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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等好事

    朝邑城的晚上总是熙熙攘攘的,这个边塞小城人多的地方就像是蝗虫扎堆了似的,巷子里一眼望去拥挤不堪。而城外却是杂草遍地,不见几个人影。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晚上还如此的热闹。朝邑城风月巷大多都是穷鬼,醉鬼,和烂赌鬼。一个个醉生梦死的混日子,好点儿的在街边支个小破摊儿勉强度日,混的烂点儿的在哪个角落一堆碎,生死皆由命定了。

    风月巷中有个两层的小酒馆,也就是城里上层人家能光顾的地儿了,勉强还算不那么挤。门口木质刷了红漆的柱子有点斑驳,金灿灿的牌匾还有些许掉漆,毫无风格可言,实在是没什么水准。

    二楼常有些卖身的姑娘,浓妆艳抹的过来讨日子,一楼是些外来的商户在这歇脚。这个地方虽说不是太便宜的,但在这穷地方,外来稍微好点儿的人家都能装个大爷了。转角楼梯下有一方小桌子,那块总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常客醉生梦死,喝的也是铺子里最廉价的酒。

    转角处幽幽传来一句:“再来一坛呗!”

    这个喊话的人发绳都不知道喝丢哪里去了。乌黑的长发如瀑一泻而下,一双眼睛似在水里浸过的黑曜石一样清澈,嘴角微微上扬,配上一副略带阴柔的面庞竟有一丝妩媚之感。纯净的瞳和妖媚的唇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倒有一分浪荡之气了。

    “阿召,你这个月的例钱可都提前让你喝没了,你拿啥子买!去去去,回府里干活赚赏钱去。”

    店小二撇了他一眼,抓起他喝空的几坛酒,拿着洗不出颜色的抹布随意的蹭了两下满是油腻的桌子,转身时还拿抹布甩了他的头一下。

    阿召迷迷糊糊带着酒气一只手勉强撑起脑袋说道:“哎你这人,我又不是给不起酒钱了,再来一坛,最后一坛!”

    店小二头也没回的说了句:“滚!”

    阿召实在是失落,喝的正尽兴呢,咋就还能给断酒了呢!摸了摸自己身上,可真所谓是啥也没有,要愣说有,也有,粗布衣衫上那两块丑补丁!

    阿召摇晃着哐当一声摊在了椅背上,仰天长叹:“难呐,难呐,谁要今日请我一坛酒,我可什么都愿意。”

    话音刚落,一对儿老夫妇携手走了过来。那对儿老夫妇眼神像个寻见了个宝似的拿手拍了拍阿召说道:“小伙子,这酒多少钱一坛阿。”

    阿召回头看了一眼,带着醉眼笑盈盈的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不贵不贵,二十文~要是请了我一顿酒,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以后您二位家里有个什么跑腿用人的地方,您尽管吱声。”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请你一顿酒倒是小事情,不过还真有些事需要麻烦你帮帮忙。”

    “好说好说,先拿酒来”阿召没所谓嬉皮笑脸的说道。

    “小二,今天这位小哥的酒我全包了,接着上酒!再来几盘爽口的小菜,记住要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老太太抻着脖子急道,老头在旁扭捏着欲言又止。

    “好嘞”小二一溜烟儿的跑去取酒了,嘴里还念叨着:“竟然真的有人给这傻缺买酒喝,我可得快着点,不然这俩大头走了我上哪收酒钱去。”

    老太太从旁边拽过来一把凳子拉着老头儿坐在了阿召旁边,老头儿总带着扭捏,但是也没多说什么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小二颠颠儿上了两坛酒,带着奇怪多瞧了两眼就继续忙活去了。

    阿召一看酒来了,立马来了精气神儿,一把揽过了一坛,嗖一下迅速的揪掉了酒封,细细的嗅了一下酒香,顿时喜上眉头。

    老太太一把挡住了阿召的手说道:“小哥儿别着急,我还有话要问。”

    阿召急也急不得,毕竟是人家买的酒,悻悻的回答道:“有事儿您尽管问。”

    老太太挤出一张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的脸问道:“小哥可有娶亲?八字可是纯阳?”

    阿召愣了一下回答道:“你怎知我八字纯阳?”

    老太太笑嘻嘻的说:“老婆子我也算是半吊子懂些,命格什么的也能看得出点儿。”老太太紧接着急问道:“小哥可有妻室?”

    阿召喝的也是醉醺醺的,脑子哪转得过来弯,一心只惦记着老太太旁边的酒,想也没想的答道:“哪里来的妻室,我这酒鬼命,拿什么娶…”

    老太太脸上都快掩饰不住笑意了,赶紧把酒放到了阿召手里继续说:“小哥好福气的,我这儿正好有一门好亲事…”

    还没等那老婆子说完阿召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打断她说道:“哎哟这个事我可帮不上忙的,我分文没有,哪个姑娘家肯跟我的。”

    “小哥不用担心,我说的这姑娘,可是倒搭彩礼咧。”

    说罢老太太提溜眼儿寻看了一圈,看没什么人在意这个喝酒的小角落,便在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个小钱袋子。

    老太太往阿召那边坐了坐,以免别人偷看到,打开个缝,给阿召瞧了眼钱袋子里面那金灿灿的金锭子。

    阿召斜眼儿一瞅,我的妈呀,自己见都没见过金锭子,这一小袋儿够他大半辈子的了。

    “嘿嘿,小哥儿可愿意这门亲事啊?”

