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突然，闭目寂坐的白袍老道传出一道神念波动，冷声一喝：“出来！”
声音听似不大，却似乎传得极远，不断回荡在山风林涛四面八方之间。
就在徐孟川与沈倦一脸懵，皆不明所以之时。
“师尊，别来无恙。”一道冷厉沉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高大人影，应声推门而入。
原本闭目养神的白袍老道脸上平和之色慢慢干涸，目光颇为复杂。
木屋内变得寂静无声。
白袍老道的脸色变化极快，转眼间目光重又变得混沌而温和，长长叹了口气：“当年我隐山派门内弟子三千，传我衣钵者有十三人。若论功力，你不及老大；便是论资质，你也不及小八。但若论心性之坚忍，你实为本门第一！云舒，你能克除心魔，道境大进，竟能成长至此。”
徐孟川目光怔怔地望着来人，这人他是见过的！
云中客栈他故意被俘之后，具领使头领留青便曾带此人来狱中审问过自己。
只是万万没想到，赤黎国历来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幕丞司之首，竟是遭世人唾骂的弑亲者——白云舒。
而他的师尊竟是兰辟城百姓口中那个曾经享有天下盛德贤名的白圭大师！
徐孟川一时震惊无语。
反观角落中早已万念俱灰的沈倦，此时眸中精芒一闪，白云舒或许便是他此次绝处逢生的转机……
此刻，白圭大师那温煦如风的目光，让白云舒生出一阵犹若隔世般的恍惚，他的思绪似乎也跟着白圭大师的话，陷入了苦涩又美好的回忆之中：
“当年我在众人不知好歹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站出来挑战云锦之时，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可我心里想着，若是我能在云锦手下多坚持半盏茶，再多坚持一炷香，有没有可能会让师尊对我另眼相看？那么命运是否能就此改变？”
“当年被师尊收留之前，我便眼睁睁看着双亲将我抛下离开，所以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抓住与云锦切磋的机会，我恐将再无出头之日，为了那一丝可能，便是拼着一死，我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那几个时辰里，我一次又一次被打趴下，都因为抱着那一丝可能会被师尊看入眼里的希望，才能重新站起来！直到有那么一次，我竟能躲过云锦的攻击，甚至看准机会趁机将她击倒，才有机会被师尊收入门下。”
“然而，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晓，当初云锦是故意输给我的。云锦一死，我也再无可恋可怕之事了……”白云舒仰起头沉沉一笑，笑容颇有些狰狞，“所以，我不仅要为云锦报仇，还要为所有被夺走希望的人报仇！”
听到说到报仇二字，白圭大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孔终于生出了一丝颤动，虽然声音依旧温和从容，但说出的话却如巨斧利刃般犀利，劈面而来：“你先是偷学禁忌秘术，禁地中再以云锦死时一尸两命乱我心神，启动机关炸毁禁地弑师盗宝，其后又屠戮我隐山教派门下三千弟子，一件件一桩桩弑师灭教之罪行！只悔我当年禁地中因一念之仁没有清理门户，才种下毁我隐山派千百年基业传承之恶果！”
“我很意外！没想到师尊竟还有活着走出禁地的一天，”白云舒冷笑起来，“若是早知师尊未死，我何必屠戮教派？让还剩半口气的师尊活着出来之后，还得经受一次屠门灭教之苦……”
忽然间，原本宁静祥和的白衣老道厉声大喝，目眦欲裂，眸光犹如两道鬼火，再无半分之前平正谐和之相，状若疯魔一般，怒吼出声道：“若不能手刃你这孽徒，我死不瞑目！”
此时两人旧情已尽，这对师徒之间也终于撕破了最后一重面纱，两个一生之敌对望着，眸中都有着波涛汹涌。
“只知独善其身的隐山派于世间何用？！师尊，不要执迷不悟了，当你重出禁地之后，得知隐山派早已灭亡时，便已种下心魔。”白云舒仰起头，透过屋外浓密枝丫，望着苍黑色浩瀚深远的天穹。
“这十几年来，师尊你隐姓埋名只为杀我，但奈何元气大伤早已重伤难愈，加之心力交瘁之下又即将灯枯油尽寿终正寝，不仅杀我无望，甚至行将就木。然而，当你为了疗伤和精进修为，开始猎杀第一个山中百姓时，你便已受心魔所制，坠入邪道。”白云舒不露声色地转过头，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漠的笑意，继续说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山中渐渐传出隐山派阴魂作祟，你使得山中百姓人人自危不敢再进山之后，便故意引导兰辟城百姓前来隐山派遗迹中寻宝。除了第一批诱饵之外，那些在你的精心引诱之下，城中百姓其实并不是无人寻到教派遗地，而是寻到之人，没命活着下山而已。甚至无人敢上山之时，你选择了入夜进城猎杀。”说着，白云舒的眸中掠过一层厉色。
