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一缕薄雾从实木办公桌上的一个茶杯中飘出，而此时，这杯茶的主人正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眺望着远方。
刚刚接听完一通电话的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均匀的敲门声。
“请进。”男人沉声道。
“段书记，这是项目组刚刚审批下来的报告，需要您签一下字。”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穿标准的职业西装，梳着干净的马尾辫。
“嗯。”段任卓大概扫视了一眼文件，应了一声，随后走向桌边，拿起了眼镜和签字笔，利落地签好了字。
“书记，听说最近警方终于把前些日子的那起杀人案告破了。”女子用兴奋的语气说道，“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出门时提心吊胆的了。”
“是啊。”段任卓淡淡地回应道，神色和他当初踏进元余分局的大会议室时一样从容，“警方的速度确实很快。”
在发生的三起案件中，只有刘力克的案子引发了一定程度的社会讨论，剩下两起的信息则从一开始就被警方刻意控制，所以一般民众只知道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却不知道实际上一共发生了三起。
“那，书记我就告辞了。”女子很快离开了，顺便带上了门。
段任卓看着正缓缓关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走向窗边。
他平日里用的手机正安静的躺在办公桌上，而此时，他则是从上衣口袋的夹层中取出了另一部手机，一部从未被其他人所知道的手机。
他还是习惯性的张望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即使这是在他最熟悉的办公室里。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摁键手机，只能通话，连联网都没有。
这样的一部手机在如今肯定很不方便，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他用这个手机的目的有且仅有通话，不联网的话，也能够少很多麻烦。
他熟练的开机，接着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个“1”，拨打了过去。
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长时间，电话很快接通了。
“马铭戈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段任卓的语气不变，但此时他所说的内容肯定跟他的工作没有一点关系。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电话那头的男性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当初让我准备那份货的交易客户清单时就已经知道了。”
“哦？”段任卓笑了，“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说来惭愧，当我意识到你的目的时，已经晚了。”对方稍微沉默了一会后答道，“不过我看阳庆鸿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你可以安心。”
“我安心什么？”段任卓依然是那种语气，“反正他很快就要意识到了。”
“是啊。”对方带着自嘲的语气回应道，“当年咱们在老三的墓前他就应该知道了。”
“你让我们不要搞毒品，但是当时谁能够抵挡得住那种诱惑，哪怕这东西就是老三死亡的间接原因。”
“你明白当时的我们已经被利益熏心，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了，于是毅然决然的和我们断了关系，但是你也不忍心看着公司被不断侵蚀最终走向毁灭，所以才想了这个一个方法，说是要扩大交易业务范围，让我为你准备了那份名单，实际上那份名单就是为你自己准备的。”
“你现在能懂，也不算晚。”段任卓说，“但是在当年目睹了老三的惨状之后你没有立刻懂，这点才是我对你们失望的原因。”
“不晚吗？”组织的二把手项华苦笑着说，“现在警方已经获得了那份名单，他们能做什么，以及这件事会对我造成的打击，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说的晚，并不是这个意思。”段任卓冷笑道，“再说了，这些所谓对你的打击，你应该理解为及时止损才更加贴切。”
“你的确是完美的达成了目的。”项华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最终方立瞳没有接受现实，寻找到刑江明寻仇成功，那你便是解决了一大心患，毕竟当年就是他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差点就掀了你的老底；而如果她最终放弃了复仇，最终被警方抓住，那么她手里的U盘也肯定会落入警方的手里，到时你还是赢了，因为你的目的就在于让U盘泄露。”
“所以我才会让方立瞳一直拿着她从哥哥手里拿着的U盘，马铭戈也不过是个幌子，只是让他们觉得那U盘是我们想要的东西而已。”段任卓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够早点意识到我的用心，也许这件事最终也不至于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是啊，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吧。”项华也无奈的叹息道，“看来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的地方。”他恍然间领悟到，“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不算晚的意思。”
“项华。”这是段任卓在这次通话中第一次以如此郑重的语气说话，“你们三人中，我从始至终都只器重你一个人，不像那个因有钱而得意忘形的阳庆鸿，也不像那个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庞忠，虽然我们年龄差距最大，但我却认为，你是和我最像的那个人。”
“也许吧，大哥。”项华的语气有些颤抖，“无论如何，保重吧。”
“这次的打击也许会击垮你，但你要相信，这也是你重新开始的起点。”段任卓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已经微凉的茶杯，轻抿一口，“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把所有把柄清理干净了，而且往后也不会产生新的。”
“我等着你的下次来电。”段任卓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摁向了挂断键。
......
