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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离别与重逢

    一行10人冲向了烧烤摊,乐器暂时放在了酒吧,他们今天晚上已经有不醉不归的想法,苏亦宸和几个女生也潇洒地举起酒杯,觥筹交错,起坐喧哗。

    “宸哥,牛逼,真的牛逼。”陈浩然搭上苏亦宸的肩膀,微眯着眼睛,脸有些红,碰杯,共饮。

    “兄弟,我服了,从《再见再见》到《一万次悲伤》,再到《平凡之路》。你太牛逼了。”许明熙摇摇晃晃坐在他旁边,靠在他身上。

    段长青也坐了过来,“我还听说了《阳光灿烂小白马》那件事,兄弟,你是这个。”段长青举起大拇指。许明熙也点点头,举手酒杯,说道:“都在酒里了。”三人碰了一杯,干脆地共饮。

    李驰安和梁栋在一边和三个女生聊着苏亦宸的糗事和他们从小到大的事,连苏亦宸喜欢过一个叫林清妙的女生这种事都说了出来。

    他也只能连忙过去让他们俩少说几句,不然再过一会儿,估计这两人连他什么时候在床上画地图都要吐出来了。

    几个男生都只是笑笑就不再多说什么。

    张菲菲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和众人聊天,徐思琪则是怪异地看着他,笑了笑,小小的酒窝这个时候让苏亦宸觉得不再可爱,只让他觉得后背一冷。

    “青梅竹马,苏亦宸,没想到啊。”徐思琪坐了过来,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苏亦宸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那个青梅好看吗?”徐思琪突然问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或者说,有我和伊珞好看吗?”

    张菲菲不乐意了,拍了她一下,没好气地问道:“徐思琪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把我加进去?”

    徐思琪瞅了她一眼,上下扫视,“你自己知道。”

    这句话直接正中靶心,把张菲菲刺得没脾气,张菲菲在这三人中确实算是长相最平常的,不过依旧能让苏亦宸心甘情愿地说出“你很漂亮”这句话,之后也不会在心中默念我有罪。

    苏亦宸注意到了从一开始就显得对此很有兴趣的已经凑了过来的沈伊珞,无奈说道,“你们都很好看。”

    “哦。”徐思琪挑眉,笑了笑,“是吗?”

    她瞥见了一旁凑着热闹像是想听八卦的沈伊珞,伸了个懒腰,露出已经接近完美的弧线,然后用手支撑着下巴,手指不断点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伊珞像是因为没听到八卦的下一步信息而不太高兴,只是坐在一旁听李驰安和梁栋继续说着他们和苏亦宸一起干过的乐事,幻想着那些场景,脑中想着如果她和他们一起长大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的童年不是在京城,而是在苏亦宸所说的随城那座小城,又或者说是在蓉城,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梁栋也会看向一直撑着下巴的徐思琪,又看看一边和陈浩然还有李晨阳聊天的苏亦宸,然后低下头笑笑,在心中默念道:来长安一趟还真不亏。

    苏亦宸今天晚上没回去,和李驰安还有梁栋一起去了宾馆,今天晚上真的喝多了,还不如去宾馆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换套衣服,免得姥姥姥爷又说他喝这么多酒。

    说起来,这也只是他来长安第三次喝酒,其实对比李晨阳他们也还算少,在随城他也很少喝酒,大多时候三人都是喝可乐,李驰安和梁栋即使有时兴致上来了拉着他喝他也不一定会喝。

    好在他现在没有最开始那么排斥酒精了,不然谁也不会知道他今天晚上会拉着李驰安和梁栋不睡觉说些什么,他始终记得大学那一次喝多了拉着室友聊天聊到了两点,那是挥之不去的黑历史。

    第二天,天气很好,他睡到了自然醒,拉开窗帘,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很温暖,让他有了些精神,又把窗帘拉上。

    他出去买了早饭,回来以后李驰安和梁栋都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发呆,说了句“吃饭”后他也不再管两人,先回去换了件衣服。

    李晨阳他们今天准备网吧一日游,许明熙和段长青应该还不知道李晨阳和陈浩然已经有了新的足球踢法,估计今天要和“美丽足球”好好玩玩,张菲菲也算是一个电竞爱好者,就是不知道徐思琪和林清妙今天准备在网吧干嘛。

