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吾孩生母
贾瑞、傅验二人，和修国公府的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发生矛盾，以至于他们俩在大庭广众之下，兴师动众，意图前往宛平县衙报案一事，早在贾瑞、傅验一行人到达之前，宛平县衙的一帮官吏们，就早已得知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就将引火烧身呀。
于是乎，先是宛平县令说他还有要事，需要向顺天府尹当面汇报，随即便坐轿离去。
随后，宛平县典史彭念，也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躲起来不见人了。
他是昌平县典史彭思的弟弟。
此人老奸巨猾，比他哥哥还要早一步担任典史一职，自然有着看风使舵的本事。
贾瑞这位新晋举人，彭念很是看好，又和他有着一面之谊，自然不愿意轻易得罪。
但是修国公府的那位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更不是一个善茬。
彭念有几个胆子，敢去掺和她的事情？
他当然是要拔腿就跑，溜之大吉了。
宛平县主簿见势不妙，便也悄然离去，他仅仅和身边人打了一个招呼，说是有什么事情，请示那个教谕雷涛，也是一样的，他毕竟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员嘛。
雷涛听说后，气得骂娘，“他么的，平时不把我当人看，有什么好处都落不到我手里，现在摊上麻烦事了，就说我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员了。真他么鸡贼啊！”
宛平县教谕雷涛，曾经前往扫盲书院视察，拿过贾瑞送给他的伴手礼，算是欠了贾瑞一份人情。
现在贾瑞摊上了这种大事，雷涛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予以一定帮助了。
因此，雷涛叮嘱衙役们说，如果贾瑞此番前来，真要控诉修国公府的那位夫人，你们就说权限不够，请贾瑞前去五城兵马司报案即可，也好把这个大锅甩过去。
如果贾瑞是因为其他事而来，如没有触及他人利益的话，倒是可以照办不误，不必另行请示上官了。
雷涛甚至还明说道，“你们就算是想要请示我，也不可能找到。我可是要去乡下，鼓动更多孩子接受扫盲教育去了。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不是？”
“是是是。”衙役们总不能当面说不是，只能点头应和道。
既然大家都说鼓动更多孩子接受扫盲教育，是他这个宛平县教谕的本职工作，那雷涛还犹豫个什么？
他当然是要立即前往乡下，发挥他的光和热了。
雷涛的动作非常迅速，他前脚刚离开宛平县衙，刚走没多远，贾瑞、傅验一行人后脚就到了。
眼见整个宛平县衙，走了一大半人，连一个有品级的官员都没有，傅验也是感觉有些可笑。
“有好处就上前撕咬，没有好处就立即躲闪起来，这宛平县衙，可还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啊。”傅验心中思索道。
贾瑞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心平气和地来到刑房，向诸位衙役举报修国公府的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她纵容下人打砸抢烧，欺压纯良百姓。
“你手头上那一千两银子，现在还在吗？”贾瑞转头对傅验说道。
傅验站在一旁，正听着贾瑞胡编乱造，给那个范思哲扣上了一顶又一顶帽子，冷不防却听到贾瑞如此问他，一时间倒是有一些懵逼了。
他不明白贾瑞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手头上有一千两银子呢，还是希望他手头上没有一千两银子？
因此，傅验也只能模糊两可地说道，“在在在，先前是在的，但现在却也不在。”
贾瑞却对傅验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朝着负责接待的那名衙役说道，“你看吧，范思哲不仅来我朋友仇亮家里打砸了一通，她手下那些丫鬟婆子们，还趁机偷走了我朋友傅验的一千两银子。这种惊天动地的大案，你们宛平县衙也不接？”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呀。”贾瑞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名衙役却不为所动，他反而还时不时地斜乜了跟进来的平儿姑娘、坎迪、赵哲等人一眼，心想我是刑房书办，想娶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做老婆都很困难，你却把这些丽人们拿来当做侍妾或通房丫头，你贾瑞又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当然这些话，这名刑房书办也只能放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
表面上，他还得向贾瑞点头哈腰，极力解释道，“你所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宛平县衙刑房，一定会前去调查清楚。但是您也知道，北平城中的贵人们有很多，我们宛平县衙在那些贵人们眼里，可还真没有什么分量。您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去五城兵马司或者九门提督府，他们的办案速度，应当是最快的。”
看到这名刑房书办在甩锅，贾瑞倒也不生气，他一脸正气道，“五城兵马司，我肯定是要去的。事情要是得不到解决，我势必也要亲自去九门提督府报案。北平城中，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之事，若不能得到解决，老百姓又何谈安居乐业？”
一番大道理讲过之后，贾瑞又道，“不过我这次前来，也不纯然是替我朋友打抱不平，也有一些我自己的私事。”
“请讲，请讲。”这名衙役很热情地说道。
他心想，只要不涉及到修国公府，您自己的私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不是您自己的私事，还涉及到一些升斗小民，即使有违公序良俗，我们宛平县衙也得昧着良心，闭着眼睛，帮您办得漂漂亮亮。
