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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月色

    男孩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那时明明自己已经身受重创,却在山贼接近少女的时候,拼尽全力做出最后的反击。

    那时的自己同样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心中有着“不能让她受到伤害”的强烈念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如果同样的场景再上演一遍,得到的结果可能不会有什么差别,因为他的信念就是拼上一切去守护家人。

    是家人,而非恋人……但恋人最终是会变成家人的……我和她又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真正家人,难道说,我们早就跳过“恋人”这个阶段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男孩恍然大悟。

    他想,在那个大雨天,从少女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可能就为她着迷,全部心神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怎么样?想明白了吧?想明白的话就别傻站在这里了。”

    年轻人站起身,将燃烧剩下的烟蒂掐灭道:“去找你的女人吧。我也该回去找我老婆了,哥我再教你个小窍门啊,男人在适当的时侯也能流露出些许软弱,你就把这当做撒娇吧,女人们天生都有母性情怀,对混小子的包容性很强。这种时候她们就是充满慈爱的天使,你即使提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她们也会半推半就答应的。

    “哎呀,一想到今晚老哥我就充满了期待。今晚我和你嫂子会一直忙碌到天亮的,你小子别偷听墙角啊。”

    留下这句,年轻人摆了摆手,故作洒脱地走了。

    男孩表情变幻了好几下,最终小声骂道:“这个无赖!”

    不过他有些话说得还算中肯……我是时候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是的,我喜欢她……我并不希望她出现在别人的怀抱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下定了决心,男孩站起身来,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总之,我现在就想见到她。

    “先找到她再说吧。”

    他回到教堂内,从大姐姐那里得知少女不久前出去了,是去附近的墓园内。

    与山贼的战斗中村民一方有不少人死去,那里应该正在举行葬礼。男孩朝着打听好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墓园,就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发现了目标。

    撒满星屑的夜空之下,少女很淑女地坐着,两手交握,双眸紧闭,螓首微垂,及腰的灰发柔顺飘散,就像是一幅圣洁的油画。

    男孩看得呆了几秒,然后才下意识地收回视线,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速度很快。

    “以前没意识到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现在,感觉连和她说话都有点困难……

    “怎么会这样呢……不行,我得拿出点男子气概来……我是泽林·克里夫曼,克里夫曼家的长男,不能畏畏缩缩的!”

    深吸了口气,男孩缓步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少女睁开眼睛,那双梦幻般的灰色眸子随即扫来。

    男孩被看心头一颤,稍稍撇开视线,勉强打招呼道:“晚,晚上好啊,你在,在祈祷吗?为那些死去的人?”

    “嗯!”

    少女轻快地点了头,微笑道:“还有那些身体和心灵受伤的人,我希望他们能早日康复,早点从悲伤的阴影里走出来。”

    “真不,不错呢。”

    男孩有些气馁,比起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困扰的自己,对方有在好好地为大家祈福,相比之下自己的眼中好像只有自己。

    我是不是有点配不上她……

    正当男孩丧气之时,少女略显好奇地开口道:

    “欸?泽林你的说话方式怎么这么奇怪?

    “而且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呀。”

    “我,我我站在这里就行了!”不行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啊……男孩内心哀鸣着,已经方寸大乱了。

    “好吧……”少女看了他几眼,然后大大方方地迈出脚步道,“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咯。”

    她走一步,男孩倒退一步。

    她走出第二步,结果男孩又倒退了一步。

    “你躲着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躲了,我难道很可怕吗?脸上也没沾什么东西啊。”

    “我才没躲……”

    真是不老实的家伙……明明是,却说不是……这点,也非常可爱呢……少女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出其不意地瞬间全力冲刺。

    “嘿呀!这下看你往哪里躲?乖乖投降吧!”

