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伺神少女
果不其然，如他所设计那般，回归正稳定进行。
坚守古誓，百谷王依他所指，在既定的时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完美地遇见了破了羊水的妇人。
“主人！”一道熟悉声音惊扰了他的欣喜。
有过一瞬间的惊讶，宫殿里从未有人声，旋即誓言浮现，提醒了他这道人声为何出现在此。
转身，他看见了神庙里那个农妇，压抑诧异，淡然道：“你还是来了。”
在神庙里，他囿于自己的回归计划，神识狭隘，并没有认出那个孕妇便是她。一个日夜不曾离开神庙的少女，究竟如何认识百谷王？他对这个秘密好奇无比。
一对温柔的眼珠子依旧波光粼粼，犹如湖面装入眼眶中，纯净且坚定。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甚至熟悉无比，在神庙里，日夜都可找到这双眼睛，从不曾消失不见。
“习惯了。”农妇恢复了昔日的模样，依然是那个为他打扫神庙的虔诚少女。
这是少女时，她在神庙里许下的誓言，而他竟然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任由神息沾染她。
“随你。”他习惯了孤独，对她真正的到来毫无准备，霎那间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湖心够大，这么小的身躯，在宽敞的宫殿里总可以找到安置她的地方，应该不会妨碍他。
誓言出口，覆水难收，他无法驱逐她离开。湖心已识她的气息，且允她自由出入，该是得到了万水之息的认可，否则任何神魔都无法进入湖心。
湖心真正的主人，从来都是万水之息，他只是玄冰宫殿的主人。
当年，建立玄冰宫殿于湖心，为了得到万水之息的认可，他近乎废了一身修为。奄奄一息之际，才得万水之息的认可。万水之息入住湖心，瞬间便救活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湖泊。其后，也是得到万水之息的日夜滋养，他才迅速恢复。
就算没有万水之息的认可和借腹出世，她也早已是神庙的守庙使者，今日结果并不会改变。按照誓约，伺神少女死后，也会循神息来到湖心，继续伺神的愿望。
她似乎注定了要来到这里，这是他无力改变的。
可若是按人族规矩，她为他的回归提供了母盘，应尊为生母。双重身份，令他有些惊慌所措。孤寂的湖心自古只有他独居，如今却多了一个因为染了神息而蜕变的人。
湖心便有了声音，从此不再寂静，但他需要更多时间适应这种改变。
“主人在担心？”她一点都不畏惧神庙里的真神，上前揉开了他眉间的结团。
虽然不像神庙里的神像骇人，但他现在的模样不是犹留，而是玄冰躯体。野林之人最易误认为是竹鬼才是。“你为何不怕我？”他有些意外人族的适应能力。
“主人的气息，有何可怕。”少女的神情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你叫什么名字？”他可不想农妇称呼她，仿佛在提醒自己，这是生母。
“善水。”
一个极其简单却好听的名字！湖心之水引自万水之泉，并成为万水之息的居所，才能源源生息，保证玄冰宫殿永不枯竭。或许冥冥之中，她的到来自有定数。
“善水，你如何确定我就是你昔日所伺之神？”他好奇人族的判断力。
“无论主人是何模样，主人就是主人。”
区区凡人竟有此辨识之能，莫非她在沾染神息之后，就她本身已经独立生息。“任何模样？”他有些不信。
“自幼便许下伺神的心愿，多谢主人的成全。”善水没有忘记少女时的跪拜礼。
“湖心不是神庙，没有那些规矩。”他一想到她为自己的回归提供了母盘，便无法再如神庙里那般自然接受这种跪拜。
“主人在担心什么？可是陈家。”
一个打扫神庙的凡人，都在他的意外之外，何况野林和人族。“为何是你？”无形之中似乎有其他力量在掌控他和野林的命运，这让他有些不安。
莫非，在神识之外，还有他看不见的事情要发生？
“善水感激主人许我永生永世伺神的心愿。”善水望着他有些茫然。
她自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按照原计划，本挑选中的母胎是陈家族长夫人，不知什么样的力量却无声无息地替他换了个母胎。难道是希望他不要扯进陈家权利之争？可她是百谷王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任何事情，只要扯上人族内部诸事，他变失去了判断。“你认识百谷王？”他想确定这件事情。
“可是七子七族的陈家族长？”
他没有回答，只是直视并等待回答。
“应是家姐，不是我。”善水坦然相告。“家姐与父母生活在村落中，曾经救过他一命，想必是认识的。我自幼住在神庙的老宅中，与祖父母生活，从前并不认识百谷王。”
“为何百谷王在神庙里，一见你，便决定将腹中之子立为继承人？”七子七族中，他挑选了百谷王，自然有过一番思虑，绝对不会随便就决定自己的人世之路。
“我和家姐是双生子，模样一般，只是性情不同。”
“那你家姐......”