当SUV行驶到分局门口时，坐在副驾驶上的闫发注意到了正站在路边采访一名民警的杜学，于是他急忙跟开车的王控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停到路边。
很快，杜学那边的采访也结束了，他注意到了正在朝他挥手的闫发，便装备都来不及卸的跑了过来。
“又跑到我们单位门口干什么来了？”闫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这不最近电信诈骗猖獗吗，我们台让我过来采访一位民警，让他聊聊处理这类案件时发现的重点，还有就是给观众们普普法，宣传宣传。”
“哦，那还挺好的。”闫发点点头，“让你过来也其实也没啥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案子破了。”
杜学当场呆立在了原地，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是怎么个情况呢？”
“具体细节我就不能跟你多说了，这是涉密的东西，你也能理解。”闫发挠了挠头。
“哦对，这种事情都要等法院判了后才能知道，是我嘴快了。”杜学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急，道了个歉。
“其实等到法院判了也......”刑江明从后排中弹出了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重点，轻咳了一声，他接着说，“其实这次主要是想跟你道个谢，有了你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快的破案。”
“哪里的话，警民一家亲嘛。”杜学开心地笑了，红光满面，“能给你们帮上忙也是我的荣幸啊。”
主驾驶上的王控也看向了杜学：“那个，虽然之前问过一次了，但我还是很好奇......”
但很快就被闫发严厉的目光打了回去：“人家不愿意说就不要问了！”
然而杜学却并不在意，可能是案子破了让他也感到放松吧，他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父亲就是新闻界的，是他让我知道了记者这个行业。”杜学的语气中充满敬重，“记者，就是要向世人报道真相，坚决捍卫公民知情权的存在。”
“我的父亲将这个理念传输于我，而他自己也是那么做的。”
“直到他写了一篇有关天宇的报道。”
杜学露出苦笑：“你们也大概能猜到，因为他的文章过于激进，展示了许多也许本不该展示的东西，所以，他的文章被打了回去，而他自己，也被惩罚了。”
“在现实的打压下，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因为他还有一个家需要他去支撑。”
“我父亲虽然妥协了，但我并不会认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当你想要去守护一些东西时，就必然要舍去一些。”
“但我不一样。”杜学又变成了那个自信而又话多的人，“父亲无法继续的道路，就由我来接着走下去。”
......
在M酒店的那个晚上，发生了太多难忘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故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对于方立瞳提供的U盘，警方对此高度重视，通过一整夜的分析编排，最终得出了一份无论是在情报价值还是在实战价值上都极其重要的文件。
同时，随着案件的结束，郑局也专门开了一次大会，主要内容除了对刑江明等人的表彰，再就是对于内部环境的再审查。
高队，韩法医等对案子有所了解的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唏嘘不已，然而除了一声叹息，似乎也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X市一监的副监狱长颜淇骅因为涉嫌隐瞒一些事实而停职接受调查。
关于省厅干部车吏松也因此冒出一些传言，但对其本人目前来看并没有实际影响。
黄讯悟，白韵两人均被释放，并获取了一笔合理的赔偿金。
张灵已经被转移到了市一监，据说他会成为卢冰洋所管理的监区中的一员。
邵九日和申关分别因为妨碍刑事侦查和非法监视他人住宅而将分别受到刑事处罚和行政处罚，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
夕阳时分
在提交了相关材料，将琐碎的工作收尾后，分局的大厅里，刑江明他们正在和两位女警做短暂的告别。
“那就再见了。”姜晓雅红着眼眶，却还是要挤出笑容，让大家看到了那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酒窝，“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我也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谢谢你们。”
众人也纷纷微笑着点头，没有人说多余的话。
姜晓雅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刑江明身上，注视了很久。
“那我就走了，同事已经到门口了。”姜晓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家都要好好工作哦。”
大家目送着她的背影从大门口消失，接着便是霍于了。
“和大家一起合作办案，真的很愉快。”霍于微笑着，“这些日子里辛苦大家了。”
闫发和王控回应着，却发现一旁的刑江明没有反应。
刑江明他只是望着，时间仿佛回到了与她第一次相遇那天。
那时他和闫发想回现场勘察，却发现本应该在门上的封条不见了踪影，吓得他们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闫发连警棍都掏了出来。
