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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见死救不救?

    刘翰林和张四五,告别了师父和一众少林寺师兄,他们先要去登封县城,释素典也是非常有心,托了登封县城里常年跑郑州的货郎吴老官带两个徒弟搭伴去郑州,然后在郑州乘坐京汉铁路去往武汉。

    而下山去县城的这段路,释素典则是让寺里的一个伙头僧跟他俩搭伴,能做的都做了,释素典在山门望着两个徒弟不时回头的身影,心里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让这两个小徒弟去上海了,这漫长的旅途,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

    在刘季看来,刘翰林和张四五可没有他们师父的那份忧心,能逃脱每天起床就是练功、吃饭、练功的日子,这俩小子的心情此刻早就写在脸上了!

    张四五满脸舍不得师父的哽咽样子,一直保持到下山的路转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山门站立着的师父后,立马就变成了一朵迎着阳光特别灿烂的花儿,兴致盎然地哼起了小曲,一路跟刘翰林是打打闹闹,不时比划两拳,少年的心性显露无疑。

    “喂,你们是不是没去过县城,瞧把你们乐的!”伙头僧看乡巴佬一样看着他俩。

    刘翰林和张四五傻呵呵的一左一右搭着伙头僧的肩膀问道:“师伯这县城里有啥好玩的?”

    这伙头僧叫做释淳厚,可是正儿八经的淳字辈,连释素典都要称呼一声师伯的,刘翰林和张四五那可是得叫一声师祖都不为过,只是释淳厚在不是寺里什么重要的人物,自己也没那么讲究,说白了就是一个烧火做饭的,那那么多讲究,平时闲了得着谁就唠,没大没小的模样寺里的僧人们也都习惯了。

    释淳厚也不在意这俩晚辈跟他勾肩搭背:“县城里是有好玩的多了,你们想玩啥?”

    “我想听书!”张四五立马叫道。刘季一声叹,这娃真的是中了听书的毒啊。

    一路闲聊,大概也就两个时辰,三人看到了登封县城的城墙。释淳厚带着两人在县城里熟门熟路的走街串巷,刘季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城市的模样,按他的时代来对比的话,这个县城,和他所在时代的边远山区小镇可能都不如,并且很脏很乱,坑坑洼洼的到处是浑浊的污水。大多数的人都是一脸菜色,佝偻着背将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三五人聚在一处眼神呆泄的看着他们。

    释淳厚显然是老熟人了,这不大的县城似乎人人都认识他,都跟他打招呼的人一路就没停过。没多一会,三人在一挺敞亮的院子门前停下。释淳厚上前敲门,门里一声吆喝:“谁啊?”

    “老官,是我。”

    “噢,老僧头啊,这就来啊。”

    显然两人认识,随着门栓拉开的声音,门后走出一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皮肤幽黑的老头来:“老哥,来啦?”

    释淳厚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这人居然叫他哥,这让刘季有点意外,看来这吴老官长年在外面跑,风餐露宿的折腾,显老罢了。释淳厚跟吴老官打了招呼进了屋,介绍了他身后的刘翰林和张四五就是释素典托他带到郑州的两个小徒弟,两人也跟吴老官问礼,吴老官点头说声好,招呼自己老妻上了些凉茶给老僧头,接着把刘翰林和张四五引到收拾好的偏房:“两位小哥,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俺们明天就上路。”

    两人点头说好,随后吴老官就回头招呼释淳厚去了。

    刘翰林和张四五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刘季提议要么出去街上逛狂?刘翰林当然愿意了,拉上张四五就往屋外走,回到院子,刚好碰到释淳厚,他要回寺里了,正准备来跟两人说一声。

    “你们这是要去哪?”

