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胡思乱想
天穹渐渐地明朗，视线变得宽阔而清晰。
极目所及的山峦层层叠叠，奇峰相争，岩脊环抱，浸泡在灰白浓雾中宛如仙境，又像是某位大师潇洒之极的墨画，恰好印证了那些古老的传说。
也许老先生并没有撒谎，曾经的野林也有过四季如春，和荒极的每一处并无区别，都要历经天地自然秩序，周而复始。
如果天穹上曾经也悬挂绝大火球，昼夜分明，那野林的太阳去了何处，是诸神摘走了，还是被荒极霸占？
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野林失去了原来的面貌，变成今日的野林？然而这一切，就连通晓天下故事的老先生也不得而知。
难道野林诸神竟无一位为野林决一死战吗？如果是这样，那人们为何还要崇神伺神？许许多多的不解之谜，层层压在他心头上，不得轻松。
老先生动笔画出了许多荒极的自然景物，可他依旧无法想象野林天穹上挂着一个大火球，炙烤着野林的阴寒。毕竟他的脑袋里，没有四季野林可以作为想象的基础，无法窥视南方野林的历史。
或许森林之子见识过野林最初的美，可是谁也没有见过森林之子。若是有机会，他想问问森林之子这位怪神，曾经的野林究竟如何。
自从被博赫努一认定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并带回博赫城堡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放肆地欣赏野林的一草一木。稍有机会，他就会变得格外贪婪，就像一个饥饿的婴儿，刚刚死死地咬住了食物。
近处，浓郁的绿色如同海水一样潮涌而来，扑进鼻腔里的全是树木野草特有的味道。因还在长屏主道上，少了林子深处各种腐烂混合而成的恶臭之味，清新的空气还是令人心旷神怡。
整个南方野林就像一个阴晴不定的绿怪人，多手多脚，毛发茂盛，体质阴寒，皮肤潮湿，总是生闷气。它吐口气都能让周围的空气再寒冷些，只是别凑近它嘴角，那口臭不熏死人，也得反胃几天。
或许，这个绿怪人就是守住地狱入口的看守。
竹海，那是一片人人都知道的神秘之境，却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那里有什么？只知道暗夜钢军守护长屏，就是为了对付居住在其中的竹鬼。
事实上，阴城里没有人见过竹鬼，毕竟大家连鬼都没有见过。来自荒极的老先生，听闻无数故事，竟也无法确定竹鬼是否和人一般相貌。
兴许竹海不过就是和野人一族差不多的族群，只是生活在一片特殊领地上，被赋予故事的人族。心底那道声音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并且情绪激烈。
“你见过竹鬼？”他用心声问那道声音。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那道声音又陷入了沉默，就像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为之困扰。
“不回答就不回答，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没兴趣了。”他说。
又等了一会，看来即将法对那道声音起不了什么作用，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
无聊至极，他便琢磨起自己的命运。若是继续留在城堡里，只能当根听话的木头。或许比起从前，的确再也不愁吃喝穿用，可从前他不记得了。
取走父亲脑袋的正是博赫努一的命令，这是刚恢复不久的记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复仇之前，他必须弄清楚，博赫努一凭什么杀父亲。关于亲生父亲的脸，已经模糊了，但临时前父亲的眼神，还有身上特有的海水味，却令他记忆犹新。
枯木林里的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越是逃避的，越形影不离。然而，他还不想去面对一切。小成年里已过，救命恩人也该来见他了吧。他暗暗给自己下了个期限。
石钟声呢？
从小世界里走了出来，他再次戳开那个缝隙观察南林的大世界。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看不见任何挡住视线的人马，他的手指头下意识地往前方探去，还好，那厚实的手感说明小老头还在马背上，又往其他两个不同方向各戳开了一道缝隙，依旧不见人马。呼吸急刹，他瞪眼往远处眺望，最后在草丛深处隐隐约约发现一些黑影。
“小老头！”轻叫了一声，他知道不该在此刻出声，但实在无法抑制好奇心。
“干嘛！”小老头的身子往篮子紧靠了一下。
“人呢？”他听得出小老头的声音不再憋在喉咙里。
“挺进林子了！”
“为什么？”
抖抖身子，小老头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执行任务去了，这种问题也要问！你脑袋瓜子里填的是风干的牛粪吗？”
四肢发痒，他恨不得立刻爬出篮子，落地一探究竟，说：“我当然知道是执行任务啊。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
“我哪知道？我只不过是名伙夫！要不，你和你父亲说说，给我升个管事。”
“小老头少做梦，安心做你的饭。”他掀开了篮子顶部的一角。“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还没等他的视线实现自由，小老头的菜刀重重拍打在篮子盖上。顿感一阵强烈震感，他迅速缩起脖子。