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场误会，这位女警在之后便加入了他们的侦查，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她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刑江明多年前的心魔，由她一点点化解，一切都沿着正轨在稳步发展。
如今的结果是他们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刑江明最想感谢的人是霍于。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闫发很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捅了捅刑江明的背，并向王控使了个眼色。
“江明现在刚好有空，就让他把你送一下吧。”闫发把车钥匙一把塞进了刑江明的手里，接着拽着王控就走了，“我和这小子要再梳理一遍材料，就不跟着送了，拜拜啊。”
刑江明刚才累计起来的情绪一下子消散如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人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怎么，你不愿意吗？”霍于扬起了头，反问道。
“怎么会。”刑江明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走吧。”
警车行驶在道路上，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两人的脸上。
“那个伤，没事吧？”霍于看着刑江明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问道。
“没事，只是稍微破了点皮罢了。”刑江明笑着看着前方，“有空了你可以问问闫发，他当年被捅四刀的时候肯定比我这个严重。”
霍于也笑了，而她换了个话题：“方立瞳，她怎么样了？”
“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刑江明回答道，“还是说，你想问的是我的看法？”
霍于点了点头。
“她是个可怜人。”刑江明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松弛，“尤其是对于我这个亲历者，我实在无法对她苛责过多。”
“那种绝望感是足以将人压倒的。”霍于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但我们的存在，却无法撼动那种绝望感的一丝一毫。”
“但是我们依然要前进。”刑江明的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冗者，都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但是，我们依然要向世人证明我们自己的价值。”
“存在，便是价值。”霍于正色道，目光随着刑江明一起，向着无穷的远方。
象征着新生命的绿芽，终有一天会迎来绽放。
刚刚接听完一通电话的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均匀的敲门声。
“请进。”男人沉声道。
“段书记，这是项目组刚刚审批下来的报告，需要您签一下字。”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穿标准的职业西装，梳着干净的马尾辫。
“嗯。”段任卓大概扫视了一眼文件，应了一声，随后走向桌边，拿起了眼镜和签字笔，利落地签好了字。
“书记，听说最近警方终于把前些日子的那起杀人案告破了。”女子用兴奋的语气说道，“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出门时提心吊胆的了。”
“是啊。”段任卓淡淡地回应道，神色和他当初踏进元余分局的大会议室时一样从容，“警方的速度确实很快。”
在发生的三起案件中，只有刘力克的案子引发了一定程度的社会讨论，剩下两起的信息则从一开始就被警方刻意控制，所以一般民众只知道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却不知道实际上一共发生了三起。
“那，书记我就告辞了。”女子很快离开了，顺便带上了门。
段任卓看着正缓缓关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走向窗边。
他平日里用的手机正安静的躺在办公桌上，而此时，他则是从上衣口袋的夹层中取出了另一部手机，一部从未被其他人所知道的手机。
他还是习惯性的张望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即使这是在他最熟悉的办公室里。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摁键手机，只能通话，连联网都没有。
这样的一部手机在如今肯定很不方便，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他用这个手机的目的有且仅有通话，不联网的话，也能够少很多麻烦。
他熟练的开机，接着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个“1”，拨打了过去。
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长时间，电话很快接通了。
“马铭戈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段任卓的语气不变，但此时他所说的内容肯定跟他的工作没有一点关系。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电话那头的男性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当初让我准备那份货的交易客户清单时就已经知道了。”