“已平安诞下双生子，与主人同时，是两个可爱的男孩。”
本还在为陈家的首领人选而发愁，闻此消息，他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陈家后继有人，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家姐只是寻常......”
“有我。”他清楚一个寻常农妇之子要成为七子七族的继承人的艰难。
“善水替家姐及她的孩子谢过主人。”她执意行礼。
这一个跪拜，他立即头昏眼花，神识混沌，不得不命令道：“快起来！”
“主人！”善水意识到了他的异样。
“玄冰宫殿里，无人族规矩，你不必再行此礼。”
“主人可是要赶我走?”
“只要你不行跪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几乎失去了平衡，整个玄冰宫殿如水波荡漾。“你为何取名善水？”母盘之恩，不足以让他神识混沌。
“听阿爹说，当日母亲行至清泉出时腹痛难忍，就在清泉中生下我和家姐。于是取名善水和若水。”
寻常清泉，不应有如此造化，更不可能干扰他的神识。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他是再也受不起她的跪拜礼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行跪拜，否则，不是你走就是我走。”此时，他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玄冰宫殿动摇，一定是万水之息在发脾气，善水究竟是何来历，他现在完全没有了力气瞎琢磨。
毕竟，还有偌大的野林等着他去守护。
整个过程，只有一件事情是例外的，那便是陈家的内乱。他还是低估了人族内部的纷繁复杂，以及百谷王个人无法掌握的变生不测，譬如陈家族长夫人。身为正妻，她不会让私生子成为继承人，她背后的势力也绝不允许苦心经营的家族势力，在顷刻之间坍塌成废墟。
如今这位夫人与博赫努一之间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亲自去问博赫努一了。七子七族之间的情义如何，他深信不疑。就算断了情义，也有誓言制约。居住在博赫城堡里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已足以看清博赫努一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是那种管不住胯下肋骨的男人。
这一切，恐怕只能等他回到阴城，才能弄清楚。
“主人，”
万水之息入住湖心以来，从未发过脾气。“我叫犹留。”从这一刻开始，在她面前，他已经放弃了神的尊严。
“善水伺神初心不改......”
“我不喜欢，也不习惯。”他只好搪塞道。
“怎么就突然不习惯也不喜欢了？”她嘟囔道。
又是一阵晕眩，看来从今往后，也不能对她发脾气了。“有几个野林朋友随我而来，他们应该是好像被光人吞噬了，你可知是何缘故？”
“那是主......那是你自己设下的宫门。”
原来如此！“他们会如何？”脑袋晕乎乎的，他懒得去想自己以前干了什么。
“应该无恙，他们既然随你回来，自然染了你的气息。光门认识你的气息，不会轻易夺取他们生息。只是......”
