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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争执

    迎着卷耳期待的目光,长戌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那是一张多么苍白憔悴的脸,可长戌只能看到她的悲痛,丝毫都感觉不到,“爹娘会心疼你,可我不会,”长戌扼住了她的喉咙,“与其让你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丢掉性命,我还不如就此结果了你。”

    卷耳没有挣扎,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长戌凶狠扭曲的脸庞。

    “我们活着是为了报仇,我们的命是爹娘给的,将来只能还给他们,你给我好好活着,若你还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一定亲手杀了你。”长戌说罢狠狠地甩开手,卷耳捂着喉咙干咳起来。

    “对不起三哥,我错了。”卷耳嘶哑着说道。

    “你太令我失望了,在你心中爹娘甚至比不上一个男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错了三哥,你原谅我一次,再也没有下次了。”卷耳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结果手没撑到床便摔了下来。

    长戌冷眼看着她蜷缩成一团并未上前搀扶,“没有下次最好,你在此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长戌出门的同时戴上了面巾,走到回廊另一侧,赵胜战战兢兢地等着他。

    “大爷,里面的姑娘是您...?”

    “闲事莫问,明天晚上让你的家眷收拾好行装,我送他们离开。”

    赵胜一听知道自己的死期要到了,但一想到家人能活命还是感激地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她真的不能再有身孕?”

    “也不一定,我们医家习惯说最坏的情况,若将来好了也是我们行医有术,若好不了他们心里也有个准备。”

    长戌冷笑两声,“看来你们都是聪明人,若霍沉齐来了,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大爷放心,小人明白,小人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长戌心有余悸地离开了,当他知道卷耳差点性命不保时又急又恨,卷耳是他知道并能找到的唯一一个看得见神井的人,他隐约知道神井和轮回塔有关系,它们能让人重新来过,可具体怎么做他还没有参透,若卷耳死了,他便彻底没了再见爹娘的可能。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胜的一番话已经在霍沉齐和卷耳之间划出了深不可测的沟壑,卷耳对他不说绝望,至少也是失望透顶了。

    霍沉齐被软禁了起来,周起这两日忙着安排怀慕的事,倒是倪仲忿忿不平地来找他,倪仲自然是为自己的姐姐不平,“五哥真是失心疯了,现在我爹还不知道这事,若他知道五哥要退婚,肯定拆了他的骨头炖汤喝。”

    “看来这小子是动了真情,他若真的不愿就罢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他这样做就是把我倪家的脸面踩在脚下,你怎么还站在他这边?”倪仲抓起桌上的杯子要摔,忍了忍又放了回去。

    “贤叔反正看不上他,过些日子再给落雪找个好人家便是了,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周起背起手踱步到门口,他是真心想让霍沉齐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无论将来他要面对什么,他希望他们兄弟两个携手前进而不是依靠兄弟。

    “早知道你俩是一伙的,要不是你在背后鼎力支持,他怎么敢退婚?”倪仲嘴比脑子快,说完便有些后悔,假意借喝水拿杯子挡住脸。

    “若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周起也不想过多解释,“那明日该如何?”

    “还能如何?反正霍家是舍不得丢下这门亲事,大概会想尽办法逼五哥拜堂。”

    周起走回桌旁,拎起茶壶要倒水,手一松茶壶摔在了桌上。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也不用摔东西给我看吧。”倪仲撇撇嘴。

    “犯不上,不过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手脚总是发麻。”周起用力握拳,却似乎感觉不到指尖的力道,他心想,等萧葵带着神医回来也给自己看看好了。

    周起来到霍沉齐房外,门口看守的两个下人急忙行礼,打开门只见霍沉齐紧紧地趴在门口,双腿还能看见血迹,人有些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周起抬头一看,桌上摆满了饭菜而他似乎一口都没动。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大夫!”周起急了大声呵斥下人,下人没想到里面是这样一副景象,撒腿便跑去叫人。

    “霍五,霍五,”周起把霍沉齐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霍沉齐,霍沉齐。”

    见霍沉齐还是没有反应,周起一个横抱将他放到床上,继续拍他的脸掐他的人中,又拿了桌上的汤羹喂给他,可他牙关紧咬一丁点都喝不进去。

    霍泛齐先赶到,眼见霍沉齐这副模样,他有些慌了神,“这,这怎么会这样?五弟,五弟!”