“哦？”段任卓笑了，“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说来惭愧，当我意识到你的目的时，已经晚了。”对方稍微沉默了一会后答道，“不过我看阳庆鸿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你可以安心。”
“我安心什么？”段任卓依然是那种语气，“反正他很快就要意识到了。”
“是啊。”对方带着自嘲的语气回应道，“当年咱们在老三的墓前他就应该知道了。”
“你让我们不要搞毒品，但是当时谁能够抵挡得住那种诱惑，哪怕这东西就是老三死亡的间接原因。”
“你明白当时的我们已经被利益熏心，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了，于是毅然决然的和我们断了关系，但是你也不忍心看着公司被不断侵蚀最终走向毁灭，所以才想了这个一个方法，说是要扩大交易业务范围，让我为你准备了那份名单，实际上那份名单就是为你自己准备的。”
“你现在能懂，也不算晚。”段任卓说，“但是在当年目睹了老三的惨状之后你没有立刻懂，这点才是我对你们失望的原因。”
“不晚吗？”组织的二把手项华苦笑着说，“现在警方已经获得了那份名单，他们能做什么，以及这件事会对我造成的打击，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说的晚，并不是这个意思。”段任卓冷笑道，“再说了，这些所谓对你的打击，你应该理解为及时止损才更加贴切。”
“你的确是完美的达成了目的。”项华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最终方立瞳没有接受现实，寻找到刑江明寻仇成功，那你便是解决了一大心患，毕竟当年就是他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差点就掀了你的老底；而如果她最终放弃了复仇，最终被警方抓住，那么她手里的U盘也肯定会落入警方的手里，到时你还是赢了，因为你的目的就在于让U盘泄露。”
“所以我才会让方立瞳一直拿着她从哥哥手里拿着的U盘，马铭戈也不过是个幌子，只是让他们觉得那U盘是我们想要的东西而已。”段任卓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够早点意识到我的用心，也许这件事最终也不至于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是啊，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吧。”项华也无奈的叹息道，“看来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的地方。”他恍然间领悟到，“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不算晚的意思。”
“项华。”这是段任卓在这次通话中第一次以如此郑重的语气说话，“你们三人中，我从始至终都只器重你一个人，不像那个因有钱而得意忘形的阳庆鸿，也不像那个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庞忠，虽然我们年龄差距最大，但我却认为，你是和我最像的那个人。”
“也许吧，大哥。”项华的语气有些颤抖，“无论如何，保重吧。”
“这次的打击也许会击垮你，但你要相信，这也是你重新开始的起点。”段任卓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已经微凉的茶杯，轻抿一口，“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把所有把柄清理干净了，而且往后也不会产生新的。”
“我等着你的下次来电。”段任卓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摁向了挂断键。
......
当SUV行驶到分局门口时，坐在副驾驶上的闫发注意到了正站在路边采访一名民警的杜学，于是他急忙跟开车的王控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停到路边。
很快，杜学那边的采访也结束了，他注意到了正在朝他挥手的闫发，便装备都来不及卸的跑了过来。
“又跑到我们单位门口干什么来了？”闫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这不最近电信诈骗猖獗吗，我们台让我过来采访一位民警，让他聊聊处理这类案件时发现的重点，还有就是给观众们普普法，宣传宣传。”
“哦，那还挺好的。”闫发点点头，“让你过来也其实也没啥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案子破了。”
杜学当场呆立在了原地，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是怎么个情况呢？”
“具体细节我就不能跟你多说了，这是涉密的东西，你也能理解。”闫发挠了挠头。
“哦对，这种事情都要等法院判了后才能知道，是我嘴快了。”杜学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急，道了个歉。
“其实等到法院判了也......”刑江明从后排中弹出了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重点，轻咳了一声，他接着说，“其实这次主要是想跟你道个谢，有了你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快的破案。”
“哪里的话，警民一家亲嘛。”杜学开心地笑了，红光满面，“能给你们帮上忙也是我的荣幸啊。”
主驾驶上的王控也看向了杜学：“那个，虽然之前问过一次了，但我还是很好奇......”
