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就是盛唐吗？
郑司法乃是杭州的司法参军事，掌本郡的律令、定罪囚、督盗贼、收脏赎等事。
翁媒氏既然找上他，那必然是翁玉娘前往会稽郡夫家的途中遇见了贼寇。
果不其然，李祜到的时候，就看见翁媒氏老泪纵横地哭诉着翁玉娘的事，边上还站着鼻青脸肿的翁家大郎。
翁家大郎比李祜要大上几岁。昨日是他护送阿姊去夫家的。
如今他这般模样，显然是当时遭到了多人围殴，否则不会被打成这样。看起来站都站不稳了，是强撑着站在诸位长官面前的。
翁媒氏是官媒，算半个杭州府衙的人。如今他家里出事，等同于是在打杭州府衙的脸面。
这事儿，作为刺史，李良是一定要管的。
李良脸色非常不好看，虽然不发一语，但也颇具威严。压得一旁的郑司法连连保证，立刻就派遣手下的不良人去搜查翁玉娘的下落。
郑司法当着李良和翁媒氏的面，叫来了不良帅。又让翁家大郎详细地说了一遍昨日的经过，确认了被袭的具体地点后，不良帅就领着大批不良人出发了。
李祜站在门外听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卢家。
没曾想，半道上就遇到了忧心忡忡的卢从义。
卢从义一见李祜，就赶紧拉住他，“翁家大娘的下落可有眉目了？今日动静闹得极大，我家离得远，都听得见翁家的声响。”
李祜张张嘴，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个带着大批值钱物品的女子，身边也没几个扈从，亲弟弟都被打成那样了。
她还能有什么下场？
李祜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盛夏时分，就觉得浑身冰凉。
他还是试图说服卢从义，也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翁家大娘一定没事的，兴许那些贼寇是见财起意，不会伤及她的性命。我耶耶已经叫郑司法派了不良人去找，事发地离杭州城不远，应当很快就有消息了。”
卢从义不安地点点头，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
他向李祜追问了不良人的去处，索性自己也朝着那个方向出了城。
李祜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枯等在家中，坐立不安。
等外面再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城内本有宵禁，但此事太大。新嫁娘竟然在出嫁途中消失不见，无论是谁都惶悚不安。
听说城内有几户近日要成婚的人家，全都改了吉日，不愿触这个霉头。
李祜听见动静后，立马冲了出去。
翁家就在杭州府衙后门的那条巷子里，往右边走三户人家就是。
李祜站在后门口，眼见着火把冲天，把整个巷子都照亮了。翁家人抬着一具担架，哭声震天。
作为还未长成的小矮子，李祜只能踮着脚，从人群的间隙中去看担架上的情形。
起初，他并未觉出不对劲。只心中哀叹，翁玉娘遭此大难，兴许是死了。
可随着担架从他面前经过后，他才猛然惊醒。
迅疾回头去看担架。
担架上的人看不出性别，但应当就是翁玉娘本人。此时她身上盖着衣服遮蔽了手脚。
按理说，人躺着的时候，双脚的方向是朝上的。可此时躺着的翁玉娘，却像是支了两根棍子。
双足齐断。
李祜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来到他身边的卢从义身上。
他吓了一大跳，颤着声，问卢从义：“翁家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祜艰难地问出自己的疑惑：“她……她还活着吗？”
卢从义不知是遭遇打击太大，还是别有心思。此时表情木然，语气也没有起伏。
“人还活着。”
卢从义先回答了李祜后一个问题。
却对前一个问题只字不提。
想弄清楚真相的李祜不死心地跟在人群后面，进了翁家。
哭声几乎要把李祜的耳朵给震聋了。
可却比不了现场带给他的冲击感。
翁玉娘的确还活着，起码还有气。
但是那双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眼睛，如今只剩两个空洞。下巴上全是血，嘴里发出“嗬嗬”声，却不见舌头，显然是被割了舌。
双脚就如李祜所猜想的那样，被砍断了。不仅如此，就连双手也没了。
李祜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躺着的被人凌虐到不成模样的少女，就是前几日那个作弄自己的美丽女子。
他现在算是有几分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卢从义不愿对自己说出翁玉娘的真实遭遇。
卢从义对翁玉娘的心思，几个一起玩耍的伙伴们都知道。
翁玉娘也知道。
只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来得及戳破，就被贴上了厚厚的防弹玻璃。
如今翁玉娘成了这副模样，最伤心的除了她的家人们，恐怕就是卢从义了。
李祜知道卢从义把翁玉娘送到了城门口。
他想，此时卢从义是不是在想，如果没有顾忌礼俗大防，直接把人送到会稽郡，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李祜默默地在翁家人的哭声中离开。
走的时候，双脚不停地打颤。
在穿越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真实场景。即便在视频上看到，那也是隔着网线，打着马赛克。
今夜这样直面鲜血淋漓的现实，让他无法接受。
这就是盛唐吗？
李祜在心中想。
这就是被那么多人所赞扬的，万邦来朝的辉煌大唐吗？
他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接受。
那样一个如花一般的少女，如今被人粗暴地从枝头摘下，用脚狠狠踩进雨后的泥土中，碾成一团污渍。
这叫人怎么接受得了？！