“私生子，你有博赫姓氏罩着，我可没有。休要害死人呀！给我在篮子里面乖乖呆着。”小老头把怒声压扁了。“要不然，你就是今晚的肉汤。”
挨了铁篮子一巴掌，捂住脸颊，他嘟囔：“又没人。”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暗夜钢军的规矩，你清楚得很！”
“只做不问嘛！”他只好忍住好奇，嘲讽起小老头。“暗夜钢军最精英队伍的伙夫，还是一名伙夫，和其他伙夫没什么区别呀！”
“就算是伙夫，那也是暗夜钢军。更何况小老头我可是南方野林最顶级的伙夫，七子都抢着要呢。”
“凭你的厨艺？”他扬声质疑。“也不知自己是个而已。”
“咋啦！伙夫不可以做白日梦？白日梦被私生子买断了？还是梦神被博赫抓了？”
躲在篮子里，视线受阻，并不能全面观察四周，他心急如焚。“小老头是南方野林最顶级的伙夫，我作证。”嘴里哄着，心里却不由有些心虚，立即转移话题。“快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
“一人高的野草丛被折断了好几处，泥地上脚印清晰可见。从脚印的大小和行步习惯可判断应该是南林七子里的一部落。”小老头稍作停顿，咽了口水，继续道，“林里的人习惯于草丛中穿梭，才知道如何留下最少的痕迹。”
“谁说的？”他断定这是在自己走神的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主事大人啊。”
忽然觉得背后总有双眼睛注视着他，冷冷的，仿佛是锋利的冰晶抵在背脊，瞬间便可以钻进他的后背，从胸膛里破出。
“那个断言？”
“不然咧，你爹还有第二个主事大人？”
“他们都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了？”
“别瞧不起人！小老头我虽然是个伙夫，但动起来手来，绝对不会逊色任何人。私生子，你最好清楚这一点！”被激怒的小老头扭转脖向后看着篮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篮子外一片窒息，就连树叶、野草都停止了呼吸。
神经又绷紧了！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往日的气息。
不！是从来没有印象的，完全陌生的气息，可是骤然间，又觉得无比熟悉......难道我真的疯魔了？他越发觉得自己有成为疯子的倾向。
“的确很熟悉。”那道声音说。“他们来了。”
“谁？”我问。
“竹鬼。”
“你们见过？”
最近，他有点分不清是自己和那道声音的。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两个影子缓缓地重叠......那天从码头回来，遇到洛王，犹留记得告诉过洛王自己见过竹鬼。
“何止见过！”那道声音说。
极目所及的山峦层层叠叠，奇峰相争，岩脊环抱，浸泡在灰白浓雾中宛如仙境，又像是某位大师潇洒之极的墨画，恰好印证了那些古老的传说。
也许老先生并没有撒谎，曾经的野林也有过四季如春，和荒极的每一处并无区别，都要历经天地自然秩序，周而复始。
如果天穹上曾经也悬挂绝大火球，昼夜分明，那野林的太阳去了何处，是诸神摘走了，还是被荒极霸占？
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野林失去了原来的面貌，变成今日的野林？然而这一切，就连通晓天下故事的老先生也不得而知。
难道野林诸神竟无一位为野林决一死战吗？如果是这样，那人们为何还要崇神伺神？许许多多的不解之谜，层层压在他心头上，不得轻松。
老先生动笔画出了许多荒极的自然景物，可他依旧无法想象野林天穹上挂着一个大火球，炙烤着野林的阴寒。毕竟他的脑袋里，没有四季野林可以作为想象的基础，无法窥视南方野林的历史。
或许森林之子见识过野林最初的美，可是谁也没有见过森林之子。若是有机会，他想问问森林之子这位怪神，曾经的野林究竟如何。
自从被博赫努一认定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并带回博赫城堡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放肆地欣赏野林的一草一木。稍有机会，他就会变得格外贪婪，就像一个饥饿的婴儿，刚刚死死地咬住了食物。
近处，浓郁的绿色如同海水一样潮涌而来，扑进鼻腔里的全是树木野草特有的味道。因还在长屏主道上，少了林子深处各种腐烂混合而成的恶臭之味，清新的空气还是令人心旷神怡。
整个南方野林就像一个阴晴不定的绿怪人，多手多脚，毛发茂盛，体质阴寒，皮肤潮湿，总是生闷气。它吐口气都能让周围的空气再寒冷些，只是别凑近它嘴角，那口臭不熏死人，也得反胃几天。
或许，这个绿怪人就是守住地狱入口的看守。
竹海，那是一片人人都知道的神秘之境，却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那里有什么？只知道暗夜钢军守护长屏，就是为了对付居住在其中的竹鬼。
事实上，阴城里没有人见过竹鬼，毕竟大家连鬼都没有见过。来自荒极的老先生，听闻无数故事，竟也无法确定竹鬼是否和人一般相貌。
兴许竹海不过就是和野人一族差不多的族群，只是生活在一片特殊领地上，被赋予故事的人族。心底那道声音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并且情绪激烈。
“你见过竹鬼？”他用心声问那道声音。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那道声音又陷入了沉默，就像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为之困扰。
