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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圣剑的传闻

    “泽林,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一件事。”

    “哦~”

    “爱自己,以及爱他人。”

    “爱?”

    “呵呵,现在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记起这句话,想起我的嘱托。”

    “妈妈,‘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真是一个难题呢。不过,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每个人身边,它将我们所有人联系起来,让我们不再孤单,让世界更加美好。爱是一种特殊的感情,它可以理解为无偿的付出,但倘若能用自己的爱去回应其他人的关爱,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

    “哦……”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问道:

    “妈妈爱我吗?”

    “当然。”

    女性露出慈和的微笑,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

    “泽林,一定不要忘记,就算将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成了你的敌人,都对你抱有恶意,也绝对还有人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爱你。”

    “像妈妈一样吗?”

    “可能会有像我这样的爱,也可能还有其他形式的爱。”

    “其他形式的爱?”

    “这个话题,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哦~”

    最后,女性俯身拥抱住男孩,轻吻了他的额头。

    “记住,我的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

    滴答。

    滴答。

    滴答。

    “母亲!”少年猛然惊醒,从地上坐起,伸手向前。

    他一双黑眸中还残留着眷恋与不舍,仿佛看见了回忆里的人,但他很快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森林,枝叶繁茂,雾气澎湃。

    是梦吗……少年,泽林回手扶住额头,轻晃了下脑袋,接着起身在地面站定。

    环顾了下四周,他发现这片森林到处都被白雾缭绕,可见度极低,几米开外基本上就看不清了,那无穷无尽的雾气像是一张请君入瓮的巨口,后面充斥着冷冽的迷茫的恶意,微风吹不散这些奇诡的现象,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后,泽林内心略有慌张,本能地就去抓悬在腰间的长剑,却抓了个空。

    “丢了吗?”他低语一句,解开皮革制成的上身甲,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剑,握紧那铁制剑柄,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跳落到了实处。

    武器让泽林恢复了几分胆气,虽然不知在遇到危险时这把短剑实际能发挥出多少作用,但至少是一个心里保障,至少让他不用赤手空拳去与潜藏在白雾背后的那些恶意搏斗。他看了看周围这似乎一模一样的景象,一时间难以做出判断,不知道该朝哪走才能脱离困境。

    滴答。

    水声自耳畔响起,泽林霍然打了个激灵,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有水声!这座森林湿气如此之重,很大可能存在一段水流!

    跟着水流走说不定就可以走出森林,而且也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了,这大大地提升了他的生存几率。

    泽林内心振奋,脚步不由轻快起来,当然他也没有放松对周围的戒备,身体一直紧绷着,只要异常出现他就能马上做出反应。

    不知走了多久,泽林终于见到了那条小溪,水流“哗啦啦”的响声好似与人心底产生了共鸣,潺潺流淌冲刷去了疲惫。他微微喘息着,俯下身用短剑拨动浅水里的石子,看见几条细小的水中生物受惊后落荒而逃,于是将剑扔到一边,双手捧起表层的清水递到口中,仓促地喝了几大口。

    “呼……”

    解决了口渴问题,他这才仰面半躺下来,默默回复着这段跋涉所消耗的精力。

    咕咕~放松下来后,肚子就开始叫了。

    泽林面露苦色,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仅存的一点点干粮,只有小孩巴掌大小,而且因浸水还变得皱巴巴的。

    一口将这点干粮吃进嘴里,泽林舌尖感受到了极重的苦味,还有些许咸腥,那是海水的味道,真空海。

    短暂休憩,少年的思绪不由发散,回忆起自己这趟旅程的经过。

    他名为泽林·克里夫曼,出生于苏弥斯王国东北部的奥尔法地区,而克里夫曼家是一个落魄贵族家庭,在王国数都数不过来的那种小贵族。泽林是家中的独子,双亲在七年前相继离世,没有给他留下多少资产,所以他至今过着平民一般的生活,而且因为是独自一人生活,或许连平民还有所不如。

    泽林今年19岁,两个月前他变卖所有家产,用换取的资金雇佣了一支冒险者小队,跟随他们向东行进,原计划是从波诺迪亚公国港口出发,渡过真空海,抵达据说有圣剑出世的达拉曼地区,可航途遭遇了可怕的风暴,船只被毁,许多船员都葬身于海底。

    “不知道奥兹团长他们还活着吗?”泽林吐了口气,抬头看着雾气蒙蒙的天空,内心一阵忐忑。

    奥兹即是他雇佣的那只冒险者小队首领,私下队伍里的成员都叫他“团长”,那是一个性格开朗、行动力很强的人,强健的肌肉和体魄带给人非常高的信任感,就像没有海浪可以压垮他那顽强乐观的精神。

