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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差日游

    听张道临念完这四个字,巨汉咧嘴一笑道:“小鬼,这回晓得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张道临没有答话沉默了起来,巨汉看到他眼珠乱转,一脸狐疑,叹了口气后便直接抓住张道临的手把铜牌塞进了他的手心。

    在和这铜牌接触的一刹那,张道临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从自己心头升起,他只感觉那铜牌出奇的冰冷,这种冰冷感觉并没有从手上传来,而是从心底升起,一个从未接触过的词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作为人类的本能在告诉他这股寒冷是来自“九幽”......?

    张道陵只感觉一阵阵莫名的心慌,他觉得到自己在被什么一个巨大到无法描述的存在注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拿起手中铜牌仔细观瞧,发觉那铜牌长有三寸、阔约二寸九分,正面雕有龙幡剑身上面用一种古朴的字体刻着“酆都鬼差”四字,背面则是刻着“敕令巡察”四字,张道临从未见过阴间之物,但这种直达灵魂不可描述的感觉,让张道临凭借身为人类的本能感受到这块铜牌是真的,代表地府在人间行走的酆都鬼差身份不容置疑!

    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几个字迅速出现在张道临脑海。

    居然......是真的鬼差!

    此时,他看向巨汉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讶异和不可置信。

    “大哥,您......老真是鬼差啊?”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但张道临还是向阴差再次弱弱的问道。

    “哼!”巨汉从鼻孔里有些傲娇的哼了一下,算是回答了张道临的问题。

    “大哥,您这......不是搞错了吧!我这么年轻,不像是死于非命了啊。”张道临强挤笑容问道

    看张道临虽有些惊恐,但说话还有条理,神智如常,巨汉心中暗想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色,寻常人等见到鬼差早就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了,于是便随口回了一句,“你还没死!我也不是来拿你的!”

    “不是拿我,那大哥一直抓着不放小弟有何贵干?”张道临盯着一幅苦瓜脸无奈问道。

    “贵干谈不上,倒是有一桩小事想请你帮忙。”鬼差正色道。

    要真是小事你找我干嘛!张道临心道。

    看张道临刚沉默不语,不肯接话,鬼差巨汉又冲他道:“地府诸多正神,能在阳间行走,还留有名号的却没有几个,你猜猜咱是地府中的哪个?”

    看他这样不听他把事说完是绝迹不肯放我了,张道临心念至此,连忙赞道:“小弟孤陋寡闻,一时间没看出来,但看大哥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定是地府中威风八面的英雄人物。”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道临这一顿马屁奉上,虽然心中知晓张道临是有意讨好,可这几句拍的舒服,巨汉鬼差看张道临也顺眼了几分。

    这小子倒是个实诚人,这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一定是他发自肺腑,居然和我产生了共鸣!我平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平时在地府我这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粗都不懂得欣赏,看不出我身上的这些闪光点啊!巨汉心中感慨了一下,便微笑道:

    “没错,本官乃殿居阴间沃焦石外,金叉转轮王座下,日游神是也!”

    从没听说过还有你这一号!张道临暗自腹诽。

    可看日游神面带微笑,颇为自负的模样,张道临也不敢扫了他的兴致,随口赞叹道:“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日游大神,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小弟人间经常听到大哥的传说,说您在地府中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惩恶扬善,从不滥杀无辜的大英雄!”

    我现在先把大高帽子先给他戴上说他英明神武,从不滥杀无辜,一会他也不好意思对我下毒手不是?张道临心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一顿马屁奉上,日游神被拍的是晕晕乎乎,在地府当中,日游神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差,上头有判官、阎罗,何曾被人被人拍过马屁,如今被张道临一捧,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眉飞色舞了起来。

    “哪里,哪里!兄弟,你过奖了,过奖了啊!”日游神挺胸收腹,两肩后振,对张道临的称呼也从小鬼变成了兄弟,显然是对张道临好感大增。

    张道临也听了出来,他趁着日游神高兴,想要打探一下日游神口风,想知道他究竟抓自己干什么,于是开口旁敲侧击道:“大哥,您身为酆都鬼差身份何等贵重,今日到阳间可是要消灾解厄、普渡众生啊?”

    听到张道临这话,饶是日游神爱听阿谀奉承之词,脸皮甚厚,也不敢应承,连连摆手道:“兄弟,你实是高看我了,有那修为功德的敢说普度众生的,咱整个地府也就一个地藏王菩萨,虽说咱也是地府有名号的正神,但可不敢和地藏菩萨相比。”

    你不说我也知道,张道临挑了挑眉毛心中暗想。

    “那大哥来阳间行走是做什么来了?”张道临继续追问道。

    “呃,这倒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日游神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细说来起来这件事可能还要你帮忙......这......”

