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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清扬婉兮4

    南羽的酒意已经完全散去,头脑渐渐清明起来,看着吉光和圣女拖拽在一起,他站定开口:“今日之事纯属巧合,我无意窥探圣女秘密,我可以发誓绝不外泄。”

    “誓言无用,必须灭口!”

    七色焦急跺脚:“你快走啊!我会想办法的。”

    “我此时走了中容也不会放过我,事关仙境安稳,必要大家都放心了才算解决。”

    “哼,别说你是清穹人,你即便是中容人,今日也只能死,事关重大,你做什么承诺我们都无法放心,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吉光话音刚落,流苏园外马蹄声震天,白甲营已然赶到,七色急的捶胸顿足。

    “带我去见中容主君,”南羽上前两步,语气诚挚,“我愿用自己的秘密换圣女的秘密,希望可以留下一命?”

    “带他去见主君,我相信他。”七色拽着吉光衣袖,“别杀他,若因我杀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求你了吉光……”

    “我这就将他带到主君面前定夺,你不必求我。”吉光拂袖而去,一队白甲营冲进园中拿下南羽,堵住他的口,匆匆送往朝歌殿中。

    正殿中,七色看着眼前被绑的南羽,整个人坐立不安,脚步声传来,吉光请来了逢蒙和三公,看来已简单告知了他们缘由。

    屏退众人后,南羽干脆利落开了口:“我是清穹翼皇派出的斥候,不止我,清穹学子中大半都是,这些人被称为摘星人,目的是探查其他五族的实力,保护清穹不被侵犯。”

    殿中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大震,风扬道:“知道此事又如何,并不能挟制于你。”

    “我做摘星人入书院,并非出于自愿,翼皇抓住我唯一的弱点,也就是我的六妹,以她为质逼迫我做事,我今日泄露摘星人的身份,若传到翼皇耳中,我六妹即刻就会丧命,我将我兄妹二人性命交于你们手中,以示诚意,我绝不会泄露圣女之事。”

    七色看着南羽,难掩心中惊讶,看他总是冷淡模样,原来真的不是自愿出族,竟有家人被扣押为质,他竟然有这样的苦楚,当下心中更为不忍。

    “摘星人虽探查五族,但针对的主要是昆夷,对中容并无敌意,今日你们既已知晓,日后可多做防备,不让摘星人有机会探到族中事务。”南羽道。

    “你的家人如何能与圣女衡量利害。”吉光道。

    “在你们眼中她是普通人,可在我眼中她是一切。”南羽冷面道。

    七色和三公看向逢蒙,逢蒙思忖片刻,轻轻摇头:“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不过你若是将清穹现有兵力告知于我,我倒可以相信你的诚意。”

    南羽双瞳紧缩,语气轻蔑:“我告知摘星人之事,除了保命,也因为我厌恶权术,不喜阴谋,即便两族相争,我也希望在阳光下亮亮堂堂的进行,但这一切并不代表我会背叛本族,我是清穹人,绝不会做对清穹不利的事。”

    逢蒙起身:“吉光,动手吧。”

    七色蹭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逢蒙:“老逢蒙,你要是这么做,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南羽愤恨的瞪着面前几人:“死便死,这就是我兄妹的命了!”

    逢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刚才是对你的试探,你通过了,我会放你回去,你在书院听学一年,比起普通族人更明白仙境六族的安稳有多重要,圣女作为这安稳的根源,不能有丝毫撼动,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

    七色欢叫着抱住逢蒙转了两圈,又跑到南羽身边,连声安慰起他来。

    吉光跟着逢蒙走出正殿,皱眉道:“主君,圣女没有天赋的消息若传出去,仙境恐会大乱。”

    逢蒙道:“谁说圣女没有天赋,若在以前,此事的确难办,可圣女绘出卦象之后我再无担心,放心吧,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自从那日之后,七色在南羽面前突然别扭起来,一方面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对他经历十分同情,另一方面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又怕瞧不起自己,一时间心心念念竟然全都是南羽。

    钟声响起,夫子捧着厚厚一叠纸走进讲堂。

    “这是上次大家交来的画作,这次的画作没有任何要求,只让大家绘出心中所想,遵从内心,不拘方法,果然画作各有特色精彩纷呈,我选几幅点评一下。”

    说着举起一幅画来。

    “这幅梅花画的清丽绝俗,白雪红梅,十分惊艳,是寸泓学子的作品,值得观赏。”

