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集
进了10月份，村里各家的南瓜、豆角相继都收了。
有的人家种的多了，自己吃不完，于是就拿到临近的集市上去卖掉。农家自己种的菜，天然无公害，也更受市场的欢迎。每每一亮相，便会被争相抢空。除了在集市上卖一卖，有的人也会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蔬菜串村去卖，张少坤就是其中一个。
张少坤这辈子没啥爱好，就爱折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历过挣工分、放羊割草的时代，他们这一辈对于土地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若是几天不下地，心里就会没着没落的。要是让地打荒，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已经将要入冬的季节，他也会三不五时的骑着小电动三轮车去地里晃悠晃悠。
张少坤喜欢在地里种点家常菜，比如像葱、生菜、辣椒、茄子、豆角等，供家里日常炒菜用。家里吃不完，剩的也不多的时候，就会给街边四邻没种这种蔬菜的人家送上一点，增进一下感情，拉近一下邻里关系。
张励每次回家吃饭，张少坤总会在饭桌上向张励“炫耀”，
“好吃吧！还得说自个儿种！你看这菜，”张少坤用筷子指着其中一盘绿叶菜，对张励说道，“原生态，纯天然，还没农药，多少市里的人想吃都吃不到。你这天天在外面吃饭，指不定人家给你放啥呢！东西好不好，你也不知道！还得是自家产的菜吃着放心！”
张励每次都顺着他的话茬，不断的点头，“说的是呢！”还得在心里默念，不能杠，不能杠......
当然了，根据张少坤的脾气，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也绝对不能少。比如像核桃这种在村周边不常见的东西，他家的地里也能有几棵。
问他从哪倒腾的，他就说是别人送的。再问是谁，张少坤就开始敷衍，后来张励也就懒得问了。
还有草莓这种在村里几乎没有人家种的水果，张少坤也种了半畦。
除了桃树、梨树这种大型的种树的地块，张家其他零星的几块地都被张少坤用来种菜了。
张少坤种的菜多到什么程度呢？
每逢八月十五中秋节，张励表姐、表哥、堂姐、堂哥等等都会来他家走亲戚，给张少坤和张瑜买点鸡蛋或者奶、肉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农家常说的“送礼”。
农家对于节日很重视，尤其这种象征团圆的中秋节、春节之类的节日，小辈儿们更是要外出给长辈们送些礼品，以显示对于他们的尊敬。
每每到这种节日之前，张少坤就会提前准备好蔬菜，一人一袋，绝不让人家空手回。那满满一大袋的蔬菜，至少也有10来斤。
当然了，几个南瓜可能就把袋子装满了，再装上点辣椒、豆角之类的，普通人还拎不动呢！
有时候张励表姐或者堂姐婉拒，说自己家还有菜，人口也不多，吃不了这么多菜，搁在家也容易放坏掉，就不带了。这个时候，张少坤就不乐意了。
哪怕追出门口，也得把这满袋子的“心意”给扔到车上，让他们带着。张励和张瑜在旁边看着，偶尔搭把手，也不阻拦。
笑话！张励除非疯了，才敢上前拦！老头儿的脾气，至今就没人能犟的过！
张励有时也会给张少坤帮腔，“哎呀，让你们带，你们就老老实实带着呗！你们吃不了，你们婆婆或者丈母娘那边也给送过去点儿，这不就分完了嘛！”
当然了，张励过节出去走亲戚的时候，张少坤同样也会让他带点儿菜给亲戚们送去，让他们也尝尝。
即便这样，张少坤的南瓜至今连一半都没送出去。
今年的雨水还算充足，地里的南瓜长势尤其好，张少坤都是满车满车的往回拉。放在外边担心被偷，于是就都摞在院子里的南墙跟下。
南瓜送礼没送出去多少，总是放在院子里也不是回事儿。时间长了，南瓜也容易坏掉。串村去卖的话太慢了，于是张少坤打算邻村集市的时候，起早去卖南瓜。
这天周末，张励下午3点回到老家，停好车进屋，看见张瑜在拖地。
张励走到桌边，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苹果。张励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盆里用清水洗了洗，咬了一口苹果后随口问道，
“老头儿呢？”
张瑜边拖地边回，“屋里睡觉呢！”
“这都几点了，还睡呢！”张励抬脚进屋，果真发现张少坤还躺在炕上睡觉。呼噜声一下接一下的打着，看样子睡得还挺沉。
张励奇了怪了，每天这老头儿都精神矍铄的，今儿个是怎么了，竟然现在还在睡觉！
张励于是上前坐在炕边上，用手推了推张少坤的肩膀，
“嘿！老头儿，醒醒！再睡就连夜了！”
等了3秒，张励没听到回应，于是咬了口苹果，转头看向张少坤。
只见张少坤缓缓的动了下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嘛！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这情况把张励都惊着了。他弯下身子，又仔细瞅了瞅张少坤，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少坤花了几秒钟看清是张励，有气无力的回道，
“别离我这么近！压气！”
“不是，老头儿，你这昨晚干啥去了？眼睛咋这么红呢？”
“我上午去赶集卖南瓜了。”
张励皱眉，“卖个南瓜，那也不至于困成这样啊？”
张少坤又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凌晨12点多去的。”
张励咬苹果的动作顿住，“......”
