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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中美人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圣人未免也太装了吧!”

    “明明就是洗澡喝酒看美女,偏要弄出个风轻云淡的驴友模样,忽悠谁呢?真不如咱老杜来得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多美,多直白哪!”

    卢长安一面低声嘟囔着,一面合上手中的《论语》。

    明天就是上巳节。

    倚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他的目光,却被对面墙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

    画里有几株花枝繁茂的山樱树。

    层层叠叠的花朵,将枝条压得低垂下去,粉白色的花瓣,好似正一刻不停地从枝条上飘落下来。

    飘落在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身上。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她是谁?

    画中的场景怎会如此熟悉?

    一连串问号自他脑中闪过。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忽地,他起身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猛地一把拉开房门。

    只一瞬间,他的身子竟僵住了。

    ......

    时逢大周天庆十七年,三月初二,亥时。

    靖忠伯府西园。

    淡淡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前方数十步之处,几株高大的山樱树,在清冽的光影中更显美轮美奂。

    夜风起,树木簌簌作响,花瓣纷纷飘飞如雨。

    此时。

    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站在树下。

    一朵,两朵,三朵......粉白色的花瓣洒落在她的身上......

    卢长安的呼吸都几乎就要停顿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要再看时,女子已倏然不见。

    惟有山樱树下,片片落英,在风中沉静地打着旋儿。

    “诶,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我生出幻觉了么?”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公子喜欢这幅画?”身后却传来女子低低的笑声。

    他猛地一转身,“飒”的一下,一阵疾风吹来,无数的樱花瓣如急雨般涌入屋里。

    屋里的灯火像是马上就要熄灭一般摇曳不已。

    于是,他看见了一个这一生中从未见过的女子。

    .......

    那女子身穿白色长裙,如丝如纱,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包裹着的修长身子,婉转起伏,玲珑剔透,宛如能作掌上轻舞的仙子一般,曼妙无双。

    花香夜袭人。

    她的笑靥如同春日绽放的樱花。

    美丽的面容,初看是肌肤清透的少女,再看又似妩媚韵致的少妇。忽地又变得沉静如水,风姿绰约如处子......一变再变,竟难以捉摸。

    仙女?

    妖精?

    其实卢长安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因为这本就是个有人,有妖,有神,有仙,有魔的世界。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也是他正在适应中的全新异世。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问道。

    “我就是画中的人啊。”女子微笑道,“是你我带到这里的呢,莫非公子已忘了?”

    她春水般的眼眸注视着他。

    那可真是一双摄魂夺魄的眸子啊!

    卢长安觉得自己就要溺于其中了。

    “在看什么呢?”

    女子眉尖一蹙,目中却多了几分笑意:“虽然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但像公子这样目不转睛。只看不夸,是不是有些失了礼数呢?”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卢长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莫非这又是一个聊斋故事的翻版?

    今天早上,他刚一出门,就在门前台阶上捡到一个画卷,不及细看,便叫府中仆役先收到自己房中。

    于是就出了这般状况。

    “咳咳咳......”

    卢长安干咳了几声,讪讪道:“却不知姑娘秉夜到此,有何贵干?”

    女子笑道:“公子既已相邀,小女子岂有不见之礼?”

    “相见争如不见。”

    不知怎地,他竟神使鬼差般回了这么一句。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女子眼波流转,曼声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公子之不见,莫非是:道似无情胜有情?。”

    卢长安简直就要给跪了。

    好像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且自恋的小仙女......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诶,怎么不答话,只一句话就咽住了么?”

    女子咯咯笑,轻啐道,“呸,原来是个银样蜡枪,中看不中用。”

    一笑之后。

    她终究还是将目的说了出来:“待会儿我要去一个地方,烦请公子陪同前往,如何?”

    “什么地方?”

    “大理寺,离公子府上不远。”

    “什么!大理寺!”卢长安一声低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是啊。”女子语气很轻松。

    “好好的,半夜三更谁会去那种地方,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莫非公子看不出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卢长安闭上了嘴巴。

    女子上上下下朝他瞧了几眼,一声轻叹:“终究还是年少了些,看不出也是在所难免了。”

    她左手缓缓上举,右手轻轻牵起衣袖一角,掩住了眉目以下的娇颜,只露出一双光彩莹莹的大眼睛,低低地笑了起来。

    “妖,我就是北冥幻境来的妖啊!”

