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又见寇小爽
在BJ西二环天宁寺旁边，有一家别有意境的咖啡馆。这里早先是一个大的厂区，经过改造后，变成了一个文创园。里面分布这一些艺术、游戏、休闲等这类的门店。这间咖啡馆算是半露天的，二层有一个露台，拜访着简单的藤椅、木桌，遮阳伞，还有一架秋千，走的是北欧极简风路线。
岳光理常来这家咖啡馆，说起来有意思，他来这里是钻研棋艺的，用专业的说法，叫打谱。本来下棋是一件非常费脑子的事情，大部分棋手要求很安静的环境来思考。但是岳光理不一样，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因此，一有空，他就往这个咖啡馆跑。人多，喧闹，反而让他的心更沉静。
现在是上午时分，早春的微风吹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暖洋洋的太阳照射着，放眼远眺，西二环护城河两岸的柳树都吐出了新芽，给护城河沿岸披上了一层层隐隐的绿意，像一条长长的薄纱带，在风中轻舞。而滨哥公园内，按捺不住的桃花、梨花已经吐出了花骨朵了，粉嫩的、洁白的颜色，一片片点缀着两岸。
从咖啡馆的露台向东北看去，紧挨着文创园有一座黑褐色的八角十三层高塔直指蓝天。这是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景点，叫天宁塔影。天宁寺塔虽然名气不大，历史却足够长，距今已经有900多年了，始建于辽代，比BJ城大部分知名历史建筑都要古老。它是一座佛塔，这么近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塔顶有宝珠，显得很是雄伟壮丽。塔身有各种佛陀、莲台、祥云等佛教意味的雕像，也很生动。只不过年久失修，能看出不少残损迹象。
岳光理端起咖啡，咕咚喝了一大口。咖啡的味道相当不错，酸涩和焦苦一层层的，依次袭来，让味蕾也变得兴奋了。但岳光理一点都不兴奋。第一，他喝咖啡只为了提神，不挑品种。无论什么咖啡，对他来讲，就是苦一些和更苦一些而已。第二，此刻，他面前坐着寇小爽。
也不知道寇小爽从什么途径拿到了岳光理的电话，把他给约了出来。不过想想她上次能跟踪岳光理，搞到电话号码这点小事也就能理解了。他们见面的地方也离上次相见的城墙遗址不远。
第二次被寇小爽找上门，岳光理并不觉得反感，而且说实话，寇小爽长得挺漂亮的。离上次见面过了两周，BJ的天气变化也快，早春的暖风吹来，冬天的羽绒服穿不上了。寇小爽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风衣，内搭着鹅黄色的针织衫，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优美的身材曲线。上午的太阳从侧前方照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散发出淡淡的诱人的光晕。
岳光理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美丽女孩，一半是因为心慌，一半是他必须对寇小爽撒谎。他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看向露台边上盆栽的一排迎春花。天气暖和，迎春花开得更鲜艳了，亮黄色十分吸引眼球。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天衍计划。”岳光理两手一摊，“抱歉，帮不到你。”
寇小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岳光理的眼睛，似乎在分析他有没有撒谎。
这让岳光理有些慌，也有些气愤。
“唉，那么你说说，天衍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参加了这个项目？”
他要以攻为守，把话题引到寇小爽身上去，分散对方对他的注意力。这是一种谈判技巧！岳光理没有学过谈判，但是这和下围棋有相通之处，就是要主导棋局，要想方设法让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围棋高手往往会在困难的局面下转换思路，在棋盘各处搅局。正如岳光理此刻所做的。
“芯源科技公司是一家主攻脑机接口和人工智能的公司，实际上他们还有非常先进的量子计算机，很了不起。脑机接口你了解吗？哦，算了，我还是说一下吧。简单的讲，脑机接口就是利用大脑的电信号来控制外部连接的装备，可以是电脑，也可以是假肢等，只要是能通过电子设备来操控的都行。所以，这项技术有一个必要前提，就是要对大脑的电信号规律非常的了解。现代脑科学已经发展得很先进了，人类已经能够识别大部分大脑电信号的功能以及产生这些电信号的脑域。举一个你熟悉的例子，当你在进行围棋计算的时候，你大脑中的额叶、顶叶、枕叶、后扣带区、后颞区都有参与，神经元的活动会变得活跃起来。这些区域通常与注意、空间知觉、想象、工作记忆、事件记忆及问题解决等有关。脑机接口能捕捉到这些大脑的电生理活动，并读懂它，转变为对外部设备的指令。”
