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理寺狱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呢？
原以为自己只是带货走私的从犯，没想到却成了真正的杀人主凶，此时任凭换了谁，不发疯就只怕已经很难了。
卢长安觉得自己马上就该进精神病院了！
神主生，妖主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之本性？
就如莫小唯这样的大妖，隐藏在她美丽面容之后的，除了杀戮，折磨，难道就只有吞噬生命的本能？
轻轻地摇了摇头，卢长安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寂寂夜色一涌而入。
明亮的烛光下，他看见一个穿灰白袍杉衣的男子，正在伏案疾书，略显花白的头发，应是上了些年岁。
卢长安心中一震。
莫非他就是令女妖远涉万里，不惜以身犯险的目标？
......
只是一门之隔，宋承德并未感觉到外面发生的变故，依然沉侵在自己笔端的一方天地中。
他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孙少卿临走前曾叮嘱，三天后，大理寺，御史台，刑部诸位堂官，甚至于皇帝陛下，须看到这份呈报。
他也想早早了结此事。
呆在“三品院”这样的地方，虽算不上度日如年，但终究也是件不吉之事。
然而此时杀戮已然到来。
半透明状的阴冰寒毒，如轻雾般四周发散开来，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弥漫在整个房间。
室内温度瞬间下降。
现在本应是阳气上升，寒意渐退的季节。
借自然之生气，以自身之灵力幻变阴阳，颠倒天象，却是北冥的大妖们最为擅长的异术之一，是以片刻之后，这突入而来的寒气，将宋承德从文字中惊起。
他猛地抬起头来。
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双目圆睁，嘴角抽动，有着一张疲惫而惊愕的红黑色面孔......这是他留在卢长安脑中的最后印象。
因为就在此时，他自己的手臂已不受控制地抬起，一股极大的气流就要冲出指尖。
“不要啊！”
卢长安心中大声呐喊道，努力集中自己的本我意识，希望在被侵入者占领的大脑区域，激起了一次愤怒的反击。
“咦！”
脑中响起莫小唯的一声轻呼。
仿佛微风中传来的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在妖界强者绝对的实力面前，这所谓的“愤怒的反击”，不过只是一个可笑的，微不足道的注脚而已。
瞬息之间，卢长安败下阵来。
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无名指轻点处，“嗤”的一声，一束强劲无匹的极细气流，如箭矢般将空气撕裂开来，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宋承德的咽喉。
没有热血飞溅的华丽之感。
只是身子一软，宋承德便扑倒在书桌之上。
他的手臂碰倒了桌边的砚台，黑色的墨汁，侵透了薄薄的纸张，滴滴答答地从桌面溅落下来，在地上印下几朵黑色的花瓣。
卢长安吐出一口气。
而他的心，却似沉入了某种幽暗的深渊。
慢慢地走了过去，他拈起其中桌上纸稿，眼睛快速地扫了一遍。
这是一份案情呈文，用极工整小楷书写，当下只写了一两页，大约数百字的样子。
“户部巡官宋承德谨呈。”
“大周天庆十六年，建亥......同监察御史刘詹......金州西出......”
大片大片的墨污，令他很难完整读出文中章节。
数行之后，又隐约辨出“祁连山既望......有大湖名‘天镜泽’，多青盐......”，“北折去六百里，名‘当金’......精铜......”等字。
卢长安未被完全控制的右脑，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此人无疑就是朝廷户部巡官宋承德了。
身处大理寺狱这般凶险之地，尚在专心撰写这样一个案情呈文，这位宋巡官，若非犯了什么大罪，应该还有其他重要原因了。
此外，文中出现的金州，祁连山，天镜泽，当金......山。
这些地名卢长安并不陌生。
综合他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叫大周朝的异世，同他前世的某个中古朝代倒颇为相似，尤其在一些重要的地理，政治，经济，和语言文化等方面，二者简直就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互为镜像。
莫非这位官员牵扯到了某个朝廷重案之中？
卢长安想到这种可能。
继续看下去，文稿后面墨污更重，几乎无法读出什么像样的字句，辨别了好一阵，才勉强认出了“使队北至”，“妖”，“空径”等几个字词来。
果然与妖族有关。
卢长安很自然就猜到，女妖今晚涉险刺杀，应与此人，此呈文有极大关系。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呢？
他有些郁闷了，
这些文字，应是整个公文的总章部分，只是还没继续阐述下去，这位倒霉的宋巡官，生命便已戛然而止了。
整个过程仅此而已。
卢长安扶起倒下的烛台，将手中的公文一一点燃。
午夜的风，从墙顶的小窗悄然吹入，吹得残烟袅袅如线......
