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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接近

    但是在学校,我和云峰的接触却多了起来。我们会心有默契地展开学习竞赛,会就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会对某件国家大事展开大辩论。云峰常常有许多匪夷所思的观点让我震惊,虽然我表面上对他满不在乎,内心深处却暗暗敬佩他。他发表那些高谈阔论时的样子越来越像干爹了。学校有个博学多才的常老师,他特别喜欢我,夸我有悟性,接受能力强,我也特别喜欢、敬重这个老师。知道老师喜欢打羽毛球,就央求着父亲,让他在我们学校操场上安装了一个羽毛球网,买回来几把羽毛球拍,美其名曰供老师们娱乐。事实上,在学校,只有常老师一个人喜欢打羽毛球。所以,虽然有了球网,却没有对手。为了不让常老师扫兴,我就成了老师唯一的队友。每次老师兴趣来了,我总要陪他小练一场。这么陪练下来,我的球技突飞猛进,后来加入的好多同学也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云峰以前从不参予,直到我到他家留宿了几次后,他才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并且很快成为继我之后,唯一可以陪常老师博杀一番的人。我们常常在球场上一较高下,打得难舍难分。不过,几乎每次,我都会以几分之差险胜于他。

    有一次,我们正在球场上大汗淋漓地厮杀,云飞突然来到我们学校,站在球场外看我们打球,他的身后依然簇拥着一大帮人。不知怎么,我突然有些分神,动作含蓄起来,反应也有些迟钝。云峰瞅准时机,一技大力扣杀,羽毛球从球网上“嗖”地一下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我的额头上。这球有些力道,我疼得倒吸一口气,捂住额头,暗自懊恼,“呀,让云飞哥哥看到我的糗样了!这个坏云峰!”

    云飞和云峰都跑了过来。

    “怎么样?疼得厉害吗?”云飞关心地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云峰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来抚摸我的额头。虽然是道歉,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藏不住的笑意。我恼羞成怒,一跺脚,大叫起来:“云峰!你这个坏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挥起球拍,向他头上使劲砸去。云峰吓得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冤枉。我不依不饶,在后面玩命追他。云飞哥哥看着这一幕,止不住大笑起来,他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大笑起来,操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再无处可逃,被我抓住,用球拍在他后背使劲拍了几下才算完事。

    中午放学后,和同学们分了手,我独自一人回家。云飞哥哥突然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温柔地问:“瑛子,额头还疼吗?我看看,要不要抹些药膏?”

    “不,不用了吧?!”我迟疑地说。其实额头已经不痛了,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如实对云飞哥哥说。潜意识里,我想让他给我抹药膏。

    云飞哥哥撩起我额前的头发,凑近来看我的额头,“噢,好像没怎么严重,只是有些泛红,我还是给你抹些药膏吧,这样明天就能好了。”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我脸上,麻酥酥的,有些痒,但感觉很舒服,我有些微醺的感觉。

    “嗯,好的。”我软绵绵地回答。

    云飞哥哥小心地从药瓶里挤出些药膏来,细心地抹在我的额头上,还轻柔地按摩了几下,才轻松地说:“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低下头,他又说:“小峰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真跟他生气吧?”

    “当然,谁会真得和他生气呢?”我小声地回答。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异性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不知道是羞涩,还是高兴,也许还夹杂着些许慌乱、忐忑与不安,我也搞不清自己的感觉。总之,我没有了平时的坦坦当当,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云飞哥哥大概察觉出我的异样,他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说:“哥哥回去了!自已小心些。”

    “好的,哥哥慢走!”我忙不迭地说。

    等看不见云飞哥哥的身影了,我才慢腾腾地往家走,一路上,脚步轻飘飘的,象踩在棉花堆里。

    据听说,云飞哥哥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孩。这个人便是张素素。

    全校200多名同学,我只喜欢这个叫张素素的女孩。素素比我大一岁,因身体赢弱,在四年级时留了一级,由此便和我成了同班同学。都说同性相斥,尤其是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同性。但是很奇怪,素素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女孩,她成功地俘虏了全校师生,获得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青睐和喜欢。她是多么漂亮啊,皮肤如婴儿般的白皙干净,眼睛黑而亮,个子高挑修长。除了异常漂亮的相貌,她的个性还相当温柔,说话时总是轻声慢语,无论多大的事情也不曾让她惊慌失态。我几乎没见过她大声地对别人说过话,甚至于她几乎不用说话,只用她那双黑而亮的眼眸温柔地、含情脉脉地看向人,便没有一个人会拒绝她提出的要求。她是那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如果有人不喜欢她,那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个不喜欢她的人的错。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我是如何艳羡她的美貌和性格,以至于我可以心平气和地理解她成为云飞哥哥梦中情人这件残酷的事实。但是,尽管如此,并不代表我会接爱这个残酷的事实。事实上,正是由于素素的存在,才充分激发了我内心的征服欲望,我的好胜心气焰高涨,全力朝着塑造更优秀更美好更出众的自己而努力,每时每刻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我说不上什么理由,但我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的风光盖过我,即使那个人是貌美如花、温柔善良的素素,我必须是这个学校最出色的女生,我要把素素从云飞哥哥心里赶出去,他欣赏的人只能有一个,而那个人只能是我。事实上,上帝待人总是公平的,那个美丽的、万人羡慕的素素,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学习成绩,比如运动,比如家世背景。当然,也正因为这些缺点,素素才能摆脱遭人忌恨的可能性,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柔相待,与周围的一切和平相处,幸福地生活在万千宠爱当中。她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可以把她吹倒,这一点她怎能同彪悍强壮的我相比?于是,我和她之间不可思议地建立起一种惺惺相惜的友谊,正如我喜欢她一般,她也疯狂地喜欢着我,甚至带着某种程度的崇拜。

    我们那时的学习相对轻松,假期也特别多。每到放学或放假的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就会一起在村子附近的大山里摘野果子,追逐打闹,肆意撒欢,这样既可以消磨时间,释放我们无处安放的精力,又可以弥补物资的匮乏,摘些新鲜野果子充饥、解馋。那时候,我们是一群被人羡慕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无忧无虑的人。而我是那个群体中最快乐的一个。因为在这个群体中,我最有权威,小伙伴们全都唯我马首是瞻。每次我们到哪玩,玩什么,怎么玩,都由我说了算。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讨好我、回报我,因为我时常有新鲜的玩意儿和美食分给他们共享。等我们在山上摘果子时,我会享受我的特权,找一块松软的草地,躺下来,优哉游哉地唱首欢快的歌,或叼一根细长的狗尾巴草,悠闲地欣赏蓝天白云,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而小伙伴们则会漫山遍野地去摘果子,然后把摘来的果子交给我。我会留下最好的一部分,将剩下的果子按我对他们的喜好程度参差不齐地分发下去。即使分得不均匀,有多有少,小伙伴们也不会有意见。素素每次都摘得最少,但我分给她的却是最多。云峰却根本不服这个游戏规则,他从来不会把摘来的果子当众交给我。他会把它们装在兜里,自己一个人独享。不知怎的,我从来不敢像对待别的不听话的小伙伴那样理直气壮地、大张旗鼓地处罚他,我会假装不在意他的做法。小伙伴们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都知道,云峰是我的干弟弟,这是他们以为云峰可以享受特权的唯一理由。而云峰呢,他会在回家时把他剩下的果子偷偷塞到我兜里。因为这个小秘密,我原谅了他每次当众的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