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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一门(6)

    陆风心想:“面壁?我这辈子都不会面壁的。半年?你瞧你我的!”笑道:“师父,你要早跟我说,我早都练成了!我们打个赌,我等会要是练成幻影术,你就让我回去看君羚。”

    太史嗤之以鼻:“等会?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娃娃怎么马上练成。”踏月术细微末节哪点他不了如指掌,陆飞修为不够,这幻影法就别想用得出来。就算陆飞想到什么歪门邪法修为瞬间涨个一百哪怕一千年,他也能轻易封掉他的修为让他用不出来。

    陆飞“嘿嘿”一笑:“你老人家看好!”运起流星术,将动的一刹那全身灵力幻影而出,瞬间传送到了数十丈之外,比太史异所说刚练城时只传了数丈还远十数倍。

    太史异呆了一下,喝道:“好!好法门!”他功参造化,万事万物无不明见于心,陆飞以御飞之力起势幻影看得清清楚楚。千万年来太一门居然无人想到这一点诀窍,连创出流星踏月的祖师爷也没想到过幻影之术还能如此使用,料想他老人家那时灵力雄厚也不必借用御飞之势幻影,因此没想过这一节。

    陆飞这一独创看似不过是小小机巧,其实非同小可。若是毁伤之术,太一门在所多多,身为正宗玄门也不屑一顾。但流星踏月乃护身神术,最须护身的便是修为浅薄的弟子。以太史异估量,借用御飞之势幻影所耗灵力可少八成,如此修为三五十年的弟子便能习练施用,门中长辈护法也轻易之极,毕竟三五十年的修为练功出错又能怎样,就是立时自爆,有个两三百修为的长辈在旁也能轻易平息。而照着流星踏月法决所示,待到修为三五百年之后再来练,非得请个千年以上的前辈高人护法不可。此后太一门的年轻弟子在外游历,生死存亡之际几乎等于多了一条命,陆飞此创于师门可谓功莫大焉!

    太一门择徒极严,从不藏私,长辈爱徒往往视若亲子,有了这样好的新法门,自然要尽快传回师门。那时候他太史异还不得大出风头,谁收的弟子还能比他老人家好呢!

    太史异喝赞之后得意至极道:“好徒儿!这一下大须弥术就被咱们比下去啦!太一门上下谁都得承你的情!走吧,师父一直在想那天带你回师门拜山,如今正是时候!”

    陆飞皱眉道:“等等。师父,不是说好放我回去看看君羚吗?”

    太史异像是被咬了尾巴,叫道:“你小娃娃什么意思?这时候你还想着自己的小姑娘,什么事比回山还要紧?不行!”

    陆飞一时有些茫然,老师父怎么这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像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小心问道:“师父,你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

    太史异叫道:“什么说话不算话!我老人家答应你回家看人家小姑娘,又没说现在!再说,你以为安得什么好心?暗地里想学好幻影术就跑是不是?哼!想瞒过我老头子,我这几千岁白活了么!乖乖的听话,跟我走!”

    陆飞一惊,老师父该糊涂的时候可一点也不糊涂啊!他心里想的一点也没露出来,老师父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有什么神奇法术能看见人的心思?要这样的话,想逃跑那可得多想一层了,讪笑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想跑?”

    太史异“嘿嘿”笑道:“当年你太师祖、师祖、我,谁不是跑了多少回,每次都被自己的师父抓住,哼!这是咱们这一脉最难练的独门绝学,还没一个人练成的,你小子聪明绝顶,不妨练练看,看你练不练得成!”

    陆飞道:“我怎么敢在你老人家面前练这个,嘿嘿!徒儿不敢!那个……太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跑?”

    太史异道:“你太师祖十岁上山,六十岁才被准许下山;你师祖最惨,二十三岁上山,一百岁才下山;我老人家九岁上山,七十岁才下山。你师父我够疼你啦,许你三年以后下山,大大的破例!你就知足吧!”

    他这时数起年份来倒清清楚楚,陆飞现在是一点也不相信他老糊涂了,心中想起他说的:“‘我老人家包你安安定定’,原来是这么个安定法!”咽了口口水,问道:“师父,我们这一脉为什么那么晚才许下山,是什么讲究?”

