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年后
朝升暮落，四年后。
坐落在首都的百年名校京大气派辉煌，校园附近美食街内一家饭馆包厢里，几桌大四学生正在聚餐。学生们喝了点酒，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陈放！恭喜你！”隔壁桌的明媚的少女走过来，主动对陈放伸出右手。
陈放有些局促的伸出左手握了握，慌忙放开。
少女的手柔和细软，只是他不好久握。
身边的几个同学挤眉弄眼的看着两人，还有好事者吹了声口哨。
眼前的少女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恬然一笑，一双笑眼弯弯如月牙，光洁的牙齿映衬着芙蓉般的面庞更加生动美丽。
陈放点点头：“谢谢你！也恭喜你！”
“以后都师出同门，这么客气干嘛！再客气下去，同学们更要笑话咱们了。”明明是她先客套，却拿话来揶揄陈放。
同学继续起哄：“你俩可是我们生命科学系的金童玉女，现在又双双保研。还要在我们面前表演相敬如宾那一套吗？”
”赶紧的！喝一个！”
陈放举杯，朝蒋依桃举了举，主动干杯。
蒋依桃端了盒酸奶，吸了一口。
“哎，蒋依桃，你过来恭喜人家陈放，就喝酸奶啊！那可不行！”
少女挑眉：“我不会喝酒。”
“那陈放给代！”
“必须的！陈放！代酒！”
“好！我代！”陈放豪气上来，又倒了一杯酒，算作蒋依桃的，一口喝下。
蒋大小姐挑了挑眉，并不拦他。
同学们见陈放真给蒋依桃代酒，都就故意来劝他酒，说是要敬他们俩成功保研，成为生命科学领域泰斗秦教授的关门弟子。
“谢谢你们！今天是好事！这酒我该代依桃喝！”陈放也不推拒，拉了个凳子找了套餐具，让蒋依桃也坐到这一桌，一连喝了几杯。
倒是站在一旁的蒋依桃，脸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同窗四载，她对这个榆木疙瘩似的整天都在学习的陈放颇有好感，这事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但陈放待她始终只比普通同学要好上那么一星半点，今天她还是第一次从陈放嘴里听到他喊自己名字是：依桃。
往常“蒋依桃同学”这五个字就是陈放对她不变的称谓。
又有同学来敬酒，蒋依桃做主帮陈放拦下来。
“差不多了啊。你们也去敬一下别的同学嘛，不带这么偏心的。”
同学一脸坏笑：“蒋依桃，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陈放喝酒吧？”
蒋依桃故意假装板脸：“胡说。”
“哎！怎么陈放喝酒，你脸红了呢？”身边又有同学起哄：“你们这同窗之情是不是也顺势深华一下啊！”
蒋依桃虽然大方，却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被调侃到了点子上，登时有些羞愤，正要回嘴。陈放却抢先说：“咱们男同学喝酒，就不要逗人家女孩了！”
“哟，都护上啦！这不就升华了嘛！”
陈放爽朗笑笑，也不否认：“来，这四年，我要多谢大家对我的关照！”
他举杯，端端正正的满饮三杯。
他说的是心里话。那年他从十月份开始回到高三复习，学习颇为吃力。为了能够探寻在腾飞医疗中心经历过的种种，他打定主意上生命科学专业，而且要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京大。那几个月，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拼了命，才擦着分数线进了京大生命科学系。
这里群龙汇聚，他是一个重度贫困学生，学习成绩又不拔尖，压力极大。他接触过的教育资源有限，原先的应试教育还能应付。到了大学，对尖端科学无所了解的他学起来颇为吃力，每每有听不懂学不透的，请教同学，他们都不吝赐教。这四年苦读，陈放绷着神经从未松懈过，这才能如愿以偿保研成为秦教授的学生。
他感激教育体制，也感激同学、老师。
原本同学们只想调侃他和蒋依桃的关系，也都看出来蒋依桃对他有些心思，只是陈放是寒门贵子，难免压力大些，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他们想趁此机会，撺掇二人，说不定能结下一段不错的良缘。
可陈放的范儿太正了，一举杯就是感谢学校感谢系上，感谢老师感谢同学，弄的这次聚餐真跟谢师宴似的。蒋依桃站在他身边，也渐渐将那些绮丽的思想收了起来。
老师说过，陈放注定是要搞科研的。
人的精力有限，搞科研的人，是不会放太多精力在其他事务上。
现在她保研，只是未来的开端，并不是结束。如果她将两只眼睛一颗心都束在陈放身上，难免无法很好的兼顾研究生期间的学习研究内容。