    苏亦宸准备和李驰安、梁栋一起出去逛逛,也就谢绝了他们的网吧邀请,并说明了他们今天去交大,明天再约。

    两人来长安的第一天就提到了交大和兴庆宫,自然不能落下,之前出去都只是四处逛逛,去去大小雁塔之类的地方,这一次难得有时间自然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交大也就成了首选。

    三人收拾了一下,坐上了驶向交大和兴庆宫的公交车。

    还未到达目的地,苏亦宸的电话响起,“你们要去交大的哪个校区?”沈伊珞最近时不时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亦宸愣了一下,“碑林区的,怎么了?”

    “他们去网吧了,我和思琪来找你们。”

    他无视了面前两个人凑热闹的动静,“那我们在交大北门,兴庆宫对面见面。”

    “好,等着。”

    挂断电话,苏亦宸摇了摇手机,“沈伊珞和徐思琪要来。”

    李驰安和梁栋对视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两人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三人在交大北门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抬头看去,可以看到长安交通大学六个大字,他们在这个时候离交大很近,又很远,有着一道天然的鸿沟隔绝着。

    苏亦宸想到了他第一次正式看着这六个字的时候,那时的他和现在是同一种心情。

    沈伊珞和徐思琪来了,苏亦宸愣住,眼前的两个女生穿着雪纺波西米亚连衣裙,如同他记忆中第一次搜索到这类长裙的样子一般,她们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上午好。”他回过神,向两人打着招呼,李驰安和梁栋适时地挪开一段距离,一行五人进入交大,今天的计划是先看看交大,然后找个地方吃午饭,下午去兴庆宫。

    众人一边赏景拍照,一边聊天,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李驰安突然问道:“亦宸,你昨天晚上不准备唱的那首歌是啥?”

    沈伊珞和林清妙停下脚步,放下了刚抬起的相机,一同看向苏亦宸。

    苏亦宸笑了笑,“当时突然觉得唱那首歌不太合适,就唱了另一首。你们俩想听的话晚上有时间了我给你们唱。”

    他停顿了一下,“那首歌,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李驰安砸吧砸吧嘴,“哦”了一声。

    徐思琪这个时候倒是扬起嘴角露出笑意,背着手继续向前,她已经了然于胸。

    苏亦宸在乐队排练的过程中抽空做完了《一万次悲伤》,并在他们面前唱过一次。

    那时的他们,在听到“oh,honey”时也都有着各怀鬼胎的笑意,而她也注意到苏亦宸唱歌时并未看向任何人,一直低着头,只有唱完后与沈伊珞不经意的对视。

    她分明看到沈伊珞在那一刻移开了视线,从那时起,她就对沈伊珞和苏亦宸感兴趣了,这也是她这次跟过来的原因。

    要知道,她13岁就认识沈伊珞,这个姑娘在这几年里可是从来没有对哪个人有这种反应。

    虽然她不知道苏亦宸是怎么想的,这个人除了在乐队排练时有过两次对沈伊珞的区别对待,再无其他多余动作能表现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伊珞就不一样了,苏亦宸或许会因为沈伊珞的性格而忽略这些,认为这些不过是这个女孩对待一个朋友该有的态度。

    可她明白沈伊珞绝对不会对哪个朋友做出这些小动作,无论是那个晚上两人的并肩而行,还是不经意间对视后的移开视线,都表现出沈伊珞对苏亦宸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虽然,这份感觉还很平淡。

    只是很遗憾,沈伊珞这个时候有些傻,她对刚才这句话无动于衷,不过,苏亦宸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眯着眼睛,盯着他。

    过了十来秒,苏亦宸笑笑,打破几人宁静的场面,“徐思琪,你也有点不礼貌啊。”

    徐思琪回过神,眉头一皱,将苏亦宸的笑意和几人的错愕尽收眼底,作势向苏亦宸踢过去,“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苏亦宸躲过虚晃的飞踢,哈哈大笑,这个女生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有趣。

