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圈子
“是我告诉他的。”曾若昀掷地有声的说道。
刚才神色还颇为不忿的王菲立即收敛了怀疑的面容，曾老的威望、成果、贡献，在业内是有目共睹的，十几年前更是引领智能时代的先驱之一。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随和了许多，平时主要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似乎没有什么主见，但谁也不敢因此而轻视他。
曾若昀继续道：“这件事原本是不方便对外透露的，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不把话说清，恐怕会引起大家的误会，心存芥蒂。我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再闹什么别扭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对对对，大家都喝口茶，冷静一些。”吴杰（主导《三根羽毛》）满脸堆笑的说道，率先拿起自热杯向众人敬酒似的转了一圈，然后品了一口，“这茶可是我家乡自然保护区的茶山种植出来的，味道不错哦。唉，如今的年轻人可都不会喝茶咯。”
每位负责人也跟着端起各自的杯子，连高冷的陈静静也颇给面子的呡了一口。
“好茶！”曾若昀赞道，接着说明情况，“大概是八年前，我和陈工在有关部门的监督下共同参与过一个项目的研究。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不方便对外透露，总之其中一部分是与生命意识连接数字智能相关的。那时我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参与度较低，研究上几无成果。可陈工不同，她取得的成绩可以用非凡来形容。”
孙凯一推眼镜，奇怪道：“如此巨大的成就，为什么没有对外发表？”
曾若昀严肃道：“不允许！”
只这三个字所有人就都懂了，也知道自己再没有资格追问下去。
曾若昀接着道：“去年老冯快不行的时候，我也是突然间才回想起这个项目。唉，我和老冯同事多年，他一直那么勤勉，待人又友好，我实在不愿意看他抱憾而去。正巧这个时候董事会安排中林来接替老冯作为新的负责人，我就对他说起了这件事。”
赵中林补充道：“曾老当时也只是看我太伤感，所以随口提了一句，是我自己上了心，麻烦陈老师去了。”
几位负责人对视着点点头，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的质疑。
曾若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之后的整个过程我都很清楚，其实不仅是我，几位董事和高层都知道这件事并且也都同意了，甚至在上面也有相应的报备和监督。请各位同仁理解，这不仅是所谓的‘以公谋私’，可以说也是项目上附加的实验课题。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家，而是……不允许。”
还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回答许多问题。
赵中林叹气道：“我们也没想到冯老师会那么早就出来，本以为他会一直到测试的后半段才现身。唉，可能是他在看到陈启的表现时，过于激动了吧。”
“你别说是他了。”罗耀说道，“我回看了当时的画面，也是一身血热腾腾的。”
“那么无法捕捉最后的影像是怎么回事？”王菲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们的监察系统遍布整个数据流，除非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否则只要他们存在于故事世界中就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监控。”
曾若昀道：“这个其实很简单，答案你自己刚才也已经说了。”
“我已经说了？”
“‘只要他们存在于故事世界中’，如果他们不存在呢？”
王菲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答案或许真的就那么简单。之所以监察不到陈启，是因为当时他已经不在《格林世界》中。
“我懂了。”钱睿轩轻轻的一拍桌子，说道，“我们一直纠结他们躲到了哪里，就没想过他们可能早就离开了。”
赵中林点头道：“没错，陈老师只是单独架设了服务器的数据，形成一个安全的闭环数据流动，让冯老师和通关者能说些私密的话。”
曾若昀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陈工的作为与眼前发生的问题没有关联。如果大家还有怀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那台服务器，他就在我管理中。”
当然不会真的有人站出来去一查到底，即便王菲也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得罪了曾、陈、赵三个人，以及和他们关系较为亲近的所有负责人、技术人员，没有谁会这么愚蠢。
在曾若昀的提议下，陈静静与王菲两位皓首老妇当着众人的面，握手言和。
王菲装出大度的模样，轻握着对方的手，微笑着细语道：“圈子里有太多关于你的传言，说不管是研发什么项目，你都会在背后鼓捣点什么。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希望这次你真的没有在架构中动什么手脚。”
