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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世套路

    马车在一扇其貌不扬的小门前停下,一名魁梧壮汉利落下马,富有节奏地叩了三下门。

    门上推开一块活板,探出一双精明鼠目,壮汉报了一段暗语,活板关上,小门从里面打开。

    “下车!”“下车!”

    左右两侧的小厮毫不客气地掀开车帘,恶声恶气地催促着马车里的人,林夭第一个跳下马车,这般神气活现的爽快动作倒让两名小厮皆是一愣。

    接着,小杏和小青也跟着下了马车。

    前面马车里的三位姑娘害怕地蜷缩在一块,直接被两名小厮拖拽下来,还没呜咽几声,便被两把亮晃晃的匕首晃得心尖打颤,只剩有一声没一声的啜泣了。

    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头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出来点货,那双精光烁烁的鼠目扫到林夭时,在那张脸上多停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嘀咕了一句,“怎么多了一个?”声音低沉沙哑,让人听着不舒服,甚至于有几分鬼气森森。

    小杏小青和另外三名姑娘都低着头,不敢抬起视线,林夭倒并不畏惧,还特意瞧了一眼那老头的脸,尖嘴猴腮,乍一看,颇有几分像耗子。

    老头收回视线后,让身后的两名年轻人将小杏小青和另外三名姑娘带进宅子里,独留下林夭。

    秋娘撩开一角车帘暗暗观察着,见状,扶着小厮行下马车,细腰一扭一扭地朝那老头走了过去,笑盈盈地道:“黍爷,这丫头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这丫头父母双亡,想来京城投奔亲戚结果盘缠用光了,被我碰上时整个人饿得是面黄肌瘦,就剩半条命了,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特别是干我们这行的,权当为自己积德,黍爷,您看这丫头一养好,又水灵又讨喜,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秋娘所说的大多与事实不符,然林夭也并不拆穿,只管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最讲究的便是货物来源正规,以免混进卧底奸细之类的正面角色。

    老头再次端详起林夭,一双鼠目精光烁烁,想从那张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寻出一丝猫腻,然那张脸实在太过天然,宛若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无论以怎样的意图试探,都是一副未加掩饰的人畜无害样,要不是天生缺根筋,要不就是藏得太深。

    年老的人往往以资历自居,不免落入坐井观天的狭隘之中,自认为深藏不露不过是年纪轻轻缺根筋,不足为惧,不过对于林夭这天然货,或许真的是缺根筋。

    过了一会儿,老头带几分轻蔑地移开视线,扫到那个小布包时,精光一颤,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似对包里的东西有所忌惮。

    “你这包里装的什么?”老头阴沉着脸问道。

    林夭低头看了一眼小布包,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女孩子家打扮用的的东西啊,”说着扳起指头数起来,“一盒胭脂,一把梳子,一支眉笔,”

    “打开看看。”老头阴沉着脸打断了林夭这如数家珍的流水账,一双鼠目警惕地盯着布包,身子微微前倾,带几分防御。

    林夭一面以心声传音的方式让小雪貂趁机逃跑,一面不疾不徐地打开布包,嗖地一团白影在空中一晃而过,秋娘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老头则吓得一个踉跄。

    “黍爷,您没事吗?”秋娘假意关心道,老头斜觑她一眼,未有搭理。

    那两名魁梧的年轻人出来后,老头抬手指了指林夭腰间挎着的小布包,“拿去烧了。”

    眼看唯一的家当就要葬身火海,林夭一把护住小布包,使出吃奶的力气威风凛凛一声吼,“都别过来!”

    空气被这突然的河东狮吼震得一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怔。

    老头一脸阴郁地正要发号施令,林夭便一脸悲戚地叙述起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苦情戏码,“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爹又去世得早,为了养活我,娘每日都要起早贪黑地给人家洗衣裳,做针线活,为了省点油灯钱,娘大冬天的还坐在外面借着月光做针线活,一双眼睛熬得快瞎了都不舍得用油灯,身子骨越来越差也不舍得给自己买点药,”说到这儿,她特意沉顿片刻,让哀思愁绪酝酿沉淀,除老头在外的其他人倒很吃这一套,秋娘手下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听得眼眶都红了,大概是感同身受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林夭抑扬顿挫地缓缓念出这四句感人肺腑的诗词,真情实感自然流露,那名汉子鼻头一酸竟当场落泪了,众人也都沉吟在这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哀思之中,这次,老头似乎也有几分动容。

    “人死如灯灭,这是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要是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捧着那个小布包,眼含热泪地哭道:“娘,恕孩儿不孝,连您生前的唯一一件遗物都留不住,留不住啊。”

    秋娘掩袖拭去几滴假眼泪,弯腰扶起林夭,宽和地说道:“好孩子,这包你就留着吧,”说着暗瞧一眼黍爷的脸色,又来了个转折,“不过这包里的东西不能带进去。”

    “这包里什么都没有,就装了一把平时梳头发的梳子。”说着林夭将小布包头脚倒悬地抖了三抖,没有瓶瓶罐罐应声落地的哐哐当当,没有药丸四溅粉末横飞的壮观场面,有的只是一把桃木梳子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

    逢缘君离开的第二天,林夭就将大屋里里外外地搜刮了个遍,没找到什么绝版医书逆天药丸,倒是找到了好几件价值不菲的字画古玩,本想带出去卖个好价钱,然男子简单的两个字便让这些值钱宝贝留在药谷看家,而这包里装的东西...一瓶包治百病的赤乌丸被当作存粮吃了,空瓶徒增重量,扔了…

    吃得吃,扔得扔,到头来,这包里就剩一把木梳了。

    这逢缘君一直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标准衡量美女,因此,十六年以来,林夭一直是素面朝天,别说胭脂水粉,连根木头簪子都没有,发型永远是万年不变的双麻花辫。

    林夭也曾想着换个发型,比如英姿飒爽的高马尾,温柔可人的小批发...然被逢缘君一一嫌弃,说是不伦不类,庸俗肤浅,于是,林夭得出一个结论,死老头是个麻花控,然也没见他把自己那一头妖孽的长发辫成大麻花,于是,林夭又得出第二个结论,死老头是个夜里梳麻花辫的变态。

    看着地上那把梳子,老头掀了掀上眼皮,怪里怪气地道:“怎么只有一把梳子?”

    林夭弯腰捡起梳子,手指细细抚着梳齿,动作看着极是爱护,“我哪用得起胭脂水粉,就连这把梳子都是娘跟别人讲了半天的价才买回来的,那些个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不过是说着过过嘴瘾罢了。”

    秋娘圆场道:“黍叔,你看这丫头也怪可怜的,您就行行好,留下她吧,再说,看这丫头的模样,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

    老头掂量几许,才让两名年轻人将林夭带了进去,然后又和秋娘讲起价来。

    一番讨价还价,林夭以一百两的身价移交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