这个只是，让他更晕眩了，艰难地问：“只是什么？”
“光门吃下他们再吐出来，会不会改变点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善水的表情再真挚不过。
“吃下去吞出来？”他现在不仅晕得厉害，还呕意翻腾。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无聊，给宫殿安装这样的门。
“你可以理解为进去出来。”善水特意换了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只是，他们虽染了你的气息，却终究是闯入者，吃点苦头，应该是免不了的。如果光门如此轻易放过他们，你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到光门了。”
“只要死不了，都不算大事。”他越来越烦躁，被万水之息搅得五脏六腑都倒置错位，许久没有回来，看来不得不去见见这位老邻居了。“我还有事，你去看看他们吧，盯着光门别让他玩得太尽兴，小心玩过头。”
光门，又是一个让他头疼的家伙！从前他一定是太寂寞了，品味奇特，寂寞到虐待自己都不自知。
“你没事吧。”善水想要上前，就被他侧身躲开。
你走了我就没事，他暗自维持神识的稳定，保证道：“我很好。”
坚守古誓，百谷王依他所指，在既定的时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完美地遇见了破了羊水的妇人。
“主人！”一道熟悉声音惊扰了他的欣喜。
有过一瞬间的惊讶，宫殿里从未有人声，旋即誓言浮现，提醒了他这道人声为何出现在此。
转身，他看见了神庙里那个农妇，压抑诧异，淡然道：“你还是来了。”
在神庙里，他囿于自己的回归计划，神识狭隘，并没有认出那个孕妇便是她。一个日夜不曾离开神庙的少女，究竟如何认识百谷王？他对这个秘密好奇无比。
一对温柔的眼珠子依旧波光粼粼，犹如湖面装入眼眶中，纯净且坚定。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甚至熟悉无比，在神庙里，日夜都可找到这双眼睛，从不曾消失不见。
“习惯了。”农妇恢复了昔日的模样，依然是那个为他打扫神庙的虔诚少女。
这是少女时，她在神庙里许下的誓言，而他竟然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任由神息沾染她。
“随你。”他习惯了孤独，对她真正的到来毫无准备，霎那间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湖心够大，这么小的身躯，在宽敞的宫殿里总可以找到安置她的地方，应该不会妨碍他。
誓言出口，覆水难收，他无法驱逐她离开。湖心已识她的气息，且允她自由出入，该是得到了万水之息的认可，否则任何神魔都无法进入湖心。
湖心真正的主人，从来都是万水之息，他只是玄冰宫殿的主人。
当年，建立玄冰宫殿于湖心，为了得到万水之息的认可，他近乎废了一身修为。奄奄一息之际，才得万水之息的认可。万水之息入住湖心，瞬间便救活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湖泊。其后，也是得到万水之息的日夜滋养，他才迅速恢复。
就算没有万水之息的认可和借腹出世，她也早已是神庙的守庙使者，今日结果并不会改变。按照誓约，伺神少女死后，也会循神息来到湖心，继续伺神的愿望。
她似乎注定了要来到这里，这是他无力改变的。
可若是按人族规矩，她为他的回归提供了母盘，应尊为生母。双重身份，令他有些惊慌所措。孤寂的湖心自古只有他独居，如今却多了一个因为染了神息而蜕变的人。
湖心便有了声音，从此不再寂静，但他需要更多时间适应这种改变。
“主人在担心？”她一点都不畏惧神庙里的真神，上前揉开了他眉间的结团。
虽然不像神庙里的神像骇人，但他现在的模样不是犹留，而是玄冰躯体。野林之人最易误认为是竹鬼才是。“你为何不怕我？”他有些意外人族的适应能力。
“主人的气息，有何可怕。”少女的神情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你叫什么名字？”他可不想农妇称呼她，仿佛在提醒自己，这是生母。
“善水。”
一个极其简单却好听的名字！湖心之水引自万水之泉，并成为万水之息的居所，才能源源生息，保证玄冰宫殿永不枯竭。或许冥冥之中，她的到来自有定数。
“善水，你如何确定我就是你昔日所伺之神？”他好奇人族的判断力。
“无论主人是何模样，主人就是主人。”
区区凡人竟有此辨识之能，莫非她在沾染神息之后，就她本身已经独立生息。“任何模样？”他有些不信。
“自幼便许下伺神的心愿，多谢主人的成全。”善水没有忘记少女时的跪拜礼。
“湖心不是神庙，没有那些规矩。”他一想到她为自己的回归提供了母盘，便无法再如神庙里那般自然接受这种跪拜。
“主人在担心什么？可是陈家。”
一个打扫神庙的凡人，都在他的意外之外，何况野林和人族。“为何是你？”无形之中似乎有其他力量在掌控他和野林的命运，这让他有些不安。
莫非，在神识之外，还有他看不见的事情要发生？
“善水感激主人许我永生永世伺神的心愿。”善水望着他有些茫然。
她自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按照原计划，本挑选中的母胎是陈家族长夫人，不知什么样的力量却无声无息地替他换了个母胎。难道是希望他不要扯进陈家权利之争？可她是百谷王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任何事情，只要扯上人族内部诸事，他变失去了判断。“你认识百谷王？”他想确定这件事情。
“可是七子七族的陈家族长？”
他没有回答，只是直视并等待回答。
“应是家姐，不是我。”善水坦然相告。“家姐与父母生活在村落中，曾经救过他一命，想必是认识的。我自幼住在神庙的老宅中，与祖父母生活，从前并不认识百谷王。”
“为何百谷王在神庙里，一见你，便决定将腹中之子立为继承人？”七子七族中，他挑选了百谷王，自然有过一番思虑，绝对不会随便就决定自己的人世之路。
“我和家姐是双生子，模样一般，只是性情不同。”
“那你家姐......”
