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厚势
傍晚时分，岳光理回答小区。还没进门呢，却发现昨天的快递小哥正坐在门口的路旁花园的石墩上。小哥手里捏着一根烟，仰着脖子盯着半空看。岳光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小区门口的一棵大泡桐树。5月份了，泡桐树上绿叶还不多，倒是先是密密麻麻地盛开了一树的紫色泡桐花。看上去就像一蓬紫色的祥云。从紫花的间隙里，岳光理看到上面有个喜鹊窝。而两只喜鹊则叽叽喳喳的在窝旁飞来飞去，似乎是在争斗。
“你这是看什么呢？”岳光理好奇的问道。
小哥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垒窝的季节了。”
“啥？”岳光理一脸懵。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小哥慢慢悠悠地先吟了两句诗，接着说道：“喜鹊是鸦科、鹊属的鸟类，常出没于人类活动地区，喜欢将巢筑在民宅旁的大树上。”
岳光理看着飞来飞去的两只大喜鹊，确实非常的漂亮。翅膀大，尾巴长，它们浑身大部分羽毛呈深色，而在双翼的前半部分、以及胸腹正中则有亮眼的雪白的羽毛，黑白搭配，显得十分精神。尤其是胸腹部，十分的圆润饱满，像少女的酥胸。它们在呼扇翅膀上下翻飞的时候，能看到后背的羽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泽，有紫色、绿蓝色、绿色等，像是一件做工细腻高级的华丽披风。
在小哥的提示下，岳光理是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喜鹊。不过，他的脑回路还是没有能跟上快递小哥。这哥们到底在琢磨啥呢？
“喜鹊垒窝耗时很长，就跟盖房子一样，一点点搭地基。三月份就要动手，六七月份才能做一个完整的窝。真不容易。现在这两只喜鹊在这里打架，肯定是看中了同一个筑巢位置。问题是，它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都5月份了，人家都快完工了，它们还没争出个胜负。”
岳光理有些震惊，这快递小哥懂得还挺多，至少是他的知识盲区。他勉强能分辨出几种小区里常见的鸟，灰喜鹊、白喜鹊、乌鸦、燕子、麻雀、斑鸠、鸽子，偶尔会窜出一两只野鸡。
“那你也不用一直看吧？它们是野生动物，当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反而是你，快递不要送了？”
岳光理又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小哥昨天刚刚差点挨打，今天还有心思在这里偷懒。
“这你就不懂了，人们场误以为野生动物生命力强，其实那是假象。野生动物的死亡率是很高的，大自然优胜劣汰，一点都不留情面。像这种五月份还没有垒窝的喜鹊，可能今年就无法过冬了。在这一点上，人类确实是做得好。至少在发达地区，已经很难饿死一个人了。”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你不去送快递，而是在这里发感慨，可能真的要饿死。你不怕投诉和差评吗？”
终于，个头小一点的那只喜鹊落了下风，在几次空中扑击交锋之后，它啾啾叫着，飞走了。
“好了，您说得对。快递是要送的，否则今天的面包就没了。生活就是这么不易，和大自然的残酷比起来更惨烈。我走了，哥。”
看着送货三轮突突的跑远，岳光理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这神奇的小哥到底什么来历？
“岳老师，我叫何雨辰。我看过你的报导了，牛。”
“小岳啊，这事可不好办。”张任礼嘬着牙，啧啧地说道：“国家招收公务员，那是有严格要求的和审核的，怎么可能去托关系走后门呢，这是严重违反组织记录的。是原则性的错误。不能办，不能办。”
张任礼连连摇头，咬着牙抿着嘴，显得很为难。
“张院长，我可真是没办法了。您说我，就会下棋，其他事情也不懂，除了找您，我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帮我了。”岳光理两手一摊，“您就看在我给棋院多少做了点贡献的份上，给点提示呗。”