秦教授是业界泰斗，他的研究生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并不轻松。
聚餐完，陈放趁着酒意，在京大的从容湖畔散步醒酒。在这里读书三年多，他很少来这里，也很少有时间闲逛。每周他要出去做兼职一对一补课三次，这三次补课的费用足以支撑他的生活费，甚至还能有一部分寄给母亲。
这三年多，他高考的奖金和奖学金，给妈妈换了一个住处。虽然还是廉租房，但好歹卧室厨房客厅都能分开，他回家还有一间单独的小屋可以居住。
因为儿子的优秀，他妈妈还成功的换了工作。当地的慈善企业家雇佣她到公司里做茶水间阿姨，虽然挣的比以前多不了多少，但是好歹工作环境好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生活太繁忙，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让他无暇再去一遍一遍回忆在临江市腾飞医疗中心经历过的一切，那些疑问却从未从他的脑海里消逝过。
尤其是，随着他对生命科学学科的学习，他那些疑窦也在不断的具像化。
他参加的“大脑模拟环境”实验里，是将他们推进了一个类似于太空舱的地方，而且在他的身上连了很多贴片。他倾向于认为这是通过电磁感应，将他的意识接入了一个“联网的世界”。
其他病人也在类似的太空舱里接入，他们共同组成了那个世界。
而李荣华阿菊夫妇这样的npc自然也不是所谓的鬼魂，他倾向于认为他们是人死后残留的生物电或者脑电波，通过某种载体，也被接入了那个世界。
诡异的是，来到京大生命科学系学习后，他多次搜集各类相关的学术论文和内部资料，始终没有在公开期刊上查到这类实验的理论科学依据。
那家腾飞医疗只是一家投资公司腾飞公司投资下的一家民营康养机构，理论上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具有进行这类尖端实验的资质、条件和技术。
但是陈放是亲历者，这些事情确实在他身上发生了。也确实让他从重度偏瘫、语言功能几乎完全丧失的脑出血病人，变成了一个从外表看不出任何脑出血痕迹的“健康人”！
很多次，在与恩师秦教授交流的过程中，陈放都百般纠结，想要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秦教授。
但他犹豫再犹豫，又会想起左小义叮嘱过他的话：“你年轻，不该知道的事要学会少问，即使猜到了也要学会保守秘密，不要轻易向别人袒露你的内心。”
左小义是被组织送去参加实验的，他是特紧身份，还是荣立过二等功的英雄。如果没有官方背景背书，紧方不会送他去参加康复实验。
而且，据当时让他母亲签字的那位医师所说，重演人生实验只在小范围进行了小规模实验，而且在陈放出实验后，那个腾飞医疗好像不再接收社会患者了。
送他回木桐市的司机说过，自己马上就要改去给医疗中心拉瓜果粮油了。
陈放也在互联网上检索过腾飞医疗的资料，除了明面上的民营康养，他没发现任何别的猫腻。
种种证据表明，这家腾飞医疗背景绝不简单，起码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因此，他还是忍住了倾吐的欲望，只告诉秦教授他曾经因为先天性血管畸形引发脑出血，复健了一段时间。因此才对生命科学领域十分感兴趣，想要在这个领域继续深研。
他正想的出神，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吓的一跳。
“想什么呢？”少女笑意盈盈的站在他身后，递过来一瓶酸奶：“我跟着你至少五分钟了。”
“哦，我醒醒酒。”陈放下意识的接过酸奶：“你怎么在这儿。”
蒋依桃瞪他一眼：“你猜呀！”
“你······”陈放不是不知道少女若有似无的心意，闹了红脸，生硬地自问自答：“你也散步吧。”
“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怕你再一不小心掉湖里了。”蒋依桃跟上两步，与陈放并行：“听他们说你在这散步，专门过来找你。”
“哦。”陈放沉默。
蒋依桃也沉默，两人沿着湖畔，安静走着。
金秋十月，从容湖畔丹桂飘香，不少情侣携手在这里漫步。
陈放和蒋依桃各怀心事，沿着步道沉默的逛了十来分钟。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蒋依桃又瞪陈放：“你是男生你先说。”
“那个，你冷不，我把外套给你。”陈放嗫嚅道，有些拘束。
“不冷。”蒋依桃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我是想告诉你，秦教授让我转达让咱们几个保研了的，打包行李，下个周跟他去一趟QXN，说等咱们回来，毕业论文问题就不大了。”