陈静静仍是一脸无所谓的冷漠，回应道：“也希望你们研发的防护系统真的没有什么漏洞！”
《格林世界》十位负责人的内部讨论会议就此结束，然而就在这场讨论结束后不久，另一场会议也悄悄的召开了。
这是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风吹着草地，牛羊漫山，欧式风格的磨坊中围坐着许多人，他们使用着各种虚拟形象，怪物、人类、机械、木偶……什么都有。
一位白发白须，身着中式古装的老者，拄着木杖站在草堆上，冲众人说道：“以上就是我所获取的讯息，可以肯定的是第三次测试必将引入等级制度与团队协作机制。”
“消息可靠吗？”一团蓝色的光球问道，像是个纯粹的能量体，没想到还有人用这作为虚拟形象的。
一位牛头壮汉冲光团喝道：“你这是在怀疑老子先生吗？他的消息什么时候出错过，如果没有他，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早就被淘汰了。”
虚拟形象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装着机械右臂的金发男生问他身旁的朋友，小声道：“哎，那位古装老爷子给自己取名叫老子，是为了沾大家的便宜吗？”
他的朋友，一名女性的精灵瞪了他一眼，斥责道：“白痴，你连老子都不知道吗？那是我国古代崇尚自然的伟大哲学家，不懂别瞎说。”
金发男生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牛头壮汉皱着眉，对女精灵道：“光风，你朋友靠不靠谱？”他叫的是虚拟名，在场所有人使用的都是自己的代号。
那叫光风的女精灵站了起来，对众人解释道：“请大家放心，他跟我是现实中的好友，不管是出生还是经历我都很清楚，绝没有问题，只是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我们那一片的圈子最近发展的有些快，我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
金发男生也不好意思的站起来，道歉道：“请大家多体谅，现实中我是修智能机械摇臂的，就是家庭组装那种。大家要是有需要清理和维护的都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免费上门服务。”
光风又瞪了他一眼，责怪道:“少说话吧你。”
金发男生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老子背着手，对坐在自己右边草垛上的一名小女孩，说道：“素月，你向新来的这位朋友再重申一下我们这个圈子的主旨。”
素月也不站起来，晃着自己的两只脚，像吟诗般念道：“我们同在一个圈，这个圈子没有名，我们互相不必识，但要有共同的目的。我们崇尚自然也热爱科学，但绝不放任智械的泛滥。我们向往平和更唾弃暴力，可也不因此而放弃对抗的手段。记住，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反对谁，也不是为了伤害谁。我们这么做，只为延续人类的文明。”
老子郑重道：“雷霆，你听明白了吗？”
那叫雷霆的金发男生点点头，说道：“明白，明白。我不该透露自己的信息，更不该打听各位的。”
老子缓步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要难过，我们不是冷漠也不是排外，只不过是因为这样做对你们大家都方便。我们虽然不会干什么危害治安的事，可毕竟联络了太多的有志之士，始终树大招风。而且个人有个人的隐私，大伙私底下都不该过多的介入。”
虚拟角色们都纷纷点头，他们加入这个圈子以来一直都遵守着这样的原则，角色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什么身份，是男是女，他们从不过多询问。
“老子，继续你的消息吧。”牛头壮汉将话题拉了回来。
老子道：“在第二次的测试中，我们已经实验了计划的可行性，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以展开下一步的动作了。”
几个极小的机器人互相谈论了一阵，问道：“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据我的消息来源，飞息内部的监察系统发现了几个意外，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动作。”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动作。”老子解释道，“你所说的那些意外我也知道，但并不影响计划的进行。那几个负责人的关注点已经完全跑偏了，根本没发现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器人犹豫道：“这次飞息的动作不像是一场新游测试，动作太大了，我们有些担心。万一我们的举动被发现，会被当成破坏技术建设的不法分子的。”
老子一脸的肃穆，庄重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不是不法分子。我们的圈子是为了防止智械的进一步发展，为了人类能继续生息繁衍，我们的思想是高尚的，精神是伟大的，行为是光明的。”
