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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故烧高烛照红妆

    我就静坐在房间里,凤髻红头纱就在镜子前,身上已经穿好红底金绣的嫁衣,阿竹正用龙纹玉掌梳仔细地帮我梳理头发,我看着镜子,和阿竹一起,给自己上了一个淡淡的妆。

    在我小的时候,原以为红嫁衣要为陵哥哥而穿,想不到百转千回,没有为陵哥哥穿上,反倒是为他穿上了,心里五味杂陈,内心很是紧张,阿竹在自己旁边,但她完全不能理解此刻我的心情,下次等你嫁人,看我怎么整你。爹娘很是开明,并没有因为嫁女儿而哭泣伤心,但眼角的神伤却总也掩不去。

    爹,娘,女儿就像小鹰,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老鹰的庇护下成长,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姐,该去了。”

    “嗯!”

    头戴红头纱看不清周围景象,但景星焕彩,月明光耀,堂前五福礼牵羊,飞乐伴奏,门前,廊下,桥头,亭角的花灯一一点亮,照出各种喜庆......带着红头纱都能感觉到极致奢华,如梦境般,虽说自己不在意,但看到如此场面倒也心生恍惚,半月前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了,我们还是一样珍惜每分每秒的相处,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装饰着,夜明珠随地可见,丝绸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药材,闻名天下的茶叶,数不清滋补品......不过短短半个月,我已是习惯什么是富可敌国了,现在已是见怪不怪。

    “云歌,到了。”

    一顶花轿,一段红绸,一头握在我手中,一头握在他手上,一个女子,随着他的牵引,缓缓步入屋内。天上飘着红色花瓣,清香,悠扬。到场的宾客不多,大多都是街坊亲戚,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是属于我俩的世界,我们走得很慢,很慢,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切虽已从简,但却仍是极致奢华,相比宫宴想来也不逞多让,席间觥筹交错,起坐喧哗,众宾欢也,不过他好像有点拘束,不似之前平君姐姐大喜上那么八面玲珑,原来他也会紧张呢,爹娘亦在座,笑逐颜开,二哥三哥也在笑语盈盈看着我,两个大婚的主角行礼,敬酒,拜堂,成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我这就算是孟珏的妻子了吧,好像做梦一样呢,初见我不就答应嫁给他吗?只要爹娘同意,但是发生了好多事情,最后我还是嫁给他了,缘分真是神奇的东西,好在,现在我真正嫁给他了!

    我没有等很久,也许爹娘也不希望我等太久,上次他进来一声酒气,这次却是很清醒呢,他静静坐在我旁边,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对,是他的心跳!

    “玉中之王!”

    “云歌?”

    “你快掀头纱啊,戴着头纱什么也看不清楚,难受死了。”他像是惊醒,拿着喜秤想快些掀起,但动作又很缓慢,很紧张,他当日没有和许姑娘圆房便跑来找我了,难道是因为她不是我吗?终于,头纱掀起,他像是长舒一口气。

    “云歌,这一切都曾是我梦寐以求的,你说是梦吗?”

    我把头依向他,他搂着我,确实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呢,但为什么,那么匆匆?洞房花烛,想其他作甚,该做正事了。

    “孟石头!之前你说在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来着?”我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血了,羞答答地在他怀里,他微微颤动。

    “云歌,睡吧。”

    “你在说什么呢?”他径直躺在床上,我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凝视着他,却见他是真的要睡下了,赶忙要将它拉起,但他的力道不小,我竟拉不动,我便将手放在他的衣襟上,打算去解他的衣袍,双手却被他按住。

    “云歌,别闹,睡吧。”

    “不睡!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知现在在干嘛!”我怒瞪着他,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双手被他按着完全无法挣脱,我只好主动地把头低下轻吻他的额头,他仍是没有反应,我便轻吻他每一个五官,不知为何,每一次轻吻下一个五官时,总会不自觉地越来越慢,最后在他的唇畔流连不去。

    我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沉重,也可以感受到他强烈的欲望,但他仍是没有动静,我已用尽花招,最后只能在他唇上重重咬下,宣示着自己的恨意。

    “孟石头,既然我嫁给了你,那么妻子做的事情便一件都不能少,放开手!”

    他的手仍是搭在我手上,但已无多少力道,一声叹息,猛地伸臂,一个反身便把我压在身下,深深地吻住了我。

    缠绵的亲吻,温柔的眷恋,彼此的爱恋,在唇齿间交融,他的气息笼罩着我,我的脑里霎那空白,此刻心似在颤抖,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红嫁衣已经被他卸去,我们的呼吸都已经很沉重了,习惯性得用手阻挡却是徒劳,不明白为什么娘让我穿那么多衣服,再多的衣服,在他攻城略地面前,都是尸体!

    “云歌......”

    “该叫我娘子或者夫人了.......”我迷糊却又温柔地回道。

    他的吻落在锁骨处不在前进,手也停止摸索,搭在我的双肩,我们离得很近很近,只剩最后一层极薄的红稠衣,他的头抵在我的额头,我有点不解地看着他,低声唤起他的名字,“孟珏?”

    “云歌,等我的毒解了,我们再行房事。”他在努力慢慢抽身,但他可能真的等待了太久,久到现在每一步退却都是那么艰难。

    “毒解得了吗?”

    他沉默了一瞬,浅浅道了声,“一定。”

    “毒既然解得了,那都一样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要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呢。”我像是在蛊惑着他一样,循循善诱。

    他停下抽身的步伐,却仍是半天没有动静,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心在挣扎着,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但正因知道才更加伤心。

    “你在担心什么?”我眼中有泪,轻声说道,“夫君,为何老想着明天的事情,却忘了今日正在令我落泪呢?你能给我现在的快乐,你还能给我很多,很多的快乐,为什么不愿意呢,我不在乎所谓的天长地久,也不要什么白头偕老,我只想要我们彼此曾经拥有过,我们真正活过,你为什么不懂呢?”

    我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又密又集,他徐徐伸手接住,眼里也有湿意,挽起我的一缕青丝,和他的白发结到一块。

    我破颜为笑,他亦满面春风,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清亮如宝石,光彩熠熠。

    空气清冷,但此刻我们相拥相抱,温暖异常。

    我一直以为,身为医者,对房事应该有些了然,但此刻我才发现,他实在.....我满脸涨红,泫然欲涕,他却像是未觉一样接着思考该如何,甚至还开始比划着是不是这样,被他这么打量着,我受不了了,我来!我反身扑倒他,他不由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我不管了!

    不知道何时由他占据主动,不知何时我已经沦陷,似水的年华在这一刻停滞,积蓄在心里的情感一发便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