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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跌魂峡谷

    等游风打走豺狼,一瘸一拐的追上了老余三人时,见他们立在峡谷外面的一块石碑前不再走动,任由微风吹乱发丝,眼神仔细盯着石碑上面的文字看。

    “怎么不走了?是在等我吗?”游风气喘吁吁的上前问。

    道生抱着膀子用嘴里的狗尾巴草指了指石碑,眼神示意让游风自己看。

    “跌魂峡谷仙难过,凡人怎敢入此谷。”游风读道。

    他心里一惊,这又是什么古怪的地方,光听这名字就特别的唬人。

    “继续看下面的词。”老余笑嘻嘻的说。

    “一谷非仙非神魔,二地幻念意欲脱。三霄八阵五雷火,四木六鼎九经帻。这是什么意思?”

    游风看向江灵,她一双水灵的睦子宛然一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游风再看向老余,他还是那副猥琐但不失礼貌的微笑,给人一种想揍他的借口。

    “别看我,我没来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道生看游风眼神看向他便说道。

    “那咱们走不走,过不过?”游风试探的问。

    “你说了?”道生白眼道。

    道生说完大步向峡谷里走去,他倒是对碑文上面的字不惧怕分毫,朝后面说道:“我可是要进京赶考,光耀门楣的,你们走不走随意。”

    “这位仙爷也真是有意思,咱们也走吧,晚上就在里面过夜。”江灵掩嘴一笑说道。

    “你是主心骨,你说了算。”

    老余逮着机会就献殷勤,这可让游风有些肉麻了。

    “为了救回姐姐们,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过。”

    游风说着也向峡谷走去,留下一个义无反顾的身影。

    看游风和道生走远,江灵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她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说他真的能走过去吗?”她嘴里飘出一句话。

    老余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

    “但愿吧。”

    老余轻叹了一口气,一双老手略微颤抖了一下。

    “那一年虽过去了千万年,但仿佛历历在目。他举手投足间的潇洒和令万物诚服的气势,仿佛围绕在前面那个人身上,让人时刻懵懂,以为他就是他。”江灵眼神望着远处说道。

    “是啊,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了。你也不是一样吗,那日你推船沿江而上,不就是想护送他一程吗。”老余说着看向江灵,眼神中少了以往的猥琐,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皆是对过往的感慨。

    “算了,往事历历在目,想来总让人悲伤。走吧,一切看天意吧。”江灵说着挪开步子,跟了上去。

    望着走远的江灵,老余叹气道:

    “哎,都是痴儿啊!”

    远处,层峦叠嶂高耸入云的半山腰中,一位骑着白鹤仙风绕身的道姑停脚观看。她手拿一根绿枝,嘴点一片丹红。不食人间烟火气,怎有万物世俗性?她心里赞叹哪位少年的俊美容颜,又抬着眸子望向云雾缭绕的远方。

    此生不念故人情,奈何明月照真心。

    她也是一个痴儿,正像余生所说一般,世间痴儿多美人啊!

    可话说世间最漂亮的是什么?是玫瑰是牡丹?还是天上的仙女或是人间的美妇?不过都不是,是能勾走人魂的女精灵,也可以笼统的叫她们女妖。漂亮女人,不管是人还是仙,身上那股醉倒男人的魅力,都是从她们身上学去的。跌魂谷是眼前镇江山中间的一道天然峡谷,将山从中间劈开,就像是上古天神用斧子斩的一样对称。据说是当年这里起源过一段爱情假话,成了民间爱情的典范。但时年之久,已经没人记得了。

    此刻游风走到里面有些心慌,毕竟他是个人,三魂六魄时刻围绕在身体周围,如果真把魂跌在这里,那不就成行尸走肉了吗,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反观道生三人,步子沉稳有力,气息匀称平缓,没有丝毫的畏惧,脸上是琢磨不透的表情。

    也是,他们活了多久,游风才有几岁,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游风也不傻,紧跟着他们,就算有什么鬼怪,也有他们三个挡着,自己不用冲上前去。想到这里游风如释重负,没有刚才的紧张了,不过肩上的黑七星剑越来越沉,就像喝了整个两江河的水。

    峡谷宽而长,里面能走下两辆马车,中间路没有任何植物,两边倒是荆刺密布,说明有人也时常经过这里,或者不是人也有可能。悬崖峭壁上有生物活动,不知名字也不认识,长的奇奇怪怪的,盯着走在下面的人看。时不时有白烟从地下腾气,在空中打个转就消失不见了,道生开玩笑说那是小鬼被阎王爷赶出了地府,出来晒太阳了。游风知道这话是吓他的,他也不理会,跟在江灵后面走着,时刻警惕周围的变化。

    江灵转身看游风走的满头大汗,生出一股怜悯心来,这从她温柔的眼神就能看出。她从袖筒里拿出一条丝帕递给他擦汗。游风接过手帕,一股清香飘进鼻孔,这味道似曾相识,可他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应该是藏在记忆深处。

    “徒儿,待会要过精灵的地界了,看到什么就不要惊讶,有声音喊你也别理会,只管跟着我们走就行。”老余停下叮嘱道。

    “嗯。”游风点头道,他感觉这地方怪怪的,趁早出去为好,也不要问为什么怪,怪在哪里。

    四人又走了一会,到了山谷正中间,顶上的太阳已经照不到里面了,被顶上茂密的树木遮盖,山谷中呈现出一副昏黄景象。那时不时升起的白烟也消失不见,顶上游窜的生物也没有踪影,这里像是一块禁地。有石壁上的诗为证:幽幽峡谷落魂关,一气三元势遮天。道存精现灵昝悟,法来真往困妖魂。

    “你有好长时间没走过这里了吧?”

