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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回 旁观者清

    元春胸有成竹,道:“这个可难不倒我。”说着向众人躬身一礼,忍着笑容继续说道:“各位客官,且听小生细细道来。”话还未落,已经逗得听琴、抱琴和素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纨望着英姿勃发的元春,忍不住掩口而笑。

    贾珠止了笑,逗她道:“春哥儿,你不会是借着这个开场白故意拖延时间吧?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求我告诉你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费事呢?”

    元春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不就是比自己早生了两年吗,可也不必如此瞧不起人儿呀。

    “咳咳咳咳!”

    元春有些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伸手指着庭院东西两侧的建筑,徐徐道来:“这六堂呢,又分为东三堂和西三堂,每堂共有十一间房屋,共计六十六间房,其中呢,这广业堂、崇志堂和正义堂是初级班,学制是一年半。”

    “你们听懂了吗?”元春故意停了下来,向抱琴、听琴和素云问道。

    “公子!我们都听懂了!”三个人异口同声,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元春望了贾珠一眼,很是得意的一副表情,继续讲道:“诚心堂和修道堂呢,是个中级班,学制也是一年半;而率性堂的学制只有一年,是国子监中最高的级班了。总而言之,这东西六堂,其实都是共生、监生们的教室,监生们要在这里度过四年的监生时代,然后,经过朝廷的遴选,分流到全国各地,成为咱们大青朝的栋梁之才。”

    听着元春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的描述,李纨仿佛看到了贾珠、元春兄妹的辉煌前程,自己的心中更加对元春羡慕起来。

    她和元春都出身于名门望族之中,又同为闺阁女子,可是,她们各自的道路却又是如此的不同。

    元春说完,向贾珠一抱拳,嫣然一脸正气,向哥哥客气道:“敢问学长,学妹说的,可还对吗?”

    贾珠忍着笑,也伸手一抱拳,回应道:“对则对矣,只是,在国子监中,在下只知道有学长、学弟,却不知,还有学妹一说也。”

    “咯咯咯......”

    望着兄妹两人逗趣玩笑,众人再也忍不住,本想偷偷摸摸地笑,却在不觉之中笑出了声来。

    贾珠的话虽是玩笑,可也点出了一个十分现实而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元春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哥哥说的是啊,在他的面前自称学妹也就罢了,可是万一,自己不自觉地在同窗面前也这样说露了嘴,可如何是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岂不是后患无穷的吗?

    固然,自己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不会在乎这些,可是,眼下自己所处的时代可是古时候呀,光是那些男同窗们一个个好奇的目光,也够她受的了。

    唉,想想都心烦!

    “春哥儿,你怎么了?”贾珠见元春面露愁容,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关心道。

    元春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一不小心在同窗面前暴露了身份,可该如何是好?”

    贾珠低下了头,这,确实是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以前呢,只考虑着妹妹躲过了欺君之罪,贾家不但躲过了一劫,而且还为贾府赢得了荣耀,便都放下心来。

    就连当今皇上,也同意了让妹妹穿着男装到国子监读书,甚至连住宿的问题都考虑到了,按说,事情安排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很周全了。

    可是谁也没有细想,妹妹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虽然身穿男装,一时半刻的也没问题,可是这时间还长着呢,四年的时光,都不被同窗们发现,这个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何况,春哥儿她活泼开朗,而且年纪又小,万一,一不小心口无遮拦,自己说露了嘴,这可怎么办呢?

    兄妹俩一时陷入了沉思......

    李纨见贾珠眉头紧蹙,心中不免有些隐隐地心疼,她喜欢看他挥洒自如的样子,更喜欢看他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那副神情。

    可是此刻的他,却因为妹妹的烦恼而陷入苦闷之中,他神伤,自己也跟着开心不起来。

    然而转念一想,元春烦恼,他也烦恼,由此可见,他们兄妹的感情至深呢。

    这样想着,还真是让自己又感到欣慰又觉得心疼呢。欣慰的是,他对家人情深,可见是一个有感情、有爱心的人呢;心疼的是,是......

