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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陀罗城(2)

    陆飞道:“你只管打包好,剩余的钱就存在你们这里,下次我再来打包,其他的你不用管。对了,再打包十个你们店里最好的菜一起带走。我给你一个小时……就是半个时辰,不要再问,不然我就换一家打包。”

    那小二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朵根了:“是!是!那大师要……要喝茶了!请大师楼上雅座稍待。来人啦!带大师去楼上雅座上最好的茶!”上最好的茶不但有明意,也是客店的暗号,一般用于陌生的大方客人,意思是客人大把的银子已经到手了,不用担心吃霸王餐,掌柜的一听立即就会安排人招待。

    那掌柜的没练过道法,原本离陆飞三丈有余,但嗖的一声就到了陆飞身边,笑道:“大师吉祥!阿三,快来带尊客上楼奉最好的茶!”

    另一个小二一听也“嗖”的过来:“阿弥陀佛!大师万安!请!请!”

    那掌柜弯腰看着陆飞上楼几步后,立即转身跟原先迎客小二急急安排。

    到了楼上坐下,带他的小二是个矮小大叔,陆飞问道:“大叔你怎么称呼?”

    那小二还第一次听客人叫他大叔,居然楞了一下才道:“不敢当!不敢当!小人叫殷阿三。”

    陆飞笑道:“殷大叔,这里有个承天菩萨长什么样,怎么找他?”

    殷阿三道:“好教法师得知,那承天菩萨就在码头最大的佛堂衙门,你只需沿着街道往南一直走就能到。他老人家跟别的菩萨不同,有短头发,络腮的短胡须,很威武高大,你一见就知道了。今日正好是码头跪佛的日子,承天菩萨今日必在衙门,法师不用着急,下午去也还来得及。不过……”殷阿三小声道:“这菩萨脾气不大好,法师没要紧事还是别去见他为妙。一定眼见他,最好去窑子里买个年轻美貌姑娘送给他,那便好说话了。”殷阿三剑见多识广,虽说陆飞打扮不怎么样,但气质一看就是高贵人家求菩萨办事,说不定是为了讨菩萨欢心才故意打扮成这样。他有感陆飞尊重,传出去至少也要担个诋毁菩萨的罪名的话竟也说了。

    “谢谢。你去跟你们老板说,打包的东西我一会来拿。”从窗口飞了出去,一路疾飞,脚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很快到了一片广场上,广场之后有一座似衙门的大公堂,公堂中心有一座小塔楼,果然是佛堂衙门。广场上大道两侧人车簇拥,一车车礼品扎着红绸礼花,上写着:“奉承天大菩萨佛礼”,还有一些花轿侧面贴着“欢喜女菩萨”,陆飞神识一探,轿子里都是年轻美貌的姑娘,有的在流泪,有的惊惶发呆,想来都是可怜人家的女儿。

    陆飞看了一两分钟,往后院绕去,飞到院子外一棵大树树冠中观望,只见一个比别人大了一圈的国字脸短发短须的威猛大汉坐在主位,同桌是七个和尚,另有几十个富贵之人在院中一共摆了八桌宴席正在饮乐。许多熟头姑娘坐在客人怀里笑着娇声劝酒,但那承天菩萨怀里美貌娇小的姑娘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跟他一比就简直就是孩子,一直螳臂挡车似的在推拦承天菩萨毛茸茸乱摸的大手,脸上想哭又不敢,显然不是妓女,惨状直叫人怒不可遏。

    那承天菩萨肆怀大笑道:“你们听好了!老子教教你们,黄花闺女最好下酒,保你千杯不醉。喝足了再快活一番,那滋味再妙不过!哈哈!来!干了!”一手在那姑娘身上胡乱揉搓,抓得那姑娘又羞又痛,有的客人便借饮酒掩盖不忍之色。

    陆飞现下眼光已远甚当初,一眼看出这承天菩萨还在公孙传之上,比自己更不用说,但却未入玉华之境。旁边有四个和尚,修为远不如东方茂。他本打算先想想办法谋定而动,见那小姑娘如此受辱,忍无可忍,幻影在承天菩萨和那四个修为较高的和尚中间全力一招发出万茅飞叶。