“已平安诞下双生子，与主人同时，是两个可爱的男孩。”
本还在为陈家的首领人选而发愁，闻此消息，他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陈家后继有人，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家姐只是寻常......”
“有我。”他清楚一个寻常农妇之子要成为七子七族的继承人的艰难。
“善水替家姐及她的孩子谢过主人。”她执意行礼。
这一个跪拜，他立即头昏眼花，神识混沌，不得不命令道：“快起来！”
“主人！”善水意识到了他的异样。
“玄冰宫殿里，无人族规矩，你不必再行此礼。”
“主人可是要赶我走?”
“只要你不行跪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几乎失去了平衡，整个玄冰宫殿如水波荡漾。“你为何取名善水？”母盘之恩，不足以让他神识混沌。
“听阿爹说，当日母亲行至清泉出时腹痛难忍，就在清泉中生下我和家姐。于是取名善水和若水。”
寻常清泉，不应有如此造化，更不可能干扰他的神识。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他是再也受不起她的跪拜礼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行跪拜，否则，不是你走就是我走。”此时，他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玄冰宫殿动摇，一定是万水之息在发脾气，善水究竟是何来历，他现在完全没有了力气瞎琢磨。
毕竟，还有偌大的野林等着他去守护。
整个过程，只有一件事情是例外的，那便是陈家的内乱。他还是低估了人族内部的纷繁复杂，以及百谷王个人无法掌握的变生不测，譬如陈家族长夫人。身为正妻，她不会让私生子成为继承人，她背后的势力也绝不允许苦心经营的家族势力，在顷刻之间坍塌成废墟。
如今这位夫人与博赫努一之间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亲自去问博赫努一了。七子七族之间的情义如何，他深信不疑。就算断了情义，也有誓言制约。居住在博赫城堡里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已足以看清博赫努一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是那种管不住胯下肋骨的男人。
这一切，恐怕只能等他回到阴城，才能弄清楚。
“主人，”
万水之息入住湖心以来，从未发过脾气。“我叫犹留。”从这一刻开始，在她面前，他已经放弃了神的尊严。
“善水伺神初心不改......”
“我不喜欢，也不习惯。”他只好搪塞道。
“怎么就突然不习惯也不喜欢了？”她嘟囔道。
又是一阵晕眩，看来从今往后，也不能对她发脾气了。“有几个野林朋友随我而来，他们应该是好像被光人吞噬了，你可知是何缘故？”
“那是主......那是你自己设下的宫门。”
原来如此！“他们会如何？”脑袋晕乎乎的，他懒得去想自己以前干了什么。
“应该无恙，他们既然随你回来，自然染了你的气息。光门认识你的气息，不会轻易夺取他们生息。只是......”
这个只是，让他更晕眩了，艰难地问：“只是什么？”
“光门吃下他们再吐出来，会不会改变点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善水的表情再真挚不过。
“吃下去吞出来？”他现在不仅晕得厉害，还呕意翻腾。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无聊，给宫殿安装这样的门。
“你可以理解为进去出来。”善水特意换了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只是，他们虽染了你的气息，却终究是闯入者，吃点苦头，应该是免不了的。如果光门如此轻易放过他们，你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到光门了。”
“只要死不了，都不算大事。”他越来越烦躁，被万水之息搅得五脏六腑都倒置错位，许久没有回来，看来不得不去见见这位老邻居了。“我还有事，你去看看他们吧，盯着光门别让他玩得太尽兴，小心玩过头。”
光门，又是一个让他头疼的家伙！从前他一定是太寂寞了，品味奇特，寂寞到虐待自己都不自知。
“你没事吧。”善水想要上前，就被他侧身躲开。
你走了我就没事，他暗自维持神识的稳定，保证道：“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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