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两相亡

    一座不大不小的宗门，平日里供弟子习武演练的演武台，横七竖八地斜插着许多柄断剑破器，李玄泉步步走去，人如碎影散落，血迹若蘸满墨汁的笔写下，一步一停笔，半百不曾停，写满整个中堂。

    先前在出门历练时的受伤的师姐苟延着，斜倚在台阶上，余下一口气不曾咽下。

    李玄泉强忍着收敛着眼中泪水，快步往前，扑倒在赵雅信面前。

    似是知晓来人身份，赵雅信微微搭敛上嘴角，眉眼上扬，右手在空中不断摸索，“玄泉来了啊，不哭，师姐没本事连累大家，等会师姐就去给先行的师弟师妹赔罪。”

    李玄泉伸手想要擦拭去凝滞在赵雅信眼眶上的血污，却被一双手先握在手中，“他们似乎很早就知道我们玄临涧了，不要去怪季先生，，按照约定他应该快赶来替我治病了，如若之后遇见别让他为难。”

    李玄泉紧紧反握住赵雅信的手，赵雅信双目无瞳地向四周看了看，“是南羽卫，他们的剑上都沾了蛊毒，咳咳，我们玄临涧不出世，开宗祖师也只是见此处泉水极佳，取泉酿酒而已。”

    “可是，十年前师父收你上山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你天赋很好。”

    感受到手中温热手指逐渐冰冷，李玄泉低沉着哽咽，“别说了，别说了，师姐。”

    赵雅信僵硬地躺下，丝丝发缕隔却视野，柔声说道：“他们故意留我半条性命就是想让你道心失守，玄泉，师父走得早，只看得中兴有望，师姐命短福薄，也看不到了。”

    “仇要报，但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将你的天赋变成了一把噬人的屠刀。”

    “你跟着师父上山那天，桃花开得正好。”

    “可惜再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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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念生跟着季夏向玄临涧内走去，堪堪路过那条瀑布，只见到李玄泉神色凝重走出，手中提着一柄剑，就要问斩。

    剑尖直指季夏，李玄泉双目眼眶泛着红丝，步步向前，季夏却也不甘示弱，挺直着胸脯直迎上沾血剑锋，止在喉间一寸处，李玄泉颤抖着收回利剑，狠然将其抛向瀑布下湖中，掩面恸声，肩膀低颤，不见泪水，不闻哭声。

    季夏本能的就要出言讽刺，话语临到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望向云念生。

    “喂，现在我们怎么办，想个办法去报仇。”

    云念生不去理会季夏的胡搅蛮缠，径自越过李玄泉，就要步入山中。

    “不用看了，是南羽卫，但不是楚中丘手下的人。”

    本是低泣的李玄泉此刻掩饰好悲恸神情，缓缓起身。

    云念生转头，望向这个只余下一人一宗门的家伙，诚然说道：“任你天资再高，一个二品修为去找谁送死？”

    李玄泉恢复到先前镇定神色，走到季夏身后捡起那柄刺穿季仲明的长剑，开口说道：“不用去找，季先生同样是被算计，又或许算计得是这位姑娘。”

    季夏盯着那柄杀死自己父亲的长剑，怒声道：“什么意思？”

    李玄泉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是南疆失传已久的巫医一脉，上古医术承于巫术，而巫医一脉最是能针对蛊术，玄临涧很早就被盯住，但是直到今天才堪堪遭遇变故，而你们今日正好上山，如若不是我得了楚阁老授意，要在南康城内等人，你们上山入门前，我的脚力足以在你们之后不久到了山门。”

    季夏懵懵然，鼓气嘟声道：“然后呢？”

    云念生此刻正眼与李玄泉对视说道：“然后你们父女必死无疑。”

    思索片刻，云念生接着说道：“既然成了这般局面，山上应该会留下一个活口，谈不上找补，多半是恶心扰乱你的思绪。”

    李玄泉不作声，算作默认般。

    云念生与李玄泉一同沉默，就在季夏要打破僵局时，两人身形一起而动，李玄泉要彻底查清季夏的异处，云念生却是护在前面，堪堪擒住一双萦绕青气的手。

    “我的命还攥在这小丫头手上呢。”

    李玄泉咬牙撤身，怒吼道：“那就让我玄临涧上下几十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们的计划没得逞，还会再来的。”

    “不夺先手之利，难道要我去接那后手之弊？”

    李玄泉再度出手，云念生不去躲，任由李玄泉袭来，一掌伸出将其止停，示意他季夏人已经不见了。

    “那小丫头连八品都没有，能在我们两人眼皮底下消失，她身上肯定有问题。”

    “那你还让她跑了，你那五品境界真是五品吗？”

    “你觉得老子伪境为什么叫伪境？”

    两两无言，索性一前一后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