贾瑞遂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的侍妾坎迪和平儿姑娘，她们劳苦功高，帮我生儿育女，我感念她们的付出，所以此次过来，想要脱去她们身上的奴籍，恢复她们的自由之身。这个事情，可没有涉及到任何其他人的利益，当事人也很愿意，想必不难办呗？”
“难办是不难办。”衙役沉吟道，“问题是，你真要这么办？”
贾瑞还尚未来得及回答，平儿姑娘却哭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离开你。”
“你傻啊。”贾瑞转头呵斥平儿姑娘道，“先前范思哲也说过了，今后大妇进门，你们的下场必定和董香君一个模样。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帮你们解除身契，你们以后人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更不可能被人随意打杀。这是我唯一能替你们做到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愿意？”
平儿姑娘哭道，“我们相信你，必然会一直对我们好。哪怕真像那位夫人所说，今后大妇进门，想要把我们都打杀发卖，我们也认了。能和你相爱一场，还留下了一个孩子，我已是心满意足。”
坎迪倒是无所谓。她看了平儿姑娘一眼，觉得她说得也对，又看了贾瑞一眼，觉得贾瑞的说法也很有道理。
贾瑞却坚持道，“我知道，你们相信我，你们也愿意。但问题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我也不愿意。”
贾瑞掏出十两银子，对那名衙役说道，“身契就带着我身上，你现在把负责办理此事的衙役们都叫过来吧。修国公府的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你们人轻言微，不敢触碰，我也能表示理解。但我这么一件小事，你们难道也办不了吗？”
贾瑞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冷意。
那名衙役连忙答道，“能办到，绝对能办到。”
他一边小跑着出去找人，一边在心中想道，您自己要做这种傻事，还因此有十两银子的赏银，咱们要是不给您办到，那不是傻吗？
手续很快就办完了。贾瑞带着诸人转身就走。
等到走出宛平县衙门口时，外面已经集聚了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有一些还是扫盲书院名下举业学堂的读书人，他们最先得知这起风波，也跟着一道过来看热闹了。
这些人刚才在外面，也都听说了贾瑞想给自己身边女人恢复自由身的事情，一时间都感到难以理解。
“这个贾瑞，怕是被范思哲给气疯了吧？”众人窃窃私语，都不敢相信贾瑞居然会这么做，他这是图什么呢？
傅验站在贾瑞身旁，他看向贾瑞说道，“你这是意欲何为？”
贾瑞不由得高看了傅验一眼，他认为傅验的这次捧哏很及时，也很到位。
贾瑞没有看向众人，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摆出了这样一副天打雷劈的姿势。
随后，贾瑞朗声说道，“吾孩生母，永不为奴。”
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就将引火烧身呀。
于是乎，先是宛平县令说他还有要事，需要向顺天府尹当面汇报，随即便坐轿离去。
随后，宛平县典史彭念，也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躲起来不见人了。
他是昌平县典史彭思的弟弟。
此人老奸巨猾，比他哥哥还要早一步担任典史一职，自然有着看风使舵的本事。
贾瑞这位新晋举人，彭念很是看好，又和他有着一面之谊，自然不愿意轻易得罪。
但是修国公府的那位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更不是一个善茬。
彭念有几个胆子，敢去掺和她的事情？
他当然是要拔腿就跑，溜之大吉了。
宛平县主簿见势不妙，便也悄然离去，他仅仅和身边人打了一个招呼，说是有什么事情，请示那个教谕雷涛，也是一样的，他毕竟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员嘛。
雷涛听说后，气得骂娘，“他么的，平时不把我当人看，有什么好处都落不到我手里，现在摊上麻烦事了，就说我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员了。真他么鸡贼啊！”
宛平县教谕雷涛，曾经前往扫盲书院视察，拿过贾瑞送给他的伴手礼，算是欠了贾瑞一份人情。
现在贾瑞摊上了这种大事，雷涛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予以一定帮助了。
因此，雷涛叮嘱衙役们说，如果贾瑞此番前来，真要控诉修国公府的那位夫人，你们就说权限不够，请贾瑞前去五城兵马司报案即可，也好把这个大锅甩过去。
如果贾瑞是因为其他事而来，如没有触及他人利益的话，倒是可以照办不误，不必另行请示上官了。
雷涛甚至还明说道，“你们就算是想要请示我，也不可能找到。我可是要去乡下，鼓动更多孩子接受扫盲教育去了。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不是？”
“是是是。”衙役们总不能当面说不是，只能点头应和道。
既然大家都说鼓动更多孩子接受扫盲教育，是他这个宛平县教谕的本职工作，那雷涛还犹豫个什么？
他当然是要立即前往乡下，发挥他的光和热了。
雷涛的动作非常迅速，他前脚刚离开宛平县衙，刚走没多远，贾瑞、傅验一行人后脚就到了。
眼见整个宛平县衙，走了一大半人，连一个有品级的官员都没有，傅验也是感觉有些可笑。
“有好处就上前撕咬，没有好处就立即躲闪起来，这宛平县衙，可还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啊。”傅验心中思索道。
贾瑞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心平气和地来到刑房，向诸位衙役举报修国公府的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她纵容下人打砸抢烧，欺压纯良百姓。