“呵呵，公子你又杀人啦。”
脑中突然又传来莫小唯的笑声。
我又杀人了？
“明明是你杀的人好吗！”
这种意识很清醒，身体偏受别人挟持，且毫无抵抗能力的感觉，令卢长安就要精神崩溃了。
他甚至有点希望自己的本我意识能再次封闭。
就像傀儡戏中的提线木偶，全无感官知觉，一直就这样摆烂下去岂非更好。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感叹。
这可真是让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倍感热血沸腾的世界啊！
在这里，杀人竟是如此容易，尤其对那些拥有强大异能的三界强者而言，似乎更有一种高高在上，视世间万物如草芥的爽感。
看来跨入修行之道是很有必要的啊！
这样的念头，从心底突地就窜了出来。让他有些小激动，又有些茫然。
“诶，我注入你体内的灵气，怎会消耗得这么快？”
莫小唯突然惊问道。
还没来得及揣摩这话的意思，又听她恍然大悟般自语道：“原来如此，你体内气海穴空空如也，根本就留不住我的灵气啊。”
“呵，还真是可惜了！”
气海穴，这个名词听起来倒是蛮熟悉。
卢长安陷入了沉思。
在修行界，气海穴又被称作气泽穴，丹田穴，为任脉大穴，位于腹部正中线，取其气运生发，聚气如海洋之意，故名“气海”。
简单地说，它就是所谓元气存储之地。
同样也是修行者能量源泉之所在。
气海穴空空如也？
原主根本就没有练过修行之法？
卢长安这才意识到，在这个神妖横行，仙魔并立的异世，在修行大道这事上，原主原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躺平主义者。
除了一知半解的子曰诗云，道德文章。
在他接收到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修行方面的任何印迹。
就像一张内容空空的白纸。
原以为自己只是带货走私的从犯，没想到却成了真正的杀人主凶，此时任凭换了谁，不发疯就只怕已经很难了。
卢长安觉得自己马上就该进精神病院了！
神主生，妖主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之本性？
就如莫小唯这样的大妖，隐藏在她美丽面容之后的，除了杀戮，折磨，难道就只有吞噬生命的本能？
轻轻地摇了摇头，卢长安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寂寂夜色一涌而入。
明亮的烛光下，他看见一个穿灰白袍杉衣的男子，正在伏案疾书，略显花白的头发，应是上了些年岁。
卢长安心中一震。
莫非他就是令女妖远涉万里，不惜以身犯险的目标？
......
只是一门之隔，宋承德并未感觉到外面发生的变故，依然沉侵在自己笔端的一方天地中。
他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孙少卿临走前曾叮嘱，三天后，大理寺，御史台，刑部诸位堂官，甚至于皇帝陛下，须看到这份呈报。
他也想早早了结此事。
呆在“三品院”这样的地方，虽算不上度日如年，但终究也是件不吉之事。
然而此时杀戮已然到来。
半透明状的阴冰寒毒，如轻雾般四周发散开来，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弥漫在整个房间。
室内温度瞬间下降。
现在本应是阳气上升，寒意渐退的季节。
借自然之生气，以自身之灵力幻变阴阳，颠倒天象，却是北冥的大妖们最为擅长的异术之一，是以片刻之后，这突入而来的寒气，将宋承德从文字中惊起。
他猛地抬起头来。
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双目圆睁，嘴角抽动，有着一张疲惫而惊愕的红黑色面孔......这是他留在卢长安脑中的最后印象。
因为就在此时，他自己的手臂已不受控制地抬起，一股极大的气流就要冲出指尖。
“不要啊！”
卢长安心中大声呐喊道，努力集中自己的本我意识，希望在被侵入者占领的大脑区域，激起了一次愤怒的反击。
“咦！”
脑中响起莫小唯的一声轻呼。
仿佛微风中传来的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在妖界强者绝对的实力面前，这所谓的“愤怒的反击”，不过只是一个可笑的，微不足道的注脚而已。
瞬息之间，卢长安败下阵来。
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无名指轻点处，“嗤”的一声，一束强劲无匹的极细气流，如箭矢般将空气撕裂开来，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宋承德的咽喉。
没有热血飞溅的华丽之感。
只是身子一软，宋承德便扑倒在书桌之上。
他的手臂碰倒了桌边的砚台，黑色的墨汁，侵透了薄薄的纸张，滴滴答答地从桌面溅落下来，在地上印下几朵黑色的花瓣。
卢长安吐出一口气。
而他的心，却似沉入了某种幽暗的深渊。
慢慢地走了过去，他拈起其中桌上纸稿，眼睛快速地扫了一遍。
这是一份案情呈文，用极工整小楷书写，当下只写了一两页，大约数百字的样子。
“户部巡官宋承德谨呈。”
“大周天庆十六年，建亥......同监察御史刘詹......金州西出......”