    陆飞招还未发,那承天将那小姑娘一扔,大吼一声窜飞出去,回手一道无声息的暗劲袭向陆飞。

    陆飞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承天看似粗莽,反应居然如此之快。他虽惊但丝毫不乱,看准他去势,幻影到他身前侧位,又是一招万茅飞叶。

    承天一时哪能想到如此之多,只顾往前飞窜,如雨中奔行一般,本来不至淋到身上的雨滴也尽数撞上,结结实实吃了十二成的飞叶往下掉去。

    陆飞并没察觉到承天那道暗劲,但暗劲正要击中他时,他恰好幻影出去躲开,身后一个和尚却成了替死鬼,那和尚本已瘫软,中了他暗劲瞬间七窍生血。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中了万茅飞叶的七八个人这时才撞得餐桌叮铃哐啷一阵响,慢慢瘫倒在地。响声未绝,陆飞已抓起承天和那小姑娘飞出院外。只听见许多惊醒过来的客人大声尖叫:“死人啦!来人啊!……”

    陆飞带着二人疾飞,顷刻间到了前堂正门外一两里外的高处,撇眼一看,皱眉停了下来,挥手一丝南明离火往衙门上写着“承天菩萨衙堂”的牌匾飞去,眨眼间着在匾额上。

    南明离火何等凶猛,瞬间整个正门就烧成了一片十数米宽的火墙。热浪灼空,门内门外送礼的诸多和尚和豪绅着急忙慌的呼喝着拉开礼品,抬起轿子躲远。很快衙内正堂一个尖脸和尚飞了出来,双手推出一片巨浪冲向火墙,比君羚那时冲走毒虫的水浪强大何止百倍,陆飞不等巨浪冲到,收了那缕火。巨浪过后火焰尽熄,佛堂衙门已被巨浪冲成废墟,那尖脸和尚大怒,却又找不着正主,大声呵斥附近之人整好礼品继续上供。

    陆飞带着二人飞到海边一片上千丈高的悬崖半中找到一处洞穴闪了进去。以防万一,他不想带二人到苏惜藏身处。他将成天随手一扔,轻轻放下那娇小瘦姑娘,见她惊魂未定,柔声道:“你别怕,我不会欺负你,马上就送你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受了一番噩梦般的折辱,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恍恍惚惚,这时听到他温和言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陆飞吓了一跳,忙道:“小妹妹不哭,别怕,没事了,别哭……别哭了啊……”他说的越温柔,那小姑娘越发止不住哭声,陆飞忍不住大喝一声:“别哭了!”震得崖洞嗡嗡作响,那小姑娘惊得不敢再哭。

    陆飞按了按额头,又柔声道:“你不要哭了,再哭我就不管你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浑身颤了一下,突然跪下哀求道:“你放了他吧,不然我爸爸妈妈弟弟都会被别的和尚杀了的!求求你放了他吧……”

    陆飞心中对那承天菩萨更怒,拉起那小姑娘笑道:“你别怕,带我去找你爸妈,我把他们救走好不好?”

    那小姑娘还不及他胸膛高,看着承天不由自主的颤抖,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陆飞在洞中下了一道星火印,带着她飞出崖洞。天上没人飞行,看来这些和尚养尊处优反应没那么快。他按那小姑娘指的方向飞了一炷香功夫,降在一个山脚下的村落中。那小姑娘叫着爸爸妈妈奔入一家农家院,很快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端着碗和一个抱着小孩的农妇满脸惊喜迎了出来,一见陆飞是个和尚瞬间满脸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飞摇了摇头,问那小姑娘道:“还有别的家人吗?”

