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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四面楚歌3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周围人纷纷抬起头来,眼前是他们此生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远方的天际一张巨大的黑幕正在快速移动,所到之处,下方树冠失去光线陷入漆黑,仿佛亲眼目睹着日夜交替,那黑幕越靠越近,无数翅膀挥动的摩擦汇聚起惊悚的声响,竟然是鸟群!天哪!这里究竟有多少鸟!昆夷人不屑一顾的鸟雀,终因鵉神令凝聚成为强大的力量。在这禁术造就的骇人天象面前,昆夷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样规模的鸟群撞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洪巴一声令下,望月阁木台上近百个机括同时发动,千支青铜弩箭携带着惊人的气势,在黑幕中划开了无数细长的口子,所到之处血渍四溅翎毛翻飞,更有许多鸟被强劲风力扫落,损伤极大,但鸟群被鵉神令控制,既不惊慌也不退缩,它们不计其数,源源不断而来,攻势丝毫不受影响。

    元绛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四面八方的风临军自树冠跃起,首当其冲向中央攻去,他们身形灵活,箭术高超,飞起后迅速分散开来混进鸟群,以鸟群为屏障降低伤亡,小心躲避着流矢向前飞去,一旦靠近木台便挽弓搭箭。

    昆夷穿冰军团以臂力和敏捷为筛选条件,士兵能挽起十二石弩,更苦练弓箭、奔袭之术,虽受地势所限只能原地迎战,但实力不容小觑。

    整个战场上没有军旗和锣鼓,只有簇簇的细密箭声,令人心弦紧绷,不过一盏茶功夫,搭建的木台上已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操作机括的昆夷兵紧贴着弩车,靠车身抵挡鸟群的撞击,大批昆夷兵从如意门中涌出,向在木台上落脚的风临军砍去,风临军一边还击一边拆卸着脚下木台。

    昆夷铠甲牢固兵器锋利,弩车更是威力无穷,只是没料到清穹会用禁术,眼看无数弩箭损耗在了鸟群上,也是焦急万分,身强力壮的士兵挤在不足百丈宽的台子上,任凭多少力气也打了折扣,加上风临军的确有些本事,箭杀敌军毫不手软,竟将场面扳的势均力敌。两方胶着起来,谁也无法推进,木台上一片混乱,历经千年枝繁叶茂的望天树冠在箭矢、鸟群和刀剑的冲击下动荡摇摆,枝叶零落,清穹人不惜毁掉林间万物,也要将昆夷挡在外面!

    鸾影不是凶兽,无法直接发起攻击,而且体型太大容易成为弩箭的目标,只能待在战场之外,南羽立在它身旁,一边催动着鵉神令,一边焦急的观察着战况。

    正在此时,如意门处突然又涌出了一股昆夷兵,举着巨盾小心翼翼向前挪动,南羽凭着极佳眼力发现巨盾后面隐着一人,此人样貌与气质都十分特别,脸的上半部覆着一顶黄金面具,不持刀不拿箭,在箭矢纷飞中负手而立,坦然自若。

    周围昆夷兵更是对那人十分紧张的样子,南羽心生疑惑,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见那人抬头四处观望了一番,仿佛感应到南羽的注视,目光最终竟停留在了自己这个方向,面具的两个眼洞中射出了灼灼光芒。

    突然间,南羽察觉到另一个声音吟诵起了鵉神令!他几乎没有思考,瞬间就确定了是那个人!再次凝神看去,果不其然看到那人微动的双唇。

    通典被昆夷人所窃,清穹也曾预料到他们会修习一些武艺和禁术,可亲眼看着一个异族人催动清穹禁术,南羽还是毛发倒竖,身旁鸾影已现异样,南羽不敢迟疑,一跃而起攀上它的脖颈,俯身贴上面颈,轻抚着羽翎试图让它安静。

    鸾影对南羽已经认主,即便没有鵉神令也会听从召唤,可两道截然相反的鵉神令还是扰乱了它的心智,它甩着颈焦躁不安,翎毛根根炸开,鸾影一乱,鸟群顿时也乱了,它们不再向一个方向扑击,而是没头没脑的乱飞起来。

    南羽凝神试图再次催动鵉神令,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这边意外陡生,那边昆夷人没了鸟群倾压得以喘息,昆夷兵积攒的窝囊气正待释放,纷纷怒吼着向风临军砍杀过去,威力势不可挡,弩车旁空出的位置也被快速补位,眼看机括全开,空中的清穹人立刻就要陷入险境,正在这危急时刻,南絮突然飞到了南羽身旁,她将一把熟悉的弓箭塞进了南羽怀中,语气急促:“五哥,要救回圣女只有此时了!如意门这里我替你撑着,中容那边你要小心!”