    传说中的女妖?

    卢长安心中传来一声呻吟。

    她还真的像妖......妖精呢!

    她会吃人吗?啃着吃,煮着吃,蒸着吃,还是作馅儿吃.....

    若不是这几天来,对自己身处的这个异世已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怕是真的就要给吓尿了。

    但现在,他却不敢作出更大反应.....

    卢长安心中十分清楚,像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能任意寄身于不同空间的大妖,自身所具有的异能绝对非同一般。

    府上这十几口人中,怕是找不出能与之抗衡的高人吧?

    怎么办?

    他只得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从北冥至此,自是能力非凡,在下就一凡人,一同前去能有什么用呢?”。

    “我是妖,你是人,所以才要一同前去呀。”

    “姑娘说笑了。”

    “我可没闲功夫跟公子说笑呢。”女子说话倒也坦率,“人妖神三界,气生各有差异,清气为神,元气为人。灵气为妖,倘若易地而处,则有气运脱失之虞。”

    “这一点,公子可是明白?”

    不明白!

    卢长安暗自叹了口气,尽量露出一副“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这副略显浮夸的小模样,倒让女子甚为满意。

    “不明白也无所谓啦。”

    “这样跟你说罢,大理寺乃人界主杀之重地,人族气运浓重,其中是否藏有修行强者,抑或通灵神物也未可知。若不寄灵于公子身上,我的灵气怕是很难隐藏得住了。”

    寄灵?

    这个词语怎么如此熟悉?

    卢长安猛然想起前天刚看过,一本名为《大周异物志》的书中,好像有此记载。

    大周北境外不可知之处,有北冥妖国,国中某些大妖,能将自己灵气,灵识,甚至灵体,临时寄放到另一个生命体内,这就叫做“寄灵”。

    寄灵的结果就是宿主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跟前世玄幻文中的“夺魂”倒是几分相似。

    你搁这儿找宿主呢!

    他终于狠狠地懂了。

    但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偏偏要选我?

    女子笑而不答。

    其实在卢长安心中,已隐约猜到了答案。

    自己穿越刚过来,寄魂在原主肉身不久,三魂七魄尚未全定,正是门户洞开,全无防御之时,所以才被会这女妖乘虚而入,选作寄灵的宿主。

    但知道了又有多大意义呢?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周旋下去了。

    正在沉思之际,听得女子问:“还没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啊......我么......”

    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卢长安怔怔地望着她。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女子往书桌上一瞥,嫣然一笑,“哦,原来是卢公子,小女子莫小唯有礼了。”

    卢长安这下真的懵圈了。

    这世界太奇妙。

    就连妖都这么温文守礼吗?

    ......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

    时间已到了子时初刻。

    “时辰刚刚好。”莫小唯右手携了他的左手,“早去早回,公子,咱们这就走吧。”

    一股清幽幽,甜丝丝的香气弥漫而来。

    感受着她手掌的温腻,卢长安只觉一道冰凉的气流自掌心而入,沿着腕背向上,过肘尖,上臂,达肩部,再横向进入缺盆,从胸而下至腹,最后聚集于脐下丹田之处。

    片刻之后。

    更多更细密的气流,自下丹田处,向他全身各处经络发散而去。

    卢长安感觉自己身子忽地就轻了下来,似乎气力全无,又似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诶,诶诶......可我不认得去大理寺的路啊。”

    他还想找个什么借口。

    莫小唯歪着头,看了看他:“没关系,我认得路就可以了。”

    她眼波流转,宛如春风拂动的水纹,一圈圈向外扩散而去。

    直至他右边大脑某个不可知晓的区域......

    一种强劲而霸道的全新意识,不由分说地涌将进来,沿着四周密集的神经网,飞快地蔓延开去......

    卢长安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失去对大脑的控制。

    糟糕!

    我被这女妖“寄灵”了?

    起初,他觉得侵入的这个意识力量又轻又弱,但他的本我意识稍一挣脱,那力量就会自然而然变得极为强劲。

    不!

    我被这女妖挟持了!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中闪出,莫小唯身子一动,便已凌空飘飞而起。

    夜风拂面,月光溶溶如轻雾。

    就在这一瞬间,卢长安分明看到,墙上的画中已没了女子的印迹,只留下几株樱树,一地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