    “慢!”日游神刚要开口却又被张道临出声制止,他心头一恼,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只见张道临一脸谄笑,指了指日游神拽住自己的手道:“大哥,您是法力无边的神仙,力大无穷,这么一直拽着小弟,我这小体格也就要散架了,能否请您高抬贵手,暂时把小弟松开!”

    “哦,那倒是可以。”日游神随口回道,但想起张道临刚才的举动,就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别在跑了啊!省的在人间造成骚动。”

    张道临嘴上连忙答应道:“说哪的话,今日结识大哥,那是小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能撒腿就跑呢!”但心中暗想:这TM要是再逃跑失败,这施瓦辛格发起飙来说不准要把老子腿给打折了,没十足把握决不能再铤而走险。

    看张道临同意不再逃跑,日游神也就放下心来,撒手松开了他,又顺势从他手中拿回了令牌。

    逃出了日游神的“魔掌”的张道临,感觉筋骨有些酸麻,他一边活动一边随口道:“你这龟抓手,倒也了得。”

    日游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在骂他,开口问了一句”“怎么?”。

    张道临见状连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正事要紧,还请大哥速速讲来,小弟洗耳恭听。”

    日游神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便指着凉亭中坐着的那个穿着复古的少女道:“你看到坐在凉亭那侧那个女人了吗?”

    张道临刚才光顾着和日游神斗智斗勇,一时间都把那个穿着复古的美貌女子给忘了,听到日游神提起才回想了起来这凉亭内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他朝日游神手指方向看去,看到那名女子还是坐在那里望着前方,想到刚才日游神抓他的时候,他在这凉亭内外,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而那蓝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一个不敢确定的答案,慢慢从他的心底升起。

    按常理来讲,这么大的动静再沉稳的人也会朝自己这边看看,但她连坐姿都不曾改变,这极不正常,莫非她是......鬼?

    在心里得到这个答案后,张道临充满疑问的向日游神看去,日游神像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似的冲他点了点头。

    此时的张道临,再看那美貌女子,回想起以往看到的电影中的女鬼,忽地感觉到阴森恐怖了起来,浑身上起了的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这这......”张道临有些紧张的冲日游神问道。

    日游神看到紧张兮兮的张道临,心中暗自好笑:我这专门拘魂锁魄的地府阴差你不怕,一个女鬼倒是把你吓成这样。

    “别怕,她不会害人的。”日游神拍了拍张道临的肩膀以示安慰。

    被这地府鬼差安慰了一下,第一次见鬼的张道临还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手颤腿软、舌头打结。

    日游神见状便他抓住的双肩猛地晃动了几下,他身材高大魁梧,宛如巨人,抓着张道临像是抓着一个小布娃娃,就这几下好悬没把张道临晃散了架。

    “你干嘛!”快被摇散架张道临冲着日游神怒吼道。

    “这不是挺有精神的。”日游神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张道临闻言也突然发觉自己被日游神这一摇恐惧感消除了许多,刚想再说些什么,便看到日游神指了一下女孩儿,开口道:“她叫陈思思,六十年前是这片儿纺织厂的一个青年女工。”

    虽然已经知道了陈思思是鬼,但听日游神亲口说出来,张道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原来这女鬼是六十年前纺织厂女工,难怪会穿的这么复古......

    日游神沉吟了一下,又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用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继续道:“她在这里迟迟不肯投胎的原因是想要完成一场本该再六十年前完成的约会。”

    “六十年前的约会?”张道临好奇问道。

    “没错,一场六十年前的约会。六十年前在陈思思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封情书,那是她一生当中第一次收到情书,那封情书是她邻居家的一个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儿所写,而这陈思思也一直暗自喜欢着那个男孩儿,收到情书的她当时欣喜若狂,她拿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准备按照书信上所写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和那个男孩儿在这沉香亭见面。”

    说到这儿,日游神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停顿了下来,在他身边的张道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然后呢?”

    日游神见勾起了张道临的兴趣,便继续道:“可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完成的约会,生死有命,陈思思在生死簿上的阳寿只有十七年零三百六十四天,她命中注定看不到自己十八岁那天的太阳......当天傍晚,在她给加班的父亲送饭路上,遇到抢劫,被人连刺三刀,失血过多而死。”

    “死后的陈思思化为游魂一直不肯投胎,与那男孩的约会是她生前最大的执念,为了完成这场约会她在这个约定的地点等了六十年直到现在。”

    “这六十年来,我作为管辖此地的阴差,每年的四月十三都会来劝她尽早投胎,可她一直不肯,必须要在这里见那个男孩儿一面。要知道寻常人死后魂魄留在阳间头七一过便就要进入轮回转世投胎,而她为了完成那场约会,在这儿阳间足足等了六十年......六十年的时间让她的魂魄非常虚弱,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以她目前的状况最多还能再撑七天。”说到这儿,日游神也不禁唏嘘了起来。

    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没怎么读过言情小说的张道临望着那女鬼,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一时间他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很复杂的情感,既酸楚又苦涩......百味杂陈,为这女鬼的命运叹息不已。

    日游神见张道临似乎已经被打动,眼眉一挑,紧忙说道:“本来她注定魂飞魄散,纵使是我也难以搭救,可是今天遇到你,可能会为她带来了一丝转机!”