    李纨越想越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想着想着,脸上便泛起了一片红云。

    自己,这是怎么了?和他相见,也不过才是第二次呀,何况,自己好歹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吧,怎么可以,可以如此浮想联翩、轻浮起来了呢?

    不可以,不可以,她微微地摇着头,试图把自己心中,那些浮云般的想法都通通赶走。

    李纨再次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元春,只见她眉头紧蹙,正在盯着一棵槐树发呆,她不觉认真地将元春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番,一身男装的她,虽然相貌清丽,但是如果一直不说话,还真的很难分辨出是个女孩子呢。充其量也就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吧!

    她暗自点着头,不觉回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两句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首《木兰诗》,令她记忆犹新,这是小时候母亲教哥哥们读书的时候,她坐在一旁学针线听来的,当时的自己,心中非常佩服花木兰的勇气和才华,更是羡慕花木兰有那么一个替父从军的机会,如果不是父亲年迈,她那卓越的军事才能,岂不是要被岁月深埋?

    就想是她自己,虽然父亲不赞成女儿有太高的学问,可是,毕竟自己处于世代书香的家庭氛围之中,即便是不刻意去学,只是氛围的浸染、父兄的熏陶,已经使很多的诗书早在自己的心中扎根,她没有机会向哥哥们那样,让自己的学问去发挥更大的作用,只好,在刺绣的针线中,寄托着自己的思想和境界。

    诗词入绣,这便是她唯一的一个寄托才情的途径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的元春身上,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出身显赫的大家闺秀,可是她却比自己活得洒脱,女扮男装考中了国子监的监元,她的这个行为,足以为天下的女子挣足了面子呢!

    她更加好奇的是,在元春的背后,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毅然冲出重重闺阁,尽情绽放自己的才华和青春的呢?

    自从第一次听父亲说了贾元春的事情,李纨对她的感情就是既羡慕又钦佩的,此刻,元春遇到了困惑,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也开始为她担忧起来。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着这两句诗,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恬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纨款款走到元春的身边,微微一笑,轻声道:“妹妹不必忧虑,我倒是一个想法,却不知道管不管用呢,妹妹不妨听听?”

    “真的吗?”元春紧蹙着的双眉瞬间舒展开来,轻声向李纨道:“姐姐有什么想法?”

    李纨婉然一笑,轻声道:“俗话说‘祸从口出’嘛,我的想法简单的很呢,如果妹妹和同窗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话语不多,也许,同窗们发现妹妹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就少得多了呢。”

    元春听了,暗暗点头:“姐姐说得,也很有一些道理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李纨微微一笑,道:“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贾珠听了李纨的话,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思虑了片刻之后,又轻微地摇摇头,叹道:“怕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妹妹一向开朗活泼,一下子让她安静下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元春不服气道:“哥哥这话才是没道理呢,开朗活泼,也要看是在什么场所和什么时间了不是?难道哥哥还不了解妹妹吗?”

    贾珠想起自己和妹妹一起在霓王府里的情形,也不得不承认,妹妹虽然开朗活泼,但在大的场面上,还真是很能沉稳下来的,这才放心下来,何况,即便是被同窗们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一些骚扰和嘲笑罢了,还会有什么?

    何况,自己这个哥哥还在这里呢,如果谁敢对妹妹不敬,就不要怪贾珠我对你无情。

    而且,连皇上的宫殿,妹妹都只身独闯过了,国子监又算的了什么呢?

    贾珠走近元春,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安慰道:“春哥儿,没事的,有哥哥在呢。”

    元春轻轻点点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道:“有哥哥在,春哥儿怕什么呢?”又拉了李纨的手笑道:“何况,纨姐姐的话也很有道理,我小心谨慎一些也就是了。”

    望着元春、贾珠兄妹情深,李纨的脸上不由露出羡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