    有了这段插曲,众人又热闹起来,李驰安也很洒脱地给两个女生看昨天晚上拍的照片,从他们上台到合奏,再到苏亦宸坐在高脚凳上的独唱。

    沈伊珞也翻起自己相机里的照片,从昨天翻到他们去城墙玩的那次,她突然,好像她还没有一张和苏亦宸的合影,于是走上前说道,“喂,和我一起拍张合影吧。”

    “好啊。”苏亦宸跟着沈伊珞走到一颗梧桐树下,两人一齐站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伊珞瞥了毫无动作的他一眼,踢了他一下,“做姿势。”

    他也只能和她一样举起右手,露出笑脸。

    “茄子。”李驰安拍下了这个男孩与女孩在这个盛夏的唯一一张两人合影。

    徐思琪也拉着他们俩拍了一张,最后又请求路人给他们五个人一起拍了一张。

    这个盛夏里少年与少女的长安之旅,也在这一张张照片与盛夏日升日落循环往复中缓缓来到最终章。

    李驰安和梁栋要回去了,苏亦宸也不准备继续留在长安,与他们一同回随城,李晨阳一行人也要去往下一站,京城,或者南都,或者某个未知的地点。

    十人的最后一次聚餐,他们依旧去了最熟悉的烧烤店。

    他们互相碰杯,靠在一起,然后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还要了对方的QQ,并发了好友申请。

    或许这一幕在他们的生命中只是短短一瞬,可依旧能让他们回味无穷,他们不会忘记“盛夏”,不会忘记《再见再见》,不会忘记排练时的欢声笑语与不耐烦,也不会最后时刻那个男孩的独唱《平凡之路》。

    他们的记忆里在这里有他们的欢声笑语,有过喝醉酒后的黑历史,也有情到深处的眼泪,有这里风吹过的声音,有这里的时光。

    可他们还是要走的,纵然他们可以舍得,纵然他们舍不得。

    时光来到了最后一刻。

    苏亦宸看着眼前“盛夏”的众人一个一个地上车,到最后只剩下沈伊珞和徐思琪站在原地。

    徐思琪深吸了一口气,“苏亦宸,虽然你是我们乐队的主场,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吉他弹得真的一般。”

    苏亦宸咧嘴,“嗯,知道,我要多向你学习。”

    徐思琪瞪了他一眼,“我会记得你上一次说我不礼貌的,还有,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找到了那个值得你唱出那首《一万次悲伤》的时刻。”

    “好,借你吉言。”

    徐思琪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了车。

    他看向沈伊珞,笑着说:“就差你了,沈伊珞。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伊珞抬起头,嘴角上扬,“没什么好说的,我终于要摆脱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天看到你这个没礼貌的有多烦。”

    “是啊,还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苏亦宸咧着嘴看着他面前这个穿着他们初见时的白色长裙的女孩。

    “喂,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对吗?”沈伊珞也笑了出来。

    “一定。我保证。实在不行我就和你当网友。”苏亦宸递给沈伊珞一块大白兔奶糖。

    沈伊珞没有像往常一样撕开包装,她一直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很灿烂的男生,正如在无数午后她看到的那样。

    “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去随城踢你。”沈伊珞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苏亦宸点点头,“真要是那个时候,我让你随便踢。”

    沈伊珞转身扬起嘴角,转身上车,上车的那一刻,她转过头,发丝随着午后燥热的风飞舞,“喂,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别再让我骂你了。”

    “好。”

    汽车离开,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之内,再也看不见。

    我们都经历过离别,也都期待过离别后的重逢,那些重逢的画面一定格外美好。当我们再次见到那个人,溢于言表的喜悦一定是那个时刻最美丽的。

    可是人们很容易把重逢的画面勾勒得过于美好,慢慢地便认为重逢即是美好,慢慢地忽略了重逢这件事本身是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而在重逢之前那些暗流涌动与阴差阳错你无法识破也无能为力,只能忍受重逢时刻带给你的措手不及。正是因为重逢的不尽如人意所以人们才害怕离别,所以离别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只希望他们能熬过离别后的那些暗流涌动与阴差阳错,熬过下一个明天,熬过循环往复的黑暗,等到那个措手不及的重逢。

    也希望,他们的重逢没有生分,没有不安,只有恰到好处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