    男孩本就心神不宁,没有防备这种突发情况,自然是被抓住了。

    不仅被抓住了,还因为少女冲刺太猛,两人摔倒在地,滚到了一起。

    “啊痛痛——”

    少女抱着脑袋发出哀鸣,她的头是撞在了男孩下巴上。

    她趴在男孩的胸膛上,本来体型是比对方稍大的,但这么一看却显得娇小,仿佛只要伸手一抱就能轻松抱起来。

    男孩的下巴自然也很疼,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点小伤小痛了。少女趴在他的身上,那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独特的芳香味道萦绕于鼻尖,这些都让他脸庞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快要爆炸。

    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现在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男孩想要做深呼吸,却因为周围全是少女的味道而不敢吸得太猛,他努力使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平复下来,控制起情绪。

    “泽林,你心跳变得好快喔?难道瞒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不知何时,少女竟然侧头用耳朵抵在他的胸口位置,监听起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不,不行……完蛋了……

    男孩的节奏被打乱,心跳频率再次失去控制。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速度更快了喔,你真的没事吗?”

    少女抬起头,正好看见男孩满脸涨红的样子,她顿了下,似乎理解到了什么。

    “你难道,有话要对我说?”

    红唇轻启,从中吐出灼热而甜美的气息,少女像是蛇一样攀了上来,手掌捧住男孩的脸颊:“让我猜猜,到底会是什么话呢?”

    她眼波迷离,逐渐有淡淡的绯红散布到那白皙肌肤之上,气场刹那间发生了180°翻转,变得成熟,变得妩媚。

    男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少女的鼻息就从自己脖侧吹过,麻麻酥酥,仿佛触电了一样。

    他咬了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能再犹豫了……

    就是现在!

    他用双臂抱紧了少女娇弱的后背,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然后低下头,与那双灰眸对视。

    那是一双何等美丽的双眼,更美丽的是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

    接着,他抬头望天,无意识轻喃道:

    “今晚月色真美啊。”

    少女枕在他的胸膛,微侧脑袋将视线投向夜空,轻笑道:“说得是呢。”

    银月照耀,群星璀璨。

    如水的月光下,男孩与少女吻在了一起。

    ……确认安全之后,大部分村民都从教堂散去,返回了自己的家。

    男孩与少女并没有跟随老太还有大姐姐回家,而是留在教堂等神父回来。同样没回家的还有药师和年轻人,虽然城里的神官已经抵达,但他们要留在这里观察伤员的情况,因此让两位女性回去本来是有些令人担忧的。

    但年轻人“放心放心,这个村子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惹老太”一句话打消了男孩的顾虑。

    他们坐在教堂门口的石块上,随意地聊着天,见无人经过时就背过身偷偷地接吻,既惊险又刺激。

    没多久,远处就出现了一道穿着神职人员黑袍的身影。

    男孩抹了下嘴,急忙迎了过去。

    少女则露出“可惜”表情地跟在他身后。

    看到他们两个,神父停下脚步,用一贯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道:

    “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神父先生,那伙山贼到底是什么人?”男孩仰头问道。

    “邪教徒。”

    神父简单地回答。

    见他没有详加解释的意思,男孩便默默地将这个单词记在心中,转而说道:

    “神父先生,你是圣骑士吗?”

    “不算是。”神父轻轻摇头。

    “那你可以教导我剑术吗?我也想变得像你这么厉害。”

    “不可以。”神父毫不犹豫地摇头。

    “欸?为什么?”

    得到拒绝的答案,男孩脸上露出混杂着错愕和沮丧的表情。

    “我不擅长用剑,教廷的剑术未经允许不可外,而且……”神父顿了下,看了旁边的少女一眼,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你为什么想要变强?对现状有什么不满吗?”

    “是的。”男孩认真地点头道,“我太弱了,连山贼都打不过,这样下去无法保护重要的人!”

    “他们不是普通山贼,是邪教徒。”

    神父订正了一句,之后挑了下眉道:“你变强的理由就是守护他人?但或许别人并不需要你来保护,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不,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男孩词穷,想了几秒才道:“因为我有重要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想保护她,所以我要变强,强到让任何危险都靠近不了她的程度,这样才行!”

    “你这种说法本身就不可能做到。”神父冷静道,“不过,守护他人并不是你的目标(借口),而是你的原动力吗?”

    “可以跟我说下,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是什么吗?”

    男孩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少女,有些脸红道:

    “那,那、那种事情还用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