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红尘纪事

    （53）

    孩子读书的事，回到家经过一家人商议，决定报读初二年级。紫烟推算，按部就班到高三，孩子也有13岁，心性也基本成熟。她把两个孩子叫到身边，很严肃地告诫他们，再不允许跳级，他们也欣然同意了。雨儿说：“跳不跳无所谓，多玩点游戏呗。”我父母和岳父母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岳母，拍拍她女儿的肩，说：“紫烟，你再泼辣，也怕比不过雨儿吧。”我母亲抱起雨儿，左亲右亲，连连夸她：“我们雨儿的聪明，谁也比不了！”我岳父更喜欢晴儿，招招手要他到身边去，说：“我们晴儿也不比雨儿差分毫呢！”

    学校开学，我同妻子带两个孩子去报名，袁珂拉着兄妹俩的手，对我们说：“先生丶师娘，如果你们放心，我带晴儿和雨儿在我家住几天，他们习惯，就让他们跟着我，不习惯就回自己家去。我反正一个人，房子很宽敞，四室三厅，就在学校宿舍区，孩子上学很方便丶很安全。”

    紫烟面有难色，看我，我也拿不定主意。可两个孩子高兴，特别是雨儿马上走过去拉着袁珂的手，说：“我喜欢袁珂姐姐。”我摸摸晴儿的头，他懂我的意思，说：“我也愿意跟着袁珂姐姐。”

    妻子沉吟再三，最后下定决心，对两个孩子说：“我们尊重你们的意愿，但我们得约法三章：一丶不能影响袁珂姐姐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二丶少看书多下棋丶勤抚琴丶学画画丶听音乐，三丶生活上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两个孩子听到让他们跟着袁珂，兴奋得不行，赶忙如鸡啄米似点头答应。雨儿说：“这回妈妈终于做了个聪明决定。”说完，自己摸摸头，自言自语道：“讲错话了，是又做了聪明的决定，说少一个‘又’字呢！”我逗她：“‘做了’与‘又做了’有区别吗？”晴儿插话：“区别大了去呵。另外，‘终于’一词也不太妥。”雨儿笑嘻嘻说道：“还是我哥传承了咱爸基因多点，用词比妹妹精准哈。”在场的人听得哈哈大笑。

    妻子佯装生气，对雨儿说：“妈妈以前的决定都是错的丶都是不聪明的？”雨儿躲在袁珂身后，扮着鬼脸：“这是妈妈你自己说的呵，雨儿可什么都没说！”

    我们与袁珂告别，孩子也与我们挥手。我开车送妻子到医院后便来到手机城，想替孩子买大屏幕智能手机，问了几家都没有高端货，正欲转到电信公司看看，却听到后面有人喊“老师”，回头一瞧，原来是前几年毕业的中文系学生曾逸非。他得知来意笑着说：“老师买手机找学生呵，学生不才，新近开了家专营电子产品的公司，门店里特设高档手机专柜，公司就在街前不远，学生陪老师去。”

    公司门面很气派丶内装也豪华，空间很大。办公室布置清雅，墙上挂着镜装两字两画，规制相近，应该是出自本地名家之手，字幅气韵生动丶山水画意境悠远。一个清秀的姑娘端了两杯茶，揭开盖子，香气氤氲。

    小曾说：“老师，公司刚进了一批华为折叠屏机x3，内存大，售价1万8千，按进价1万4给老师。”

    我说：“公司开业不久，老师不占便宜，拿三台，按售价结算。”说毕我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小曾忙站了起来，叫销售经理把手机拿进办公室，然后给她银行卡结账，支付秘码由我点击。银行短信显示交易4万。我说：“逸非，你少收了1万4千，得补足才行，否则老师就成了贪利小人了。”小曾一脸无奈，只得叫人再补收。他说：“在学校时总听同学说，老师是谦谦君子丶温润如玉，今日一件小事就见证了风评不虚不妄。”

    我同曾逸非握别直奔袁珂学校，老师们正下班，袁珂见到我非常高兴，带着我往家里去，路上她喋喋不休告诉我晴儿兄妹十分乖巧，讨人喜欢，尤其是雨儿，思维敏捷，能说会道，老师们无不赞赏有加。而她更喜欢晴儿，说他潇洒倜傥的外表形象同我一个模子磕出来一样，说是复制也不为过，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内在精神也如我一样温良纯真丶彬彬文质……袁珂住三楼，南北朝向，小区栽的都是不落叶树木，淡秋时节里，也是一片蓊郁，很是幽静。住房装饰高雅，处处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孩子跑来拉着我的手，“爸爸”叫个不停，好像很久不曾见面，十分亲热。我拿出手机，雨儿拆开包装，惊叫：“折叠屏！爸爸真舍得呵。”晴儿更是喜不自禁。

    袁珂陪坐中突然感叹起来。她说她大专毕业那年，学校升格为本科学院，是我力劝她留下再读两年，当时愿意继续读的就她一人。读了半个学期，她便被学校聘任图书管理员，成了在职学员，后来知道这事是我帮申请到的，而现在这份中学副校长职务也是我向教育局力荐争取来的。许多同学后悔，他们都羡慕她，说本科文凭有了，留校续读的2年还算工龄。最后她眼泪汪汪，几度哽咽，说我是她生命中遇到的贵人。我忙摆手，说这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外人也只是举手投足之劳，不必在意。说着我把手机递给她，对她说：“这是师娘一再叮嘱买的，留作纪念而已。”袁珂也不矫情，很高兴地收下了。