“师尊，你早已失控彻底坠入邪道！还记得西市那个被你猎杀的修道之人吗？他既是幕丞司的暗探，也算是你的徒子徒孙，他恐怕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所学的功法都完全被克制。也多亏了他临死之前，在手中留下一道血符线索，才让我猜出是隐山派余孽作祟。”
“我知道你恨我屠戮隐山派，灭门三千弟子，但那些立誓不杀我，愿意自行下山的弟子，我都任其离开。我所杀之人，皆为与我不死不休，却只知独善其身而于世间无用之徒。”白云舒压低声音，一字字道。
“你可知，兰辟城中最后被你杀害的云中客栈掌柜袁万洪便是你那籍籍无名的三千弟子之一？我白云舒的确背负千古骂名！但不管是弑师还是灭教，我都不后悔！若不能习得秘术，我无践行之能，若不欺师灭祖，我无践行之命。我的恶是为了更大的良善！我所坚持的信念，永不会动摇！任何阻碍我的枷锁和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它踩碎。这，就是我的道！”白云舒说得无情，好像这世上再无任何人事物能令他动摇半分。
“世上有神仙吗？在兰辟城百姓的眼中，师尊就是那活神仙之一。可惜，如今蔑视众生嗜杀成性的师尊你！还是曾经那个备受推崇，千古留芳的白圭大师吗！？”白云舒幽幽地叹息起来。
此话一出，四周变得诡异的冷寂下来，静得让人仿佛能听见自己脉博跳动时，发出的‘突突’的细微响声。
几人脑海里似乎只剩下白云舒不紧不慢地声音在回响着，一句句如刀似箭的话，让白圭大师痛心入骨，仿佛他整个人都被一把淬满剧毒且有形的利剑刺中，而更可恨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果然，只见白圭大师双眼血红，阴鸷的盯着白云舒，目光中喷着怨毒气息，面露狰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黑煞之气，充斥着一股狠毒之意，整个人如魔似癫！让人不寒而栗！
“孽障！受死！”
声音听似不大，却似乎传得极远，不断回荡在山风林涛四面八方之间。
就在徐孟川与沈倦一脸懵，皆不明所以之时。
“师尊，别来无恙。”一道冷厉沉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高大人影，应声推门而入。
原本闭目养神的白袍老道脸上平和之色慢慢干涸，目光颇为复杂。
木屋内变得寂静无声。
白袍老道的脸色变化极快，转眼间目光重又变得混沌而温和，长长叹了口气：“当年我隐山派门内弟子三千，传我衣钵者有十三人。若论功力，你不及老大；便是论资质，你也不及小八。但若论心性之坚忍，你实为本门第一！云舒，你能克除心魔，道境大进，竟能成长至此。”
徐孟川目光怔怔地望着来人，这人他是见过的！
云中客栈他故意被俘之后，具领使头领留青便曾带此人来狱中审问过自己。
只是万万没想到，赤黎国历来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幕丞司之首，竟是遭世人唾骂的弑亲者——白云舒。
而他的师尊竟是兰辟城百姓口中那个曾经享有天下盛德贤名的白圭大师！
徐孟川一时震惊无语。
反观角落中早已万念俱灰的沈倦，此时眸中精芒一闪，白云舒或许便是他此次绝处逢生的转机……
此刻，白圭大师那温煦如风的目光，让白云舒生出一阵犹若隔世般的恍惚，他的思绪似乎也跟着白圭大师的话，陷入了苦涩又美好的回忆之中：
“当年我在众人不知好歹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站出来挑战云锦之时，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可我心里想着，若是我能在云锦手下多坚持半盏茶，再多坚持一炷香，有没有可能会让师尊对我另眼相看？那么命运是否能就此改变？”
“当年被师尊收留之前，我便眼睁睁看着双亲将我抛下离开，所以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抓住与云锦切磋的机会，我恐将再无出头之日，为了那一丝可能，便是拼着一死，我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那几个时辰里，我一次又一次被打趴下，都因为抱着那一丝可能会被师尊看入眼里的希望，才能重新站起来！直到有那么一次，我竟能躲过云锦的攻击，甚至看准机会趁机将她击倒，才有机会被师尊收入门下。”