坐落在首都的百年名校京大气派辉煌，校园附近美食街内一家饭馆包厢里，几桌大四学生正在聚餐。学生们喝了点酒，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陈放！恭喜你！”隔壁桌的明媚的少女走过来，主动对陈放伸出右手。
陈放有些局促的伸出左手握了握，慌忙放开。
少女的手柔和细软，只是他不好久握。
身边的几个同学挤眉弄眼的看着两人，还有好事者吹了声口哨。
眼前的少女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恬然一笑，一双笑眼弯弯如月牙，光洁的牙齿映衬着芙蓉般的面庞更加生动美丽。
陈放点点头：“谢谢你！也恭喜你！”
“以后都师出同门，这么客气干嘛！再客气下去，同学们更要笑话咱们了。”明明是她先客套，却拿话来揶揄陈放。
同学继续起哄：“你俩可是我们生命科学系的金童玉女，现在又双双保研。还要在我们面前表演相敬如宾那一套吗？”
”赶紧的！喝一个！”
陈放举杯，朝蒋依桃举了举，主动干杯。
蒋依桃端了盒酸奶，吸了一口。
“哎，蒋依桃，你过来恭喜人家陈放，就喝酸奶啊！那可不行！”
少女挑眉：“我不会喝酒。”
“那陈放给代！”
“必须的！陈放！代酒！”
“好！我代！”陈放豪气上来，又倒了一杯酒，算作蒋依桃的，一口喝下。
蒋大小姐挑了挑眉，并不拦他。
同学们见陈放真给蒋依桃代酒，都就故意来劝他酒，说是要敬他们俩成功保研，成为生命科学领域泰斗秦教授的关门弟子。
“谢谢你们！今天是好事！这酒我该代依桃喝！”陈放也不推拒，拉了个凳子找了套餐具，让蒋依桃也坐到这一桌，一连喝了几杯。
倒是站在一旁的蒋依桃，脸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同窗四载，她对这个榆木疙瘩似的整天都在学习的陈放颇有好感，这事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但陈放待她始终只比普通同学要好上那么一星半点，今天她还是第一次从陈放嘴里听到他喊自己名字是：依桃。
往常“蒋依桃同学”这五个字就是陈放对她不变的称谓。
又有同学来敬酒，蒋依桃做主帮陈放拦下来。
“差不多了啊。你们也去敬一下别的同学嘛，不带这么偏心的。”
同学一脸坏笑：“蒋依桃，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陈放喝酒吧？”
蒋依桃故意假装板脸：“胡说。”
“哎！怎么陈放喝酒，你脸红了呢？”身边又有同学起哄：“你们这同窗之情是不是也顺势深华一下啊！”
蒋依桃虽然大方，却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被调侃到了点子上，登时有些羞愤，正要回嘴。陈放却抢先说：“咱们男同学喝酒，就不要逗人家女孩了！”
“哟，都护上啦！这不就升华了嘛！”
陈放爽朗笑笑，也不否认：“来，这四年，我要多谢大家对我的关照！”
他举杯，端端正正的满饮三杯。
他说的是心里话。那年他从十月份开始回到高三复习，学习颇为吃力。为了能够探寻在腾飞医疗中心经历过的种种，他打定主意上生命科学专业，而且要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京大。那几个月，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拼了命，才擦着分数线进了京大生命科学系。
这里群龙汇聚，他是一个重度贫困学生，学习成绩又不拔尖，压力极大。他接触过的教育资源有限，原先的应试教育还能应付。到了大学，对尖端科学无所了解的他学起来颇为吃力，每每有听不懂学不透的，请教同学，他们都不吝赐教。这四年苦读，陈放绷着神经从未松懈过，这才能如愿以偿保研成为秦教授的学生。
他感激教育体制，也感激同学、老师。
原本同学们只想调侃他和蒋依桃的关系，也都看出来蒋依桃对他有些心思，只是陈放是寒门贵子，难免压力大些，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他们想趁此机会，撺掇二人，说不定能结下一段不错的良缘。
可陈放的范儿太正了，一举杯就是感谢学校感谢系上，感谢老师感谢同学，弄的这次聚餐真跟谢师宴似的。蒋依桃站在他身边，也渐渐将那些绮丽的思想收了起来。
老师说过，陈放注定是要搞科研的。
人的精力有限，搞科研的人，是不会放太多精力在其他事务上。
现在她保研，只是未来的开端，并不是结束。如果她将两只眼睛一颗心都束在陈放身上，难免无法很好的兼顾研究生期间的学习研究内容。
秦教授是业界泰斗，他的研究生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并不轻松。