“哎呀，小岳。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张任礼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说道：“你专心下棋多好，何必找这种麻烦事呢。”
“没办法，亲妹妹。”
张任礼又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吹开表面的茶叶沫子，又喝了一口。他思索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说起下棋，咱们还是不能忘了弘扬中华民资的传统文化。还记得上个月的‘丝路拾遗——一带一路上的非遗文化’吗？文旅局对咱们棋院的这次活动评价很高。我建议呢，咱们来一个巡演。这次可以和‘乡村振兴’结合起来。你老家不是婺源吗？围棋下乡，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说吧，找张院长肯定能搞定。”林晓倩得意的一转圈，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岳光理给逗乐了。
“张院长可没说要帮忙。他说了，公务员选拔很严格的，不能违法乱纪。”
“那是当然，张院长怎么可能公然帮你走后门呢。”
林晓倩吐了吐舌头，办了个鬼脸。她在岳光理面前是越来越放松了。
“能回老家见见父母，我倒是很高兴，不过一想起他们多半要催婚，我就有些崩溃。”岳光理一脸苦恼，也瘫坐在椅子上。
他俩今天下午要搭档直播，做LG杯决赛的自战讲解，现在离开播还有点时间，岳光理借机发发牢骚。
林晓倩听了，眼珠子一转，问道：“诶，岳老师，你回家是围棋下乡，肯定也是要直播宣传的吧？我又可以跟你一起去咯。”
岳光理闭着眼睛回答道：“听张主任的安排吧。你能量大，上次就让你去了重走丝绸之路，这次肯定也能去。”
“那我就装作是你女朋友呗？”
岳光理一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林晓倩。
“这，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网上不是还有好多人租男女朋友回家的么，就是为了对付家里老人催婚。”
“可是……可是……生活又不是演电视剧，这个不靠谱吧？”
“放心，咱俩这么熟，不用演就很自然了。”
寇小爽打开直播，开始收看岳光理的自战解说。她不是来看围棋的，她有个想法要验证。那就是，她之前是怎么进入到那个药物分子结构的幻境之中的。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在思索“杰瑞1号”变异的受体结构是如何和487号分子发生结合的，继而就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棋盘一样的巨大平地，有着高低错落的横竖格线。而平地的中央，则是一个无尽的深渊。仿佛一个黑洞，在吞噬这周围的一切。大量的黑白棋子，则以不同的旋转围绕黑洞在运转。
寇小爽非常疑惑，为什么在自己的幻境，会出现围棋。虽然当时的棋盘还有棋子都已经变形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记错的，那个画面太有冲击了。
她也想起来了，自己从幻境之中出来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岳光理要夺冠了。
她和岳光理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纠缠？
其实细细回想起来，她为了搞清楚天衍计划的真相，一直主动接触岳光理。而所有关于天衍计划对受试者的具体影响，也全都来自于岳光理的描述。在他的描述中，所有的异常感受，无不围绕着围棋而而来。
是不是受到了岳光理的心理影响？
寇小爽相信是有这种可能的，这在医学上叫做“安慰剂”效用。
在医学试验中，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服用的是有效的治疗药物的时候，即使在试验中只是服用了无效的安慰剂，他依然能产生明确的疗效。医学上认为，这就是心理作用对于身体的巨大影响。那么，在多次听到岳光理描述天衍计划和围棋息息相关时，她是不是也不自觉的受到这种影响？
