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红尘纪事

    （68）

    车仍由妻子驾驭，今天她不许我开，我也不与她争，我中午喝了不少米酒，即使酒精度数低，也不能违章酒驾。不仅交通规则是如此，其他一切法规和制度都应该在无人提醒丶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严加遵守，这是一个公民必须有的根植于内心的自觉意识。古代大思想家老子说过，“为之其未有丶治之其未乱”，“慎终若始”，就是强调人的自觉性的重要，有始终如一的“自觉”，才会有始终如一的“自律与自控”。妻子早几年说的这些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蔓儿已经在三贤楼等候，这是她姐紫烟事先交代过的。她在电话里问我们现在到了何处？路边那处岩石高岸下的小河谷去看过没有？又说天寒地冻路滑，开车小心。我一一回答，最后告诉她，我们马上到，不必担心我们。

    紫烟把车停在门前泊车位上，拉着我走向三贤楼总部餐厅，轻车熟路地到屋后电梯间直上9楼9号厢房，蔓儿一车七人全在里面喝茶闲聊，自然谈的还是蔓儿父母那边的事。晴儿雨儿見我们进门，便跑过来拉着我们的手，雨儿撒娇要我抱她，我自然不会拒绝。蔓儿说雨儿下去几次接我们，每次都失望而回。我听后在她脸上左亲右亲，她现在怕痒，“咯咯”笑着躲闪。我岳母指着雨儿说，这妮子长大了又是一个紫烟呢。我母亲笑道：“姐，雨儿就是小时候的紫烟呵。”大家笑了一阵，紫烟已是满脸红云，她撇撇嘴，向我靠过来把雨儿抱过去放在我母亲身边，挽着我的胳膊指着下方一个长沙发，沙发上只有蔓儿一人坐，正好可坐三人。

    我们刚坐下，雨儿就跑过来要我抱她坐我腿上，这时晴儿也走来拦住不让抱，拉着她的手说：“爸爸妈妈开车赶路刚上来，妹妹，你让他们休息会儿，我们找外婆奶奶去。”雨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她哥哥走了。

    雨儿任性使气，爱淘爱撒娇，又活泼灵动，伶牙俐齿，我和我父母十分疼爱。而晴儿小小年纪却“温良恭俭让”，颇有儒雅敦厚的君子风度，不仅家里人喜欢，就是左邻右舍丶老师同学也喜欢。对雨儿，大家没有办法治她，连她妈妈紫烟也头痛，但晴儿却能以温和的劝导方式制止她不讲理的行为丶说服她懂得收敛和适可而止。

    我岳母对我母亲道：“弟妹，我们这个孙子与他父亲都是谦谦君子，凡事懂得自我克制，又能体谅人，人对则敬之丶人错则劝之，不偏激不执着，这一切不都是能学得到的，做作装假不来。只有与生俱来丶天生天成的东西，才会自自然然地形于外而随时随地流露出来，这才叫真心真性真情！”我母亲点点头，人家夸她子孙两代，何人会不喜？我岳母又说：“弟妹，有一点我担心，晴儿长大成人后不会又是一个护妻魔吧？”我母亲哈哈大笑，连眼泪也笑出来了。她擦着眼睛说：“姐，疼爱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丶真丈夫呢！”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和紫烟。紫烟非但不尴尬，反而一脸得意，我可就厚颜有忸怩了。

    天黑了下来，街灯陆续闪亮，包厢四壁的暖光灯也亮了起来。餐桌顶上的莲瓣吊灯，放射出的灯光白洁如雪光，照明似昼，但又十分柔和，仰头望去不觉刺眼。大家边吃边喝，男人要了一瓶顶级红星二锅头，女人和孩子叫了海南椰子汁。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喝茶漱口，我到前台结单，紫烟和蔓儿带着老人和孩子下楼上车，开车先到岳父岳母家小区门口，他们说在小区内走几步消食，晴儿要陪外公外婆，也一同下去了。接着是送我父母，雨儿说好久没有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她这两天要住在这里。

    离元旦还有四天，而休假从后天开始，紫烟要蔓儿留下来跟我们一起住，不让她一人夜晚回学院。

    把车开进了后院车库，上楼坐了一回，把浴室电暖器打开预热，三人都洗了澡。在路上奔波了一天，蔓儿说有点累，就让她上三楼她的卧室睡去。我和紫烟在二楼客厅里坐，检视了蔓儿和她妈给孩子的礼物，雨儿是一对黄金手镯，晴儿是两样：领带上的黄金扣和白金胸针。蔓儿妈给的礼物是女孩一付大珍珠手串，男孩一枚红宝石戒指。紫烟感慨喟叹，蔓儿一家出手大方，自己今后也不能亏待人家。

    至于那对翡翠手镯，待后向蔓儿问清一些情况再作决定。这般贵重之物，说送人就送人也太离谱出格了，妻子说她若收下良心不会平静，即使是自己的亲姐妹也不能有此贪念。

    我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鼻头，说：“好了啦，放在她那里不安全，我们替她保管好，等她嫁了好男人再還给她。”紫烟说：“如果遇人不淑呢？”我说：“那就继续替她保管，或者照她自己的意愿做处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