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忆人哪有选择的权利？
沈倦知道她会来找他，可这一等，就是两天。
“你醒啦。”如今的她饰以严妆，绾起青丝，戴着满头金玉花钗，贵气逼人，盛装华服衬得她更为艳光四射。
“我都醒两天了。”沈倦笑道，“怎么，他们不让你来看我？”
睡美人顿了一下，但随即率真地说道，“没有人告诉我。”
她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笑起来很明媚，眸中波光潋滟生辉，让沈倦觉得眼前似有一团一团的光在闪。
见她细问其中缘由，这两日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说辞的沈倦，此时自然顺水推舟，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你叫姬灵焰，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本是一对私逃的苦命鸳鸯。当日，我背着你连夜逃入深山躲避追捕，前有断崖后又有追兵，你宁死不愿回去做任人摆布的傀儡，心甘情愿与我同生共死。所以，我们就绑在一起，一起跳下悬崖。”
“唉，我真是命苦啊！虽然大难不死，但你却把我忘了……”沈倦语气温柔，脸上却故作复杂难明的神色。
姬灵焰微蹙起了眉头，道：“为什么要私逃？”
沈倦脸色一沉，然后苦笑道：“你生得美艳动人，你的族人便想折断你的羽翼，将你送给位高权重之人，一辈子拘于后宅内院，做个被圈养的金丝雀……”
“我们费尽心思逃出，可仍然难逃追捕，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秦山城龙蛇混杂，我担心他们迟早会寻到这儿。”沈倦的神情仿佛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阴云，叹了口气道。
“我们自哪里来？又准备逃往何处？”姬灵焰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沈倦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轻声言道：“我们自东弥国而来，准备继续北上逃往须句国。”
沈倦深知，他的话姬灵焰也不一定会信，但眼下她也只能相信他。
诚如沈倦所料，他说的话姬灵焰虽说不至于一个字都不信，但确实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平心而论，相比其他人，她确实更喜欢和沈倦待在一起。
或许是她醒来第一眼所见之人是他。
也或许他所言非虚，毕竟当她醒来之时，他们确实以一种非常亲昵且同生共死的姿态系缚在一起。
“如今，少城主又对你一见倾心，我于你而言也和他人无异，愿君莫念富贵，勿弃我呀。”沈倦为了赖上姬灵焰，于公于私，他都能声情并茂的演个七八分像。
屋内安静了下来，沈倦一句话噎得姬灵焰哑口无言。
良久，姬灵焰才哧地一笑，反问道：“你离开倒是很容易，说不定是你抛下我，先逃了呢？”
她的声音似珠落玉盘，笑容却如稚子般纯真明艳，似一只无形的手在轻柔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然而，姬灵焰抛出的这个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让沈倦的心也陡然一沉。
“城主府在秦山城正中央，”姬灵焰沉默半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深处仿佛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缓缓道，“守卫非常森严。”
“重整旗鼓待明月，来日方长看己身，”沈倦便也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只要弄清城主府的守卫分布和哨点的排布，一切有我。”
“我不想走呢？”姬灵焰双眼弯起，眼睛更加莹亮生辉，笑得光艳逼人。
“那，介意多养一个闲人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那种！”沈倦打蛇顺杆上，也很是无赖的说道。
“什么鸡飞狗跳，家宅不宁？”随着这声冷笑，秦昱大踏步走入屋中。
两人一愣，话也就打住了。
“既然死不了，就不要装可怜妨碍别人。”秦昱挨着姬灵焰坐了下来，看着沈倦，话锋咄咄逼人。
沈倦并不回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昱，嘴角微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是快意。
一骂一笑之间，高下立判。
和沈倦的冷静相比，秦昱哪里还有半点少城主的气度？反而更像是只知耍凶斗狠的泼皮少年。
见两人针锋相对，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姬灵焰只抬眸看了秦昱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开了。
