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高维空间（一）
舷窗外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犹如一片虚无的黑洞。
飞船像是悬在黑暗中，感觉不出一丝的移动。所有显示器和仪表上的读数伴随着黑暗的突然降临已全部归零，只有舱内照明没有熄灭。
宇航员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屏声静气，像是等待着未知剧目的上演。
“上次在水星我们也遇到这种情况。”延少君悠悠地说，“当时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引导我们冲出了‘黒障’。今天又出现了这样的现象，难道这是进入‘云体’的‘玄关’吗？”
延少君的心情显得十分平静。经历过“昆仑号”在水星、金星的历险，目睹过“云体”给地球带来的重大灾难，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已经代替了她对“云体”的恐惧。更何况，此去之处，还有她失踪了一年多的丈夫！
她望着窗外，心里突发奇想：这次是否还会出现那个神秘的红色光点？如果它还会出现，那这次可就不能跟随它了！
进入“黒障”已经有多长时间了？5分钟？10分钟？还是半小时？
延少君无法判断。但源自日常意识的感觉告诉她，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不知不觉中，舱内的照明已经变暗了，其他人的身影和面部表情变得越来越朦胧和模糊……
很快，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
正当延少君感觉自己已完全堕入黑暗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艘非常熟悉的物体的轮廓——那是“快递1号”飞船！
奇怪！明明四周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怎么会出现“快递1号”？
飞船的外表完好无损，几乎跟起飞前的状态一样，但毫无生机，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
延少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便本能地抬了抬双手，想确认一下是否还能看见。然而，她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动作，在视线所及——抑或是意识层面——除了那艘飞船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意念才是独立的维度。”她想起了艾森说过的这句话。“也许……这里就是高纬度空间？”
尽管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这艘飞船只是个幻象，但她仍然想进到里面去看看。她要去找邓凯！
延少君瞬间便站在了那艘飞船的舱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来的，似乎完全是意念的使然。
船舱内没有邓凯……
她想求救于艾森，让他来帮她找到邓凯，但却看不到他、也喊不出声……
高天骏渐渐看清了“夏至号”的轮廓。它近在咫尺，几乎伸手就能触摸得到。然而，他却无法伸出手臂——他的躯体并不在这个空间，只有意识！
突然，他的眼前频频闪过一些杂乱无章的场景——
艾森在“601”接受催眠试验后，画出“麦田怪圈”图案……
在X基地举行的紧急磋商会上，会议室的大屏所演示的编号52156XK-1天体飞行轨迹动画……
昆仑山死亡谷中笼罩雪峰的恐怖“云体”和密集如麻的耀眼闪电……
不列颠“4577”号航班飞入雷雨云时，机身出现剧烈的抖动，脸色煞白的空姐紧张地提醒着乘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走动……
监控录像里北极村陨石坠落前当空爆炸的最后画面……
漆黑太空中凌乱划过的小行星和冰陨石……
在伊斯顿的集体催眠试验开始前，雅各布的那种抬着头、闭着眼、高举双臂的古怪样子……
永生人洞穴中的沙漏……
恍恍惚惚之中，高天骏隐约感觉自己的潜意识在提醒，他还没有完全排空纷乱的记忆，他需要将精力集中到唯一的意念上。
唯一的意念？唯一的意念……他的意识仍然十分混乱……
终于，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颗暗黄色的巨大星球，一圈宽广而浓厚的泡沫状“云体”正围绕着它，像套了一个“甜甜圈”……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夏至号”……
丁雨诗的眼里只有艾森。
无论是在南滨的咖啡厅、还是在X基地郊外的旷野，无论是在埃姆斯伯里的巨石阵、还是在子铭和琦琦夫妇家中的餐桌上……她都跟艾森形影不离。
