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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无用之书(十四)

    不知从哪出现的塔克姆就在查布身旁静静地等待着他彻底死去,等到彻底感受不到从查布身上传出的生命气息后,他从自己的胸膛里抽出了那本血红之书,用他那被衣物彻底包裹的手将书反到了他想要的空白页。

    他吟唱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咒语,让潜伏在查布尸体中的蓝色蜡质开始随他心意活动。蓝色蜡质破开了查布的腹部,让沾满自己鲜血的查布尸体变成了一朵血花,用粉碎的内脏和骨肉在身体外绘制,一朵从内向外绽放的血腥之花。蓝色蜡质上没有沾染到查布尸体上的任何一滴鲜血,它在塔克姆面前凝聚成一条蛇,轻轻触碰着他伸出手,就像是想要用缠绕讨好主人,又担心因此而被他厌恶的蟒蛇。

    面对蜡蛇的讨好,塔克姆不为所动,他一把抓住了蜡蛇,将蜡蛇的头颅按到了他手上的血红之书的空白页上。

    蜡蛇没有言语的能力,但仅仅是肢体的抽搐,也能让旁人看出被压到血红之书上对于蜡蛇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塔克姆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他只是冷漠地保持着按压的动作,感觉蜡蛇传导的效率不够高时还会加重按压力度让蜡蛇更加贴服血红之书以加快蜡蛇对血红之书的传递。

    最后,在挤干蜡蛇的内在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蜡蛇丢弃到了地上,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血红之书的书页。原本空白的书页在经过蜡蛇的传导后,上边也浮现出了图案和文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查布那张大脸。而在看玩上边的文字后,塔克姆一直板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就像是沉迷于抽卡手游的重度玩家,在历经繁长的任务后终于能够看到自己的抽卡界面,而那个界面上正是自己想要抽到的稀有卡。

    虽然听起来有些出戏,但对于塔克姆来说也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见塔克姆将体内的能量灌输到血红之书中,而血红之书上那张查布的大脸也逐渐变得生动,无数蓝色蜡质也在书页上不断向外排出,最后一个有着查布模样的蜡人就出现在了塔克姆的面前。只是比起一旁眼睛里透露出嫉妒的蜡蛇和忍不住笑意的塔克姆相比,满脸呆滞的蜡人塔克姆就显得有些迷茫。

    塔克姆伸手拍向蜡人查布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查布从未听到过的和善:“查布,你现在肯定感到了迷茫,但你不用担心,现在的你已经成为我的伙伴,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那样。”

    伴随着塔克姆的话语,蜡人查布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些信息,让他理解了如今的情况。

    那蓝色的蜡质是塔克姆制作的,而塔克姆也能借助这蓝色的蜡质使用出许多能力,包括且不限于制作假人,传播带有精神污染幻象,而查布正是栽在了这上边,塔克姆在他进入之前就将‘鮟鱇鱼’杀害并用他的尸体制作出一具蜡人,等待着查布的到来。

    塔克姆刚刚对他说的话也并不是谎言,在被他转换成蜡人后,查布即使知道是自己是被他塔克姆杀害的,心中也无法升起一丝愤恨,反倒是对此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能够被转化成蜡人,而不是化为仅有蜡质本能的蜡蛇。

    心灵被彻底扭曲的查布依旧抱有疑惑,他向塔克姆问话,语气里却带着毫不自知的卑微:“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明明只有我知道位置,难道城主已经被你抓住了吗?可是李明确实没有被我审问出什么信息。”

    心情很好的塔克姆也乐于解答自己手下工具的疑惑,他甚至还有兴趣卖个关子:“查布,你可听说过未来人?”

    听到这三个字,查布若有所思,不同于其他城市,海境城因为持续受到海兽的威胁,无论那个未来的德科拉都没有找到海境城出身的人作为自己的帮手。这也导致查布在海境城里只听闻过未来人的传言,却从未见到过未来人的存在。

    “我来自未来,海境城的未来,按照历史原本你的发展,我应该在不久后加入城主的阵容,最后在一次海兽袭击中死去。可惜啊,有人失算了,没想到由于历史的改变,让我提前死去,血红之书也同我一起被送到了焚烧炉之中。血红之书为了让自己继续存在,不得不将我从那个死亡的未来拉到现在,让我改变它被人烧毁的命运。”

    面对塔克姆的坦白,查布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能够比自己事先知道一些重大事故的发生,自己还找不到他的情报的来源。只可惜此时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原本那个反制塔克姆的想法,反倒是因此而感到庆幸,庆幸塔克姆的存在与他不同。

    在塔克姆原本的未来中,他并没有拥有现在的能力。在他的那个未来中,海境城城主以走向了生命的尽头,而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刚加入城主阵容的文员,平日只负责处理各种隐秘文件,别说战斗了,就连海兽都没有打过几只。而缺少力量的他很自然的就成为了阴谋的牺牲品。

    而他死后,他的鲜血被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吸收,血红之书也因此苏醒,他的灵魂也成为了血红之书的第一个牢犯,从那以后,他就被历代血红之书的主人利用,以蜡人的形态使用出他生前不曾拥有的能力,完成各种匪夷所思的谋杀。

    一直到有一天,血红之书突然开始自燃,就连用它的宿主作为代价都没有办法阻止自燃。无奈之下血红之书找到了它从未使用过它的真正主人,希望他能够回到过去拯救自己,而它也愿意付出自由作为代价。只要塔克姆还活着,它就会为他使用。

    而这么多年来被人利用的塔克姆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软弱,不再没有力量。在回到过去,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过去的自己同步,让过去的自己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并以此开始他的重启人生。

    海境城如今的混乱与他脱不了关系。在血红之书的改造下,他也成了蜡人,只不过他与其他蜡人不同,他没有自由改变形体的能力,但却能够命令其他蜡人,并且其他蜡人也没办法反抗的他的命令。

    他凭借上一辈子的经历,和令人难以防备的蓝色蜡质,在城主失踪后不久就将自己洗净,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在用血红之书查询了查布未来的行动后,发现查布存在着背叛自己迎回城主掌控海境城的未来后,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动手将查布杀死,这其中既有现在对于地位的贪恋,也有着过去的执念。

    现在,就差找到海境城城主,拿走他的生命,让他变成蜡人了。

    塔克姆看着对自己仅剩忠诚的查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