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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浴血

    不过,西夏军的骑兵在看清了塞门寨内的地形后,却放弃了大量骑兵进入,只进入了一支百人骑兵,其余则皆是下马步卒。

    塞门寨是一座修建许久的堡寨,其内并无平民居住,皆是各种砂石建筑的屋子。其内四通八达,且砂石屋长得极其相似,不仔细分辨很容易便会迷路。

    夏军知道,接下来要进入要巷战环节了。

    进城的夏军士兵开始逐步推进,而领军的颇超胜则带着那支百人骑兵队开始游荡在各处。

    进了巷战之后,西夏军的伤亡有了明显的升高,在熟悉地形中宋军不断出手,哪怕是换命也要跟厮杀到底。

    但宋军虽抵抗激烈,却仍是被西夏军逐渐蚕食,局势不断向着利于西夏军的方向而去。

    在西夏军推进的这段时间里,另一边的杨惟忠已经收拢了部分溃败的士兵。在做好安排后,杨惟忠义无反顾的带兵反扑进了城中,目标直指几座较高的楼房。

    杨惟忠抢占高点一方面是为了获取目前城内的信息,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西夏军占领,一旦西夏军获得了高处的观察点,那么宋军对地形的优势便会降到最低。

    一踏上城内的街道,杨惟忠便迅速的将身后的士兵分散,只剩了一队亲兵还跟在身后。但众人并不是无规律的扩散,而是自街道中间呈扇形向前,要在第一时间让前方还在抵抗的士兵知道有援军,同时也是在逐步排查已经潜入后方的西夏军。

    砂石房屋大多不高,普遍是两层,高度接近两丈。

    杨惟忠方转过一街角,便看见几位士兵正在向后方撤退,但其身后并无西夏军身影。

    “我乃守城将领杨惟忠!援军已从南门入城!此次西夏军入城乃是我军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全歼夏狗!现在随我杀回去,把这些夏狗全都留下!”杨惟忠的话漏洞很多,若是在平常时候,几位士兵或许会仔细考虑。

    但现在自己刚从前面败退,恰好在逃跑的途中遇上了杨惟忠,在害怕被当成逃兵的情况下,倒是没机会想太多。

    而杨惟忠又说随他杀回去,是在表示他身为守城将领都亲自带兵反扑了,那故意放西夏军入城之事便有了一定的可信度,否则杨惟忠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境?

    故而几位士兵只是脑子一转,便被杨惟忠的队伍裹挟着再次杀了回去。与此同时,杨惟忠手下分散在各处的亲兵用着同样的理由,将溃败或企图逃跑的宋军又再次推回了城内的巷战之中,战斗开始变得更为凶险。

    塞门寨并不大,长宽不过千余步,其内原先驻扎着三千宋军还算宽敞。但在西夏军涌入后,便显得有些密集了,原先宋军士兵皆是在驻防城门,因此中心的人并不多。到得西夏军的推进与宋军的后退,错落交织的小巷中几乎到处都有双方的身影,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无时无刻在爆发。

    杨惟忠带着队伍直扑离自己较近的东边观察楼,那是城内日常用以警戒的石楼。一东一西两座各自耸立,像是两座旗帜,各自守望着自己的领地。

    到得石楼下后,杨惟忠发现石楼仍未被西夏军占领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就在这时,一队十余人的西夏士兵正向石楼冲来。显然,西夏军将领也知道占领城中高点的重要性。

    杨惟忠心知这只是第一批,后面必然会有源源不断往这边靠过来的西夏士兵。

    手中长枪如灵蛇出洞,一点寒芒以迅雷之势扎向当先西夏士兵。那士兵全速奔跑而来,不及收势,后方又有其余士兵裹挟,闪躲不及,只能长刀全力出手,斜侧劈向杨惟忠。

    石楼前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能容纳百人以上。但这队西夏士兵刚冲巷子扑出,前面的士兵已经出了巷子,后面的士兵却仍是被推挤着卡在巷中。