    突然谷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温柔如水,却又哀怨寂寞,音色里透着对情人的相似,却又像在问候一位老友。这茫茫世间,众生都在苟且,能记住故人并长情下去的,委实不多。

    游风一怔,赶忙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眼神扫过老余时,见他嘴角上扬,要做说话的动作。

    “是啊,好多年了吧,你还好吗?”老余面带微笑的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万古沧桑。

    这位上了年龄的老者,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故事,他的以前肯定是风流,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和他爱慕的,又会是一段怎样让世人仰慕或是惋惜的爱情了!

    道生却对这事没有丝毫的惊讶,貌似很坦然。见游风眼神盯着自己,就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在了地上。

    “又是这老头的相好,从声音里面就能听出来。你以后可别学他,老了欠一屁股情债,还都是迷死人的妖精。庆幸这些老妖精们都没有老伴,不然你师傅肯定被扒皮抽筋弹***了。”道生说着白了一眼游风。

    游风有种无缘无故背锅的感觉,瞪着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情道生这句话就是警告自己的。

    “我挺好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女人继续问道。

    “老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刚好有几个朋友,就一起了。”老余说道。

    “很好,那你过去吧。”

    “不出来见一面吗?”

    “不了,你身边有佳人陪伴,旧人就不要出现了吧。”

    “好,我回来了会来看你的。”

    老余最后一声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他也只是笑笑,抬起步子继续上前。江灵也微笑着,没有说任何话。

    游风心里大为疑惑,这师傅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到处都有认识的人,出谷后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好好的八卦一下,不揪出点他的陈年老底来誓不罢休。

    走入峡谷一段,太阳重新照射下来,刚才阴暗晦气的地方已经老远了。峡谷开始变宽,眼前一座锥形的残山,将峡谷一份为二。残山上古树林立,一片幽静。四周山海密布,望不见尽头。

    “嗨,小郎君?”

    正行间一个甜美的女孩声从游风后面响起,游风一转身,见一位穿着一身翠绿衣服,扎着两个小辫的可爱姑娘在朝他微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游风,她脸上的一对酒窝就像是装了陈年美酒,一下子醉了游风。

    游风盯着她完美的身材曲线上下打量了一番,瞬间感觉喉咙有些干渴难耐。该死,这躁动的少年雄气,总是让人羞愧难当。但他立马调整心态,作出一副不失态的样子来。

    “你是在叫我吗?”游风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是啊,你怎么带着面具啊,摘下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小姑娘嘻嘻的说。

    “不行,我这张脸容易惹祸,还是不看的好。”游风说道。

    “我看看吗。”那姑娘说着上来就摘游风的面具。

    “别闹。”游风挥着手臂阻拦着小姑娘。

    啪一下,一巴掌拍在了游风的肩膀上。

    “游风你怎么?”

    江灵关切的问道:“你刚才和谁说话了?”

    “刚才有个小姑娘,要看我的长相,来摘我的面罩。”游风说道。

    老余听后眉头一皱,袖筒里突然生出一把无名阴火,时刻做着战斗的准备,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跌魂谷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想当年要不是那位老友相助,即使他有混水旗在身也无法通过。不知为何,他心里开始担心起来,全然没有了当年那份凌厉的气概。

    “记住,有人叫你别搭理,只管走出这谷就行,不然会很危险。”

    看老余神色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游风用力的点点头,但当他回头时那个姑娘在远处笑吟吟的,眉目之间流露着说不尽的柔情,像幻月一样,让他心里一暖,有种想和她说说话的冲动。正在他大脑里恍惚时道生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眼神示意看远处挂在树梢上的骷髅白骨。

    “别动歪心思,这里面的东西惹急了咱可打不过。”

    从道生一本正经的眼神中游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再四处瞎看,捏紧手里的剑,慢慢跟在身后。

    约走出了二里地,正前方忽然一阵青烟飘起,就在那残山脚下,传来骨头碰撞的凄厉声,听的人头皮发紧。江灵站稳脚步,裙摆一起,将这股声音扇了好远,但青烟消失处出现一排身着盔甲的怪物,约有二三十,体型魁梧,手握刀剑,定定的站在哪里。道生嘴角一笑,说它们叫夜灵。

    “清风常伴明月,美酒钟情佳肴。今日这等大好时光,不知四位过我跌魂谷所谓何事?可否说出一二来大家一齐赏玩?”