“你手头上那一千两银子，现在还在吗？”贾瑞转头对傅验说道。
傅验站在一旁，正听着贾瑞胡编乱造，给那个范思哲扣上了一顶又一顶帽子，冷不防却听到贾瑞如此问他，一时间倒是有一些懵逼了。
他不明白贾瑞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手头上有一千两银子呢，还是希望他手头上没有一千两银子？
因此，傅验也只能模糊两可地说道，“在在在，先前是在的，但现在却也不在。”
贾瑞却对傅验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朝着负责接待的那名衙役说道，“你看吧，范思哲不仅来我朋友仇亮家里打砸了一通，她手下那些丫鬟婆子们，还趁机偷走了我朋友傅验的一千两银子。这种惊天动地的大案，你们宛平县衙也不接？”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呀。”贾瑞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名衙役却不为所动，他反而还时不时地斜乜了跟进来的平儿姑娘、坎迪、赵哲等人一眼，心想我是刑房书办，想娶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做老婆都很困难，你却把这些丽人们拿来当做侍妾或通房丫头，你贾瑞又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当然这些话，这名刑房书办也只能放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
表面上，他还得向贾瑞点头哈腰，极力解释道，“你所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宛平县衙刑房，一定会前去调查清楚。但是您也知道，北平城中的贵人们有很多，我们宛平县衙在那些贵人们眼里，可还真没有什么分量。您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去五城兵马司或者九门提督府，他们的办案速度，应当是最快的。”
看到这名刑房书办在甩锅，贾瑞倒也不生气，他一脸正气道，“五城兵马司，我肯定是要去的。事情要是得不到解决，我势必也要亲自去九门提督府报案。北平城中，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之事，若不能得到解决，老百姓又何谈安居乐业？”
一番大道理讲过之后，贾瑞又道，“不过我这次前来，也不纯然是替我朋友打抱不平，也有一些我自己的私事。”
“请讲，请讲。”这名衙役很热情地说道。
他心想，只要不涉及到修国公府，您自己的私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不是您自己的私事，还涉及到一些升斗小民，即使有违公序良俗，我们宛平县衙也得昧着良心，闭着眼睛，帮您办得漂漂亮亮。
贾瑞遂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的侍妾坎迪和平儿姑娘，她们劳苦功高，帮我生儿育女，我感念她们的付出，所以此次过来，想要脱去她们身上的奴籍，恢复她们的自由之身。这个事情，可没有涉及到任何其他人的利益，当事人也很愿意，想必不难办呗？”
“难办是不难办。”衙役沉吟道，“问题是，你真要这么办？”
贾瑞还尚未来得及回答，平儿姑娘却哭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离开你。”
“你傻啊。”贾瑞转头呵斥平儿姑娘道，“先前范思哲也说过了，今后大妇进门，你们的下场必定和董香君一个模样。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帮你们解除身契，你们以后人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更不可能被人随意打杀。这是我唯一能替你们做到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愿意？”
平儿姑娘哭道，“我们相信你，必然会一直对我们好。哪怕真像那位夫人所说，今后大妇进门，想要把我们都打杀发卖，我们也认了。能和你相爱一场，还留下了一个孩子，我已是心满意足。”
坎迪倒是无所谓。她看了平儿姑娘一眼，觉得她说得也对，又看了贾瑞一眼，觉得贾瑞的说法也很有道理。
贾瑞却坚持道，“我知道，你们相信我，你们也愿意。但问题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我也不愿意。”
贾瑞掏出十两银子，对那名衙役说道，“身契就带着我身上，你现在把负责办理此事的衙役们都叫过来吧。修国公府的一等子爵夫人范思哲，你们人轻言微，不敢触碰，我也能表示理解。但我这么一件小事，你们难道也办不了吗？”
贾瑞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冷意。
那名衙役连忙答道，“能办到，绝对能办到。”
他一边小跑着出去找人，一边在心中想道，您自己要做这种傻事，还因此有十两银子的赏银，咱们要是不给您办到，那不是傻吗？
手续很快就办完了。贾瑞带着诸人转身就走。
等到走出宛平县衙门口时，外面已经集聚了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有一些还是扫盲书院名下举业学堂的读书人，他们最先得知这起风波，也跟着一道过来看热闹了。
这些人刚才在外面，也都听说了贾瑞想给自己身边女人恢复自由身的事情，一时间都感到难以理解。
“这个贾瑞，怕是被范思哲给气疯了吧？”众人窃窃私语，都不敢相信贾瑞居然会这么做，他这是图什么呢？
傅验站在贾瑞身旁，他看向贾瑞说道，“你这是意欲何为？”
贾瑞不由得高看了傅验一眼，他认为傅验的这次捧哏很及时，也很到位。
贾瑞没有看向众人，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摆出了这样一副天打雷劈的姿势。
随后，贾瑞朗声说道，“吾孩生母，永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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