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世态炎凉
学医，很不错。
不论在哪个时代，医生都是受人尊敬的。
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往往都会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赤脚医生，就算遇了灾，遭了难，也总能搞到一口饭吃。
所以，在古代当一个医师也算凑合？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是纯纯的技术活。
难得穿越，从头学起，起码得弄点高端的不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方景踏步走进店铺里。
和方景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店铺内就围着十多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但流民之中又有几个会识字的？
有些人面上色变，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也有些人无所畏惧，反正也只是说了识字优先而已，想着若是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医馆多多少少也会挑几个打杂的学徒回去。
若是撞上大运，刚好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所以即便在小厮说了识字者优先的份上，还是有许多人愿意义无反顾来到这里试上一试。
“全都排好队伍，一个一个到老夫面前来。”
店里似乎并非药馆的主店，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储存药材、帮人熬煮汤药的地方。
此时大堂内摆放着一张软木椅，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头却很不错的老医师正坐在上面训话。
“药馆的学徒期有三年，免不了要搬运重物。”
“若是招了个药罐子，那岂不是做善事？”
“药馆可不是善堂！”
“让老夫先诊诊脉象，不合格的就可以走了！”
老医师看起来发须皆白，一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模样。
说起话来却是格外不留情，口中的语气极为不耐、烦躁。
似乎来跟一群流民来打交道，让他十分不爽。
流民们被老医师的话震住，不敢有丝毫僭越，老老实实排好队伍等待着诊断脉象。
可谁知那老医师仍是觉得不满。
他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眉头皱了皱，抬手随意指向几个体格瘦弱、弱不禁风模样的流民。
“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老医师大手一挥，头也不抬地开始摸起第一个流民的脉象，又是眉头一皱：“下一个！”
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诊断就被提前退货的流民有些忿忿不平嚷嚷起来。
“凭什么还没轮到我就让我走！”
“是啊是啊，明明都还没摸过我们的脉象呢。”
几人站在店铺门口这样一吵闹，引来来周围一些流民和几个维持秩序的官差注意。
老医师彻底绷不住了。
“阿大阿二！”
他拍桌怒喝道：“把这些臭要饭的都给我轰出去！”
随着老医师的怒斥声，很快店铺的内间便出来两个高高壮壮、浑身肌肉结实的大汉。
“是，吴师傅！”
两个壮汉向老医师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抓鸡拿鸭一般提起那几个出口抗议的流民，肌肉虬结的手臂猛然发力，将手中的流民像丢垃圾一样狠狠砸向店铺外的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
“啊啊......痛！痛死我了！！”
“骨头，我的骨头断了！”
“救救我，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啊！”
那几个本就体弱又长时期营养不良、奔波跋涉许久的流民哪里受得住这样粗暴的对待？
被几个壮汉丢砸到地面上，顿时摔了个头破血流，猩红的鲜血顺着灰黄色的土壤浇灌在路边顽强生长的野草上。
流血倒是小事，要是伤了骨头和内脏，若是得不到救助，怕是也活不过多久了......
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完全没有插手管理的念头，反倒手指着狼狈不堪的受伤流民们哈哈大笑，看起热闹来。
其他流民见状也纷纷不敢做声，行尸走肉一般寻找着救命的差事。
医馆内。
排着队的方景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位吴姓老医师在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仍是很难看。
“不收学徒了，不收学徒了！”
“真是浪费老夫的时间！”
老医师一摆手，气冲冲地对着正在排队的流民吼道：“都给老夫滚！”
医馆内，十来个流民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先前出手打人的两位壮汉阿大阿二站了出来。
“吴师傅，知县大人的政令都下了，我们百草药馆也不能落下那位的面子啊！”
“无论如何也该适情挑选一两个好苗子，也省的让馆主发怒。”
此时他们俩倒是主动站出来劝慰，完全没有先前打人时的漠然，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无奈表情。
“罢了罢了！”
吴老医师摇摇头，又是随手点了几个顺眼的。
“就你们几个了，都过来！”
“老夫有话要问。”
这次点中的三人都是身高体格相对来说比较健康正常，一看就知道在成为流民之前也是富养长大的良家子。
至于其他人？
都被阿大阿二一齐赶了出去。
恰巧，方景也在被点中的三人中。
闻声他便和另外两个流民一同走上前去，来到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医师身旁。
“你们可有人识字？”
屏退了其他流民，留下几个顺眼的。
吴老医师的表情明显好转了不少，语气也没有先前那么不耐了。
但依旧是冷冰冰且高高在上的。
面对老医师的问话，方景无话可说。
只因原身实在是太废了，明明家庭条件也还凑合，供他一人读书是绰绰有余。
但长到十五岁却仍然是大字不识几个，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会认！
这种情况下，叫方景怎么好意思去说自己会识字？
况且他也的确是不会......