    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从天空落下,刚好立在路中间。他手拿折扇,腰系翡翠龙牌,从上而下就是一个奢华。虽说他长的英俊潇洒,但抵不住一股子从内而外的阴柔邪气,让肉体凡胎的游风有些招架不住。

    老余呵呵一笑,双手抱拳,以江湖最高礼仪和公子打了招呼,算是入他地界的拜礼。

    “这位仙爷,在下几人要去大唐城访亲,寻近路走到此处,多有惊扰。我等是平常的山里人家,不会窥探此地的灵气,还望通融。”

    “哪里的话,这里虽由我守着,可也不能为难过路人,不做那般杀人劫财的山妖勾当。可人妖各有其道,你们过就算了,那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可要留下来耍子一番。”白衣公子眼神微笑,眼神却盯着后面的游风看。

    游风被看的一身鸡皮疙瘩,这被女的盯着看就算了,被一个男的用阴柔猥琐的目光一看,这简直能让钢铁直男抓狂。虽然游风脸蛋俊美,可不代表他骨子里有娘劲。随即怒上心来,七星剑噌一下扎在地上,嘴角抽动着,想骂人,可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

    “你他娘的阴不阴阳不阳的,给大爷滚开,别拿你那双不正经的下流狗眼看老子,小心给你挖了。”

    在那公子将眼神落在道生身上时,道生毫不犹豫的骂道,完全是一副再看就弄死你的表情。

    “哼。”白衣公子冷哼了一声,显然道生对不上他的胃口。

    “不留又能如何?”江灵上前一步笑道。

    “呦,真是个绝色美人,可惜上了年龄。相比起美人,本少爷更钟情俊男。听说那画界山下的中原腹地人杰地灵,男俊女美,要是能捉的一个,那也是造化。”白衣公子阴阳怪气的说着,眼神有落回游风身上。

    道生看了一眼气的脸通红的游风,一旁怂恿道:“骂这王八蛋。”

    “呸,造化你大爷个腿,死变态。”

    游风在道生的鼓舞下爆粗口道,本来他就对外界的人们拿中原人不当人的态度很反感,偏偏这家伙也是像四大洲那样的贼人,他忍不住骂了出来。

    道生唯恐天下不乱,对游风的这个行为伸出一个大拇指,坏笑着夸赞道:“真爷们,以后遇见打你注意的家伙,不管打得过打不过,先骂他一顿,趁了口舌之快,打不过跑不就行了。这是小爷教你的另一本事。”

    游风认真的点点头,显然道生的话很有道理他也认同。

    旁边的老余一头黑线,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是真不嫌事大。

    “这般无理,那你们可过不去这里。”白衣公子冷笑着,手里噌一下生出一团淡紫色的火焰。

    游风准备拔出地上的剑,准备教训一下这个长的没自己帅又变态的家伙。江灵上前一步拉住说:“日后遇到敌人,可从他身上的火焰颜色判断他的道行。大元境界的是虚白色火焰,道元界是淡紫色,存元界是橙黄色,真元是天蓝色。至于以上境界,都是头顶三花或是兽形状火,要会分辨。这家伙是道元界的妖怪,我来,你退后。”

    游风认真的点头,退到后面。

    望着面带邪笑的少年,江灵淡淡的说道:“看来这八百年没有出过两江河,道上出现了这等厉害的后人也不得而知。今日有幸遇见,正好拿你们试试手,不然真的就老了”

    江灵话音刚落,袖筒里飞出一把白玉长剑,浑身散发着冷光。剑身飞出两步远,瞬间化作无数一指长的钢锥,直取那公子。都是妖灵,所以没必要废话,直接开打就行,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啸月剑,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那公子说着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钢锥扎在了后面的盔甲怪物身上,随着几声惨叫,怪物倒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江灵看那公子闪过,虽然有些吃惊,但转而眼神看向游风,突然生出一个点子。

    “真是青年才俊,到了道元的境界,看来你也没少吸食同类的元气。既然这样那我就将你的元气借来一用,不然这一身道法可惜了。”江灵说着追了上去,那公子知道江灵是何方神圣,所以不敢硬接,迂回逃走。

    “哎,这位翩翩公子,可惜了一副好的皮囊了,惹谁不好,非来惹江灵。这一身造化休已!”

    老余正看着半山腰里追逐的二人,不想前面的盔甲怪物发狠冲了过来,只好迎上去打了起来。

    “别乱跑,我去打个架,过了瘾就回来。”道生给游风叮嘱了一句就连蹦带跳的加入的战斗,就像一只馋肉的猎狗,碰见了大块的骨头。

    游风点点,从地上抽下来那把沉如玄铁的七星剑,暗念口诀,催动翻天印护在周围,警惕着偷袭。

    “小郎君?”

    正在游风警惕时那个穿翠绿衣服的小姑娘又出现在了游风身后,她笑的一脸甜美,像极了四季最美的樱花,让人沐浴在温和的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