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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艾比夫邦的来访者

    山花开满小径,林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大为清宁,不时会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

    少年穿着朴素的衣服,一只手提着斧子,背后是一只半人高的箩筐,里面已经堆了满满一筐的木柴。

    他在树中穿行,一边用手拔开高高的茅草一也擦着汗。他已经在山上跋涉了一个下午,眼下暮时将至,也该回去准备晚餐了。

    他想着,将箩筐解下,用绳子将柴薪固定好,防止它们掉落。阳光下,少年的臂膀看上去十分地有力,他有着稍浅的麦色皮肤,脸上透出正气,只是右臂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可能是什么时候伤到了吧。

    向山下走去,迎面有风拂过,两侧的田野中是刚种下不久的麦苗。身边不时跑过一两个孩子,他们笑着同少年打招呼,然后跑回家等待吃晚餐。

    前方再走出不远,一个村子出现在了眼中,这个名为“枫”的小村一共只有二十余户人家,总人口不过六七十,其中老人与孩子就占了一半。

    他在村子里走着,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这是一栋不大的两层小楼,外墙上爬满了植物,平添了几分古意。推门而入,将筐放下,室内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与外面是不同的世界。

    他从架子上取下食材,向灶中添了把火,动作熟练如同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很快一碗亮松子饭就被端上了桌,少年拿起勺子准备开动,却没想到第一口还没舀起,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亚修斯哥哥,亚修斯哥哥你在吗?”外头传来喊话声。

    少年一阵疑惑,起身开了门,却被门外的阵势吓了一跳。只见外面围了一群孩子,都是村子里的人,为首的是住在与他家隔了栋房子的汉斯家的男孩吉尔•汉斯。他们看上去有些惊恐:“亚修斯哥哥,大事不好了!”

    亚修斯疑惑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这么大动静?”立即就有一个孩子叫道:“有人要抓走你,快躲起来吧亚修斯哥哥!”

    “哈?”亚修斯愣了一下,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伤天管理的事情啊,怎么就有人来抓我了?

    他蹲下拍了拍去吉尔的肩:“究竟这是……”

    吉尔挥舞着手臂,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那个,就在今天上午,村口来了一个神秘的怪人,他拿着一张画着你的脸的纸说要找你,还问我们认不认识你。那个人穿的衣服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会穿的,亚修斯哥哥你还是快点逃走吧!”

    “呃,多少有点儿突然了吧…”亚修斯大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信他们的话,毕竟自己什么也没有干,怎么就有人平日无故果来抓自己?

    他有些不放心,再问了一句:“那,他有说自己在哪儿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好像说自己现在在镇上,等下午你回来以后再来一次。”对面家的小女孩有些害怕,“亚修斯哥哥真的会被抓走吗?”

    “不会的,放心吧各位。”亚修斯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一笑。

    他站起身子,向村口的方向看去,也就是在这时,他看见了那个少年。

    白色披风覆背,披肩是恰到好处的钴蓝,稍长的头发垂落,略显阴柔的脸上架着一副镶白的眼镜。少年的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他正与一位村民交谈着。村民大概也是被这副行头吓到了,试图蒙骗一下这个年轻人。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目光,少年回过了头,正好与亚修斯对上眼神。

    糟糕,要出事!亚修斯心头咯噔一响。

    “喔,你在这儿啊。”少年眉尖一扬,转身向这边走来。但没想到才走出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了,抱住少年的村民嘶吼一声:“小子快跑啊!”

    亚修斯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孩子们拽住了手。熊孩子们一拥而上,径直将他拖进了小巷里,众人连推带扯,簇拥着他在房屋之间左转右移。吉尔甚至不知从哪儿摸过来一根木棒,俨然一个保镖头子。一个人跑了几分钟后,总算抵达了村口,后方已经听不见声音,看样子是摆脱了追兵。

    “不,还没有,大家小心!”吉尔却忽然惊呼起来。

    众人纷纷转过头,只看到一个人影纵身跃起,下一秒就落在了亚修斯的身后,他将一只放在了亚修斯的肩上,另一只手仔细地将衣服上的褶皱尽数抚平。少年的眼神冲有一种怪异而无奈的意味,他轻叹一声:“你们,怎么这么可爱啊?”

    “咦,难道你是好人?”亚修斯一愣。

    少年闻言表情一僵,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你是有多无知啊?”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标,那件白色的骑手服上镶着剑盾的标记,龙的侧影被隐于标记之间,向着通天的巨木翱翔而上。亚修斯看着标记,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袋,莫名的悲壮之感弥漫于心中,他呆呆地说道:“这..和那本《星空龙族物语》中的艾比夫城国学园的校徽……挺像的……”

    “那绘本就是以我们学院为原型画的,它的作者奥兹•兰硕华兹是本院第CCXC届的毕业生。”

    少年显得很是无奈,那些在他看来是人尽皆知的事在这里却成了天方夜谭一般,着实是令人无语。他不禁怀疑院长做出的决定,面前这位名叫亚修斯•布莱克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值得特地跑一趟。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我找你,是我们院长找你,真不知道你身上哪一点儿吸引了他。”少年说着,随后伸出了手:“罗歇,艾比夫邦牧龙学院执行部等VIII代行者。现在,请你和我回学院走一趟。”

    孩子们见状,就要围上来打掩护。亚修斯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因为自己现在在这儿并没有什么额外要操心的地方,而且听这位名叫罗歇的少年的意思,自己大概也不会出事。只是……自己好像还没有吃饭的样子。

    他举了举手:“那个,罗歇,不介意的话先吃个饭再说?”

    罗歇停住脚,这才意识到了这件事,他看着亚修斯,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会做饭?”

    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他站在厨房里,看着亚修斯在锅前熟练地操作锅铲,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经常这样做饭吧?”

    亚修斯动作不停:“是啊,每天都是,在我父母走了以后。”

    声音中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仿佛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能觉察到水面之所悲伤之情。罗歇意识到了什么,他侧过头:“抱歉。”

    “没事,习惯了。”亚修斯摇了摇头,“反正记忆里,也没有多少与他们有关的部分了。”——就好像,缺失一部分一样。

    印象中的父母是高大的,他们总是站在远处,凝视着自己的行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每一次梦,这种印象就会散去一点,可能有一天醒来,他就会完全忘记他们的存在吧。

    “好了。”灶火熄灭,亚修斯将另一碗亮松子饭放在罗歇面前,递过一只勺,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他听见罗歇喃喃道:“有一个回到了过去的感觉呢。是亮松子吗?”

    亚修斯抓了抓头,“我还以为这东西只有我们这儿的山中有亮松子这种东西,看来外面也有啰?”

    “倒也不是,亮松子喜温凉喜湿,怕涝忌渍,这儿是最适合它生长的地方。”罗歇放下碗,手指有节律地敲击着桌面,末了笑了笑说:“只是我曾经吃过而已,我的母亲也是这一带的人,她很擅长做这个。”

    亚修斯沉默片刻:“罗歇你好厉害啊,好像什么都懂。”

    “那又如何,照样被你们钉在这儿了。”罗歇淡然道。他调整了一下身子,恰好正对着亚修斯,显得莫名严肃,“而且,懂的多往往意味着负担。不懂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做任何事,他什么都不用顾虑,也不用后悔。但你懂得这个道理,你知道什么是错,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和你保持一致意见。结果最后,你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是一个空有愿望的小丑而已……唔,你这是?”

    亚修斯的眼里闪着热切而崇拜的光,看得罗歇有些尴尬,他赶忙咳了一声:“赶紧吃完,我们还可以赶十九点钟的车。你最好收拾一下东西,我可不保证院长见你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