    那姑娘道:“没了,我们家都在这。”

    陆飞灵力卷起几人往苏惜藏身处飞去。那农夫夫妇大惊失色,那姑娘小声道:“爸爸妈妈你们别怕,他是好人,带我们逃命的,你们先别说话。”那汉子看看自己手里的饭碗筷子,又看脚下飞速倒退的树木大地,总觉得不大对头,但扔下去似乎又不好,仿佛陷入了人生中的一个大难题,一时间竟忘了惊怕。那小婴儿很是兴奋,两只小手挥舞,咿咿呀呀叫个不停,那农妇“宝儿别闹,乖啦……别闹……”陆飞大感头疼,脚下全力飞行。

    到了苏惜家,苏惜正在门口观望,她肉眼凡胎不能看那么清楚,只看着一大群人飞了过来,吓得脸都青了,没等她反应过来,陆飞已经降在她身前,说道:“你带着他们别让乱跑。”

    几人见他神色不善,谁也不敢说话,那婴儿却哭了起来,那农妇怎么哄也哄不住。陆飞更烦了,赶紧下到河边,神识一探,这石山是整个一块,正好可以挖个地下房子让他们安身,说干便干,飞到河边的石坡处,一手祭出火精爆出一团精黄火焰烧蚀,一手将熔浆捞出扔在大河中。火精之力何等烈性,只听哧哧声中,不多时就蚀出一座地下石居。完工后陆飞突然发现河上水雾袅袅直冲云霄,心下一惊,连忙驱散水雾飞到空中瞭望,幸好满天空无一人。

    他引水将石居冲洗了几遍回到山顶。见几个人站在苏惜门口一动没敢动,笑道:“好了,跟我来。”带着几人到石句入口处,说道:“这是你们的新家,你们自己安排,我去给你们拿吃的和住的东西去。”

    回到石山顶,一看那承天还在昏迷中,又给他补了轮飞叶。陆飞到集市中又找人渡劫了一大笔银子,搜刮了两家店的被褥衣服等物,回头取了一丈高矮的一大箱食物,对那掌柜的说道:“剩下的钱送给带我上楼的殷阿三。过段时间我还来,你要是敢克扣,我砸了你的店!”

    那掌柜的吃了一吓,躬身道:“不敢!不敢!请大师放心。”

    “谅你也不敢。”灵力缠住几乎一屋子的东西飞了起来。那掌柜的和附近许多人尽皆跪下磕头,不停叫唤菩萨佛祖。

    陆飞回到石居把渡劫来的银两和东西交给苏惜等人慢慢搬,叮嘱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离开,这才回到海边的崖洞中。他从落地以后一刻未停的奔波,抓承天又大费精力,这时颇感疲乏,便坐在承天旁边。回想诸事不由怒气勃发,反手一巴掌“啪”震得整个崖洞都响了起来,嗡嗡声良久不绝。承天一脸茫然醒了过来,他脸皮倒厚,陆飞一巴掌居然没留下指印。

    陆飞没有看他,看着洞外“哗啦啦”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天立时惊醒,凶神恶煞似的看着陆飞,尚在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挨了一巴掌,心下叫道:“什么人敢打老子的!”并未说话。陆飞等了片刻,仍是看着海浪反手又是一巴掌,“嗡嗡”声中说道:“还没醒?”这一巴掌夹杂了火精的热力,承天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像个奴隶似的受此奇耻大辱,一时还以为在做噩梦,居然呆住了。

    “啪!嗡嗡嗡。”

    “还不说?”

    承天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一生嚣张跋扈,回过神来立时暴怒如狂,须发愤张,双眼赤红似乎要凸出来,可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正想疯狂咒骂,忽见陆飞手又抬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满腔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忙道:“本座……”见陆飞眉头一皱,改口道:“某家乃高日佛师坐下承天和尚。”

    陆飞道:“你师父叫高日?”

    “是。”承天心中瞬息之间已想了一万种法子来折磨陆飞,但生怕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低头小声说话。

    陆飞等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大概十年前有一家姓苏的,妈妈被你们抓走了,爸爸和邻居还有孩子都被烧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语气始终平平淡淡,但那三耳光已经让承天明白眼前之人比他下手还要果断狠辣,恭敬道:“是有此事。”

    陆飞道:“谁的主意?苏妈妈被谁霸占了?现在在哪?”

    承天道:“那姓苏的娘们……姓苏的女子被远日佛师带走的,当天就已自尽,并未受辱。”

    “你抢过多少个姑娘了?”

    承天一凛,别的问题不关他事,老老实实说了就是,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没必要犯险。可是这事岂能说实话,神色严肃道:“某家只是参的欢喜佛,这些姑娘都是买来的,绝无强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