大片大片的墨污，令他很难完整读出文中章节。
数行之后，又隐约辨出“祁连山既望......有大湖名‘天镜泽’，多青盐......”，“北折去六百里，名‘当金’......精铜......”等字。
卢长安未被完全控制的右脑，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此人无疑就是朝廷户部巡官宋承德了。
身处大理寺狱这般凶险之地，尚在专心撰写这样一个案情呈文，这位宋巡官，若非犯了什么大罪，应该还有其他重要原因了。
此外，文中出现的金州，祁连山，天镜泽，当金......山。
这些地名卢长安并不陌生。
综合他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叫大周朝的异世，同他前世的某个中古朝代倒颇为相似，尤其在一些重要的地理，政治，经济，和语言文化等方面，二者简直就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互为镜像。
莫非这位官员牵扯到了某个朝廷重案之中？
卢长安想到这种可能。
继续看下去，文稿后面墨污更重，几乎无法读出什么像样的字句，辨别了好一阵，才勉强认出了“使队北至”，“妖”，“空径”等几个字词来。
果然与妖族有关。
卢长安很自然就猜到，女妖今晚涉险刺杀，应与此人，此呈文有极大关系。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呢？
他有些郁闷了，
这些文字，应是整个公文的总章部分，只是还没继续阐述下去，这位倒霉的宋巡官，生命便已戛然而止了。
整个过程仅此而已。
卢长安扶起倒下的烛台，将手中的公文一一点燃。
午夜的风，从墙顶的小窗悄然吹入，吹得残烟袅袅如线......
“呵呵，公子你又杀人啦。”
脑中突然又传来莫小唯的笑声。
我又杀人了？
“明明是你杀的人好吗！”
这种意识很清醒，身体偏受别人挟持，且毫无抵抗能力的感觉，令卢长安就要精神崩溃了。
他甚至有点希望自己的本我意识能再次封闭。
就像傀儡戏中的提线木偶，全无感官知觉，一直就这样摆烂下去岂非更好。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感叹。
这可真是让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倍感热血沸腾的世界啊！
在这里，杀人竟是如此容易，尤其对那些拥有强大异能的三界强者而言，似乎更有一种高高在上，视世间万物如草芥的爽感。
看来跨入修行之道是很有必要的啊！
这样的念头，从心底突地就窜了出来。让他有些小激动，又有些茫然。
“诶，我注入你体内的灵气，怎会消耗得这么快？”
莫小唯突然惊问道。
还没来得及揣摩这话的意思，又听她恍然大悟般自语道：“原来如此，你体内气海穴空空如也，根本就留不住我的灵气啊。”
“呵，还真是可惜了！”
气海穴，这个名词听起来倒是蛮熟悉。
卢长安陷入了沉思。
在修行界，气海穴又被称作气泽穴，丹田穴，为任脉大穴，位于腹部正中线，取其气运生发，聚气如海洋之意，故名“气海”。
简单地说，它就是所谓元气存储之地。
同样也是修行者能量源泉之所在。
气海穴空空如也？
原主根本就没有练过修行之法？
卢长安这才意识到，在这个神妖横行，仙魔并立的异世，在修行大道这事上，原主原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躺平主义者。
除了一知半解的子曰诗云，道德文章。
在他接收到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修行方面的任何印迹。
就像一张内容空空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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