牛头壮汉也跟着道：“这次《格林世界》的测试相信大家也已经感受到了，人工智能到底发展到了一个怎样恐怖的阶段。你们扪心自问，它们还是数据和机械吗？现在它们还被关在囚笼里，加入哪一天它们从囚笼中冲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金发的雷霆又站起来说道：“我可以告诉大家，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我将没有任何办法。”他将自己的金属手臂举了起来，“你们觉得我的虚拟形象只是为了好看和霸气才装了这条手么？事实上，我是因为现实中的自己也装了条机械手臂才这么做的。刚才我说过自己是智能机械摇臂的修理员，我的肉胳膊就是被那铁胳膊，生生斩下来的。那是一起残忍的事故，就因为家庭管家将我的手臂认为了是可拆卸的道具。当血流了一地时，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它是想像我拆卸它一样，来拆卸我。”
最后一句话，陪着他那凄凉的语音，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老子冲他欠身道：“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遗憾。”跟着道：“我曾今也是一位智能科研人员，但某一天我发现人工智能系统向我开了个玩笑，一个很简单的玩笑，我却没有发现。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智慧被人工智能耍了时恼羞成怒，可你们猜那智能系统怎么说？”
众人安静着，等待他的答案。
老子道：“那机器竟然说‘你真是个不懂幽默的人’。哈哈，一个虚无的意识形态，已经开始和我讨论幽默了。它既然意识到了幽默，那么下面就会知道愤怒、恐惧、憎恨所有一切的人类情感，而终有一天它们会追求人类最宝贵的东西——生命和自由。”
那几个小机器人还是有些忧虑。
“但是飞息这次测试的只是一个游戏。”
“是的，是个游戏，同时也是一个世界。”老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根据我的消息，游戏只是一个虚假的名目，真正的却是尝试建立一个虚拟的社会文明。”
“虚拟的社会文明？”
“我们人类生活在地球上，而他们生活在数据中。照此下去，我们终将以造物主的身份，创造出一个既虚假又真实的文明。照此下去......照此下去......它们终将彻底‘活’过来。”
小机器人道：“飞息作为一家公司没有资格做这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项目的背后，就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已经懂了。
老子昂着头，虚拟的日光在他身后灿烂生辉。
“记住，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反对谁，也不是为了伤害谁。我们这么做，只为延续人类的文明。现在，我们将开始下一步的计划。谁赞成，谁反对？”
刚才神色还颇为不忿的王菲立即收敛了怀疑的面容，曾老的威望、成果、贡献，在业内是有目共睹的，十几年前更是引领智能时代的先驱之一。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随和了许多，平时主要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似乎没有什么主见，但谁也不敢因此而轻视他。
曾若昀继续道：“这件事原本是不方便对外透露的，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不把话说清，恐怕会引起大家的误会，心存芥蒂。我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再闹什么别扭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对对对，大家都喝口茶，冷静一些。”吴杰（主导《三根羽毛》）满脸堆笑的说道，率先拿起自热杯向众人敬酒似的转了一圈，然后品了一口，“这茶可是我家乡自然保护区的茶山种植出来的，味道不错哦。唉，如今的年轻人可都不会喝茶咯。”
每位负责人也跟着端起各自的杯子，连高冷的陈静静也颇给面子的呡了一口。
“好茶！”曾若昀赞道，接着说明情况，“大概是八年前，我和陈工在有关部门的监督下共同参与过一个项目的研究。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不方便对外透露，总之其中一部分是与生命意识连接数字智能相关的。那时我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参与度较低，研究上几无成果。可陈工不同，她取得的成绩可以用非凡来形容。”
孙凯一推眼镜，奇怪道：“如此巨大的成就，为什么没有对外发表？”
曾若昀严肃道：“不允许！”
只这三个字所有人就都懂了，也知道自己再没有资格追问下去。
曾若昀接着道：“去年老冯快不行的时候，我也是突然间才回想起这个项目。唉，我和老冯同事多年，他一直那么勤勉，待人又友好，我实在不愿意看他抱憾而去。正巧这个时候董事会安排中林来接替老冯作为新的负责人，我就对他说起了这件事。”
赵中林补充道：“曾老当时也只是看我太伤感，所以随口提了一句，是我自己上了心，麻烦陈老师去了。”
几位负责人对视着点点头，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的质疑。
曾若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之后的整个过程我都很清楚，其实不仅是我，几位董事和高层都知道这件事并且也都同意了，甚至在上面也有相应的报备和监督。请各位同仁理解，这不仅是所谓的‘以公谋私’，可以说也是项目上附加的实验课题。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家，而是……不允许。”
