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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红尘纪事

    (140)

    西北初春之夜是寒冷的,我要紫烟歇一会再讲。我起身去看两个孩子,孩子睡得踏实,海儿在做着寻找爸爸的梦,口里不停地哼唧:“爸爸,你在哪里?”玉儿抿嘴微笑,说着梦话:“弟弟,姐看到爸爸啦。”

    我轻轻替他们紧了紧棉被,悄悄走出了他们的房间,走到厨房提了一瓶暖壶来到卧室,给紫烟倒了太半杯奶茶。她接在手中抿了一口,秀目深情地看着我:“哥,小妹好长时间没有喝参汁牛奶了。每次梦中醒来,满嘴是奶香味和人参的苦茵茵,这只有梦里面喝过后才会产生这种美好感觉……”她说着说着低泣了起来。我搂着她,轻柔地对她说:“今后再也不会让小妹喝不到。”

    她抬头一笑,两只清澈的大眼睛里涙光闪闪,蕴含着万千柔情。我搓了一把滚热的毛巾替她擦脸,她乘势躺在我怀里……

    外面起了风,夹带着小砂砾,打得窗玻璃叮当作响。紫烟坐了起来,问我想不想睡,我搖头。她说她也很兴奋,找到了她挚爱的男人她的哥,有许多许多话要倾诉。

    我替她杯子里又添加了太半杯滚热的参汁牛奶,她要我也喝,只好另取杯子陪她喝。最后紫烟把蔓儿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我:

    医院里内科王大夫的女儿兰兰,是RB冲绳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生,去年暑假期间回国探亲,告诉她妈妈在冲绳大学见到了一位绝世美人,长得与我一模一样,只有头发不是卷曲的。她当时心里发愣:“妈妈医院里的林紫烟院长何时来到冲绳?妈妈为何不通知我?”但她没有贸然上前招呼,而是询问了身边几个学生,学生说,这个女人来自中国,是她们的中国文学讲席教授。兰兰心事灵活,悄悄近前用微型影像机拍摄了几段视频。后来又尾随这个年轻女人到住地,见两个可爱的孩子迎向她喊“妈妈”。

    我一听说即前往王大夫家索看视频,视频中的女人正是蔓儿,当时喜极而泣,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连夜飞上海,于翌日上午10时直飞RB冲绳,王大夫的女儿兰兰中午接机,与我一块吃过饭,便带我到冲绳大学找蔓儿的住地,夏儿姐弟见到我高兴得大喊大叫。我搂抱着这两个5岁不到的孩子,止不住眼泪往下流。待我站起身发现兰兰走了,而蔓儿睁着眼睛站在离我不远处发愣,我牵着夏儿姐弟的小手向她走去,她才清醒过来抱着我边哭边喊“姐”,我也哭着,两人久久没有分开,引得路人围观议论。夏儿扯了扯我的衣角:“大姨,我们回家去!”我与蔓儿相视而笑,各自抹泪带着孩子往住宅区走。

    蔓儿沏茶,我把找到她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她笑着说:“事有凑巧,但也少不了因果。”

    一个阿姨模样的女人向我鞠躬,带着夏儿姐弟到前面院子去。

    这时蔓儿坐下来把她到RB的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姐姐从德国回来前两个月,我接到了从RB冲绳那霸市一个快件,内有一个男人年轻和年老时的几帧照片,模样酷似我父亲。内有一封信叙述了我们家庭的情况:男人自称林江涛,有一个弟弟叫林海涛及其妻刘倩,同时还谈及了我爷爷和太爷爷的名字和相关情况。

    他说他早年在银行工作,后公派到RB学习和考察,却没有随团回国,算是叛逃了。怕连累家人一直没敢与国内联系,父亲死亡也没有回来奔丧。有一天在书店书架上看到一本《李易安评传》的书,扉页上附有作者照片,样子与他有过婚约的刘倩相仿,加上作者姓名,让他非常激动,回家后决定寄此快件,收件地址是询问该书出版社后才知道的……

    蔓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回家告诉父亲,父亲一见照片异常吃惊,‘这…这是你大伯,原来他还活着!’所以我才放心给大伯回信认亲。大伯今年62岁,是冲绳银行那霸分行的行长,伯母是冲绳银行总行某董事的独生女,婚后没有生育子女,现在他们都住在那霸市。”

    蔓儿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又说:“姐姐回来了,我得走了,这是我对姐姐的承诺。我给大伯写信告知我想去RB,大伯他们异常高兴,很快就在冲绳大学谋得一个教席职位,根据我的履历,开始被聘任副教授,半年后转聘正教授,现在年薪1千8百万日元,约合人民币90万,够我们母子三人生活。”

    我听后感叹不已,谢天谢地,蔓儿母子三人平安无事。我问蔓儿今后的打算,她开心一笑道:“姐姐回来,蔓儿的任务已了,接下来就是带大两个孩子,努力培养他们跟晴儿雨儿一样优秀。只是心里常记挂哥哥,他经受了两次‘妻离子散’的打击,伤害太大了。”说着蔓儿又抽泣了起来。

    听了紫烟的转述,我长长叹息了一声。人生茫茫丶红尘滚滚,演绎着数不清的各种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