张少坤一字一句说道，“我中午11点多才回来，一晚上都没睡，你让我睡会儿觉！实在撑不住了！”
张励不可思议，“你卖个南瓜，你去那么早干嘛呀？”
“还不是为了占地儿嘛！”张少坤本来还疲乏的状态，立马起了一点精神头，“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真是信了老于头的鬼话！”
“他说啥了？”
“他说占地方要早点儿去，去晚了没地方！”
“你信了？”
“我信了！”
“那你这去的这么早，那里有人吗？”
“12点多哪有人啊？有鬼还差不多！”张少坤动了动身子，“我去了一个人没有，我把摊摆好之后，又等了1个多小时，都1点多了！1点多才零零散散的有人来摆摊！”
张励笑道，“你这是被老于头坑了吧！”
“走走走！别跟我提他！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说你之前不是也去集市上卖过东西嘛！几点摆摊你自个儿心里没个数嘛！”
“我这不是大半年没去了吗？我之前都串村卖，那老于头经常去，我寻思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这回栽了吧！”张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少坤一听张励竟然还笑，气鼓鼓的背过身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再理会张励，打算继续补觉。
张励一看他这样子，知道不能再惹他了，于是拿着苹果起身，
“得，那你快睡吧！真是服了你了！”
张励咬了一口苹果，转身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电视声和呼噜声，在张家此起彼伏。
真是想不到，他张少坤也有被人忽悠的一天！
有的人家种的多了，自己吃不完，于是就拿到临近的集市上去卖掉。农家自己种的菜，天然无公害，也更受市场的欢迎。每每一亮相，便会被争相抢空。除了在集市上卖一卖，有的人也会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蔬菜串村去卖，张少坤就是其中一个。
张少坤这辈子没啥爱好，就爱折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历过挣工分、放羊割草的时代，他们这一辈对于土地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若是几天不下地，心里就会没着没落的。要是让地打荒，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已经将要入冬的季节，他也会三不五时的骑着小电动三轮车去地里晃悠晃悠。
张少坤喜欢在地里种点家常菜，比如像葱、生菜、辣椒、茄子、豆角等，供家里日常炒菜用。家里吃不完，剩的也不多的时候，就会给街边四邻没种这种蔬菜的人家送上一点，增进一下感情，拉近一下邻里关系。
张励每次回家吃饭，张少坤总会在饭桌上向张励“炫耀”，
“好吃吧！还得说自个儿种！你看这菜，”张少坤用筷子指着其中一盘绿叶菜，对张励说道，“原生态，纯天然，还没农药，多少市里的人想吃都吃不到。你这天天在外面吃饭，指不定人家给你放啥呢！东西好不好，你也不知道！还得是自家产的菜吃着放心！”
张励每次都顺着他的话茬，不断的点头，“说的是呢！”还得在心里默念，不能杠，不能杠......