但这时却有一人主动走了出来。
“医师，我识字。”
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吴老医师头也不抬，随手丢来一本表皮破旧的书籍。
“把这上面的第一页读一遍。”
他下了个小考验。
那身量不低、面色尚且带点红润的流民拿过书籍，翻开首页，细细看了片刻，随后朗声读出：
“竹破需将竹补宜，抱鸡当用卵为之。万般非类徒劳力，争似真铅含圣机....”
读时声调抑扬顿挫，显然是上过私塾且文化功底不错的那一类人。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吴老医师这才赞了一声。
“回医师的话，小子名叫赵达，今年十九。”
流民恭恭敬敬说道。
“好，赵达，你过了！”
“去里间签了合约吧。”
吴老医师又坐回了软椅上，神态平和，吸气吐纳起来。
“谢医师！”
那赵达对着软椅上的老人一拜，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走向了里间。
“你们两人可有识字的？”
“若是没有就可以走了。”
吴老医师闭着眼睛，整个人在软椅上瘫倒，沉声下了逐客令。
若是识字，早就第一时间站出来了。
眼下的两人，分明是大字不识一个。
另一个流民脸上开始充血，似乎想努力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但这时，
方景已经向前走了一大步，站了出来。
不论在哪个时代，医生都是受人尊敬的。
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往往都会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赤脚医生，就算遇了灾，遭了难，也总能搞到一口饭吃。
所以，在古代当一个医师也算凑合？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是纯纯的技术活。
难得穿越，从头学起，起码得弄点高端的不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方景踏步走进店铺里。
和方景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店铺内就围着十多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但流民之中又有几个会识字的？
有些人面上色变，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也有些人无所畏惧，反正也只是说了识字优先而已，想着若是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医馆多多少少也会挑几个打杂的学徒回去。
若是撞上大运，刚好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所以即便在小厮说了识字者优先的份上，还是有许多人愿意义无反顾来到这里试上一试。
“全都排好队伍，一个一个到老夫面前来。”
店里似乎并非药馆的主店，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储存药材、帮人熬煮汤药的地方。
此时大堂内摆放着一张软木椅，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头却很不错的老医师正坐在上面训话。
“药馆的学徒期有三年，免不了要搬运重物。”
“若是招了个药罐子，那岂不是做善事？”
“药馆可不是善堂！”
“让老夫先诊诊脉象，不合格的就可以走了！”
老医师看起来发须皆白，一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模样。
说起话来却是格外不留情，口中的语气极为不耐、烦躁。
似乎来跟一群流民来打交道，让他十分不爽。
流民们被老医师的话震住，不敢有丝毫僭越，老老实实排好队伍等待着诊断脉象。
可谁知那老医师仍是觉得不满。
他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眉头皱了皱，抬手随意指向几个体格瘦弱、弱不禁风模样的流民。
“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老医师大手一挥，头也不抬地开始摸起第一个流民的脉象，又是眉头一皱：“下一个！”
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诊断就被提前退货的流民有些忿忿不平嚷嚷起来。
“凭什么还没轮到我就让我走！”
“是啊是啊，明明都还没摸过我们的脉象呢。”
几人站在店铺门口这样一吵闹，引来来周围一些流民和几个维持秩序的官差注意。
老医师彻底绷不住了。
“阿大阿二！”
他拍桌怒喝道：“把这些臭要饭的都给我轰出去！”
随着老医师的怒斥声，很快店铺的内间便出来两个高高壮壮、浑身肌肉结实的大汉。
“是，吴师傅！”
两个壮汉向老医师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抓鸡拿鸭一般提起那几个出口抗议的流民，肌肉虬结的手臂猛然发力，将手中的流民像丢垃圾一样狠狠砸向店铺外的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
“啊啊......痛！痛死我了！！”
“骨头，我的骨头断了！”
“救救我，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啊！”
那几个本就体弱又长时期营养不良、奔波跋涉许久的流民哪里受得住这样粗暴的对待？
被几个壮汉丢砸到地面上，顿时摔了个头破血流，猩红的鲜血顺着灰黄色的土壤浇灌在路边顽强生长的野草上。
流血倒是小事，要是伤了骨头和内脏，若是得不到救助，怕是也活不过多久了......