    关于圣剑的传言是从几月前开始散播的,据说有人在东海(真空海)之外的那片土地上看到了圣洁的光柱,这与记载中圣剑“康斯德斯”的描述相一致,国王为此都发布了高额悬赏,承诺给予找到圣剑的人100枚金币,提供有效的位置和线索也有20金币。泽林就算变卖了所有家当都没凑够5金币,这份悬赏自然极大地吸引了他,让他想要渡海来碰碰运气。

    然而,他们在旅途中遭遇了海难,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接着能不能平安地返回文明世界还是个问题。

    “这块土地就是达拉曼吗?即便不是,遇难前奥兹团长说我们已经快抵达目的地了,那也是达拉曼陆地附近的海岛。”

    “达拉曼”是真空海上一座孤悬的大陆,与王国所处的斯法拉大陆没有直接联系,而且面积相较之下也颇为狭小,只有后者十分之一的样子。达拉曼大陆上没有像苏弥斯王国这样明确的政体,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相对原始和落后,常年都在掀起战乱,与繁荣稳定的斯法拉大陆远不能比。

    泽林不远千里来到这片大陆,除了希望获得圣剑线索以换取高额报酬,还存着磨砺和锻炼自己的想法。

    他是年轻人,虽然早早就一个人当家做主了,但内心何尝没有与同龄人一样追求冒险与浪漫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囿于故土的那一亩三分地,而应该属于这片广阔的天地。草原,高山,大海,极地……他想去所有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见识不同的风景,留下自己的足迹。

    可冲动往往意味着危险,就像这次,遭遇海难后差点殒命,而即便侥幸回去也落得人财两空。

    “在25岁之前,或许只能老老实实工作了。

    “攒下足够的钱,锻炼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记忆,我才能开始第二次冒险,追求更多的金钱和名誉。”

    那可以预见的未来让泽林叹了口气,随即,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鬼地方还是个未知数……等等,这座森林,我为什么会在森林里?

    “遭遇风暴后我应该被海浪冲上岸才对,我应该在沙滩上醒来,而不是这座白雾缭绕的森林,这附近也看不见船只破碎的残片。

    “难道有人把我搬到了这里?”

    那他或她的目的是什么?正疑惑间,泽林突然察觉到一股来自身后的窥视感。

    他猛地回过身,发现不远处的大树旁边站着一个人影,身形比自己略矮,身材偏瘦,面容包裹在浓重的雾气当中,看不真切。

    它身上穿着一种风格独特的长袍,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简朴但精美,而且它有一双苍翠色的眸子,晶莹如同宝石。

    当泽林与那人影对上视线,后者就向后飘去,逐渐消失在林中。

    “喂,等等!”

    泽林急忙站起身,拿上短剑朝那个方向跑去。

    一头扎进密林之中,他边跑边大声呼喊,想要吸引那人影的注意。可人影越飘越远,对他的喊声没有丝毫回应。

    跑了几分钟,泽林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咕咕~剧烈的消耗让他更饿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泽林抹了把汗水,抬头环顾四周,于右侧方不远处重新看到了那个人影。

    它再次向后飘去。

    泽林下意识伸出手,喊道:“听到我说话了吗?等等啊!”

    我该不会撞见幽灵了吧……眼见那人影越飘越远,泽林咬咬牙,做出决定,拔腿跟着那只“幽灵”的踪迹继续奔跑。

    这追与逃的过程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每当泽林精疲力竭无以为继的时候,那人影也会自觉停下来,给予他回复体力的时间。渐渐地,他也能猜出对方的意图了,它似乎是在指路,带领他朝某个方向前行。

    “呼哈……呼哈……”

    泽林背靠大树,感觉汗水从额前滴落到了上眼皮,但他没力气抬手去擦掉。他剧烈喘息着,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而且浑身散架,双腿因过于酸痛失去了大部分知觉。

    他望向前方,那道人影在不远处等着他,其背后是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有光芒透过草丛照射进来。

    已经快到了——他内心生出这样的预感,鼓起最后的力气,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项链。

    那项链由细绳穿过,吊着一枚翡翠坠子,这是母亲的遗物,是他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除此之外,根据冒险者小队中巫师派拉斯的说法,这枚坠子里蕴藏着一个防护性术式。

    泽林将项链按在额前,闭上眼睛祈祷:

    “母亲,请保佑我。”

    他重新睁眼,看见那人影向后飘去,于是不再迟疑,一手持短剑一手拿项链地跟了上去。

    穿过灌木丛,一片宁静清澈的湖展现于眼前,让他不由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