翁媒氏既然找上他，那必然是翁玉娘前往会稽郡夫家的途中遇见了贼寇。
果不其然，李祜到的时候，就看见翁媒氏老泪纵横地哭诉着翁玉娘的事，边上还站着鼻青脸肿的翁家大郎。
翁家大郎比李祜要大上几岁。昨日是他护送阿姊去夫家的。
如今他这般模样，显然是当时遭到了多人围殴，否则不会被打成这样。看起来站都站不稳了，是强撑着站在诸位长官面前的。
翁媒氏是官媒，算半个杭州府衙的人。如今他家里出事，等同于是在打杭州府衙的脸面。
这事儿，作为刺史，李良是一定要管的。
李良脸色非常不好看，虽然不发一语，但也颇具威严。压得一旁的郑司法连连保证，立刻就派遣手下的不良人去搜查翁玉娘的下落。
郑司法当着李良和翁媒氏的面，叫来了不良帅。又让翁家大郎详细地说了一遍昨日的经过，确认了被袭的具体地点后，不良帅就领着大批不良人出发了。
李祜站在门外听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卢家。
没曾想，半道上就遇到了忧心忡忡的卢从义。
卢从义一见李祜，就赶紧拉住他，“翁家大娘的下落可有眉目了？今日动静闹得极大，我家离得远，都听得见翁家的声响。”
李祜张张嘴，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个带着大批值钱物品的女子，身边也没几个扈从，亲弟弟都被打成那样了。
她还能有什么下场？
李祜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盛夏时分，就觉得浑身冰凉。
他还是试图说服卢从义，也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翁家大娘一定没事的，兴许那些贼寇是见财起意，不会伤及她的性命。我耶耶已经叫郑司法派了不良人去找，事发地离杭州城不远，应当很快就有消息了。”
卢从义不安地点点头，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
他向李祜追问了不良人的去处，索性自己也朝着那个方向出了城。
李祜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枯等在家中，坐立不安。
等外面再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城内本有宵禁，但此事太大。新嫁娘竟然在出嫁途中消失不见，无论是谁都惶悚不安。
听说城内有几户近日要成婚的人家，全都改了吉日，不愿触这个霉头。
李祜听见动静后，立马冲了出去。
翁家就在杭州府衙后门的那条巷子里，往右边走三户人家就是。
李祜站在后门口，眼见着火把冲天，把整个巷子都照亮了。翁家人抬着一具担架，哭声震天。
作为还未长成的小矮子，李祜只能踮着脚，从人群的间隙中去看担架上的情形。
起初，他并未觉出不对劲。只心中哀叹，翁玉娘遭此大难，兴许是死了。
可随着担架从他面前经过后，他才猛然惊醒。
迅疾回头去看担架。
担架上的人看不出性别，但应当就是翁玉娘本人。此时她身上盖着衣服遮蔽了手脚。
按理说，人躺着的时候，双脚的方向是朝上的。可此时躺着的翁玉娘，却像是支了两根棍子。
双足齐断。
李祜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来到他身边的卢从义身上。
他吓了一大跳，颤着声，问卢从义：“翁家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祜艰难地问出自己的疑惑：“她……她还活着吗？”
卢从义不知是遭遇打击太大，还是别有心思。此时表情木然，语气也没有起伏。
“人还活着。”
卢从义先回答了李祜后一个问题。
却对前一个问题只字不提。
想弄清楚真相的李祜不死心地跟在人群后面，进了翁家。
哭声几乎要把李祜的耳朵给震聋了。
可却比不了现场带给他的冲击感。
翁玉娘的确还活着，起码还有气。
但是那双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眼睛，如今只剩两个空洞。下巴上全是血，嘴里发出“嗬嗬”声，却不见舌头，显然是被割了舌。
双脚就如李祜所猜想的那样，被砍断了。不仅如此，就连双手也没了。
李祜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躺着的被人凌虐到不成模样的少女，就是前几日那个作弄自己的美丽女子。
他现在算是有几分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卢从义不愿对自己说出翁玉娘的真实遭遇。
卢从义对翁玉娘的心思，几个一起玩耍的伙伴们都知道。
翁玉娘也知道。
只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来得及戳破，就被贴上了厚厚的防弹玻璃。
如今翁玉娘成了这副模样，最伤心的除了她的家人们，恐怕就是卢从义了。
李祜知道卢从义把翁玉娘送到了城门口。
他想，此时卢从义是不是在想，如果没有顾忌礼俗大防，直接把人送到会稽郡，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李祜默默地在翁家人的哭声中离开。
走的时候，双脚不停地打颤。
在穿越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真实场景。即便在视频上看到，那也是隔着网线，打着马赛克。
今夜这样直面鲜血淋漓的现实，让他无法接受。
这就是盛唐吗？
李祜在心中想。
这就是被那么多人所赞扬的，万邦来朝的辉煌大唐吗？
他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接受。
那样一个如花一般的少女，如今被人粗暴地从枝头摘下，用脚狠狠踩进雨后的泥土中，碾成一团污渍。
这叫人怎么接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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