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完全没有插手管理的念头，反倒手指着狼狈不堪的受伤流民们哈哈大笑，看起热闹来。
其他流民见状也纷纷不敢做声，行尸走肉一般寻找着救命的差事。
医馆内。
排着队的方景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位吴姓老医师在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仍是很难看。
“不收学徒了，不收学徒了！”
“真是浪费老夫的时间！”
老医师一摆手，气冲冲地对着正在排队的流民吼道：“都给老夫滚！”
医馆内，十来个流民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先前出手打人的两位壮汉阿大阿二站了出来。
“吴师傅，知县大人的政令都下了，我们百草药馆也不能落下那位的面子啊！”
“无论如何也该适情挑选一两个好苗子，也省的让馆主发怒。”
此时他们俩倒是主动站出来劝慰，完全没有先前打人时的漠然，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无奈表情。
“罢了罢了！”
吴老医师摇摇头，又是随手点了几个顺眼的。
“就你们几个了，都过来！”
“老夫有话要问。”
这次点中的三人都是身高体格相对来说比较健康正常，一看就知道在成为流民之前也是富养长大的良家子。
至于其他人？
都被阿大阿二一齐赶了出去。
恰巧，方景也在被点中的三人中。
闻声他便和另外两个流民一同走上前去，来到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医师身旁。
“你们可有人识字？”
屏退了其他流民，留下几个顺眼的。
吴老医师的表情明显好转了不少，语气也没有先前那么不耐了。
但依旧是冷冰冰且高高在上的。
面对老医师的问话，方景无话可说。
只因原身实在是太废了，明明家庭条件也还凑合，供他一人读书是绰绰有余。
但长到十五岁却仍然是大字不识几个，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会认！
这种情况下，叫方景怎么好意思去说自己会识字？
况且他也的确是不会......
但这时却有一人主动走了出来。
“医师，我识字。”
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吴老医师头也不抬，随手丢来一本表皮破旧的书籍。
“把这上面的第一页读一遍。”
他下了个小考验。
那身量不低、面色尚且带点红润的流民拿过书籍，翻开首页，细细看了片刻，随后朗声读出：
“竹破需将竹补宜，抱鸡当用卵为之。万般非类徒劳力，争似真铅含圣机....”
读时声调抑扬顿挫，显然是上过私塾且文化功底不错的那一类人。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吴老医师这才赞了一声。
“回医师的话，小子名叫赵达，今年十九。”
流民恭恭敬敬说道。
“好，赵达，你过了！”
“去里间签了合约吧。”
吴老医师又坐回了软椅上，神态平和，吸气吐纳起来。
“谢医师！”
那赵达对着软椅上的老人一拜，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走向了里间。
“你们两人可有识字的？”
“若是没有就可以走了。”
吴老医师闭着眼睛，整个人在软椅上瘫倒，沉声下了逐客令。
若是识字，早就第一时间站出来了。
眼下的两人，分明是大字不识一个。
另一个流民脸上开始充血，似乎想努力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但这时，
方景已经向前走了一大步，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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