她和艾森手牵着手，来到一片茫茫冰原上。在他们前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束光，那是一束迷幻的、绚丽的、聚焦的光，像是从宇宙深空中直射过来，将他们脚下的这片冰原映照得宛如五彩斑斓的玻璃栈道。他们就站在这个“栈道”上，身体轻飘飘的，但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失衡。
他们凝视着那束光，脸上洋溢着童年般的欢乐，像是正翘首期盼着来自仙境的神秘礼物……
“跟着我。”她听到艾森的声音，同时感觉他在用力攥着她的手。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跟着艾森向那束光走去。在她潜意识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身边这个人，心无旁骛，似乎他就是她的一切。
那束光的范围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变成纯白色，直至充满整个空间。
丁雨诗扭头看了看艾森，发现他已被强光掩没，只是手上还能感觉到他紧握的力度。当她低头向手上看去，更是无比惊讶——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被强光完全掩没，一点也看不见了！
现在，只有她的意识，还漂浮在这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中……
艾森置身于一片白光中，周围看不到任何层次、任何影像。他知道自己正牵着雨诗的手，却也看不见她，只能感受到手中的柔软和温度。
他知道自己和雨诗已经进入了高维度空间。就像二维生物无法感知三维世界一样，来自三维世界的他们同样也无法感知这里的一切。
但，唯有意识是存在的！
这一现象完全符合他之前的设想——意念就是多维空间中的一个维度！也是人类进入四维或更高维空间的通道！
白光中渐渐出现了一团透明的球体，像是悬浮在“牛奶”中的泡泡。那里面似乎有东西，但很模糊，无法辨认。
艾森注视着那团透明球体里的物体，在意识中搜寻着它可能的模样。飞机？高铁？汽车？……好像都跟那个模糊影像对不上。直到在他意识中突然闪现出“夏至号”的模样时，泡泡中的影像瞬间清晰起来——那正是“夏至号”的三维投影！
“我为什么会看见‘夏至号’？”他的自主意识在问。随之，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来跟“云体大脑”交互的。这里应该就是“云体大脑”所在的空间，交互已经开始了。
“这是个探测装置，”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我们虽然受时空禁锢，但我们心向宇宙、敬畏宇宙。我们对地球以外星球的探索，是为了让我们的文明适应宇宙的秩序。”
“夏至号”影像消失了，透明球体中又出现了新的模糊的东西。
艾森的意识重又开始搜寻和识别。高楼？铁塔？运载火箭？……这次当他意识中出现了邓凯时，透明球体中的影像有一部分变清晰了。对，那就是邓凯！然而另外一部分仍然还模糊不清。艾森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卡茨？！
影像瞬间全部清晰了。那是邓凯和卡茨两人的全身三维投影。
“这是我们人类的宇航员。”他的意识这样想。“他们是为了寻找始终的‘伏羲号’和‘夏至号’而来。他们既没有、也不会对宇宙秩序形成危害。人类虽然是宇宙中渺小的物种，但却是宇宙演化的重要构成。人类追求生存空间的意义，仅对人类文明发展而言是重要的，而对整个宇宙却微不足道。”
邓凯和卡茨的影像开始模糊了。艾森突然自主地产生出一个意识：“他们还能回去吗？”
他没有接受到任何信息，也没有产生任何被动的意识。
透明球体中再次出现了新的模糊影像。
艾森的意识又开始了在记忆中的搜寻。这次花费了不少时间，他才对上了答案——这是他在X基地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工程师！
“他是个普通的人类，他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但他的意识还不能理解宇宙高等智慧体的存在方式。”艾森的意识这样给出答案。“那些受感染的人都像这位工程师一样，大脑中一旦出现非主观意识，就会精神紊乱不能自控。虽然人类相对于宇宙十分渺小，甚至在更大尺度上既不能被看见、也不能被感知，但是，人类既然存在，那就应该是宇宙秩序的使然。人类的生存空间、人类的文明，不应该被漠视！”
工程师的影像渐渐消失了，随即那个透明球体也很快消失了，周围恢复了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但艾森自己手心里握着的那个柔软的感觉还在。
艾森再次将思考精力集中到一个问题上：
“人类生存于怎样的空间之中？人类所生存的空间本身是否就是黑洞？我们看到的宇宙，是否就是从事件视界内部向外瞭望的结果？”