见姬灵焰一言不发的离开，秦昱心里是又懊丧又有点委屈。
他每日变着花样的讨她欢心，虽然她也在笑，却不是刚才在沈倦面前那种笑。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清楚。
就好像，她虽然可以被他一时取悦，可她一旦新鲜劲过了，觉得腻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秦昱自然不希望她再和沈倦见面，他要她完全属于他，可她在沈倦面前的巧笑嫣然，让他又妒又怕，才一时间乱了方寸。
此时，秦昱心中愤闷不快，便越发瞧着沈倦万分不顺眼，在杀与不杀之间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目露凶光的威胁沈倦，道：“我再警告你一次，离她远一点。”
“多谢少城主救命之恩，我一定好好养伤，毕竟若是不小心死了，她恐怕会念我一辈子。”沈倦目光一黯，眸色微凝，随即化为释然，答非所问的笑道。
“跟你说实话吧，只要有我在，绝不可能让你带走她，劝你不要自寻死路……”秦昱语气虽淡，但掩藏的是无限杀机。
沈倦心里一叹，又一波极限拉扯它来了……
少年呀！难缠。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秦山城内渐有灯火燃起，整个城主府隐在深秋时节的瑰丽浮艳的暮色中。
申时末，巍峨深广的城主府内已是灯火通明，错金银人形灯耀出辉煌的氤氲光彩，对坐的两个男人却神情肃然，棋盘之上，黑白棋子落。
当沈倦垂目望着这局，将手中黑子轻轻放下时，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响起。
“听说，最近昱儿几乎与姬姑娘形影不离？”主位之上，一个体貌魁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看着沈倦，意味深长的说道。
与沈倦对弈之人，正是秦山城城主，秦曜。
自沈倦醒来在城主府养伤已三个月余，除了暗中观察姬灵焰外，他便终日在城主府内四处晃荡，很是过了一段沉沦时光。
与秦昱八字不合的沈倦，却与城主秦曜相谈甚欢，颇为投缘，两人棋逢对手时常切磋，甚至畅聊志趣也是常事。
沈倦不是个傻子，对于秦曜的弦外之音，却也只能装聋作哑。
“我从未见过昱儿如此喜欢一个姑娘。”秦曜别有深意的继续说道，“昱儿明年便是弱冠之年，终究……长大了……”
从沈倦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秦曜刚毅果决，气概过人，浊中藏清亦正亦邪，除了有点溺爱孩子，完全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秦山城城主。
正如他治下的整个秦山城一样，杀气腾腾又暗蓄柔情，鱼龙混杂又章程分明。
“沈公子养好伤后，有什么打算？”然而，秦曜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目光灼灼的直视他，继续问道。
“打算呀？”沈倦垂下头来，喃喃着黯然地叹了一口长气，仿佛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已是沈倦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上一次是秦昱问他，这一次是城主出言试探，沈倦心内寻思着，看来秦山城快要容不下他了。
恰在此时，房外传来一声娇唤！
一身着紫色华服的美妇推门而入，款款而来，看气质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了，却保养得极好，脸上的皮肤依然嫩滑，又兴许是从未生养过，所以身形也保持得极好，仍似二十花信年华，走过处香风阵阵，教人色授魂予！
来人，正是城主的夫人，虞氏。
这确实是个风韵十足的女人，较之焰灵姬的美艳绝伦，这美妇身上则带着一种极罕见的恬静柔媚。
沈倦也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好艳福！
见两人对坐而弈，虞氏嫣然轻笑道：“老爷，可是忘了小阁楼的夜宴了？”
秦曜一恍然，向沈倦颔首而笑：“沈公子若无要事，不妨一同前去？”
原来，时令已跨入九月，今夜正是中秋之夜。
自古以来，九州四奥的俗世百姓都非常重视中秋之夜，富贵权势人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
在赤黎国，今夜应当饮宴作乐，吃茶喝酒，登高赏月，无论贫富、长幼，皆参与其中。
早不请，晚不请，等到开席之前，才开口，显然是不想自己出现在夜宴上，给少城主添堵。
秦曜这一手送客之意，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的沈倦如何听不出来？
闻邀请之言，沈倦却一笑，识趣的以养伤不便饮酒为由，起身拱手告辞。
岂料。
半夜却传来一个惊得沈倦都差点没站稳的消息！