寇小爽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似乎怕岳光理听不懂，停了下来。
岳光理点点头，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一个什么实验。这些内容他已经听芯源公司的人讲过了，但不妨碍他通过寇小爽来获得更多信息。
“你一说围棋我就懂了，我们给小朋友讲棋的时候，也都会讲下棋可以开发智力，这样家长就会乖乖地掏钱报名。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大脑已经被研究得很透彻了？”
寇小爽脸色微微一黯，说道：“没有，还差得很远。”语气中有些许遗憾。
随即，她接着说道：“芯源科技对这方面肯定有非常深入的研究，因为他们的脑机接口是全球最先进的。而且他们有量子计算机，再辅以人工智能，这些对大脑的研究特别重要。最近，他们推出了天衍计划。想必就是他们的研究方向吧。因为对大脑电生理活动做了长期研究，他们已经掌握了在智力开发方面最关键的一些神经放电模式，通过外部的电磁刺激，可以强化这种电生理，开发脑域，提升智力。”
“所以你怀疑我，就是因为最近我的比赛成绩变好了？”
“是的。”
“唉，虽然我不懂，但是你自己听听，量子力学、人工智能、脑与开发，这几个词放在一起，怎么听都像是故弄玄虚啊。人类的智力真的这么容易提高？那还不人人都能拿诺贝尔了？”
岳光理用孟俊的话继续打马虎眼。
“是啊。并不是人人都能提高，我就不行，这个试验对我没有效果。”
“你是说，你也参加了这个项目？”
寇小爽嘴角微微一翘，“你刚才说了个‘也’字！”
岳光理心里一动，不知道是被寇小爽的话语拿捏到了，还是被她眼中淡淡的笑意给击中了。
“我是说，肯定有很多人会愿意参加这种项目的，毕竟听起来挺吸引人。”
“并不是，天衍计划要求受试者本身就拥有很高的智力。这种智力不是说智商，而是在自己的行业上做得非常出色。因为一个人在某个具体的领域上能做出超出同行的成就，往往意味着他特定的大脑回路、电神经活动也比一般人要活跃。就像你下棋一样。这对天衍计划很重要，只有在本身就很活跃是思维放电上进行强化，才能发生效果。可能，我还不够出色吧。”
她最后一句显色有些落寞。
岳光理现在明白了，自己被推荐过去，也不是偶然的。如果真如寇小爽所说，人家是奔着每一个行业顶尖高手去的，那他还真容易被盯上。一个走下坡路的前世界冠军，对胜利却执着不放。做受试对象太合适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应该去问芯源科技公司。技术是他们的，他们肯定知道你没有成功的具体原因。”
“你太小看人体的复杂性了。就算现代科技发展到如今的高度，我们对于人类自身依然知之甚少。针对人体试验，失败才是常态。不明原因的失败更是家常便饭。我问过了，和我预期的答案一样，就算‘不知道’。这本身就是一项探索性的研究，不确定性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你想找到成功的案例，看看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正确。”
“可惜，我真的没有参加这个项目。如果他们要找，围棋界最顶尖的棋手也不是我，我早就过来巅峰期，可能并不是合适的研究对象吧。”
寇小爽看着岳光理，眼神有种穿透性的犀利。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摸索着咖啡杯，良久，她拿起随身的背包，站起身来，走向露台的楼梯。她准备离开了。
岳光理看着她出身影。微风吹动她的风衣和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显得格外瘦弱。寇小爽马上就要转过拐角时，岳光理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忍心，好像那个身影只要一转弯，他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于是，他大喊道：“你为什么要从参加那个项目？你想实现什么愿望？”
寇小爽回过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藏着许多言语。随即，她微微一笑，说道：“无所谓了。本身也不抱很大希望的。”
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岳光理坐在露台上，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他几乎就要起身了，他想去追那个身影。但是过了半晌，他还是没动，只是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什么滋味都没有。好像大脑负责味觉的中枢死机了。