透明球体再度出现了！里面的中心部位是清晰的深空景象——像是主观视角正在通过天文望远镜遥看着密密麻麻的繁星！
“所有的信息都将被记录在你能看见的一切事物中，永不消失。”艾森的意识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这是他的被动意识！
“你们能看见人类过去的信息吗？”他自主发出了这个意念。
“宇宙会留下所有信息，储存于不同的空间。如果空间偶尔错位了，那么过去也是未来。”被动意识又出现了。像是在对自主意识作出回答。
“但是，信息需要靠能量承载和传递。太阳是这个星系生命的唯一能量来源。如果没有了太阳、没有了能量，人类信息也就戛然而止——甚至于太阳系所有星球都一样。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艾森这个意念一经出现，竟开始不断重复起来，好像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问题完全占据，再也想不到其他。
“它在寻找答案！”艾森的自主意识恢复了。“我把它问到了！”
“这个信息还会存在下去。只是它存在于高维空间！在三维空间中，它将被终止。”被动意识再次出现，而且显得冰冷无情。
“是什么被终止了？是人类文明？还是整个太阳系？！”
“能量可以在任何维度中存在，宇宙的秩序是为了维护高维空间的能量，低维信息终止后，会被高维空间保存。宇宙不会因三维的人类而终止。”
“你们从高维空间来到我们这里，一定丢失了一些维度的信息。于三维的人类来说，就像被‘拍扁了’一样痛苦！也许，你们是不小心或是被迫进入三维空间的……你们也在寻找回去的路，是吗？”
透明球体又出现了，这次里面的影像没让艾森猜，而是直接清晰地显示出来——那是一颗天体，编号为52156XK-1的系外天体！
“这颗星体现在在哪儿？”被动意识问。
“那个星体是你们的探测器？但它好像是三维的……”
“它消失在你们的空间，我们要找到它。”
艾森意识中突然闪现出艾彬的影子，但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他将思绪继续集中在探测器上：“我们曾经见到过它，但我们无法追踪……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们愿意跟我们做个交换吗？”
“你们没有资格谈条件。”
“但我们拥有你们的未知！”
透明球体闪烁了一下，连带着里面的星体影像一同消失了，四周重归于白花花的一片……
飞船像是悬在黑暗中，感觉不出一丝的移动。所有显示器和仪表上的读数伴随着黑暗的突然降临已全部归零，只有舱内照明没有熄灭。
宇航员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屏声静气，像是等待着未知剧目的上演。
“上次在水星我们也遇到这种情况。”延少君悠悠地说，“当时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引导我们冲出了‘黒障’。今天又出现了这样的现象，难道这是进入‘云体’的‘玄关’吗？”
延少君的心情显得十分平静。经历过“昆仑号”在水星、金星的历险，目睹过“云体”给地球带来的重大灾难，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已经代替了她对“云体”的恐惧。更何况，此去之处，还有她失踪了一年多的丈夫！
她望着窗外，心里突发奇想：这次是否还会出现那个神秘的红色光点？如果它还会出现，那这次可就不能跟随它了！
进入“黒障”已经有多长时间了？5分钟？10分钟？还是半小时？
延少君无法判断。但源自日常意识的感觉告诉她，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不知不觉中，舱内的照明已经变暗了，其他人的身影和面部表情变得越来越朦胧和模糊……
很快，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
正当延少君感觉自己已完全堕入黑暗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艘非常熟悉的物体的轮廓——那是“快递1号”飞船！
奇怪！明明四周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怎么会出现“快递1号”？
飞船的外表完好无损，几乎跟起飞前的状态一样，但毫无生机，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
延少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便本能地抬了抬双手，想确认一下是否还能看见。然而，她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动作，在视线所及——抑或是意识层面——除了那艘飞船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意念才是独立的维度。”她想起了艾森说过的这句话。“也许……这里就是高纬度空间？”