    太史异怪笑道:“讲究?嘿嘿!等你当师父的时候就知道啦!少说废话,走吧!”袍袖轻挥,两人已传到了太一山。

    陆飞眼前一晃,森林已变成一间简陋的茅庐,茅庐之后高山阻绝。茅庐旁有一个宽阔的古木亭,右手面远处有一片矮树,像是果园。左面远处一片茫茫湖泊,以他目力也看不出有多大,隐约可见尽头有山。沿着湖岸还有许多简陋茅庐木亭,间隔均极远。身后草地不知有多大范围,极远处像有一幢大殿和许多居室亭子。草地之外不知是悬崖还是什么,只能见幽幽苍穹,颇有一股苍茫古朴之意。太一山称名为山,实则却是东方缺口的盆地。

    陆飞去和日宗时还是凡夫俗子,感觉不到什么,一到太一门便觉此地灵气浓厚之极,太史异茅草屋顶上的小林子可就差得远了。心想:“老师父你是有多着急要来显眼,明天早上你都等不及吗?”

    一声清脆的吱呀开门声,茅庐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身形魁伟异常,宽袍大袖似乎比陆飞还大些,须眉灰白,挽了一个随意的道髺,略圆的脸红光满面,脸上笑呵呵,说不尽的柔和可亲,正是通天真人柳长元。陆飞从他身上觉察不到一点灵迹道踪,也不如师父一样形貌古拙一见便知道是仙家高人,连脚步呼吸也与常人无异,只隐约有些非凡之质令人一见便生垂首敬服之意。陆飞心想还是师父厉害,要不是长得太古老,半点稀奇也看不出来。

    柳长元稽首道:“师兄安好!”

    太史异笑道:“安好,安好!来,见过我徒儿。”

    这话说得陆飞都惊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让师叔拜见师侄,不愧是你老人家!你既然这么给面子,我勉强让你少丢人就是。”过去给柳上元还算恭敬的磕了个头,站起来退到一边,一个字也没说更没等柳上元叫起身。太史异立觉不对,皱眉道:“乖徒儿,咱们见礼怎地老是少些意思?”

    柳上元“呵呵”一笑,心道:“师兄一脉总是如此不知小节!”对太史异陆飞失礼之处全无挂怀。他名震天下千余年,又有道家第一派掌门之威,见陆飞跪拜时神色既非无礼也无紧张退缩之意,不卑不亢,暗赞:“师兄收得好弟子!”笑道:“师兄,这孩儿你可曾赐道号?”

    太史异略感尴尬道:“你也知道……嘿嘿!你给他起一个吧!”他想让柳长元给陆飞起个道号,却连陆飞的名字也不说,陆飞暗中摇头,低头道:“掌门师叔,弟子叫陆飞。”

    柳上元笑道:“往后你称二师叔即可。师兄的弟子大是不凡,有麒麟之质,依我之意就叫善麟吧。”上善若水是他们这几代取的字,太史异一辈以长代上,陆飞一辈便是善字。太一门上下亲善,并无太多规矩,不如别的门派还要加掌门的尊位之称。

    太史异道:“善麟,善麟……不错!乖徒儿,师父就给你起这个名号,你可记好了。”

    陆飞心想:“这是你起的吗?你老人家就不能要点脸。说道:“是!”他也没跪谢柳长元赐名,师徒两也算各有所长。

    柳上元道:“师兄夜来必有要事,请随师弟到知客居说话。”

    太史异看了看大殿方向,说道:“好,正好我这乖徒儿还要睡觉的。”

    柳上元看了陆飞一眼道:“善麟太一心经已颇有根基,何故竟有精力不济之事?”他再通天,毕竟想不到还有修道者贪睡的。

    太史异道:“不用管他,他脑子太聪明,用过头了。走,走,我还有事要说。”

    柳上元微笑道:“师兄请。”他起步前行,陆飞先是奇怪,这么远难道腿着去?很快发现柳上元看似如常人走路,每出一步便是千丈万丈,但却看不出一丝使用灵力的痕迹。太史异不以为异,随意跟在一旁,陆飞忙运起流星踏月跟上。

    他一动柳上元便知道这是师侄虽然才练了半年,但飞得快而不急,应用纯熟不在修为百年的弟子之下,足见天分之高,心中暗喜:“太一门又得一龙子!”

    不多时柳上元将二人带到大殿后的一间客室,室内所有应用之物尽是暗沉的木制,无半点亮彩明漆,但都光滑平整。其中一塌一桌,五只圆凳,外无余物,空旷简洁。柳上元请太史异先坐,而后自己才坐下。有太史异的反面教育,陆飞这时知礼得很,等柳上元坐好这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