岳光理常来这家咖啡馆，说起来有意思，他来这里是钻研棋艺的，用专业的说法，叫打谱。本来下棋是一件非常费脑子的事情，大部分棋手要求很安静的环境来思考。但是岳光理不一样，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因此，一有空，他就往这个咖啡馆跑。人多，喧闹，反而让他的心更沉静。
现在是上午时分，早春的微风吹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暖洋洋的太阳照射着，放眼远眺，西二环护城河两岸的柳树都吐出了新芽，给护城河沿岸披上了一层层隐隐的绿意，像一条长长的薄纱带，在风中轻舞。而滨哥公园内，按捺不住的桃花、梨花已经吐出了花骨朵了，粉嫩的、洁白的颜色，一片片点缀着两岸。
从咖啡馆的露台向东北看去，紧挨着文创园有一座黑褐色的八角十三层高塔直指蓝天。这是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景点，叫天宁塔影。天宁寺塔虽然名气不大，历史却足够长，距今已经有900多年了，始建于辽代，比BJ城大部分知名历史建筑都要古老。它是一座佛塔，这么近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塔顶有宝珠，显得很是雄伟壮丽。塔身有各种佛陀、莲台、祥云等佛教意味的雕像，也很生动。只不过年久失修，能看出不少残损迹象。
岳光理端起咖啡，咕咚喝了一大口。咖啡的味道相当不错，酸涩和焦苦一层层的，依次袭来，让味蕾也变得兴奋了。但岳光理一点都不兴奋。第一，他喝咖啡只为了提神，不挑品种。无论什么咖啡，对他来讲，就是苦一些和更苦一些而已。第二，此刻，他面前坐着寇小爽。
也不知道寇小爽从什么途径拿到了岳光理的电话，把他给约了出来。不过想想她上次能跟踪岳光理，搞到电话号码这点小事也就能理解了。他们见面的地方也离上次相见的城墙遗址不远。
第二次被寇小爽找上门，岳光理并不觉得反感，而且说实话，寇小爽长得挺漂亮的。离上次见面过了两周，BJ的天气变化也快，早春的暖风吹来，冬天的羽绒服穿不上了。寇小爽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风衣，内搭着鹅黄色的针织衫，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优美的身材曲线。上午的太阳从侧前方照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散发出淡淡的诱人的光晕。
岳光理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美丽女孩，一半是因为心慌，一半是他必须对寇小爽撒谎。他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看向露台边上盆栽的一排迎春花。天气暖和，迎春花开得更鲜艳了，亮黄色十分吸引眼球。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天衍计划。”岳光理两手一摊，“抱歉，帮不到你。”
寇小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岳光理的眼睛，似乎在分析他有没有撒谎。
这让岳光理有些慌，也有些气愤。
“唉，那么你说说，天衍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参加了这个项目？”
他要以攻为守，把话题引到寇小爽身上去，分散对方对他的注意力。这是一种谈判技巧！岳光理没有学过谈判，但是这和下围棋有相通之处，就是要主导棋局，要想方设法让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围棋高手往往会在困难的局面下转换思路，在棋盘各处搅局。正如岳光理此刻所做的。
“芯源科技公司是一家主攻脑机接口和人工智能的公司，实际上他们还有非常先进的量子计算机，很了不起。脑机接口你了解吗？哦，算了，我还是说一下吧。简单的讲，脑机接口就是利用大脑的电信号来控制外部连接的装备，可以是电脑，也可以是假肢等，只要是能通过电子设备来操控的都行。所以，这项技术有一个必要前提，就是要对大脑的电信号规律非常的了解。现代脑科学已经发展得很先进了，人类已经能够识别大部分大脑电信号的功能以及产生这些电信号的脑域。举一个你熟悉的例子，当你在进行围棋计算的时候，你大脑中的额叶、顶叶、枕叶、后扣带区、后颞区都有参与，神经元的活动会变得活跃起来。这些区域通常与注意、空间知觉、想象、工作记忆、事件记忆及问题解决等有关。脑机接口能捕捉到这些大脑的电生理活动，并读懂它，转变为对外部设备的指令。”
寇小爽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似乎怕岳光理听不懂，停了下来。