但很快就被闫发严厉的目光打了回去：“人家不愿意说就不要问了！”
然而杜学却并不在意，可能是案子破了让他也感到放松吧，他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父亲就是新闻界的，是他让我知道了记者这个行业。”杜学的语气中充满敬重，“记者，就是要向世人报道真相，坚决捍卫公民知情权的存在。”
“我的父亲将这个理念传输于我，而他自己也是那么做的。”
“直到他写了一篇有关天宇的报道。”
杜学露出苦笑：“你们也大概能猜到，因为他的文章过于激进，展示了许多也许本不该展示的东西，所以，他的文章被打了回去，而他自己，也被惩罚了。”
“在现实的打压下，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因为他还有一个家需要他去支撑。”
“我父亲虽然妥协了，但我并不会认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当你想要去守护一些东西时，就必然要舍去一些。”
“但我不一样。”杜学又变成了那个自信而又话多的人，“父亲无法继续的道路，就由我来接着走下去。”
......
在M酒店的那个晚上，发生了太多难忘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故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对于方立瞳提供的U盘，警方对此高度重视，通过一整夜的分析编排，最终得出了一份无论是在情报价值还是在实战价值上都极其重要的文件。
同时，随着案件的结束，郑局也专门开了一次大会，主要内容除了对刑江明等人的表彰，再就是对于内部环境的再审查。
高队，韩法医等对案子有所了解的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唏嘘不已，然而除了一声叹息，似乎也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X市一监的副监狱长颜淇骅因为涉嫌隐瞒一些事实而停职接受调查。
关于省厅干部车吏松也因此冒出一些传言，但对其本人目前来看并没有实际影响。
黄讯悟，白韵两人均被释放，并获取了一笔合理的赔偿金。
张灵已经被转移到了市一监，据说他会成为卢冰洋所管理的监区中的一员。
邵九日和申关分别因为妨碍刑事侦查和非法监视他人住宅而将分别受到刑事处罚和行政处罚，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
夕阳时分
在提交了相关材料，将琐碎的工作收尾后，分局的大厅里，刑江明他们正在和两位女警做短暂的告别。
“那就再见了。”姜晓雅红着眼眶，却还是要挤出笑容，让大家看到了那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酒窝，“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我也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谢谢你们。”
众人也纷纷微笑着点头，没有人说多余的话。
姜晓雅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刑江明身上，注视了很久。
“那我就走了，同事已经到门口了。”姜晓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家都要好好工作哦。”
大家目送着她的背影从大门口消失，接着便是霍于了。
“和大家一起合作办案，真的很愉快。”霍于微笑着，“这些日子里辛苦大家了。”
闫发和王控回应着，却发现一旁的刑江明没有反应。
刑江明他只是望着，时间仿佛回到了与她第一次相遇那天。
那时他和闫发想回现场勘察，却发现本应该在门上的封条不见了踪影，吓得他们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闫发连警棍都掏了出来。
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场误会，这位女警在之后便加入了他们的侦查，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她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刑江明多年前的心魔，由她一点点化解，一切都沿着正轨在稳步发展。
如今的结果是他们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刑江明最想感谢的人是霍于。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闫发很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捅了捅刑江明的背，并向王控使了个眼色。
“江明现在刚好有空，就让他把你送一下吧。”闫发把车钥匙一把塞进了刑江明的手里，接着拽着王控就走了，“我和这小子要再梳理一遍材料，就不跟着送了，拜拜啊。”
刑江明刚才累计起来的情绪一下子消散如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人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怎么，你不愿意吗？”霍于扬起了头，反问道。
“怎么会。”刑江明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走吧。”
警车行驶在道路上，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两人的脸上。
“那个伤，没事吧？”霍于看着刑江明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问道。
“没事，只是稍微破了点皮罢了。”刑江明笑着看着前方，“有空了你可以问问闫发，他当年被捅四刀的时候肯定比我这个严重。”
霍于也笑了，而她换了个话题：“方立瞳，她怎么样了？”
“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刑江明回答道，“还是说，你想问的是我的看法？”
霍于点了点头。
“她是个可怜人。”刑江明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松弛，“尤其是对于我这个亲历者，我实在无法对她苛责过多。”
“那种绝望感是足以将人压倒的。”霍于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但我们的存在，却无法撼动那种绝望感的一丝一毫。”
“但是我们依然要前进。”刑江明的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冗者，都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但是，我们依然要向世人证明我们自己的价值。”
“存在，便是价值。”霍于正色道，目光随着刑江明一起，向着无穷的远方。
象征着新生命的绿芽，终有一天会迎来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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