    杨惟忠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枪扎出,在那为首士兵刀劈而出的瞬间,再次一变,改劈为扫。暗赤色长枪携带着深黑武气,扫出一片扇面区域,拍击开那士兵长刀后,长枪一收一振,而后再次跨步上前。一枪扎透士兵喉咙,同时枪头一转,两侧突起的枪镰卡住尸体,直接将其推回了巷中。

    一时间,刚出巷口的几个西夏士兵被随后而来的宋军包围,而巷中的西夏军,却被倒推而来的尸体迟滞了步伐。

    一步慢步步慢,杨惟忠不管身旁已经出巷的西夏军,一马当先再次反冲进了巷里。

    巷宽不过一丈,并行三名西夏军尚显拥挤,若是在内交战,必有一名要退后。杨惟忠长枪在手,以一敌二,丈二方圆之内寒星点点,银光闪烁。防则密不透风,攻则摧石破矢。

    这支西夏士兵被拦腰截断后,便形成了两个战场。前方杨惟忠一人挡着五六个,实则只用面对两人。后方出来后的西夏士兵先是被杀一人,夺了声势,而后只余四五人面对近二十人宋军眨眼便落入了下风。

    没有任何意外,前方的退不了,后方的打不过,战斗在极短时间内便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但是,之所以军队竭力避免巷战,就是因为两军短兵相接、彼此混杂,会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

    杨惟忠已经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杀敌了,但仍是有一名西夏军成功的退出了巷子。由于只是三步距离,脑中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经跟上去了。

    也就在这时候,异变突生,杨惟忠一枪刺出企图速战速决。但此时巷子左右却横空而出两把长刀,朝着杨惟忠脑袋与下盘招呼过去。

    瞳孔一缩,杨惟忠全身骤然紧绷,精神在这一瞬间高度集中。

    暗赤长枪一记回首望月,直接改变目标朝着向那劈向脑袋的长刀而去,而身形稍微一矮,企图用身上甲胄硬抗向下肢扫去的一刀。

    势大力沉的一枪在挡住了长刀的同时,也扫在了那士兵的脑袋上,震得他头盔发出低沉的嗡鸣。

    但紧接着杨惟忠便感觉到大腿后侧传来一阵疼痛,铁锁甲终究是没能完全挡下这一刀。

    而在其出刀划过的瞬间,最先那个被杨惟忠追出巷子的西夏军也反应过来,如猛虎捕猎般,抓准机会向杨惟忠腰间递出了致命的一刀。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一切都让人目不暇接,只凭自身多年战斗的经验,杨惟忠在这死局之中抓到那一丝生机。

    他奋力向前朝那被扫中头盔正处于晕眩的西夏士兵扑去,长枪这次准确无误的扎进了那士兵的咽喉。飙溅的血液瞬间洒满了他的上身,一滴进入他眼中的血液更是衬的他犹如恶鬼。

    扑倒士兵的一瞬间杨惟忠便松开了握住长枪的手,左手一带,捞过了那士兵的长刀。在地上一滚之后,杨惟忠成功躲过了那背后的两把长刀。

    迅速的重新站起,沾满血液和泥灰杨惟忠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中的凶狠却是更甚。

    没有撤退可言,杨惟忠再次欺身而上,少了偷袭先手的两名士兵,奋力的在杨惟忠左臂上留下一道不深的伤口后,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多想,拔出长枪的杨惟忠迅速回到了石楼附近。

    众亲兵见到杨惟忠的样子大惊失色,正想询问却被抬手制住。

    “都是小伤,并无大碍。卢雨,你在这继续收拢将士,以石楼为中心展开反击。然后分出十人,跟我一起前去另一座石楼。夏狗对城中地形不熟悉,只要能占住另一石楼,便有坚守之地,足以等到援军赶来。”杨惟忠快速作出安排,在得到卢雨的回复后,迅速领着小队前往另一石楼所在。

    而于此同时,领着骑兵队的颇超胜也在向着另一石楼赶去。但马匹在巷中并不好走,而且众人对道路也并不熟悉。

    “扎勇,你下马领兵前往那座石楼,我带人继续沿街施压。”