“这是一盘功夫棋，全盘没有激烈的战斗，但是双方咬得非常紧，稍有失误，就会摔下悬崖。”岳光理对着屏幕说道：“现在到了第152手，大家看，现在这个局面下，全盘能争夺的地方，就只剩下中腹了。边角的地盘，已经被瓜分干净，想要一争胜负，必须在中央抢占先机。古人云‘高者在腹’，说的就是中腹的重要性和复杂性，非常不容易掌握。”
屏幕上显示着双方的胜率，黑棋52%对白棋48%。非常焦灼的局面，岳光理也是在此时进入奇怪的幻境之中，疑似看见了不同时间的横断面。
“在这个局面下，我们就必须要对‘势’和‘地’进行非常仔细的评估。‘地’是比较好计算的，他们是实打实的目数，业余棋友只要耐心一点，大致的点目都是能做到的。但是，对于‘势’的判断，就非常困难了。”
岳光理开始讲解他对当下棋局的分析，他讲得很投入，沉浸在棋的世界中。
“厚势，即坚固的外势。可以仰仗其实施攻击，也可以用来扩张模样，向来受到棋手们喜爱。我们讲棋的时候，经常会说某一方“棋厚”，这里的“厚”就是“好”的潜台词。传统围棋理论中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让对方太早形成厚势，除非能获得可观的实地利益相抗衡。所以大家看，现在黑白两方的厚薄，其实是有微弱的差异的，在争夺中腹的地盘的时候，这一点差别，会对棋局的走向有很大的影响。”
《孙子兵法》中提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认为“势”是在战斗发展趋势演变中潜在的能量。中国人特别喜欢利用势来成事，就像他求助张副院长来帮助自己的妹妹进体制内，也是一种“借势”。
但是，在围棋战斗中，棋手往往高估了厚势的威力，陷入一种错觉，以为厚势能在后续的棋局中带来丰厚的回报。而事实则是，一旦运作不好，厚势有时候会落空，收益大损。更有甚者，厚势有时候甚至会变成“孤棋”。因为厚势的棋一般没有根据地，棋力是向中央辐射的。一旦中央被对手占据有利地形，厚势的棋就会两面受攻。
岳光理一边说，一边突然想起了师兄孟俊。孟俊最终进入投行，就是因为他有着优于常人的“形势”判断力。他一直自诩为这是一种天赋、直觉，是不可言传的心法。岳光理不知道孟俊在贿赂政府部门的事件中是什么角色，有多大的相关责任。以他对孟俊的了解，他一定以为自己能凭借左右逢源的手段来明哲保身。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势”，到底还是把自己的职业生涯给搭进去了。
讲棋的岳光理陷入了沉思。
但无论是他，还是看直播的寇小爽，都没有因为这次讲棋而出现幻觉。
“你这是看什么呢？”岳光理好奇的问道。
小哥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垒窝的季节了。”
“啥？”岳光理一脸懵。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小哥慢慢悠悠地先吟了两句诗，接着说道：“喜鹊是鸦科、鹊属的鸟类，常出没于人类活动地区，喜欢将巢筑在民宅旁的大树上。”
岳光理看着飞来飞去的两只大喜鹊，确实非常的漂亮。翅膀大，尾巴长，它们浑身大部分羽毛呈深色，而在双翼的前半部分、以及胸腹正中则有亮眼的雪白的羽毛，黑白搭配，显得十分精神。尤其是胸腹部，十分的圆润饱满，像少女的酥胸。它们在呼扇翅膀上下翻飞的时候，能看到后背的羽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泽，有紫色、绿蓝色、绿色等，像是一件做工细腻高级的华丽披风。
在小哥的提示下，岳光理是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喜鹊。不过，他的脑回路还是没有能跟上快递小哥。这哥们到底在琢磨啥呢？
“喜鹊垒窝耗时很长，就跟盖房子一样，一点点搭地基。三月份就要动手，六七月份才能做一个完整的窝。真不容易。现在这两只喜鹊在这里打架，肯定是看中了同一个筑巢位置。问题是，它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都5月份了，人家都快完工了，它们还没争出个胜负。”
岳光理有些震惊，这快递小哥懂得还挺多，至少是他的知识盲区。他勉强能分辨出几种小区里常见的鸟，灰喜鹊、白喜鹊、乌鸦、燕子、麻雀、斑鸠、鸽子，偶尔会窜出一两只野鸡。
“那你也不用一直看吧？它们是野生动物，当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反而是你，快递不要送了？”