当然了，根据张少坤的脾气，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也绝对不能少。比如像核桃这种在村周边不常见的东西，他家的地里也能有几棵。
问他从哪倒腾的，他就说是别人送的。再问是谁，张少坤就开始敷衍，后来张励也就懒得问了。
还有草莓这种在村里几乎没有人家种的水果，张少坤也种了半畦。
除了桃树、梨树这种大型的种树的地块，张家其他零星的几块地都被张少坤用来种菜了。
张少坤种的菜多到什么程度呢？
每逢八月十五中秋节，张励表姐、表哥、堂姐、堂哥等等都会来他家走亲戚，给张少坤和张瑜买点鸡蛋或者奶、肉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农家常说的“送礼”。
农家对于节日很重视，尤其这种象征团圆的中秋节、春节之类的节日，小辈儿们更是要外出给长辈们送些礼品，以显示对于他们的尊敬。
每每到这种节日之前，张少坤就会提前准备好蔬菜，一人一袋，绝不让人家空手回。那满满一大袋的蔬菜，至少也有10来斤。
当然了，几个南瓜可能就把袋子装满了，再装上点辣椒、豆角之类的，普通人还拎不动呢！
有时候张励表姐或者堂姐婉拒，说自己家还有菜，人口也不多，吃不了这么多菜，搁在家也容易放坏掉，就不带了。这个时候，张少坤就不乐意了。
哪怕追出门口，也得把这满袋子的“心意”给扔到车上，让他们带着。张励和张瑜在旁边看着，偶尔搭把手，也不阻拦。
笑话！张励除非疯了，才敢上前拦！老头儿的脾气，至今就没人能犟的过！
张励有时也会给张少坤帮腔，“哎呀，让你们带，你们就老老实实带着呗！你们吃不了，你们婆婆或者丈母娘那边也给送过去点儿，这不就分完了嘛！”
当然了，张励过节出去走亲戚的时候，张少坤同样也会让他带点儿菜给亲戚们送去，让他们也尝尝。
即便这样，张少坤的南瓜至今连一半都没送出去。
今年的雨水还算充足，地里的南瓜长势尤其好，张少坤都是满车满车的往回拉。放在外边担心被偷，于是就都摞在院子里的南墙跟下。
南瓜送礼没送出去多少，总是放在院子里也不是回事儿。时间长了，南瓜也容易坏掉。串村去卖的话太慢了，于是张少坤打算邻村集市的时候，起早去卖南瓜。
这天周末，张励下午3点回到老家，停好车进屋，看见张瑜在拖地。
张励走到桌边，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苹果。张励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盆里用清水洗了洗，咬了一口苹果后随口问道，
“老头儿呢？”
张瑜边拖地边回，“屋里睡觉呢！”
“这都几点了，还睡呢！”张励抬脚进屋，果真发现张少坤还躺在炕上睡觉。呼噜声一下接一下的打着，看样子睡得还挺沉。
张励奇了怪了，每天这老头儿都精神矍铄的，今儿个是怎么了，竟然现在还在睡觉！
张励于是上前坐在炕边上，用手推了推张少坤的肩膀，
“嘿！老头儿，醒醒！再睡就连夜了！”
等了3秒，张励没听到回应，于是咬了口苹果，转头看向张少坤。
只见张少坤缓缓的动了下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嘛！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这情况把张励都惊着了。他弯下身子，又仔细瞅了瞅张少坤，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少坤花了几秒钟看清是张励，有气无力的回道，
“别离我这么近！压气！”
“不是，老头儿，你这昨晚干啥去了？眼睛咋这么红呢？”
“我上午去赶集卖南瓜了。”
张励皱眉，“卖个南瓜，那也不至于困成这样啊？”
张少坤又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凌晨12点多去的。”
张励咬苹果的动作顿住，“......”
张少坤一字一句说道，“我中午11点多才回来，一晚上都没睡，你让我睡会儿觉！实在撑不住了！”
张励不可思议，“你卖个南瓜，你去那么早干嘛呀？”
“还不是为了占地儿嘛！”张少坤本来还疲乏的状态，立马起了一点精神头，“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真是信了老于头的鬼话！”
“他说啥了？”
“他说占地方要早点儿去，去晚了没地方！”
“你信了？”
“我信了！”
“那你这去的这么早，那里有人吗？”
“12点多哪有人啊？有鬼还差不多！”张少坤动了动身子，“我去了一个人没有，我把摊摆好之后，又等了1个多小时，都1点多了！1点多才零零散散的有人来摆摊！”
张励笑道，“你这是被老于头坑了吧！”
“走走走！别跟我提他！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说你之前不是也去集市上卖过东西嘛！几点摆摊你自个儿心里没个数嘛！”
“我这不是大半年没去了吗？我之前都串村卖，那老于头经常去，我寻思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这回栽了吧！”张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少坤一听张励竟然还笑，气鼓鼓的背过身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再理会张励，打算继续补觉。
张励一看他这样子，知道不能再惹他了，于是拿着苹果起身，
“得，那你快睡吧！真是服了你了！”
张励咬了一口苹果，转身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电视声和呼噜声，在张家此起彼伏。
真是想不到，他张少坤也有被人忽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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