    “俺们想上街逛逛,屋里闲得慌。”

    “那你们自己注意些,碰到事了就提俺的名号,多少都是认识的。”

    随后释淳厚离开了,两答应吴老官晚饭前回来就出去溜达了。

    要说这街还真没啥好逛的,走了好一圈,都是一片死气沉沉地模样,让俩人兴趣缺缺。正不知道要干啥的时候,张四五看到路边跪着一个小女孩,身后一张破烂不堪的草席卷着一个人,那草席显然不够长,露出了两只粗糙而死白的双脚。虽然没有一个字和一句吆喝,但就是刘季也知道这是典型的卖身葬亲的意思。

    刘翰林本来没注意,这条街上这样跪着背后躺一死人的不只一个,只是张四五停在那盯着那个小女孩看着,刘翰林顺着张四五发呆的眼神看过去,也呆住了,这……这不是小兰吗?

    刘季看向那个女孩,发现真的和张小兰——那个在张家村被烧成炭的小姑娘。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难怪他俩都呆住了。

    张四五跟张小兰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认识,从小这个妹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在村里窜,有啥好吃的分给小兰,有啥好玩的带上小兰,村里谁不知道张四五把张小兰当亲妹妹看,直到刘翰林的出现,把张四五从前这个理所当然的小妹妹给拐跑了,张四五才发现自己有多生气!这是他心里讨厌刘翰林的最大原因。

    张四五愣怔了好一会,老快步走到那女孩面前用力抓着人家的双手:“二丫(张小兰的乳名)?是你吗?”

    他那瞪大眼睛充血的表情,把本来面色苍白的小姑娘给吓得哭红了脸,刘翰林赶紧上前扯开张四五对小姑娘安慰道:“妹你别哭,他是看你太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了。”

    这小丫头这么一哭,引来了街上许多人的围观,这年月本就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多,在街上闲晃悠的更多,这时候有热闹看那还不都凑上来,他们可没人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得消遣就成,这指责的、起哄的、讽刺的、冷漠的、同情的这时候七嘴八舍的一股脑喷浆而来,让刘翰林和张四五不知所措。

    “娘类个脚,人爹都死了,恁们还欺负人?”

    “怼死你个秃孙!”

    “七孙”

    ……

    这场面怎么那么熟悉啊,刘季赶紧让刘翰林跟自个对调,不管围观的人说啥,至少目前为止都是嘴炮,那就先不管。

    他从怀里掏出块素饼,递给小丫头,这丫头一看有吃的哭声立时就停下,抢过面饼来大嚼大咽,显然是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安慰好小丫头,刘季站起身向四周的人拱手:“各位乡亲,我俩是少林俗家弟子,今日是随我师叔祖释淳厚下山到此,只因为这位小姑娘长得太像俺们死去的妹妹才……”

    刘季开始了他的表演,将之前山匪在张家村的行径带着沉痛的表情从头诉说了起来,随着他所说的故事围观的众人也由围观起哄的心态慢慢都变成了同情和怜悯,就连几个平日里喜欢搞事的泼皮,也不得不叹上一句:“真是苦命的娃。”

    正当刘季快要搞定这事时,人群一阵吵闹嚷嚷声中,几个大汉硬挤开条道,一个留着两弯杨柳胡须的消瘦男子走到了刘季近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季道:“伙头僧俺是认识的,一场误会,你俩走吧。”

    刘季莫明奇妙:“敢问……”

    消瘦男子身边一个大汉着刘季不知好歹的样子嗤道:“这是我们登封周八爷!”

    周八笑着示意大汉退后,跟刘季道:“娃娃,一张好嘴不简单呐!要不要到我的店铺当个学徒?”

    刘季摇头谢道:“我和我师哥要赶往郑州,只在县城里住上一晚就走。”

    “嗯,那你俩走吧。”

    刘季也不多话,就去扯张四五,张四五一直蹲在小丫头面前,看着她的脸出神。刘季拍扯了张四五好几下才让他回过神来跟着刘季往人群外走。

    刘季非常严肃地问张四五:“师哥,你还记得当初咱在下山前怎么说的吗?”

    “记得,低调不多事。”

    “这才走了几步路,你就给整了这么一出,上海还有那么远,这么搞咱们能到上海吗?”

    “可是,那丫头太像小兰了,俺没忍住……俺的错。”

    “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杨柳胡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要不是认识老头,咱俩指不定要被人家怎么拿捏呢!”