尽管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这艘飞船只是个幻象，但她仍然想进到里面去看看。她要去找邓凯！
延少君瞬间便站在了那艘飞船的舱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来的，似乎完全是意念的使然。
船舱内没有邓凯……
她想求救于艾森，让他来帮她找到邓凯，但却看不到他、也喊不出声……
高天骏渐渐看清了“夏至号”的轮廓。它近在咫尺，几乎伸手就能触摸得到。然而，他却无法伸出手臂——他的躯体并不在这个空间，只有意识！
突然，他的眼前频频闪过一些杂乱无章的场景——
艾森在“601”接受催眠试验后，画出“麦田怪圈”图案……
在X基地举行的紧急磋商会上，会议室的大屏所演示的编号52156XK-1天体飞行轨迹动画……
昆仑山死亡谷中笼罩雪峰的恐怖“云体”和密集如麻的耀眼闪电……
不列颠“4577”号航班飞入雷雨云时，机身出现剧烈的抖动，脸色煞白的空姐紧张地提醒着乘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走动……
监控录像里北极村陨石坠落前当空爆炸的最后画面……
漆黑太空中凌乱划过的小行星和冰陨石……
在伊斯顿的集体催眠试验开始前，雅各布的那种抬着头、闭着眼、高举双臂的古怪样子……
永生人洞穴中的沙漏……
恍恍惚惚之中，高天骏隐约感觉自己的潜意识在提醒，他还没有完全排空纷乱的记忆，他需要将精力集中到唯一的意念上。
唯一的意念？唯一的意念……他的意识仍然十分混乱……
终于，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颗暗黄色的巨大星球，一圈宽广而浓厚的泡沫状“云体”正围绕着它，像套了一个“甜甜圈”……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夏至号”……
丁雨诗的眼里只有艾森。
无论是在南滨的咖啡厅、还是在X基地郊外的旷野，无论是在埃姆斯伯里的巨石阵、还是在子铭和琦琦夫妇家中的餐桌上……她都跟艾森形影不离。
她和艾森手牵着手，来到一片茫茫冰原上。在他们前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束光，那是一束迷幻的、绚丽的、聚焦的光，像是从宇宙深空中直射过来，将他们脚下的这片冰原映照得宛如五彩斑斓的玻璃栈道。他们就站在这个“栈道”上，身体轻飘飘的，但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失衡。
他们凝视着那束光，脸上洋溢着童年般的欢乐，像是正翘首期盼着来自仙境的神秘礼物……
“跟着我。”她听到艾森的声音，同时感觉他在用力攥着她的手。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跟着艾森向那束光走去。在她潜意识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身边这个人，心无旁骛，似乎他就是她的一切。
那束光的范围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变成纯白色，直至充满整个空间。
丁雨诗扭头看了看艾森，发现他已被强光掩没，只是手上还能感觉到他紧握的力度。当她低头向手上看去，更是无比惊讶——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被强光完全掩没，一点也看不见了！
现在，只有她的意识，还漂浮在这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中……
艾森置身于一片白光中，周围看不到任何层次、任何影像。他知道自己正牵着雨诗的手，却也看不见她，只能感受到手中的柔软和温度。
他知道自己和雨诗已经进入了高维度空间。就像二维生物无法感知三维世界一样，来自三维世界的他们同样也无法感知这里的一切。
但，唯有意识是存在的！
这一现象完全符合他之前的设想——意念就是多维空间中的一个维度！也是人类进入四维或更高维空间的通道！
白光中渐渐出现了一团透明的球体，像是悬浮在“牛奶”中的泡泡。那里面似乎有东西，但很模糊，无法辨认。
艾森注视着那团透明球体里的物体，在意识中搜寻着它可能的模样。飞机？高铁？汽车？……好像都跟那个模糊影像对不上。直到在他意识中突然闪现出“夏至号”的模样时，泡泡中的影像瞬间清晰起来——那正是“夏至号”的三维投影！
“我为什么会看见‘夏至号’？”他的自主意识在问。随之，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来跟“云体大脑”交互的。这里应该就是“云体大脑”所在的空间，交互已经开始了。