“你醒啦。”如今的她饰以严妆，绾起青丝，戴着满头金玉花钗，贵气逼人，盛装华服衬得她更为艳光四射。
“我都醒两天了。”沈倦笑道，“怎么，他们不让你来看我？”
睡美人顿了一下，但随即率真地说道，“没有人告诉我。”
她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笑起来很明媚，眸中波光潋滟生辉，让沈倦觉得眼前似有一团一团的光在闪。
见她细问其中缘由，这两日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说辞的沈倦，此时自然顺水推舟，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你叫姬灵焰，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本是一对私逃的苦命鸳鸯。当日，我背着你连夜逃入深山躲避追捕，前有断崖后又有追兵，你宁死不愿回去做任人摆布的傀儡，心甘情愿与我同生共死。所以，我们就绑在一起，一起跳下悬崖。”
“唉，我真是命苦啊！虽然大难不死，但你却把我忘了……”沈倦语气温柔，脸上却故作复杂难明的神色。
姬灵焰微蹙起了眉头，道：“为什么要私逃？”
沈倦脸色一沉，然后苦笑道：“你生得美艳动人，你的族人便想折断你的羽翼，将你送给位高权重之人，一辈子拘于后宅内院，做个被圈养的金丝雀……”
“我们费尽心思逃出，可仍然难逃追捕，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秦山城龙蛇混杂，我担心他们迟早会寻到这儿。”沈倦的神情仿佛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阴云，叹了口气道。
“我们自哪里来？又准备逃往何处？”姬灵焰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
此话一出，沈倦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轻声言道：“我们自东弥国而来，准备继续北上逃往须句国。”
沈倦深知，他的话姬灵焰也不一定会信，但眼下她也只能相信他。
诚如沈倦所料，他说的话姬灵焰虽说不至于一个字都不信，但确实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平心而论，相比其他人，她确实更喜欢和沈倦待在一起。
或许是她醒来第一眼所见之人是他。
也或许他所言非虚，毕竟当她醒来之时，他们确实以一种非常亲昵且同生共死的姿态系缚在一起。
“如今，少城主又对你一见倾心，我于你而言也和他人无异，愿君莫念富贵，勿弃我呀。”沈倦为了赖上姬灵焰，于公于私，他都能声情并茂的演个七八分像。
屋内安静了下来，沈倦一句话噎得姬灵焰哑口无言。
良久，姬灵焰才哧地一笑，反问道：“你离开倒是很容易，说不定是你抛下我，先逃了呢？”
她的声音似珠落玉盘，笑容却如稚子般纯真明艳，似一只无形的手在轻柔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然而，姬灵焰抛出的这个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让沈倦的心也陡然一沉。
“城主府在秦山城正中央，”姬灵焰沉默半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深处仿佛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缓缓道，“守卫非常森严。”
“重整旗鼓待明月，来日方长看己身，”沈倦便也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只要弄清城主府的守卫分布和哨点的排布，一切有我。”
“我不想走呢？”姬灵焰双眼弯起，眼睛更加莹亮生辉，笑得光艳逼人。
“那，介意多养一个闲人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那种！”沈倦打蛇顺杆上，也很是无赖的说道。
“什么鸡飞狗跳，家宅不宁？”随着这声冷笑，秦昱大踏步走入屋中。
两人一愣，话也就打住了。
“既然死不了，就不要装可怜妨碍别人。”秦昱挨着姬灵焰坐了下来，看着沈倦，话锋咄咄逼人。
沈倦并不回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昱，嘴角微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是快意。
一骂一笑之间，高下立判。
和沈倦的冷静相比，秦昱哪里还有半点少城主的气度？反而更像是只知耍凶斗狠的泼皮少年。
见两人针锋相对，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姬灵焰只抬眸看了秦昱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开了。
见姬灵焰一言不发的离开，秦昱心里是又懊丧又有点委屈。