    “行行……俺知道错了。”

    俩人站正在街边说着话,就见刚才那个小丫头被杨柳胡子一伙给强行扛在肩上带走,那丫头哭喊撕打的挣扎:“爹……俺爹还没埋啊……爹。”

    张四五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拳头都攥紧了,刘季看他又有点忍不住了,赶紧扯住他:“你他嘛的是不是傻批!那是张小兰吗?你嘛批的脑子有病是怎么了?”

    这一骂非常的现代化,张四五也大概是听得懂的,稍微松了下来,刘季接着说:“这事看到现在,那姑娘肯定是欠了杨柳胡子的钱,现在没钱还,只能拿自己抵债,估计是他爹干的好事。”这种烂俗的电视剧套路,刘季以前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旁边一个嘴碎的大娘听着刘季的话,接过话茬道:“可不是嘛,那姑娘我认识,叫上官雪,他们家在县城本来是大户啊,他那爷爷还是前清皇族的什么亲戚,给他爹留下子一大堆银子,可他那爹败家,又是赌又是吸(鸦片)的,前年把屋子卖了,去年把老婆卖了,今年把自己扔河里了。”

    “是他爹欠了人家的钱吧?”

    “那可不,说有欠十个大头(大洋,银元),啧啧啧……周八爷收去当养媳(童养媳)勒……”

    所谓童养媳,就是从小被人抱养,长大成年后,就要成为那家的儿媳妇。对刘季来说只存在于百度名词解释的事情,如今真实的在刘季面前上演,他仍有恍如梦中的不真实感。

    听着大娘说着,杨柳胡子一行人路过刘季和张四五身边,那姑娘看到张四五,眼睛掉着泪花的哀求道:“哥……求求你……救救我。”刘季暗道一声完了!果然,张四五一个箭步就奔了上去,刘季还没来得急阻止,张四五两拳三脚就放倒了那三个大汉,将上官雪给抢了下来。

    光说功夫拳脚,刚才那几下干净利落,刘季和刘翰林都得竖个大拇指说声彩!露了这么一手功夫,周八爷被唬住了,但他也是这登封县城遮奢的人物,见过场面:“俩位本与此事无关,如今是要管此事了?”

    人都打了抢也抢了,张四五面无惧色地对周八爷道:“这丫头欠你多少,上少林寺找我师父释素典要!”

    周八爷冷冷一笑,刘季心里骂一声傻批:“这事到现在要是钱就能就好了?”刘翰林担心地问刘季:“八宝,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小不了,你看刚才那三个大汉有一个早跑,肯定是去叫人了。”

    果不其然,没多会那跑掉的大汉引回来不下二十人,把他俩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拿着刀枪棍棒有模有样,脸上不是一脸就是戏虐,张牙舞爪的就等着老板开口弄死他俩了。

    周八爷被手下围在中心,悠悠然地笑着:“钱,俺不在乎,但俺周八的面皮不能倒了!”

    这话一出,周八手下的人一拥而上,刀枪棍棒就往俩人劈来,张四五和刘季护着上官雪退无可退,刘季心里只能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啊……

    电光火石之间,斜刺里一根竹杆悄无声息的戳到了那群大汉的脚下,横向一扫,将他们通通带倒,摔了个狗吃屎!

    刘季和张四五几乎同一时间惊呼:“老僧头!”

    没错,正是老僧头释淳厚,本来他已经跟俩人道别,在集市上采买了些干货正要出城时,就看见人群呼拉拉的往一处喧闹的地方聚集,他本来不想多事,可看到周八的一个护院带着一群人呼拉拉的赶过去,嘴里还说着:“弄死那俩娃娃。”他就感觉不对劲了,赶紧跟过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啊,正是自己带来的那俩个蠢货!看着他俩被一群大汉围堵,也顾不上其它,随手找了一根竹竿,先把俩人救下来再说。

    解了围,释淳厚站到俩人身前,看到他俩护着一个小丫头,大概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狠狠地呛道:“走的时候俺说了啥?”

    这话让俩人惭愧无语,只是张四五还是硬着头皮低声说了句:“师祖,见死到底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