    “别扯了,你一个地府有名有号的公务员都帮不了,纵使我有心帮她,又能做些什么?”张道临被日游神的话吓了一跳。

    “你可别小看自己。”日游神正色道,“这阳间世上能通灵见鬼的,无不是修为高深的灵修者,像你这样对灵修一窍不通没有丝毫灵力却能看见鬼魂的人,我掌管此地五百年来一个都没见过。”

    张道陵闻言把头一侧,忍不住惊讶道:“我有那么厉害?”

    日游神点了点头,道:“当然,我担保你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灵修奇才!要知道即使是一些修炼多年的灵修者,大多也只能凭借灵识感觉到鬼魂的位置,或者通过某些仪式、手段隐约看到灵体的位置,在他们眼中多数能看到只是一团灵光、鬼火。像你这样未经修炼,却能清晰看到极其虚弱的魂魄甚至误认为是活人的通灵感应,只存在于上古、中古的一些传说当中!”

    哥这么优秀吗?以前咋没看出来呢!

    作为一名资深学渣,张道临从小的待遇大多是打骂体罚,很少被人夸奖,如今听到自己居然是传说中的人物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对日游神口中的灵修者也提起了兴趣,他好奇问道:“刚才你一直说的灵修者是干什么的?”。

    日游神随口答道:“灵修者是对有通灵能力的人的统称,东方世界的和尚、道士、巫医、萨满、麻衣神相,西方世界的神父、祭司、苦修士、占星术士只要是能使用灵力的都可以叫做灵修者,民间一些巫婆、神汉就是低等级的入门灵修者,稍微强大一些的灵修者能开坛做法,养鬼捉妖,而真正的高级的灵修者能够呼风唤雨,死而复生种种神通不可思议。”

    作为一名普通学渣,日游神口中的灵修者对张道临来讲实在过于玄幻,他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吞了口吐沫,结结巴巴的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日游神肯定的答复道:“最顶尖的灵修者甚至能逆天改命、破碎虚空......不过这类灵修者我也没见过。”

    “哦......”张道临沉默了下了,对日游神的话中的内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呼风唤雨......

    破碎虚空......

    这......怎么可能?

    ............

    连鬼差这种事情都在能现实中存在,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日游神静静在站在他身旁等待,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话颠覆了张道临以往对世界的认知,要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还好张道临今天已经遇到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情太多,才不至于难以接受。

    突然愣了半天的张道临抬头看向日游神,有些想不通的问道:“那......你找我干嘛?为什么不找个厉害的灵修者帮忙?”

    日游神等了半天见他终于有了动静,没来得及多想便随口答道:“那还不是她这个事情,低级灵修者帮不上忙,高级灵修者付出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他这话刚一说完,便后悔了起来,心想:坏了......我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又犯了,不小心说走了嘴,希望他没听出来。

    “得不偿失吗......?帮这女鬼你能得到什么?”张道临虽然是个学渣,可是他人倒是不傻,立即从日游神的话中判断出他帮这个女鬼动机没那么单纯。

    唉,还是被他发现了......我这心直口快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年一直都改不过来。

    事已至此,怪自己也没用了。

    日游神叹了口气,停止了自怨自艾,冲着张道临无奈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吧,鬼差也有鬼差的规矩,作为管片儿鬼差,在我管辖范围内每个亡魂成功的投胎,我都会得到一份功德,类似你们阳间的工资,而每有一个灵魂魂飞魄散我都会失去一份功德,像她这种品行纯良的灵魂,一旦在我的管片儿魂飞魄散,那等于我这好几年都白干了。”

    张道陵挑了挑眼眉,看着愁眉苦脸的日游神,心中暗想:我就说活了几百年的鬼差应该对人间惨剧早就司空见惯,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的事这么上心,原来是怕被扣工资啊。

    日游神见张道陵斜着眼看自己,一脸的不怀好意,好像要敲上自己一笔。硬着头皮开口道:“实话说地府律令,阴差一律不得干涉阳间之人,阳间之事,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帮忙,我也无法勉强,要什么代价才肯帮她?你开口吧。”

    张道临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女鬼。

    日游神见他默不作声,心想:看这厮面目可憎,准是要狮子大开口!都怪自己嘴快,本来一开始忽悠的挺好的,后来怎么就说漏了呢......算了,只要他肯帮忙,我拼着多损耗一些功德,让他做个亿万富豪尽享人间富贵总行了吧。

    就在日游神准备咬牙开出条件的时候,张道临突然抬起了头,一改平日中的轻佻,认真的说道:“帮助一个可怜的女人还要讲条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需要我做什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