    说罢又拿起一幅:“这幅画是南渊学子绘的,不用看名字也知道是女生,应该是摘下了自己的耳饰颈饰,将珍珠和贝壳的纹路拓印在纸张上,风格古朴,又寄托着思乡之情,很有意趣。”

    再拿起一幅时,学子一片惊呼。

    “没错,大家看到这幅都很惊奇,这是昆夷学子所绘,昆夷喜好用金玉点缀,上面嵌有黄白之物,此画意境虽一般,但价值却十分昂贵。”

    下方笑声响起,再举起一幅画时,笑声更大了。

    白纸上黑色的墨寥寥数笔,画了一个小孩拿着线车放纸鸢,左侧是小孩,右侧的整个画面就只有一条细细的长线,线放开几丈长,就把画布填满了。

    夫子亦是啼笑皆非:“这是昆夷的童臻所绘,孩童放风筝,一条线拉到画纸外面,虽留有无尽的想象余地,但也免不了偷懒的嫌疑。”

    最后一幅展开,众人都吸了口气。

    这是一幅风景图,山谷重叠,白云与流水相连,美景自不必说,其中意境更延伸出画面之外,广阔无边。

    “这是圣女所作的一幅绢素,气韵丰满,下笔有力,我绘画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画技,境象从笔尖生出,令人仿佛置身其中,佳作,佳作啊!”夫子感慨于画作的精美,情绪激动起来,由画作讲到对圣女的尊敬,又讲到历届圣子的贡献,学子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前排的圣女,神色敬畏。

    七色早已习惯众生膜拜,但此刻却如坐针毡,只因身后众人中有一个知晓了自己底细,他知道自己并无天赋,卦象都是编出来的,却听着夫子这样夸赞,不知心里会怎样笑话自己,七色低下头去,掩住炽热的面颊。

    煎熬中钟声终于响起,夫子离去,学子们经过七色身边,纷纷行礼,直待众人走开,七色才松了口气,和稚子向寝舍走去,看到前方南羽,拽起稚子绕另一边走去。

    “你是在躲南羽吗?你们怎么了,不是前几日还打算向他告知心意吗?”稚子道。

    七色一脸懊恼:“以前觉得难,以后将会更难。”

    小考的红榜贴出,渥丹踏进寝舍就喊:“稚子,你病了一场,榜首不再是两个人了。”

    “第一名仍然是他?”

    渥丹耸耸肩:“难以超越。”

    稚子垂头丧气坐在床上,小考前一晚,童臻喊她出去,在廊下问了她几个星象题,作为回报给了她一条鱼干,并且极力夸赞推销,直到看着她吃下才离去,稚子肚子疼了一晚,第二天考试精神不济体力不佳,自然发挥失常。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信,稚子暗暗咬牙。

    被人腹诽的童臻此时正站在红榜下,看到十七位的稚子,笑的十分开心。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书院门前热热闹闹办起了飞英会,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暖风拂来,百花盛开,湟水如一条玉带嵌在这彩色大地间,不搭帐篷也不设坐席,学子们身着绚烂多彩的本族服饰,装扮的各有特色,盘坐在绿草红花之间,一条蜿蜒溪流引入人群,马奶酒醇香扑鼻,花落盏中,由托盘载着沿溪水送去,学子们伸手取过一饮而尽,羽觞随波,洒脱惬意。

    丝竹声中,学子们作着文辞华美的诗作,有的宫体清丽,有的洋洋洒洒,有的附庸风雅,点评畅聊好不热闹,一个名为其莘的寸泓学子多喝了几盏,纠缠着要与榜首童臻较量。

    其莘侧卧草间,甩着宽大的袖袍连连叹息:“只见你整日玩乐从不用功,而我圆木为枕、带经而锄,凭什么仍不及你!”

    渥丹听了个囫囵,急忙拽着稚子问清楚,稚子摇摇手中酒盏,叹气道:“以圆木为枕,稍有转动便醒来读书,带经而锄,锄地时的空闲都要读书。”

    渥丹打个冷颤:“天哪,对自己太狠了吧。”

    那边童臻开口道:“读书多却不能理解其中意义,不过只是个装书的书簏,你这样的学法,是进到耳朵里,再从嘴里出来,嘴与耳之间只有四寸,自然不能彰显七尺的身躯。”

    稚子早就见识过他的自傲,现下听到不由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