“不回答就不回答，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没兴趣了。”他说。
又等了一会，看来即将法对那道声音起不了什么作用，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
无聊至极，他便琢磨起自己的命运。若是继续留在城堡里，只能当根听话的木头。或许比起从前，的确再也不愁吃喝穿用，可从前他不记得了。
取走父亲脑袋的正是博赫努一的命令，这是刚恢复不久的记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复仇之前，他必须弄清楚，博赫努一凭什么杀父亲。关于亲生父亲的脸，已经模糊了，但临时前父亲的眼神，还有身上特有的海水味，却令他记忆犹新。
枯木林里的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越是逃避的，越形影不离。然而，他还不想去面对一切。小成年里已过，救命恩人也该来见他了吧。他暗暗给自己下了个期限。
石钟声呢？
从小世界里走了出来，他再次戳开那个缝隙观察南林的大世界。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看不见任何挡住视线的人马，他的手指头下意识地往前方探去，还好，那厚实的手感说明小老头还在马背上，又往其他两个不同方向各戳开了一道缝隙，依旧不见人马。呼吸急刹，他瞪眼往远处眺望，最后在草丛深处隐隐约约发现一些黑影。
“小老头！”轻叫了一声，他知道不该在此刻出声，但实在无法抑制好奇心。
“干嘛！”小老头的身子往篮子紧靠了一下。
“人呢？”他听得出小老头的声音不再憋在喉咙里。
“挺进林子了！”
“为什么？”
抖抖身子，小老头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执行任务去了，这种问题也要问！你脑袋瓜子里填的是风干的牛粪吗？”
四肢发痒，他恨不得立刻爬出篮子，落地一探究竟，说：“我当然知道是执行任务啊。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
“我哪知道？我只不过是名伙夫！要不，你和你父亲说说，给我升个管事。”
“小老头少做梦，安心做你的饭。”他掀开了篮子顶部的一角。“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还没等他的视线实现自由，小老头的菜刀重重拍打在篮子盖上。顿感一阵强烈震感，他迅速缩起脖子。
“私生子，你有博赫姓氏罩着，我可没有。休要害死人呀！给我在篮子里面乖乖呆着。”小老头把怒声压扁了。“要不然，你就是今晚的肉汤。”
挨了铁篮子一巴掌，捂住脸颊，他嘟囔：“又没人。”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暗夜钢军的规矩，你清楚得很！”
“只做不问嘛！”他只好忍住好奇，嘲讽起小老头。“暗夜钢军最精英队伍的伙夫，还是一名伙夫，和其他伙夫没什么区别呀！”
“就算是伙夫，那也是暗夜钢军。更何况小老头我可是南方野林最顶级的伙夫，七子都抢着要呢。”
“凭你的厨艺？”他扬声质疑。“也不知自己是个而已。”
“咋啦！伙夫不可以做白日梦？白日梦被私生子买断了？还是梦神被博赫抓了？”
躲在篮子里，视线受阻，并不能全面观察四周，他心急如焚。“小老头是南方野林最顶级的伙夫，我作证。”嘴里哄着，心里却不由有些心虚，立即转移话题。“快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
“一人高的野草丛被折断了好几处，泥地上脚印清晰可见。从脚印的大小和行步习惯可判断应该是南林七子里的一部落。”小老头稍作停顿，咽了口水，继续道，“林里的人习惯于草丛中穿梭，才知道如何留下最少的痕迹。”
“谁说的？”他断定这是在自己走神的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主事大人啊。”
忽然觉得背后总有双眼睛注视着他，冷冷的，仿佛是锋利的冰晶抵在背脊，瞬间便可以钻进他的后背，从胸膛里破出。
“那个断言？”
“不然咧，你爹还有第二个主事大人？”
“他们都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了？”
“别瞧不起人！小老头我虽然是个伙夫，但动起来手来，绝对不会逊色任何人。私生子，你最好清楚这一点！”被激怒的小老头扭转脖向后看着篮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篮子外一片窒息，就连树叶、野草都停止了呼吸。
神经又绷紧了！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往日的气息。
不！是从来没有印象的，完全陌生的气息，可是骤然间，又觉得无比熟悉......难道我真的疯魔了？他越发觉得自己有成为疯子的倾向。
“的确很熟悉。”那道声音说。“他们来了。”
“谁？”我问。
“竹鬼。”
“你们见过？”
最近，他有点分不清是自己和那道声音的。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两个影子缓缓地重叠......那天从码头回来，遇到洛王，犹留记得告诉过洛王自己见过竹鬼。
“何止见过！”那道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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