“然而，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晓，当初云锦是故意输给我的。云锦一死，我也再无可恋可怕之事了……”白云舒仰起头沉沉一笑，笑容颇有些狰狞，“所以，我不仅要为云锦报仇，还要为所有被夺走希望的人报仇！”
听到说到报仇二字，白圭大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孔终于生出了一丝颤动，虽然声音依旧温和从容，但说出的话却如巨斧利刃般犀利，劈面而来：“你先是偷学禁忌秘术，禁地中再以云锦死时一尸两命乱我心神，启动机关炸毁禁地弑师盗宝，其后又屠戮我隐山教派门下三千弟子，一件件一桩桩弑师灭教之罪行！只悔我当年禁地中因一念之仁没有清理门户，才种下毁我隐山派千百年基业传承之恶果！”
“我很意外！没想到师尊竟还有活着走出禁地的一天，”白云舒冷笑起来，“若是早知师尊未死，我何必屠戮教派？让还剩半口气的师尊活着出来之后，还得经受一次屠门灭教之苦……”
忽然间，原本宁静祥和的白衣老道厉声大喝，目眦欲裂，眸光犹如两道鬼火，再无半分之前平正谐和之相，状若疯魔一般，怒吼出声道：“若不能手刃你这孽徒，我死不瞑目！”
此时两人旧情已尽，这对师徒之间也终于撕破了最后一重面纱，两个一生之敌对望着，眸中都有着波涛汹涌。
“只知独善其身的隐山派于世间何用？！师尊，不要执迷不悟了，当你重出禁地之后，得知隐山派早已灭亡时，便已种下心魔。”白云舒仰起头，透过屋外浓密枝丫，望着苍黑色浩瀚深远的天穹。
“这十几年来，师尊你隐姓埋名只为杀我，但奈何元气大伤早已重伤难愈，加之心力交瘁之下又即将灯枯油尽寿终正寝，不仅杀我无望，甚至行将就木。然而，当你为了疗伤和精进修为，开始猎杀第一个山中百姓时，你便已受心魔所制，坠入邪道。”白云舒不露声色地转过头，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漠的笑意，继续说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山中渐渐传出隐山派阴魂作祟，你使得山中百姓人人自危不敢再进山之后，便故意引导兰辟城百姓前来隐山派遗迹中寻宝。除了第一批诱饵之外，那些在你的精心引诱之下，城中百姓其实并不是无人寻到教派遗地，而是寻到之人，没命活着下山而已。甚至无人敢上山之时，你选择了入夜进城猎杀。”说着，白云舒的眸中掠过一层厉色。
“师尊，你早已失控彻底坠入邪道！还记得西市那个被你猎杀的修道之人吗？他既是幕丞司的暗探，也算是你的徒子徒孙，他恐怕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所学的功法都完全被克制。也多亏了他临死之前，在手中留下一道血符线索，才让我猜出是隐山派余孽作祟。”
“我知道你恨我屠戮隐山派，灭门三千弟子，但那些立誓不杀我，愿意自行下山的弟子，我都任其离开。我所杀之人，皆为与我不死不休，却只知独善其身而于世间无用之徒。”白云舒压低声音，一字字道。
“你可知，兰辟城中最后被你杀害的云中客栈掌柜袁万洪便是你那籍籍无名的三千弟子之一？我白云舒的确背负千古骂名！但不管是弑师还是灭教，我都不后悔！若不能习得秘术，我无践行之能，若不欺师灭祖，我无践行之命。我的恶是为了更大的良善！我所坚持的信念，永不会动摇！任何阻碍我的枷锁和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它踩碎。这，就是我的道！”白云舒说得无情，好像这世上再无任何人事物能令他动摇半分。
“世上有神仙吗？在兰辟城百姓的眼中，师尊就是那活神仙之一。可惜，如今蔑视众生嗜杀成性的师尊你！还是曾经那个备受推崇，千古留芳的白圭大师吗！？”白云舒幽幽地叹息起来。
此话一出，四周变得诡异的冷寂下来，静得让人仿佛能听见自己脉博跳动时，发出的‘突突’的细微响声。
几人脑海里似乎只剩下白云舒不紧不慢地声音在回响着，一句句如刀似箭的话，让白圭大师痛心入骨，仿佛他整个人都被一把淬满剧毒且有形的利剑刺中，而更可恨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果然，只见白圭大师双眼血红，阴鸷的盯着白云舒，目光中喷着怨毒气息，面露狰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黑煞之气，充斥着一股狠毒之意，整个人如魔似癫！让人不寒而栗！
“孽障！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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