岳光理点点头，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一个什么实验。这些内容他已经听芯源公司的人讲过了，但不妨碍他通过寇小爽来获得更多信息。
“你一说围棋我就懂了，我们给小朋友讲棋的时候，也都会讲下棋可以开发智力，这样家长就会乖乖地掏钱报名。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大脑已经被研究得很透彻了？”
寇小爽脸色微微一黯，说道：“没有，还差得很远。”语气中有些许遗憾。
随即，她接着说道：“芯源科技对这方面肯定有非常深入的研究，因为他们的脑机接口是全球最先进的。而且他们有量子计算机，再辅以人工智能，这些对大脑的研究特别重要。最近，他们推出了天衍计划。想必就是他们的研究方向吧。因为对大脑电生理活动做了长期研究，他们已经掌握了在智力开发方面最关键的一些神经放电模式，通过外部的电磁刺激，可以强化这种电生理，开发脑域，提升智力。”
“所以你怀疑我，就是因为最近我的比赛成绩变好了？”
“是的。”
“唉，虽然我不懂，但是你自己听听，量子力学、人工智能、脑与开发，这几个词放在一起，怎么听都像是故弄玄虚啊。人类的智力真的这么容易提高？那还不人人都能拿诺贝尔了？”
岳光理用孟俊的话继续打马虎眼。
“是啊。并不是人人都能提高，我就不行，这个试验对我没有效果。”
“你是说，你也参加了这个项目？”
寇小爽嘴角微微一翘，“你刚才说了个‘也’字！”
岳光理心里一动，不知道是被寇小爽的话语拿捏到了，还是被她眼中淡淡的笑意给击中了。
“我是说，肯定有很多人会愿意参加这种项目的，毕竟听起来挺吸引人。”
“并不是，天衍计划要求受试者本身就拥有很高的智力。这种智力不是说智商，而是在自己的行业上做得非常出色。因为一个人在某个具体的领域上能做出超出同行的成就，往往意味着他特定的大脑回路、电神经活动也比一般人要活跃。就像你下棋一样。这对天衍计划很重要，只有在本身就很活跃是思维放电上进行强化，才能发生效果。可能，我还不够出色吧。”
她最后一句显色有些落寞。
岳光理现在明白了，自己被推荐过去，也不是偶然的。如果真如寇小爽所说，人家是奔着每一个行业顶尖高手去的，那他还真容易被盯上。一个走下坡路的前世界冠军，对胜利却执着不放。做受试对象太合适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应该去问芯源科技公司。技术是他们的，他们肯定知道你没有成功的具体原因。”
“你太小看人体的复杂性了。就算现代科技发展到如今的高度，我们对于人类自身依然知之甚少。针对人体试验，失败才是常态。不明原因的失败更是家常便饭。我问过了，和我预期的答案一样，就算‘不知道’。这本身就是一项探索性的研究，不确定性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你想找到成功的案例，看看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正确。”
“可惜，我真的没有参加这个项目。如果他们要找，围棋界最顶尖的棋手也不是我，我早就过来巅峰期，可能并不是合适的研究对象吧。”
寇小爽看着岳光理，眼神有种穿透性的犀利。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摸索着咖啡杯，良久，她拿起随身的背包，站起身来，走向露台的楼梯。她准备离开了。
岳光理看着她出身影。微风吹动她的风衣和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显得格外瘦弱。寇小爽马上就要转过拐角时，岳光理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忍心，好像那个身影只要一转弯，他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于是，他大喊道：“你为什么要从参加那个项目？你想实现什么愿望？”
寇小爽回过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藏着许多言语。随即，她微微一笑，说道：“无所谓了。本身也不抱很大希望的。”
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岳光理坐在露台上，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他几乎就要起身了，他想去追那个身影。但是过了半晌，他还是没动，只是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什么滋味都没有。好像大脑负责味觉的中枢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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