    扎勇是这次西夏龙州军的监军,并非跟颇超胜一样出自嵬名阿埋麾下。而这次出动的五千西夏军中,只有五百骑兵是嵬名阿埋的亲兵。

    颇超胜虽外表粗犷,但却心思细腻。此时是想让扎勇前去解决较为难啃的石楼,而自己则借机保存亲兵战力,以免出现特殊情况,阻碍夏军进攻的步伐。

    自几日前嵬名阿埋接过龙州军后,便直接让手下将领带着万名士兵穿过白干山,自左侧潜入了宋境。

    而在经过塞门寨西面的杏子河东山时,留下了五千兵马强攻,而后剩下五千兵马则在颇超胜的带领下直扑塞门寨。同时,嵬名阿埋还派出了另一支万人队前往先前同样被宋军占领的白洛嘴和那娘山,以相同的方式强攻。

    这次出击嵬名阿埋想的是在抢回原先西夏堡寨的同时,进一步扩大夏军控制之地。以塞门寨和杏子河东山为支点,再结合白洛嘴和那娘山,包围宋军土门驻军,而后形成一道横亘在宋朝保安军与鄜州军之间的隔阂地带。

    扎勇听此也不含糊,带人便往石楼而去。石楼虽然难攻,但他并不用自己出手,只需在后方指挥手下士兵进攻便可。等到攻下石楼,在战后论功时也能有一笔战功入账。

    而自己监军的身份,也能让自己分润到颇超胜那边的军功。因此扎勇并不排斥去石楼,甚至比起巷子中的白刃战,攻坚战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攻下石楼之后还能有个安全的地方停驻。

    扎勇心中如此想到。

    颇超胜仍在较为宽广的街道上游曳,并未进入巷中。自然也没法看见,其刚刚所过之处,杨惟忠带着小队穿街过巷直扑扎勇所攻石楼。

    西部石楼,由于这边乃是西夏军重点进攻区域,杨惟忠的亲兵并没有突进石楼,只是在外围不断与西夏军交手。

    而在石楼内,则是有着十来位宋军仍卡着狭窄的过道坚守。但也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扎勇赶到时双方士兵又进行了一轮兑子,宋军的人数已是下到十人之下。

    先前依靠着石楼内存储的箭矢,以及石楼上的两名弓手,还能勉强守住。但随着西夏军举盾吸引,多人强攻,箭矢也在快速消耗,仅剩的一些也无法向混杂在一起的人群发射。

    杨惟忠在靠近后西部巷子后并没有急于突向石楼,而是在是在外围收拢附近的宋军,准备集中兵力再一起突破。

    而外围的西夏军弱于对地形的熟悉,对杨惟忠的行动反应便上了些许,待到有士兵向扎勇汇报时,杨惟忠已经聚拢了五十余人。

    杨惟忠将队伍分成了三队,选择了三条较为靠近的巷子集中突围,以防止出现刚刚西夏军在东部石楼突进的场景。

    三队皆是由武力较强的宋军担任先锋,而杨惟忠则当仁不让的冲向了中间的巷子,身侧紧跟着一名亲兵,为的便是能在突出巷口的第一时间为杨惟忠分担压力。

    队伍向石楼方向冲锋的时候,扎勇也不免将部分西夏军调往杨惟忠的方向,大幅缓解了石楼内坚守的宋军。

    而两军士兵亦是不断从后方涌来,拼命争夺石楼的控制权。

    巷战的凶险之处便在于腾挪的空间极小,若是马上骑战或是摆阵步战,杨惟忠都不至于如此紧绷心神。

    手臂与大腿的伤势还在不断释放疼痛,刺激着杨惟忠的神经,而眼前手持铁锤的西夏士兵却没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

    暗赤长枪滑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扎向铁锤士兵,而紧随的杨惟忠身上的深黑武气中同样带上一丝暗赤之色,那是杨惟忠武气在领军之时所拥有的特殊效果——赤胆。

    一片忠心赤胆在,不死战魂长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