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纵使相逢应不识

    “云歌儿，怎么在厨房这么久。”

    连二哥都催促了，那我可要快点了，把抓来的大草鱼收拾干净，去头、尾，沿中间鱼骨将鱼肉片分成两片，再将鱼皮朝下，切片呈薄厚适中的鱼片，剃下的鱼骨切成段，鱼头剁成两半，鱼片中倒入蛋清，加少许盐、自己的独门料酒和不多的淀粉，抓匀后腌制完毕。

    姜、蒜迅速切片，阿竹已经将开水烧好，阿竹，和你说了好多次了，你的姿势不要这么僵硬，手臂不要老是这么僵直，这样烧的速度很慢的。哎，还是我来吧，等下三哥又要说了。

    我将干辣椒掰断，先下花椒慢炸，再倒入干辣椒，待辣椒变色，将蒜片和姜倒入锅中，炒出香味，继续大火，再倒入鱼头、尾、鱼骨炒匀，沸腾地椒油在鱼片跳动，好似在舞蹈一样。将鱼片一片一片放入锅中，并用筷子轻轻搅散，煮到鱼片变色至熟，辣香充斥，色亦俱全，简单的一道水煮鱼已是做成，水煮鱼又为江水煮江鱼，这样做法既能去除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肉质不会变韧，而且红亮养眼，辣而不燥，麻而不苦。

    陵哥哥，你知道吗？我又开始做菜了呢，现在的我已经搜寻了不少菜式，做菜可以让我找寻自己心中的宁静，他说的对，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但伯牙为钟子期不再弹琴实不可取，伯牙应该凭心而弹，而不仅仅愉悦钟子期的耳朵，我不会忘记做菜的本心。

    我已经在想了，若干年后，他，妻贤子孝，偶然间路过街上，走入一家酒家，他一定会拿起我流传长安的菜谱，他会将它带回吧，一个人，一盏灯，细细阅读，遥望远方，像是在祝福着我们，而我们，则游历山水，阅尽世事，若干年后，我们必定游遍千山万水，也许，也许很多年后，我和他已经很老很老了，我可能会去找他，他会看着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家里，爹娘便一直很纵容自己，我或是想独自呆着，又或是想出去走走，他们都如小时候对我那样呢，纵容着我的任性，二哥云游回来带回的好东西真的不少，好多基本都是从未听过的，我可以探索好久，三哥也难得可以坐下听我唠叨，虽然，我不再愿多唠叨，话也变得少了很多，雪姐姐已经找到了它的归属呢，高傲如它一定是寻到狼中之王吧，小陶和小谦也是老样子，一个老是捉弄我，一个却又置身事外！你还记得铃铛吗，经年未见，但躺在它的背上却是和以前一样舒服呢.....

    总之，回家的感觉真好。

    也终于在昨日，我和娘聊了好久。一开始自己不愿意多说，只是浅浅道了自己如何入长安，经历什么，认识了谁，有意或无意地抹去他的存在，他的印记，但最后还是全盘说了，我和娘都哭了很久，很久。

    哭花了脸的我苦笑，问：“娘，我能忘记他吗？”

    “云歌儿，你还爱着他吗？”

    “我爱的是陵哥哥！”娘怎么会这么问，我怎么可能还爱着他，但为何却像是藏在心里深处的小秘密被揭开，要极力掩饰它的存在？

    “云歌儿，两只绣鞋，一段缘，一段孽，逃得了过去，逃不了心。”娘遥望远方，似乎在看一个人，我有点似懂非懂，这时爹爹却走进来，赶着我快些离去，牵起娘的手便是一直遥望。

    一定是陵哥哥，一定，一定。

    又四个月，身上的外伤像是没有存在一样，几次质问二哥药是怎么来的，这么有效，二哥却都笑着不答，他不说，我琢磨了几月都没琢磨出答案，如果是他肯定知道，他还好吗，他送给我的医书我已经看了许多了，他留下的笔迹不少，而且弥足珍贵呢，从他的一笔一划都可见他对医术独到的见解，许多甚至是我从未想过的方向，不过他也有说，纸上谈兵远不如躬身实践，呆在家中许久，也是有些生闷了，是时候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吧。

    “云歌儿，你路过长安顺便让于安把这个带给小珏，他会给九爷的。”爹爹的神色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不由一惊，即使天塌下来，爹爹不过掸掸袖上灰，实在无法想象什么能令爹爹有如此神情，正好下个月就是陵哥哥的忌日，让我替陵哥哥扫下墓吧，虽说陵哥哥就在我身边，但还是要扫一下的，反正我又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