聚餐完，陈放趁着酒意，在京大的从容湖畔散步醒酒。在这里读书三年多，他很少来这里，也很少有时间闲逛。每周他要出去做兼职一对一补课三次，这三次补课的费用足以支撑他的生活费，甚至还能有一部分寄给母亲。
这三年多，他高考的奖金和奖学金，给妈妈换了一个住处。虽然还是廉租房，但好歹卧室厨房客厅都能分开，他回家还有一间单独的小屋可以居住。
因为儿子的优秀，他妈妈还成功的换了工作。当地的慈善企业家雇佣她到公司里做茶水间阿姨，虽然挣的比以前多不了多少，但是好歹工作环境好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生活太繁忙，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让他无暇再去一遍一遍回忆在临江市腾飞医疗中心经历过的一切，那些疑问却从未从他的脑海里消逝过。
尤其是，随着他对生命科学学科的学习，他那些疑窦也在不断的具像化。
他参加的“大脑模拟环境”实验里，是将他们推进了一个类似于太空舱的地方，而且在他的身上连了很多贴片。他倾向于认为这是通过电磁感应，将他的意识接入了一个“联网的世界”。
其他病人也在类似的太空舱里接入，他们共同组成了那个世界。
而李荣华阿菊夫妇这样的npc自然也不是所谓的鬼魂，他倾向于认为他们是人死后残留的生物电或者脑电波，通过某种载体，也被接入了那个世界。
诡异的是，来到京大生命科学系学习后，他多次搜集各类相关的学术论文和内部资料，始终没有在公开期刊上查到这类实验的理论科学依据。
那家腾飞医疗只是一家投资公司腾飞公司投资下的一家民营康养机构，理论上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具有进行这类尖端实验的资质、条件和技术。
但是陈放是亲历者，这些事情确实在他身上发生了。也确实让他从重度偏瘫、语言功能几乎完全丧失的脑出血病人，变成了一个从外表看不出任何脑出血痕迹的“健康人”！
很多次，在与恩师秦教授交流的过程中，陈放都百般纠结，想要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秦教授。
但他犹豫再犹豫，又会想起左小义叮嘱过他的话：“你年轻，不该知道的事要学会少问，即使猜到了也要学会保守秘密，不要轻易向别人袒露你的内心。”
左小义是被组织送去参加实验的，他是特紧身份，还是荣立过二等功的英雄。如果没有官方背景背书，紧方不会送他去参加康复实验。
而且，据当时让他母亲签字的那位医师所说，重演人生实验只在小范围进行了小规模实验，而且在陈放出实验后，那个腾飞医疗好像不再接收社会患者了。
送他回木桐市的司机说过，自己马上就要改去给医疗中心拉瓜果粮油了。
陈放也在互联网上检索过腾飞医疗的资料，除了明面上的民营康养，他没发现任何别的猫腻。
种种证据表明，这家腾飞医疗背景绝不简单，起码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因此，他还是忍住了倾吐的欲望，只告诉秦教授他曾经因为先天性血管畸形引发脑出血，复健了一段时间。因此才对生命科学领域十分感兴趣，想要在这个领域继续深研。
他正想的出神，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吓的一跳。
“想什么呢？”少女笑意盈盈的站在他身后，递过来一瓶酸奶：“我跟着你至少五分钟了。”
“哦，我醒醒酒。”陈放下意识的接过酸奶：“你怎么在这儿。”
蒋依桃瞪他一眼：“你猜呀！”
“你······”陈放不是不知道少女若有似无的心意，闹了红脸，生硬地自问自答：“你也散步吧。”
“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怕你再一不小心掉湖里了。”蒋依桃跟上两步，与陈放并行：“听他们说你在这散步，专门过来找你。”
“哦。”陈放沉默。
蒋依桃也沉默，两人沿着湖畔，安静走着。
金秋十月，从容湖畔丹桂飘香，不少情侣携手在这里漫步。
陈放和蒋依桃各怀心事，沿着步道沉默的逛了十来分钟。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蒋依桃又瞪陈放：“你是男生你先说。”
“那个，你冷不，我把外套给你。”陈放嗫嚅道，有些拘束。
“不冷。”蒋依桃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我是想告诉你，秦教授让我转达让咱们几个保研了的，打包行李，下个周跟他去一趟QXN，说等咱们回来，毕业论文问题就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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