岳光理又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小哥昨天刚刚差点挨打，今天还有心思在这里偷懒。
“这你就不懂了，人们场误以为野生动物生命力强，其实那是假象。野生动物的死亡率是很高的，大自然优胜劣汰，一点都不留情面。像这种五月份还没有垒窝的喜鹊，可能今年就无法过冬了。在这一点上，人类确实是做得好。至少在发达地区，已经很难饿死一个人了。”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你不去送快递，而是在这里发感慨，可能真的要饿死。你不怕投诉和差评吗？”
终于，个头小一点的那只喜鹊落了下风，在几次空中扑击交锋之后，它啾啾叫着，飞走了。
“好了，您说得对。快递是要送的，否则今天的面包就没了。生活就是这么不易，和大自然的残酷比起来更惨烈。我走了，哥。”
看着送货三轮突突的跑远，岳光理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这神奇的小哥到底什么来历？
“岳老师，我叫何雨辰。我看过你的报导了，牛。”
“小岳啊，这事可不好办。”张任礼嘬着牙，啧啧地说道：“国家招收公务员，那是有严格要求的和审核的，怎么可能去托关系走后门呢，这是严重违反组织记录的。是原则性的错误。不能办，不能办。”
张任礼连连摇头，咬着牙抿着嘴，显得很为难。
“张院长，我可真是没办法了。您说我，就会下棋，其他事情也不懂，除了找您，我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帮我了。”岳光理两手一摊，“您就看在我给棋院多少做了点贡献的份上，给点提示呗。”
“哎呀，小岳。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张任礼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说道：“你专心下棋多好，何必找这种麻烦事呢。”
“没办法，亲妹妹。”
张任礼又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吹开表面的茶叶沫子，又喝了一口。他思索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说起下棋，咱们还是不能忘了弘扬中华民资的传统文化。还记得上个月的‘丝路拾遗——一带一路上的非遗文化’吗？文旅局对咱们棋院的这次活动评价很高。我建议呢，咱们来一个巡演。这次可以和‘乡村振兴’结合起来。你老家不是婺源吗？围棋下乡，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说吧，找张院长肯定能搞定。”林晓倩得意的一转圈，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岳光理给逗乐了。
“张院长可没说要帮忙。他说了，公务员选拔很严格的，不能违法乱纪。”
“那是当然，张院长怎么可能公然帮你走后门呢。”
林晓倩吐了吐舌头，办了个鬼脸。她在岳光理面前是越来越放松了。
“能回老家见见父母，我倒是很高兴，不过一想起他们多半要催婚，我就有些崩溃。”岳光理一脸苦恼，也瘫坐在椅子上。
他俩今天下午要搭档直播，做LG杯决赛的自战讲解，现在离开播还有点时间，岳光理借机发发牢骚。
林晓倩听了，眼珠子一转，问道：“诶，岳老师，你回家是围棋下乡，肯定也是要直播宣传的吧？我又可以跟你一起去咯。”
岳光理闭着眼睛回答道：“听张主任的安排吧。你能量大，上次就让你去了重走丝绸之路，这次肯定也能去。”
“那我就装作是你女朋友呗？”
岳光理一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林晓倩。
“这，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网上不是还有好多人租男女朋友回家的么，就是为了对付家里老人催婚。”
“可是……可是……生活又不是演电视剧，这个不靠谱吧？”
“放心，咱俩这么熟，不用演就很自然了。”
寇小爽打开直播，开始收看岳光理的自战解说。她不是来看围棋的，她有个想法要验证。那就是，她之前是怎么进入到那个药物分子结构的幻境之中的。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在思索“杰瑞1号”变异的受体结构是如何和487号分子发生结合的，继而就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棋盘一样的巨大平地，有着高低错落的横竖格线。而平地的中央，则是一个无尽的深渊。仿佛一个黑洞，在吞噬这周围的一切。大量的黑白棋子，则以不同的旋转围绕黑洞在运转。