    “怎么会这样?我倒要问问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五弟要退婚,我们多番劝说他也执意如此,父亲便请了家法。”

    周起瞪大双眼,看看霍泛齐又看看床上的霍沉齐,“家法?家法能打成这样?我看他的腿都要废了!”

    “五弟赶走了大夫执意不上药,我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周起双拳攥得咯咯作响。

    这时霍沉齐似是恢复了意识,喉咙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周起俯身去听却什么都听不明白一头雾水。

    霍温平此时恰好赶到,他不慌不忙地瞟了霍沉齐一眼道,“我还当他死了呢,这不是还在喘气吗?”

    周起克制着心中的怒火道,“大夫就快来了,霍大哥吩咐厨房做些热汤,也不知他多久没吃饭。”

    “他要寻死觅活就由着他,别说还有口气,明日就算是抬具尸体也要拜堂成亲。”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叫你们折磨这样,若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还会这样对他吗!”

    周起的吼声震得房间嗡嗡直响,霍泛齐惊得目瞪口呆,他缓缓转头看向父亲,表示自己从未对旁人说过,霍温平心里明白是周丰年,他对这个多年老友有了些意见,这样私密的事告诉小辈们做什么。

    “周起!”霍温平也带了些怒意,“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管教儿子是我的事,轮不到你在这说嘴!”

    “你没资格管教他,他的身份岂是你一个小小酒令能高攀的,”周起站到霍温平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若霍沉齐有个好歹,你们霍家上上下下都得陪葬!”

    见周起话说得如此难听,霍温平气得站立不稳,霍泛齐忙打圆场,“少将军,我父亲与老将军相识几十年,即便官微人轻也算你的长辈,你莫要如此咄咄逼人。”

    “你们把霍沉齐打成这样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周起忽然听见有个虚弱的声音在喊自己,他回头发现霍沉齐醒了。

    “周起,别说了。”霍沉齐一说话,脸颊都陷了进去,短短两三日便消瘦了许多。

    “好不说了,跟我回去养伤。”周起说着便要抱起霍沉齐,被霍泛齐拦下。

    “少将军,明日他还要成亲,你不能带他走。”

    “你们叫他这副样子怎么拜堂怎么成亲!”周起的火气又被点着了。

    “周起,这是我霍温平的家,这是我的家事,你若有不满大可以回去点兵,否则的话请你马上离开!”

    霍沉齐朝着周起无力地摆摆手,“你回去吧,我没事。”

    周起看了看霍沉齐,又看了看霍温平,决意回去找父亲来处理,于是扭头便走,在门口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赵胜。

    黄昏时分赵胜架着马车出了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停在了路边,朝着杂草丛生的路旁四处张望。

    “夫君,怎么不走了?”一个女人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问。

    “没事,你和孩子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到了白河城给我来个信,我过些日子便去找你们。”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样我有些害怕。”

    “我给人用错了药,醴城是呆不下去了,你们先离开这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就跟你们会合,也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放心。”

    女人担忧地看着赵胜,欲言又止只好坐回车里。

    “赵大夫!”草丛里闪出个人影,正是长戌。

    赵胜没等他走过来,先小跑到他身边,“我今日去给霍沉齐看病,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霍沉齐不是霍温平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似乎大有来头,周起十分护着他,为了他和霍家的人大吵了一场。”赵胜忠心耿耿地替他搜寻有关周起霍沉齐的消息,为的不过是他能信守承诺放家人一条活路。

    长戌皱眉沉思,霍沉齐的生父大有来头?周起还十分护着他?难不成他是周丰年的私生子?可这似乎也说不通,周丰年是多渴望子嗣,就算霍沉齐的生母再卑贱他也一定会把儿子养在府里,犯不着交给别人去养。不过若他真的是周丰年的儿子,那么也一定不能放过他。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把你的家人安全送到白河城。”

    赵胜站在原地看着长戌驾车而去,他不知道的是,长戌带着他们又走了半个时辰后离开了官道,而马车则向着一处悬崖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