剑谱陡然浮现于心间,周身的灵力,随着特定的经络流动。

    月落西斜,朝晖点点,少年在湖畔站了一夜。

    斜飞入鬓的眉梢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睁开,眼底似有游龙闪烁,灵压散开。

    蕴气六层。

    一夜的感悟修行,气海阔增半尺,机缘福至下顺利突破。原本八寸多点的识海,一夜间也扩张到九寸有余。

    得益于八年来,一次次的挖掘记忆深处的碎片,云定灵识觉醒异于常人。

    云定抬手将谪仙横在眉前,此时的谪仙早已不复利剑霜华,只是一柄乌黑的玄铁,剑身裂痕密布,随时就要断裂一般。

    “无名剑谱,剑道传承?”

    云定突然皱眉,心神沉寂,识海有变,多了一个不曾有过的异物。

    葱茏清万象,九龙破糜雾。

    识海上星空无际,银河如带,散落着六颗明亮的星辰。下方糜雾蒙蒙,九寸一的清明之地如石子砸在湖中留下的凹陷,镶嵌在糜雾中。

    有一柄剑凭空悬立在识海中央,散发清辉的金色光芒,剑下有一条额头有两个触角的小蚯蚓正憨憨大睡,两条触角摇动,煞是可爱。

    突然蚯蚓惊醒,这条蚯蚓正是云定意识在识海中的载体,修行时小蚯蚓自行吞噬糜雾,点点扩大清明之地。

    云定控制着触角蚯蚓,遨游在识海,其他的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突然多出来一柄剑,不知是好是坏。

    “书中有载,修士传承绝大多数都是坦荡,不似魔族。”

    云定不知金剑何意,只在识海边角藏匿,暗自思索如何应对。剑很大,有无尽的威势,震慑着云定显化的蚯蚓;剑也很小,看起来只有一寸不到。

    云定缓慢靠近金剑,其中一个触角,试探的触碰了一下金剑,而后迅速蠕动,躲在识海角落看着金剑。

    “没动静?”

    触手不自觉饶了饶头,蠕动几下,剑是幻像,刚刚触碰一瞬,触角像是穿过一层水帘。不一会,小蚯蚓又一次来到金剑旁边,这次将触手彻底伸入其中。

    剑是幻化的,触碰其表面很润,微微扭曲,一股突然出现的吸力,将云定意识从蚯蚓中抽离拉入剑中。

    九寸一的清明之地,小蚯蚓缓缓飘落,鼾声微起,嘴角垂涎。

    金剑悬浮,清辉金光很是柔和,上空的银河泛着星辰。

    云定整个意识一下陷入其中,顿感一阵头晕目眩,极其难受。还好这股眩目之感,来的快去得也快。

    摇了摇头,保持清醒,不敢乱动。

    他的手摸到了所处之地的边缘。

    定睛四下打量,他正处于一个擎天石墩上,石墩极小,只留下打坐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