寇小爽非常疑惑，为什么在自己的幻境，会出现围棋。虽然当时的棋盘还有棋子都已经变形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记错的，那个画面太有冲击了。
她也想起来了，自己从幻境之中出来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岳光理要夺冠了。
她和岳光理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纠缠？
其实细细回想起来，她为了搞清楚天衍计划的真相，一直主动接触岳光理。而所有关于天衍计划对受试者的具体影响，也全都来自于岳光理的描述。在他的描述中，所有的异常感受，无不围绕着围棋而而来。
是不是受到了岳光理的心理影响？
寇小爽相信是有这种可能的，这在医学上叫做“安慰剂”效用。
在医学试验中，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服用的是有效的治疗药物的时候，即使在试验中只是服用了无效的安慰剂，他依然能产生明确的疗效。医学上认为，这就是心理作用对于身体的巨大影响。那么，在多次听到岳光理描述天衍计划和围棋息息相关时，她是不是也不自觉的受到这种影响？
“这是一盘功夫棋，全盘没有激烈的战斗，但是双方咬得非常紧，稍有失误，就会摔下悬崖。”岳光理对着屏幕说道：“现在到了第152手，大家看，现在这个局面下，全盘能争夺的地方，就只剩下中腹了。边角的地盘，已经被瓜分干净，想要一争胜负，必须在中央抢占先机。古人云‘高者在腹’，说的就是中腹的重要性和复杂性，非常不容易掌握。”
屏幕上显示着双方的胜率，黑棋52%对白棋48%。非常焦灼的局面，岳光理也是在此时进入奇怪的幻境之中，疑似看见了不同时间的横断面。
“在这个局面下，我们就必须要对‘势’和‘地’进行非常仔细的评估。‘地’是比较好计算的，他们是实打实的目数，业余棋友只要耐心一点，大致的点目都是能做到的。但是，对于‘势’的判断，就非常困难了。”
岳光理开始讲解他对当下棋局的分析，他讲得很投入，沉浸在棋的世界中。
“厚势，即坚固的外势。可以仰仗其实施攻击，也可以用来扩张模样，向来受到棋手们喜爱。我们讲棋的时候，经常会说某一方“棋厚”，这里的“厚”就是“好”的潜台词。传统围棋理论中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让对方太早形成厚势，除非能获得可观的实地利益相抗衡。所以大家看，现在黑白两方的厚薄，其实是有微弱的差异的，在争夺中腹的地盘的时候，这一点差别，会对棋局的走向有很大的影响。”
《孙子兵法》中提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认为“势”是在战斗发展趋势演变中潜在的能量。中国人特别喜欢利用势来成事，就像他求助张副院长来帮助自己的妹妹进体制内，也是一种“借势”。
但是，在围棋战斗中，棋手往往高估了厚势的威力，陷入一种错觉，以为厚势能在后续的棋局中带来丰厚的回报。而事实则是，一旦运作不好，厚势有时候会落空，收益大损。更有甚者，厚势有时候甚至会变成“孤棋”。因为厚势的棋一般没有根据地，棋力是向中央辐射的。一旦中央被对手占据有利地形，厚势的棋就会两面受攻。
岳光理一边说，一边突然想起了师兄孟俊。孟俊最终进入投行，就是因为他有着优于常人的“形势”判断力。他一直自诩为这是一种天赋、直觉，是不可言传的心法。岳光理不知道孟俊在贿赂政府部门的事件中是什么角色，有多大的相关责任。以他对孟俊的了解，他一定以为自己能凭借左右逢源的手段来明哲保身。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势”，到底还是把自己的职业生涯给搭进去了。
讲棋的岳光理陷入了沉思。
但无论是他，还是看直播的寇小爽，都没有因为这次讲棋而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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