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红尘纪事

    （66）

    村子自然环境极好，东边是沃野平畴，全村耕地几乎都集中在这个地方。一条小河贯穿南北，缓缓流淌，河水清澈见底，有许多小鱼成群结队在水草里游荡，蔓儿说，村民们夏秋季节里常用小网兜捞取小鱼小虾，洗净裹面粉油炸，酥脆咸香，是一道下酒佳肴。上次在蔓儿家就吃过这种美食，味道很不错，可惜的是当时要赶路开车，没有喝酒。

    我们边看边走，只见村西头是一带半高的山岭，满山都是阔叶林子，有的四季常绿，有的秋冬落叶，但这一带地质似乎比别处特殊，冬季也和暖，所以绿色木植草卉占了山林的大半，看起来莽莽榛榛，一片苍绿深翠。我岳母感叹：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来年春上，这里定是繁花似锦，燕舞莺歌！

    南北是一带绿水蜿延，远处又有山峰苍莽之色。在这个极具秀美之姿的小村里，当三五明月之夜，爱侣红颜浴月沐风伴逰，也不枉今生今世做一回红尘过客！

    快到中午饭点了，蔓儿妈跑过来喊吃饭。我们来蔓儿家之前，蔓儿就告诉了父母，他们家在村里人缘好口碑佳，蔓儿妈找了村里女人做菜做得好的几户人家帮忙，把鸡鸭鹅交给她们，她们三下五除二就烧煮成美味佳馔，这时都用保温木桶全端过来了，满满摆了两桌，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我本来是带着两个孩子坐男人桌的，但紫烟蔓儿非要扯着我跟她们坐。晴儿跟着他外公不肯同来，雨儿见她哥不动，也就坐在爷爷身边不起身。

    我坐在两个女人中间，只好听她们摆布。不开车的人喝自酿糯米酒，紫烟两姊妹说车由她们开，让我尝尝农家冬酒，等春天再来喝农家春酒。

    酒入口绵甜，爽而不腻，清而芬芳，比我喝过的任何品种的酒味道都要醇厚佳美。蔓儿介绍说，我们今天喝的全是浓浓的“酒娘”，就是滤去米粒渣滓（酒糟）的酒汁精华，冬天饮用可暖胃补血，对女人还能美容养颜。滤下来的米粒“酒糟”可进一步发酵加工成“水酒”，夏天饮之可消暑解喝，比啤酒还要甘美呢。

    紫烟夹了一块红烧鹅腿肉和一块酱卤鹅肝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内，劝我不要光喝酒不吃菜。我点点头，放下酒杯时女儿端了个小碗，内盛鸡肉丶虎皮蛋以及香菇木耳，跑过来放在我面前，在我耳边说，“爸多吃点。”片刻之后，晴儿也走到我身旁，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碟，放了三个大菜心和三块嫩冬笋，摆在我桌子上，对我悄声交代，我笑着摸摸他的头。

    大家都在称赞我有亲和力丶说两个孩子与我最亲近的时候，晴儿兄妹俩各端着酒杯牵着手到他们奶奶外婆座前举杯敬酒：“祝三位奶奶福寿双全，身体健康！”三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是蔓儿妈妈站起来抱着他们亲了又亲，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一人一个塞在他们衣袋里。兄妹俩道过谢又跑到爷爷他们跟前高举酒杯大声说：“祝三位爷爷健朗长寿，天天开心快乐！”见此情景，蔓儿转身站着鼓起掌来；紫烟也笑了，她们姊妹真的是开在冬天里的桃花，两张盛世容颜娇艳欲滴……

    这餐饭大约吃了一个半小时，我们才离席到几张实木沙发上落坐。紫烟拉着雨儿谈笑，晴儿靠着蔓儿说悄悄话。米酒酒精度数很低，但我似乎觉得有些醉意，我明白这是家人团聚的欢乐引起的，是对人情美丶醇美人情的陶醉！

    下午2点半时分，我岳父和我父亲把蔓儿父亲约到房间里去。在来蔓儿家路上我父母告诉我，他们与岳父岳母早商量过，各自准备一张银行卡，与蔓儿父母见面之后一起交给他们，表达多年失联后重聚的慰问与庆幸之情。

    我知道这时候有一番相互推让，但他们的亲情及阅历不会让双方这种礼貌性推让陷于尴尬境地。我与紫烟一起找到蔓儿，把两个早买好的华为新上市的折叠屏手机让转交她父母，紫烟离开时交代写上“刘姨”二字的手机，拆包装时小心。蔓儿何等聪明，即刻明白盒子内加进了银行卡，她要拆开把它拿出来，但被紫烟制止，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诸事办毕，大家陆续上车，我母亲说他们坐蔓儿的大众，车新。紫烟对她父母说，蔓儿车技好，安全，让他们带着晴儿兄妹仍坐她的车回去，我岳母开玩笑地对她说：“你这丫头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人孩子打眼，妨碍你与小哥卿卿我我丶你侬我侬？”紫烟抿嘴笑而不答。我看着也不说话，心里好奇，雨儿今日怎么这样懂事听话，不吵不闹听她妈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