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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青衣

    苍山某处的一个山洞里,一群穿着暗红色布袍的人正围成一个圈,跪在地上祭拜着一个青绿色的石雕,其“身体”被一些染红的布料包裹着,“脸”上则只有一只半闭的嘴巴,并无其他器官,显得诡异至极。

    信徒们身后则站着几个戴青色兜帽的“神使”,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互相之间打了个手势,为首的一人拿出一本古卷,嘴唇微动,同时,洞里刮起一阵阴风,石壁上的火把瞬间从明黄色变成了青绿色,不等人们反应过来,那尊石雕周身的红布突然爆开,径直飞向每一个“信徒”,只瞬间便将他们的头部紧紧缠住,接着,一道道黄绿色的“气”顺着布带流下,仅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便瘪了身子,缠住他们的红布则变得更加猩红,而那石雕上的那只嘴巴似乎又张开了一些,露出泛着妖异颜色的片片獠牙。

    ……

    遮云峰底,有人在一块巨石生起一小堆篝火。两只半熟的兔子被穿在两根铁签子上,正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噼啪”的响声,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分外诱人。

    两个旅者打扮的人正坐在火堆边闲聊,其中一位长着鹅蛋脸的青衣少女道:“师兄,咱们已经在此地找了两天,什么都没发现,是不是那些冒牌货根本不在这里。”

    女子的师兄则是一位长着丹凤眼的男子,只听他温声说道:“青鸾师妹,既然师傅说他们在这附近山里,那肯定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他老人家是不会搞错的。”

    青衣少女皱了皱鼻子,显然对于“师兄”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埋怨道:“拾柒师兄,你咋对师傅说的话那么深信不疑,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又不知道此处的真实情况,也不是没有判断错误的可能嘛。”

    拾柒轻轻叹了口气,他从来都拿这个有些的“不听话”的师妹没有办法,但相处时间久了却也慢慢习惯了,深知对方没有任何坏心思,只是这两日确实辛苦,微微发一发牢骚,反正师傅他老人家也未必听得到,便随她调侃了。

    青鸾见对方不理会自己,轻轻哼了一声,便拿起烤好的的兔肉大快朵颐起来,似乎并不怕烫嘴。

    忽然,师兄妹二人的注意力被远处“奇景”所吸引,只见一股至阴的“气”流漩涡凭空出现在一座山峰上空,甚至连月光都有些扭曲了。

    青鸾急忙放下手中的食物,甚至顾不上下咽,便指着那座山峰道:“日..日兄!”

    拾柒快速地点点头,匆忙说道:“那些邪教徒可能正在山顶举行某种仪式,师妹,快!去晚了他们可能就逃了!”说罢,单手一挥熄灭火苗,拉着师妹便向那处赶去。

    二人在林中疾驰许久,忽地,拾柒停下了脚步,似是发现了什么,示意青鸾躲在树后不要出声,从树丛间隙向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水洼里,躺着一个人,胸口还插着一根长长的铁刺。

    拾柒向侧面打了一个手势,青鸾便明白了师兄的意思,她自身虽不擅战斗,但长于探查之术,这也是师傅派她前来的原因之一。

    只见她盘坐在地上,双手各掐出一个道印,体内的真气便源源不断向头上聚集,竟是在额头上张开了一只虚幻的眼睛!

    天目!能够在有限的范围内看到一切灵气流转的痕迹,而且随着修行位阶的提升,探查范围还会不断扩大,这是放眼全世界都难得一见的天赋。

    青鸾使用天目细细探查着四周,除去他们二人外,周围并无其他人影,而躺在地上的人体内玉府已经干涸,说明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除了那根铁刺周围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仅仅过了几分钟,青鸾体内的真气就无法支持她继续维持“天目”了,她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个术法虽强,但对施术者消耗极大,拾柒显然清楚这一点,在确定周围并无危险后,他赶紧示意青鸾打坐休息,自己则单手持鞭,慢慢靠向那具倒在水洼中的尸体。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沾满泥水和血污的青袍,长长的兜帽遮住了面部,左手扶着那根贯穿身体的铁签,似是临死前想要将其拔出来,而右手则是紧握着,手掌内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青鸾不放心师兄一人前去,忍着全身的虚弱,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想要询问情况。