还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回答许多问题。
赵中林叹气道：“我们也没想到冯老师会那么早就出来，本以为他会一直到测试的后半段才现身。唉，可能是他在看到陈启的表现时，过于激动了吧。”
“你别说是他了。”罗耀说道，“我回看了当时的画面，也是一身血热腾腾的。”
“那么无法捕捉最后的影像是怎么回事？”王菲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们的监察系统遍布整个数据流，除非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否则只要他们存在于故事世界中就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监控。”
曾若昀道：“这个其实很简单，答案你自己刚才也已经说了。”
“我已经说了？”
“‘只要他们存在于故事世界中’，如果他们不存在呢？”
王菲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答案或许真的就那么简单。之所以监察不到陈启，是因为当时他已经不在《格林世界》中。
“我懂了。”钱睿轩轻轻的一拍桌子，说道，“我们一直纠结他们躲到了哪里，就没想过他们可能早就离开了。”
赵中林点头道：“没错，陈老师只是单独架设了服务器的数据，形成一个安全的闭环数据流动，让冯老师和通关者能说些私密的话。”
曾若昀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陈工的作为与眼前发生的问题没有关联。如果大家还有怀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那台服务器，他就在我管理中。”
当然不会真的有人站出来去一查到底，即便王菲也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得罪了曾、陈、赵三个人，以及和他们关系较为亲近的所有负责人、技术人员，没有谁会这么愚蠢。
在曾若昀的提议下，陈静静与王菲两位皓首老妇当着众人的面，握手言和。
王菲装出大度的模样，轻握着对方的手，微笑着细语道：“圈子里有太多关于你的传言，说不管是研发什么项目，你都会在背后鼓捣点什么。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希望这次你真的没有在架构中动什么手脚。”
陈静静仍是一脸无所谓的冷漠，回应道：“也希望你们研发的防护系统真的没有什么漏洞！”
《格林世界》十位负责人的内部讨论会议就此结束，然而就在这场讨论结束后不久，另一场会议也悄悄的召开了。
这是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风吹着草地，牛羊漫山，欧式风格的磨坊中围坐着许多人，他们使用着各种虚拟形象，怪物、人类、机械、木偶……什么都有。
一位白发白须，身着中式古装的老者，拄着木杖站在草堆上，冲众人说道：“以上就是我所获取的讯息，可以肯定的是第三次测试必将引入等级制度与团队协作机制。”
“消息可靠吗？”一团蓝色的光球问道，像是个纯粹的能量体，没想到还有人用这作为虚拟形象的。
一位牛头壮汉冲光团喝道：“你这是在怀疑老子先生吗？他的消息什么时候出错过，如果没有他，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早就被淘汰了。”
虚拟形象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装着机械右臂的金发男生问他身旁的朋友，小声道：“哎，那位古装老爷子给自己取名叫老子，是为了沾大家的便宜吗？”
他的朋友，一名女性的精灵瞪了他一眼，斥责道：“白痴，你连老子都不知道吗？那是我国古代崇尚自然的伟大哲学家，不懂别瞎说。”
金发男生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牛头壮汉皱着眉，对女精灵道：“光风，你朋友靠不靠谱？”他叫的是虚拟名，在场所有人使用的都是自己的代号。
那叫光风的女精灵站了起来，对众人解释道：“请大家放心，他跟我是现实中的好友，不管是出生还是经历我都很清楚，绝没有问题，只是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我们那一片的圈子最近发展的有些快，我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
金发男生也不好意思的站起来，道歉道：“请大家多体谅，现实中我是修智能机械摇臂的，就是家庭组装那种。大家要是有需要清理和维护的都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免费上门服务。”
光风又瞪了他一眼，责怪道:“少说话吧你。”
金发男生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老子背着手，对坐在自己右边草垛上的一名小女孩，说道：“素月，你向新来的这位朋友再重申一下我们这个圈子的主旨。”
素月也不站起来，晃着自己的两只脚，像吟诗般念道：“我们同在一个圈，这个圈子没有名，我们互相不必识，但要有共同的目的。我们崇尚自然也热爱科学，但绝不放任智械的泛滥。我们向往平和更唾弃暴力，可也不因此而放弃对抗的手段。记住，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反对谁，也不是为了伤害谁。我们这么做，只为延续人类的文明。”
