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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废墟离别

    被青苔覆盖的废墟中,身披破烂盔甲的两人的对峙着。

    “缇娜·斯科亚,我们回不去的。”平淡的男声从一边响起,他身上的盔甲破碎,附着的魔纹早已不能发挥作用,但他依旧全身着甲。

    “现在的我们可没有办法在外边活动太久,而我们甚至不知道勒克堡在哪个方向,你要我们怎么回去,这是在送死。”

    与他对峙的另一人,身上的盔甲也是破损不堪,但与他不同的是,她舍去了哪些魔纹彻底损坏的部分,只留下还能触发魔纹效果的部分着装与身,这也让她的面容暴露在外界。

    缇娜·斯科亚,勒克堡的高岭之花。让她出名的除了她的家室,还有她的强大。对魔力的精巧操控和对魔纹装甲的高适应性让她成为了新一代的标杆。

    为了测试新一代的魔纹装甲,她奉命与勒克堡的城防军一同前往密林,待到测试完成,她与魔纹装甲便有了更深的关联。

    这本来只是走一个过场,就像过去一样,尊贵者带着城防军去测试新的魔纹装甲,前者获得了名望,后者获得了新的装备。

    但没有人能想到,在测试的队伍中居然有背叛者。背叛者在深入密林后发起了致命的袭击,再加上不知何处来的伏军。纵使缇娜·斯科亚能力超群,在有心算无心的袭击下,也没办法轻松应对身穿新式魔纹装甲的叛徒和袭击者。在付出重大的带锯清理掉背叛者和伏军后,活着的人除了缇娜,就只剩下城防军的另一人。

    身受重伤的两人迷失了方向,密林中又缺少食物,硬撑着用魔力抵挡密林的污染的两人在路过不知多久后,双双倒地昏了过去,再次清醒后就见到了半石化的狼人。随后被告知了有这么一块地方,没有污染,没有敌人,也没有勒克堡。虽然两人并不信任这诡异的狼人,但没得选的两人最终接受了狼人的条件,被他用不知名的手段传送到了这里。

    在这里,两人遇到了一位身上长有鳞片和长尾,瞳孔竖立的异种。在他的帮助下,两人姑且算是活了过来。而不久之前,异种出门寻找食物,缇娜乘机提出两人离开这里回勒克堡,另一人反对,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缇娜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神锐利,即使是隔着头盔,男人都感觉自己像是浑身赤裸的暴露在利刃之下。凝视片刻后,缇娜开口说。

    “但在这里也不过是延缓我们的死亡罢了,这里的食物可不够我们三个长时间消耗,与其坐着等死,我宁愿现在离开这里,把消息带回去。告诉他们封印就要失效了。奈特玛,这是我们的责任。”

    奈特玛摇了摇头,声音却不像之前那般平淡。“没人会相信你的。”

    缇娜像是没有听出他的意思,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亲眼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这些都是证据。”

    “然后呢,你以为你说的这些会被当做证据吗?空口无凭,你拿什么说服他们?拿你这身剩下一半的魔纹装甲吗?”奈特玛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在埋怨,“你身份高贵,这么说出来当然没问题,那么我呢?一队人去试验魔纹装甲,结果就剩下我们两个。别说什么有人袭击,这件事需要有人为此负责。那个人会是谁?那自然不会是你。”

    缇娜举起了右手,将装甲解下,把手暴露在外。阳光下,血红的荆棘将这只手覆盖,手背处还长出了一颗肉瘤。“我会在公开会议上展示这只手,借此说明封印的存在。”

    奈特玛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嘴里不自觉的吐出一句,“你疯了?你知道咒化人是什么下场吗?”

    咒化人,是指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体内的魔力失控,最终使身体各个部位发生变异的人。这种人被视为灾厄,因为他们身体内的魔力污染其他纯净的魔力导致异变传播,而人类即使不成为魔法使,体内都天生带有的魔力,所以所有的咒化人,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放逐。

    而缇娜所说的公开会议,是在勒克堡内定期举办的,由各行各业的代表一同参与的会议。在那个场合表露出自己咒化人的身份,就算是她也没办法有什么好下场。

    缇娜只是漠然的带回了手甲,仿佛自己刚刚只是在说明天吃什么。

    “我知道,但总得有人把消息带回去。”

    听到这句话后,奈特玛的声音反而变得生硬:“我不会回去的,斯科亚家族不会允许你成为咒化人,你只会被禁足,然后被送回家族的领地修养,直到你死去。而我就会成为你口中的那个,在公共会议展露身份告诉大家消息的人。”

    “然后,为了避免你被挖出来,我就会被放逐到废弃区,作为一个靶子吸引别人的注意,等着哪一天不在被需要后被清理掉。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不但要心惊胆战的活着,还要成为勒克堡内所有人的谈资,作为笑话。就算他们真的会关注我口中的封印。到那个时候,我说不定还要为了活命,而不得不闹出动静,然后被城防军用魔纹装甲击毙。”

    说到最后,奈特玛甚至已经无法忍住他的讥讽,在他看来,缇娜说再得好听,到最后也不过是像过去一样,拿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顶包罢了。

    “我不会回去了,反正都要死,我不如一开始就在这里待着。更何况那个狼人是不是在说谎你都不知道。”

    闻言,缇娜只是默默回头,从墙边拿起了自己的长剑。

    “所以我会一个人回去,我这几天问过了皮特了,按照他的说法,这里树果的产量足够你们生活,是我把你们带进来的,我没把你们带出去,这本身就是我的过错。”

    奈特玛有些慌乱,这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区别。

    “你什么意思?”

    缇娜从墙边的缺口跳下,只留下一句话。

    “代我向皮特道谢,还有,再见了。”

    这个时候,奈特玛才明白了,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她真的是想回去勒克堡,把消息带回去,但实际上她比奈特玛还清楚自己回到勒克堡的可能性有多低,她只是找了借口说服自己,说服奈特玛,然后去寻死的。

    “该死,你们这些混蛋。”

    奈特玛无力的咒骂着,不知是在骂哪些背叛者,还是在骂着谁。他很想跟着她一同离开,但又意识到了自己懦弱的一面。那个女人绝对是看透了自己,如果她没有说食物足够自己和皮特生活,又或者没有说她想要将自己变成咒化人的信息公开。那么自己绝对会用借口说服自己,然后跟上去。

    奈特玛躺倒在地,迷茫的看向天空。本就破烂的装甲也因为他的动作而进一步碎裂,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意了。他默默的将肩甲掰开,连着那只手甲丢到一旁,把异变成兽爪的右手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