    说罢不待南羽反应就将棉团塞进他耳中,随即拿出玉萧旋身而起。

    南羽知道事已至此,再作犹豫将失去唯一的机会,当下只能硬着心肠,驾驭鸾影飞起。

    姿态清丽的少女舞动着双翼悬在空中,艳丽的霓裳羽衣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垂到脚踝的银色长发和衣袂一同在风中翻飞,纤纤十指举起晶莹剔透的玉萧,如水绿眸泛着冷意,红润樱唇微启,玲琅萧音流水般倾泻而出,在她脚下盘旋两周,向四面八方散去。

    萧声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蓦地停下动作,随即痴痴颠颠起来,乱转乱晃做出各色形态,一人一鸟快速掠过人群上方,消失在如意门中。

    立夏时节,万物繁茂,云朵疏淡飘逸,大地青绿无际,姑水河面波光粼粼,草原景色一如往昔,只是再也看不到悠闲踱步的牛羊、嘶鸣疾驰的马匹和劳碌奔波的族人,四下一片静谧,只有苍鹰在天幕划过,追逐着离群的孤鸟。

    距圣女走出云梦泽已有两日,中容族人被押解回各自村落,家乡已是一派凄凉景象,昆夷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像对待牛羊一样将中容族人圈禁起来,之前的活计还得继续,因为昆夷需要源源不断的粮草,除了干活之外,一举一动都有诸多限制,要在驻兵的监视下进行。阑京更是繁华落尽,面目全非,许多屋舍都已垮塌,院墙倾倒,家家户户被翻得一片狼藉,牲畜和粮食早已无影无踪,百万中容族人蜷缩在昆夷的刀剑下瑟瑟发抖。

    十丈高台上,中容主君逢蒙与风扬、长琴三人被缚在柱上,形容憔悴,面色痛苦,身上衣衫凝起厚厚血垢,血迹沿着身后的立柱缓缓向下,渗入脚底的木板,汇成一滩干涸的褐色,跪坐在对面的七色乌黑杏眼正死死瞪着一旁终擎,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们中容的皮鞭还是太普通了,我昆夷的刑鞭想来你们还没见过,兽筋所制,长有六尺,嵌着铁球和兽骨,一鞭下去可见白骨。”终擎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听闻圣女由这几位抚育成人,想来不忍看着他们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帮我们劝劝。”

    七色横眉冷对:“你们行至此处,想必早已将道义抛之脑后,我也不再费力感化了,昆夷败局已定,绝无更改,何必挣扎!”

    “圣女能占出卦象预言战事,早早在云梦泽中建了避难之地,我昆夷得了卦象自然也有办法扭转乾坤!”

    “妄想!”

    “那就没办法了,圣女身份尊贵,还请后退两步,别被血溅到身上。”

    终擎一个眼神,副将栾巴迈步上前,挺刀刺入长琴胸口,长琴双眼蓦地瞪大,身体在剧痛中难以克制的扭曲,口中涌出了汩汩鲜血,七色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呼,亲眼看见昆夷杀人暴行,带来的冲击万分猛烈,整个人竟至呆愣住了,长琴头倒向一侧没了呼吸,一旁风扬面无惧色昂首叱骂,逢蒙则缓缓闭上了双眼。

    七色不想在这些可恨的蛮族面前有一丝示弱,她拼命将眼泪咽下,模糊视线中,栾巴的刀抵上了风扬的胸口。

    七色几乎双目沁血,她拼命的挣扎着,对栾巴嘶吼道:“住手!我以神使身份命令你放下屠刀!你若不从,必遭天谴!”

    风扬看着她,缓慢而坚定的摇着头,目光中充满了温情。栾巴显然对神使的诅咒十分惧怕,面上现出惧意,终擎冷哼一声,上前将他踢开,随即挥刀砍去,一抹扬起的鲜红映入七色眼中,她的喉咙发出了小兽般的咆哮,几乎要从压制她的两个昆夷兵手中挣脱出来,痛苦的喊叫更是带上了无法压抑的泣声。

    终擎斩断逢蒙身上的绳索,拖着他后颈的衣领,像拎羊羔一般走到七色面前,重重将这个老人抛倒在地,大刀横上他的脖颈。

    七色胸口剧烈的起伏,喉头呼声喝喝:“你既知他们对我何等重要,就该明白,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神使莫怪,我是昆夷将领,遵从军令是我的使命。”

    “让天均出来!我要与他说话!”

    “帝王之令十分明确,只要圣女绘出卦象,主君就能留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