他每日变着花样的讨她欢心，虽然她也在笑，却不是刚才在沈倦面前那种笑。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清楚。
就好像，她虽然可以被他一时取悦，可她一旦新鲜劲过了，觉得腻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秦昱自然不希望她再和沈倦见面，他要她完全属于他，可她在沈倦面前的巧笑嫣然，让他又妒又怕，才一时间乱了方寸。
此时，秦昱心中愤闷不快，便越发瞧着沈倦万分不顺眼，在杀与不杀之间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目露凶光的威胁沈倦，道：“我再警告你一次，离她远一点。”
“多谢少城主救命之恩，我一定好好养伤，毕竟若是不小心死了，她恐怕会念我一辈子。”沈倦目光一黯，眸色微凝，随即化为释然，答非所问的笑道。
“跟你说实话吧，只要有我在，绝不可能让你带走她，劝你不要自寻死路……”秦昱语气虽淡，但掩藏的是无限杀机。
沈倦心里一叹，又一波极限拉扯它来了……
少年呀！难缠。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秦山城内渐有灯火燃起，整个城主府隐在深秋时节的瑰丽浮艳的暮色中。
申时末，巍峨深广的城主府内已是灯火通明，错金银人形灯耀出辉煌的氤氲光彩，对坐的两个男人却神情肃然，棋盘之上，黑白棋子落。
当沈倦垂目望着这局，将手中黑子轻轻放下时，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响起。
“听说，最近昱儿几乎与姬姑娘形影不离？”主位之上，一个体貌魁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看着沈倦，意味深长的说道。
与沈倦对弈之人，正是秦山城城主，秦曜。
自沈倦醒来在城主府养伤已三个月余，除了暗中观察姬灵焰外，他便终日在城主府内四处晃荡，很是过了一段沉沦时光。
与秦昱八字不合的沈倦，却与城主秦曜相谈甚欢，颇为投缘，两人棋逢对手时常切磋，甚至畅聊志趣也是常事。
沈倦不是个傻子，对于秦曜的弦外之音，却也只能装聋作哑。
“我从未见过昱儿如此喜欢一个姑娘。”秦曜别有深意的继续说道，“昱儿明年便是弱冠之年，终究……长大了……”
从沈倦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秦曜刚毅果决，气概过人，浊中藏清亦正亦邪，除了有点溺爱孩子，完全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秦山城城主。
正如他治下的整个秦山城一样，杀气腾腾又暗蓄柔情，鱼龙混杂又章程分明。
“沈公子养好伤后，有什么打算？”然而，秦曜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目光灼灼的直视他，继续问道。
“打算呀？”沈倦垂下头来，喃喃着黯然地叹了一口长气，仿佛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已是沈倦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上一次是秦昱问他，这一次是城主出言试探，沈倦心内寻思着，看来秦山城快要容不下他了。
恰在此时，房外传来一声娇唤！
一身着紫色华服的美妇推门而入，款款而来，看气质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了，却保养得极好，脸上的皮肤依然嫩滑，又兴许是从未生养过，所以身形也保持得极好，仍似二十花信年华，走过处香风阵阵，教人色授魂予！
来人，正是城主的夫人，虞氏。
这确实是个风韵十足的女人，较之焰灵姬的美艳绝伦，这美妇身上则带着一种极罕见的恬静柔媚。
沈倦也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好艳福！
见两人对坐而弈，虞氏嫣然轻笑道：“老爷，可是忘了小阁楼的夜宴了？”
秦曜一恍然，向沈倦颔首而笑：“沈公子若无要事，不妨一同前去？”
原来，时令已跨入九月，今夜正是中秋之夜。
自古以来，九州四奥的俗世百姓都非常重视中秋之夜，富贵权势人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
在赤黎国，今夜应当饮宴作乐，吃茶喝酒，登高赏月，无论贫富、长幼，皆参与其中。
早不请，晚不请，等到开席之前，才开口，显然是不想自己出现在夜宴上，给少城主添堵。
秦曜这一手送客之意，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的沈倦如何听不出来？
闻邀请之言，沈倦却一笑，识趣的以养伤不便饮酒为由，起身拱手告辞。
岂料。
半夜却传来一个惊得沈倦都差点没站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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