“这是个探测装置，”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我们虽然受时空禁锢，但我们心向宇宙、敬畏宇宙。我们对地球以外星球的探索，是为了让我们的文明适应宇宙的秩序。”
“夏至号”影像消失了，透明球体中又出现了新的模糊的东西。
艾森的意识重又开始搜寻和识别。高楼？铁塔？运载火箭？……这次当他意识中出现了邓凯时，透明球体中的影像有一部分变清晰了。对，那就是邓凯！然而另外一部分仍然还模糊不清。艾森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卡茨？！
影像瞬间全部清晰了。那是邓凯和卡茨两人的全身三维投影。
“这是我们人类的宇航员。”他的意识这样想。“他们是为了寻找始终的‘伏羲号’和‘夏至号’而来。他们既没有、也不会对宇宙秩序形成危害。人类虽然是宇宙中渺小的物种，但却是宇宙演化的重要构成。人类追求生存空间的意义，仅对人类文明发展而言是重要的，而对整个宇宙却微不足道。”
邓凯和卡茨的影像开始模糊了。艾森突然自主地产生出一个意识：“他们还能回去吗？”
他没有接受到任何信息，也没有产生任何被动的意识。
透明球体中再次出现了新的模糊影像。
艾森的意识又开始了在记忆中的搜寻。这次花费了不少时间，他才对上了答案——这是他在X基地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工程师！
“他是个普通的人类，他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但他的意识还不能理解宇宙高等智慧体的存在方式。”艾森的意识这样给出答案。“那些受感染的人都像这位工程师一样，大脑中一旦出现非主观意识，就会精神紊乱不能自控。虽然人类相对于宇宙十分渺小，甚至在更大尺度上既不能被看见、也不能被感知，但是，人类既然存在，那就应该是宇宙秩序的使然。人类的生存空间、人类的文明，不应该被漠视！”
工程师的影像渐渐消失了，随即那个透明球体也很快消失了，周围恢复了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但艾森自己手心里握着的那个柔软的感觉还在。
艾森再次将思考精力集中到一个问题上：
“人类生存于怎样的空间之中？人类所生存的空间本身是否就是黑洞？我们看到的宇宙，是否就是从事件视界内部向外瞭望的结果？”
透明球体再度出现了！里面的中心部位是清晰的深空景象——像是主观视角正在通过天文望远镜遥看着密密麻麻的繁星！
“所有的信息都将被记录在你能看见的一切事物中，永不消失。”艾森的意识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这是他的被动意识！
“你们能看见人类过去的信息吗？”他自主发出了这个意念。
“宇宙会留下所有信息，储存于不同的空间。如果空间偶尔错位了，那么过去也是未来。”被动意识又出现了。像是在对自主意识作出回答。
“但是，信息需要靠能量承载和传递。太阳是这个星系生命的唯一能量来源。如果没有了太阳、没有了能量，人类信息也就戛然而止——甚至于太阳系所有星球都一样。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艾森这个意念一经出现，竟开始不断重复起来，好像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问题完全占据，再也想不到其他。
“它在寻找答案！”艾森的自主意识恢复了。“我把它问到了！”
“这个信息还会存在下去。只是它存在于高维空间！在三维空间中，它将被终止。”被动意识再次出现，而且显得冰冷无情。
“是什么被终止了？是人类文明？还是整个太阳系？！”
“能量可以在任何维度中存在，宇宙的秩序是为了维护高维空间的能量，低维信息终止后，会被高维空间保存。宇宙不会因三维的人类而终止。”
“你们从高维空间来到我们这里，一定丢失了一些维度的信息。于三维的人类来说，就像被‘拍扁了’一样痛苦！也许，你们是不小心或是被迫进入三维空间的……你们也在寻找回去的路，是吗？”
透明球体又出现了，这次里面的影像没让艾森猜，而是直接清晰地显示出来——那是一颗天体，编号为52156XK-1的系外天体！
“这颗星体现在在哪儿？”被动意识问。
“那个星体是你们的探测器？但它好像是三维的……”
“它消失在你们的空间，我们要找到它。”
艾森意识中突然闪现出艾彬的影子，但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他将思绪继续集中在探测器上：“我们曾经见到过它，但我们无法追踪……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们愿意跟我们做个交换吗？”
“你们没有资格谈条件。”
“但我们拥有你们的未知！”
透明球体闪烁了一下，连带着里面的星体影像一同消失了，四周重归于白花花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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