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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红尘纪事

    (77)

    时间差不多了,紫烟结账回来邀袁珂到家里住一宿,她不肯,说是市教育局元旦过后来学校检查,她得作些汇报材料的准备,两个孩子也愿意随她同回学校。一众大小下楼,分别上各自的车。雨儿走到她妈妈面前,拍拍她的手说:“妈妈,要记得爸爸所说的话呵。”她妈问:“什么话呀?”雨儿笑嘻嘻地说:“对自己的孩子要温柔一点,爱多一点呗。”大家听得一阵哄笑,紫烟也笑了起来,扬起手要打雨儿。雨儿一边向停车处跑,一边嚷嚷:“刚说要温柔一点,却招来暴力对待哩。”我怕她摔跤,忙赶上去抱她上车。心里嘀咕:这雨儿的泼辣劲远胜过她妈妈小时候,还真应了“一代强过一代”的老话了。

    回来不久,便接到袁珂的电话,说她们已到家了。我们各自洗了澡,准备进房休息。蔓儿临上三楼之际,把已校对完毕的样稿交给紫烟,紫烟点点头接在手上收起来,说:“元旦假还有一天,写作时间足够了。”

    说完便走进了她的小书房,我在洗浴间把换下来的衣服分拣出来,内衣内裤放入专用小洗涤器内,棉毛衫棉毛裤则丢进洗衣机清洗,至于袜子则有洗袜子的洗刷桶。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蔓儿的衣服,我到四楼查看翡翠鸟,却看到了蔓儿的衣物,原来她在洗澡时就把自己的胸衣内裤袜子等用手洗干净了,去三楼睡觉顺便带上来晾在了四楼洗漱间。这个女孩行事勤谨低调,生活检点自律,自己的事自己及时去做,从不懒散拖沓,从不麻烦他人。不会因为事大而高调张扬,也不会因为事小而马虎随便。即便遇到难事,也不会叫苦喊累,尽着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去完成,没有做好再重做一遍,直到至少自己满意为止。学识学术上就不说了,如此优质优秀的女孩,却在婚恋上一根筋,怎么都不放下自己的执念,明知没有结果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苦了自己,害了自己!每次面对她,我都心疼万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考入学院报到错过接送新生时点,机缘巧合由我带她回来,从此一直在我身边读书,直到硕士毕业留校,仍在我身边工作。这种缘分在他人可就是一种幸运,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灾难。我会因为耽误她一生而疚痛不安,而她将陷入无尽思恋之苦,孤独寂寞一世。害人害己,难道也是我躲不开的人生之劫?

    我把鸟食和水放进鸟笼内,拉下棉笼衣后便到二楼洗浴室,衣服洗好了,我把它一件件用晒架晾了起来。然后拖擦了浴室地面的水渍,洗了拖把退出房间,紫烟也从小书房内出来。她告诉我,她把样稿读完了,也拟就了书评写作提纲。

    大家都觉得有点累,喝了几口热开水,两人便进房熄灯睡下了。

    第二天我们都起床很早,紫烟要抓紧写书评,洗漱之后到她小书房去了。我要准备早餐,便下楼到厨房,在楼梯口却见蔓儿穿着白色厨师服丶戴着白色厨师帽在灶台上忙碌,走近一看,丰富的早餐盘碟一一摆上了餐桌。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怕突然叫唤会吓到聚精会神干活的蔓儿。她转过头来笑着叫了我一声“哥”又忙着搅拌杂粮米稀饭。我走过去轻拍她的肩头叫她休息一会,余下的事我来做。

    她“嗯”了一声但没有离开灶台,继续搅动陶瓷烧锅,不久也就熄了火盖上盖子。因为厨衣不好脱,她左右扯袖子有点困难,我忙上前帮她,同时把她头上的厨师高白帽摘下,也许帽内带着一绺头发,摘下时揪着了,她一个趔趄倒在了我怀里,我本能地双手抱住她,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脸,让她慌得不行,一脸绯红,尴尬万分。我看着她这副娇羞之态,竟愣神了好久,还是她走过来拉了一下我的手,这才清醒过来。蔓儿嫣然一笑,轻轻地叫了一声“哥”便走过我身边上楼了。

    我看着她的秀美背影,又有些发痴发呆了。一位神仙般女孩,一位心灵纯净到没有尘埃的姑娘,一位明月般明艳的少女,一位带着醉人春光春色的女人!

    我内心失去了平静,我突然发觉我是《红楼》里宝哥哥的复制品:见了妹妹忘了姐姐,见了姐姐忘了妹妹。唉,人世间最难解的是一个“情”,勘不破丶躲不了丶绕不过。我不知我们三人未来的命运如何,但我深知:我离不开紫烟,也忘不了蔓儿。这一对姐妹花带给了我世俗的性爱之乐,也让我在灵魂世界里终生踟蹰徘徊,前瞻茫茫丶后顾失路,无法脱去一个男人的郁闷烦恼而向更高精神层面升华……

    紫烟姐妹下楼了,她们见我一人痴痴呆呆地站在餐厅内,齐声叫喊:“哥!”

    我下意识地大声答应了一声“哎”,彻底退出浮想而回到了现实,看到眼前艳丽动人的姐妹俩,看到她们闪烁着星光月辉的两双明眸,看到她们精致无比的身体曲线,我甘心堕入地狱,也不愿跨进天堂。我忽然感到人间的至美,我是这至美人间最幸运丶最幸福的人,虽然心中是一片无边痛苦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