    阿召迷迷糊糊的寻思着,这绝对是别的城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重金求婿,估计不是个丑八怪就是闺中就破了身子的,否则谁家能看上他的。

    可转眼一想,自己本身就没打算娶妻的,自己本就好酒,谁跟了他,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索性别去霍霍人家一生。不过对方要是个丑的或是没人要的,跟自己凑一对儿搭伙儿,也没什么所谓…

    “这…人家未必相中的了我…”

    阿召思绪混乱的不行,酒劲儿也直奔脑子上冲,支支吾吾的回了句,说着又往嘴里倒了口酒。

    “哎哟,小哥儿这是什么话,相的中,相的中的呦!”

    老太太生怕阿召想明白什么似的,怼了一下老头儿说道:“把东西拿来!”

    老头儿抿着嘴,做了一番极快的心理斗争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纸。

    老太太一把夺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你瞧瞧你,可团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抹平了纸跟阿召说道:“小哥儿别犹豫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多好的姻缘啊,这是婚契,小哥儿按个血手印儿这事就算定了。”

    还没等阿召回话,老太太抓起阿召的一根手指放嘴里就给咬破了,没等阿召叫出声就清晰的按在了那张皱巴巴的婚契上了…

    翌日。

    “又特么给老子在这偷懒!”

    “我的剑谱你买回来没有!”

    “赶紧给我滚起来!”

    阿召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抬眼就看到一个拳头咚的砸在了自己额头上。

    “买回来了,昨日早晨就买回来了,放在公子房里了。”

    阿召揉了揉脑袋,麻利的爬了起来。

    “废物东西,天天就知道在这偷懒。”想来是自己找都没找过,也不能多骂什么的,说罢又补了阿召一脚出去了。

    阿召心里生闷气,一个草包天天对自己颐指气使,算个什么东西嘛。苍天无眼,这么个人竟是仙家的孩子,天天让自己东跑西颠买剑谱,实际上哪里是剑谱,明明就是些春宫图。

    阿召脑袋因为昨天喝了大酒有些疼,昨日里发生了啥都有些记不清了,揉了揉太阳穴出了他那个小破屋。

    要说城里下三滥的人挤着,但还有一方净土是没什么人会接近的,那就是这个宅子了,马氏海桐仙府。马家虽然是仙门世家,掌管着这朝邑城一方水土,但却也是在众仙家之中占个末等的。

    阿召自小父母早逝,辗转进了这马家打杂儿,后来因为跟马家公子年龄相仿,又被提了侍童,所以成日里也没什么活儿。

    这不眼看闲下来了,阿召就拿着一个苕帚嘎哒乐颠颠儿的扭身钻进了一个别院往里偷看…

    别院中央坐了一个老人在雕木头。一双苍老手干枯得像树干一样,爬满皱纹的脸上双眼已经凹陷了进去。虽然老的不成样子了,但是整洁的衣衫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还让他有着些许的体面。

    那老头儿眼都没抬的说道:“阿召来了。”

    阿召哂笑了一声:“薛老还是那么耳聪目明啊。”

    “什么耳聪目明,一把老骨头罢了。”

    薛老虽然自嘲,但是能看出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任谁都能看出来,这薛老先生很欢喜阿召的到来。

    薛老抬眼看了看阿召脑袋上的红肿说道:“马大公子又打你了?”

    “嗯,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嘛!可我就真是不明白!这样的人!竟也能修仙?”

    薛老笑了笑说道:“人各有命,这马公子出身仙门,自然是修仙之人。像你凡人托胎,自然生不出魄丹。没有魄丹,一辈子都修不得仙的。不过退一万步来说,马公子就算天资聪慧,勤勉练功也没什么用,顶多欺负欺负凡人罢了。”

    阿召问道:“为什么啊?”

    薛老讲解道:“这魄丹也是分品阶的,马家公子生来就是下等品阶,就算进了陵山学院,也修习不成什么的。”

    “那最高阶魄丹是啥样啊?”

    阿召自小喜欢听这些个仙门里面的门门道道儿,觉得甚是有趣。

    薛老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木雕,眼眸里尽是沧桑,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说道:“最高品阶的魄丹,是金魄。这千百年来,我也就知道一个人有。”

    阿召眼睛亮晶晶的,这岂不是天下无敌啦!

    “谁呀谁呀?”

    “当今的血莲鬼王,不过,传说中鬼王金魄早在三百年前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