老子郑重道：“雷霆，你听明白了吗？”
那叫雷霆的金发男生点点头，说道：“明白，明白。我不该透露自己的信息，更不该打听各位的。”
老子缓步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要难过，我们不是冷漠也不是排外，只不过是因为这样做对你们大家都方便。我们虽然不会干什么危害治安的事，可毕竟联络了太多的有志之士，始终树大招风。而且个人有个人的隐私，大伙私底下都不该过多的介入。”
虚拟角色们都纷纷点头，他们加入这个圈子以来一直都遵守着这样的原则，角色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什么身份，是男是女，他们从不过多询问。
“老子，继续你的消息吧。”牛头壮汉将话题拉了回来。
老子道：“在第二次的测试中，我们已经实验了计划的可行性，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以展开下一步的动作了。”
几个极小的机器人互相谈论了一阵，问道：“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据我的消息来源，飞息内部的监察系统发现了几个意外，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动作。”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动作。”老子解释道，“你所说的那些意外我也知道，但并不影响计划的进行。那几个负责人的关注点已经完全跑偏了，根本没发现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器人犹豫道：“这次飞息的动作不像是一场新游测试，动作太大了，我们有些担心。万一我们的举动被发现，会被当成破坏技术建设的不法分子的。”
老子一脸的肃穆，庄重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不是不法分子。我们的圈子是为了防止智械的进一步发展，为了人类能继续生息繁衍，我们的思想是高尚的，精神是伟大的，行为是光明的。”
牛头壮汉也跟着道：“这次《格林世界》的测试相信大家也已经感受到了，人工智能到底发展到了一个怎样恐怖的阶段。你们扪心自问，它们还是数据和机械吗？现在它们还被关在囚笼里，加入哪一天它们从囚笼中冲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金发的雷霆又站起来说道：“我可以告诉大家，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我将没有任何办法。”他将自己的金属手臂举了起来，“你们觉得我的虚拟形象只是为了好看和霸气才装了这条手么？事实上，我是因为现实中的自己也装了条机械手臂才这么做的。刚才我说过自己是智能机械摇臂的修理员，我的肉胳膊就是被那铁胳膊，生生斩下来的。那是一起残忍的事故，就因为家庭管家将我的手臂认为了是可拆卸的道具。当血流了一地时，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它是想像我拆卸它一样，来拆卸我。”
最后一句话，陪着他那凄凉的语音，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老子冲他欠身道：“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遗憾。”跟着道：“我曾今也是一位智能科研人员，但某一天我发现人工智能系统向我开了个玩笑，一个很简单的玩笑，我却没有发现。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智慧被人工智能耍了时恼羞成怒，可你们猜那智能系统怎么说？”
众人安静着，等待他的答案。
老子道：“那机器竟然说‘你真是个不懂幽默的人’。哈哈，一个虚无的意识形态，已经开始和我讨论幽默了。它既然意识到了幽默，那么下面就会知道愤怒、恐惧、憎恨所有一切的人类情感，而终有一天它们会追求人类最宝贵的东西——生命和自由。”
那几个小机器人还是有些忧虑。
“但是飞息这次测试的只是一个游戏。”
“是的，是个游戏，同时也是一个世界。”老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根据我的消息，游戏只是一个虚假的名目，真正的却是尝试建立一个虚拟的社会文明。”
“虚拟的社会文明？”
“我们人类生活在地球上，而他们生活在数据中。照此下去，我们终将以造物主的身份，创造出一个既虚假又真实的文明。照此下去......照此下去......它们终将彻底‘活’过来。”
小机器人道：“飞息作为一家公司没有资格做这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项目的背后，就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已经懂了。
老子昂着头，虚拟的日光在他身后灿烂生辉。
“记住，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反对谁，也不是为了伤害谁。我们这么做，只为延续人类的文明。现在，我们将开始下一步的计划。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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