    拾柒一把扶住她,满眼担心地说道:“师妹为何不再调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便是了。”

    青鸾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轻轻推开拾柒,示意自己没事,要强地说道:“办正事要紧,师兄你可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

    拾柒见状将心疼藏在心底,因为他从来都拗不过她,便有些气馁地蹲下身子准备查看这具尸体,只见他慢慢掀开尸身上的兜帽,而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他一惊!

    那尸身的面部干瘪,骨头都险些塌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显然是中了某种“邪术”,青鸾倒是毫不意外,但她突然想起刚刚使用“天目”时,始终看不清此人右手中握着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从她的视角中,那物什是一片黑色的漩涡。

    拾柒注意到师妹始终盯着尸体的右手,便挪动身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掰开,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些黑色的碎片,在月光下反射不出任何光泽。

    青鸾灵机一动,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开始拼拼凑凑起来,片刻后,竟是复原了其本身的样子。

    那是一个只有小半边脸的面具残片,而其样式他们却从未见过,细细摸索,在面具内侧竟然刻有一个暗色的字,师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问。

    而这个字,便是“乙”。

    ……

    时间稍稍往前,悬剑峰上。

    莫桑榆将凌人麓叫到刚刚“龙吟”所在的地方,那处的地面已经裂开,形成了一个几米见方却深不见底的洞。

    他双手微掬,一个散发着阵阵浅绿色光芒的圆球便出现在空中,莫桑榆将其轻轻抛向洞内。圆球所到之处黑暗皆被驱散,就在其落到洞底快要消散之时,二人突然发现,洞底侧壁的石缝里长着有一株酷似韭菜的植物,叶茎上还挂着一个水滴形的果实,那一定是祝余仙果!

    二人皆是面露喜色,稍作商量后,只见莫桑榆幻化出一道粗壮结实的藤条直通洞底,而凌人麓则从洞口一跃而下,抓着藤条快速向底部滑去。

    就在此时,洞口的石壁突然像是活了一般,迅速收紧,莫桑榆见情况不妙,一边快速拉起藤条,一边引出“本命真气”试图阻止洞口收缩的速度,然而他的真气接触到洞口就立刻消散了,仅仅数秒,洞口闭合如初,甚至连一道微小的裂缝都没留下,莫桑榆心里深深担心着凌人麓此时的处境,因为以他自己三阶的实力都无法撼动这石壁分毫,更何况凌人麓才仅仅一阶,而且他判断这个“陷阱”定是那个古老的阵法在捣鬼。

    就在莫桑榆准备尝试破阵的时候,忽然感知到有两个人正在急速向峰顶飞来。

    他飞快地思考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肯定无法破开阵法,而且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两人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出于保险起见,他决定先不和对方打照面,随即一个闪身来到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使出“蔽灵术”遮蔽自己周身的真气流动,再用“隐身术”隐匿了自身的踪迹。

    片刻后,一只“纸鸢”平稳落在刚刚莫桑榆所在的位置附近,拾柒和青鸾二人从其背上跃下,它便立刻化作一张折纸飞回青鸾的怀中。

    师兄妹二人谨慎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青鸾本想再开一次“天目”,却被拾柒师兄严肃地拒绝了。

    眼前的情景让莫桑榆松了一口气,想必这二人的修行位阶一定不比自己高,不然不可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邪道”的修士,不过无论如何,人不可貌相,他决定还是先静观事态的发展,再做打算,至于落在洞里的凌人麓,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求好运了,不过莫桑榆倒丝毫不担心他有生命危险,毕竟“那位”是不会让他轻易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